密門開在樓下一個相當隱蔽的位置,所以當阮閱以及跟在他身後的葉繁都走到人群外的時候,也沒有外人發現他們是如何出現的。
阮閱認得被圍在人群中的帥氣男生,他心里冷笑一聲,很快明白男生為何在這里鬧事了。
第一次被司南警告不許搞那群廢物的時候,他勉強忍了忍,算是看在司家老爺子的面上。但這次卻是那群小王八蛋自己找上他要貨的,生意上門自然沒理由往外推,他阮閱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阮閱呢?讓他出來!是不是躲起來不敢見人了!」司南把「眉飛色舞」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那個姓阮的,回到包房又听王炮說業茵出了房門就沒回來。他又驚又恨又怒,「眉飛色舞」是什麼樣的地方他再清楚不過,表面上是普通娛樂場所,私底下卻根本沒那麼干淨。一方面責怪自己太過自信將業茵帶來這里,一方面又惱恨業茵將他的話完全當成耳旁風。從業茵主動要求跟他一起來這兒的時候他就隱隱覺得不對,所以當他知道業茵離開包房後,第一感覺就是她還在這里,絕對不可能先一步離開「眉飛色舞」。
阮閱將司南氣急敗壞的神情看在眼里,勾起嘴角冷冷一笑。這樣一個只會莽撞行事的小表,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倒是一點不擔心司南能在這里壞什麼事。不過這個小表躲在家族的蔭蔽下,一向囂張驕傲得很,今天這種完全不顧形象的模樣倒是首見。
阮閱叼著香煙,拍拍擋在面前的保安,示意他們讓到一邊去,然後扯動臉皮露出似笑非笑的樣子,完全痞子樣地走到司南面前。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司家少爺啊。」一听便知沒將司南放在眼里,「這麼急著找我有何貴干呢?」阮閱吐出一個煙圈,很隨意似的問。
司南听見阮閱的聲音轉過頭來,狠狠瞪著眼前俊秀卻連腸子都壞透了的人,正準備大聲質問時,卻看見讓自己心焦的人就站在阮閱身後,不禁愣了一愣。
「業茵?你……」她怎麼會跟阮閱在一起?
業茵?
阮閱順著司南吃驚的眼神望向身後沉默的少女,心下有些恍然。看來讓司家少爺失去理智在「眉飛色舞」大吵大鬧的原因不是倒在包房里的那群白痴,而是這個奇怪的少女啊。
指指名叫業茵的少女,阮閱問︰「一伙的?」
司南咬牙將業茵拉到自己身後,太過明顯的保護姿態倒讓阮閱笑了。
「我說呢,怎麼有人突然跑來提醒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他隱晦的話讓司南有些莫名其妙,可能听得懂的只有葉繁一個人了,「原來是司家少爺的馬子,確實夠膽色。不過……」他揚一揚眉,眼里的陰霾傾瀉而出,「司少爺,我平日里對你客氣三分,那是給司老爺子面子,但你幾次三番上門挑釁,未免太看不起我阮閱了吧。」
司南也很清楚阮閱言下的狠意,考慮到身後業茵的安全以及還在包房里的王炮他們,他強壓下怒火,緊繃著身體,「我怎麼敢看不起阮先生。只是剛才出于擔心,我有些失禮了。」
喝!這個司南也會有服軟的時候啊?阮閱再次揚眉,皮笑肉不笑地掃了他身後姓業名茵的少女一眼。
「司少爺不必擔心,在我眉飛色舞可是安全得很的。我們的服務宗旨就是︰一切如您所願……」丟下煙蒂,皮鞋狠狠地踩熄,抬眼時,細長的眼里陰柔盡現,他笑笑,卻讓司南也不由自主地一凜,「行了,我知道司少爺今天是來帶朋友回去的。大家昨天玩得都很盡興,現在也累了,所以留在我這里休息一下。不過司少爺,凡事有一有二,卻不好再三再四,有什麼話,你最好是多跟你那些朋友溝通溝通,影響到我們的生意就不好了嘛。」
司南眼里閃過一絲恨意,勉強一笑,低聲招呼業茵道︰「跟在我身後,我們走。」該死的,這一切全是為了阿祥那家伙,跟他說了幾百次都听不進去,要是這家伙還跟他對著干,他發誓,如果再管阿祥的這檔子事,他司南就是烏龜王八蛋!
「等等!」
阮閱叫住了他們,一雙眼楮卻緊緊盯在葉繁臉上,「業茵……對吧?倒是巧,我以前也認識一位姓葉的朋友,沒準兒你們還是本家呢。」
司南頓時緊張起來,卻听見「業茵」仍然冷靜的聲音︰「我這個‘業’,可跟那個‘葉’不同。不過你說的這朋友,我倒很有興趣見見。」
阮閱還是在笑,眼里卻更冷,沒有生氣似的冷,「早幾日還能介紹你們見見,別說,你跟她還挺像的。可惜啊,現在她人已經不在了。」嗯?不對……他又皺眉,「你怎麼知道你的業跟她的葉不同?」
葉繁笑笑,像是很感嘆,「原來是死了。也對,既然人都死了,曾經答應過的話當然可以不算數。」她垂眼對司南道,「我們走吧。」
「慢著!」阮閱眯起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想到一個可能——「你……是不是認識葉繁?」
司南皺起眉,已經听得糊里糊涂。葉繁?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過……
葉繁扯動嘴角淡淡一笑,卻不答,只是拉起司南便走。
「你、你剛才是不是說過你叫葉繁?」司南想起在車上時她說過的話,不禁更是詫異萬分。只是他這話問得小聲,只有葉繁一人听見。
葉繁頓住腳步,一時間也有些後悔自己的多事。她橫了司南一眼,「你用不著管這個。你來這里不就是為了你的那些朋友嗎?想辦法趕緊帶他們離開,以後也別到這里來了。」想了想,她又道,「我另有事,就先走了。」
司南皺眉看著她,卻沒有阻止,事實上他也感覺到身後阮閱熾烈的目光。
所有人目視葉繁離開,不明所以的人彼此打探著詢問的光,在看到阮閱岩石一般僵硬的臉時,又全部噤聲,不敢說一句話。
半晌,阮閱才哼道︰「你這個小女朋友,確實有那麼點意思。」
「你別打她的主意!」司南一驚,立刻狠狠瞪著阮閱。
阮閱隨之失笑,根本沒把司南的威脅放在心上。他解下腦後的皮筋,微卷的長發散落下來,落在肩上,手指梳理兩下,立刻自然成型。模特一樣的臉和身材,慵懶的氣質,足以引得女人趨之若鶩,但任何人見了阮閱那雙眼後,都絕不會將他視作一個普通人。狼一樣的狠光,被這雙眼盯住,就算眼的主人是在微笑,卻也讓人全身發寒。
司南在這雙眼前面前卻沒有退縮,阮閱玩味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詭異一笑,「我會把你的話視為挑戰。」
說完以後,他也不管司南是什麼表情,轉身離開。
「阮閱,你!」
阮閱背對眾人揮了揮手,「行了,司少,別再挑戰我的忍耐。阿波,你帶幾個人將司少爺的朋友都請出去,今後要再有這樣的事,直接處理,不用過問我的意思。」
被叫做阿波的年輕人愣了一愣,立刻沉聲道︰「是!」
所謂的「直接處理」,已經將阮閱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白了,相信司家的人也不會不懂。
忍到現在,對于阮老板來說,也是非常難得的事了。
他回過頭,果然看見司南難看的臉色。阿波仍然沒有表情,只是伸手道︰「司少,請吧。」被這樣「請」出去,司家少爺也是第一次吧?
司南瞪著阮閱的背影好一會兒,終于一咬牙,追著葉繁出去了。
「業茵!你等等!」
明明听見了身後人的叫聲,但葉繁卻沒有停下腳步,直到司南氣喘吁吁地拉住她的手臂,迫使她停下來。
她淡淡看了他一眼,收回手,卻也停下了腳步。
「你怎麼會認識阮閱?」
她就知道,他會問這個。
「算是意外吧。不過就像你看到的那樣,他並不認識我。」葉繁雲淡風輕地一笑,「倒是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那樣的人,也許會惹上讓你後悔終生的麻煩。」事實上她跟阮閱才是一類人,不過說出來肯定也沒人相信。
司南疑惑地皺了皺眉,頓了一下,道︰「該小心那人的是你……我根本不該帶你去‘眉飛色舞’的!」阮閱最後的話讓他懊惱萬分,如果她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被阮閱盯上,他會更痛恨自己。
葉繁笑了一笑,「你不去看看你的那些朋友嗎?」
司南無聲地嘆了口氣。他來這里的目的就是把阿祥他們平安帶離,不過要把那些連意識都不清楚的家伙一一送回家,還真是件頭痛的事。
「那你呢?」他有些擔心地看著葉繁。
「你不用擔心我。」葉繁笑笑,轉身欲走,又回過頭來,「司……南,說真的,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同學?」
這句話可真夠奇怪的。如果不是她真的失憶了,就是她在開玩笑。
司南苦笑,「如果我今年留級,倒有可能跟你同班。」他抬眼望進葉繁的盈盈雙目,又是一笑,「你可以叫我學長,業茵學妹。」
葉繁眨了眨眼,突然為之失笑。這家伙原來是畢業班的學生啊……學長學妹,好久都沒听到這樣的詞語,也算有趣吧。
「高三的學生也敢逃課,佩服。」葉繁搖了搖頭,「那麼,有機會學校再見吧,司南學長。」
望著葉繁似笑非笑轉身離去,司南不禁漲紅了臉,「說我逃課……你不同樣也是逃課!」
不過……他所認識的業茵除了不喜歡說話,完全不合群之外,對于課業可是很認真的,從來沒听說她逃過課啊。
司南偏了偏頭,想不通。算了,還是先顧著眼前的難題吧,加上王炮也才兩個人,要如何將那群笨蛋平安送回家,才是讓人頭痛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