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十歲的龍映初已出落得嬌俏可人;粉女敕女敕的隻果臉上染著兩抹紅暈,靈動大眼閃爍著淘氣頑皮,嘴角噙著一抹古怪的笑意。她仰起頭.興奮的看著面前同樣清靈絕美的姨娘娘一一雪千毓。
「姨娘娘,你說今天咱們要找誰來玩兒比較好啊?」
只見那年約二十出頭的便裝少婦,搖頭晃腦的想了想,口中喃喃道︰「嗯,讓我想想看……原管家?不行,不行,前幾天才玩過他,而且他已有些歲數,短期內不好再受刺激……」
苦惱啊!整個龍家堡上下百余口人能整的全整了,不能整的還是不能……
「那玩……振峰好了。」龍映初雙手一拍,高興的叫出聲。振峰是小自己白歲的弟弟,自幼就喜讀詩書,勤練武功,與自己恰好是兩個極端,每回爹爹看見他總是滿意得笑容滿面,面對自己則是不住的搖頭加嘆氣
哼!也不想想自己這性子有一半是遺傳自雪兒姑婆,另一半則是爹爹寵出來的,還好意思罵人家是小叛逆,真是太傷她純潔幼小的少女心了。
自幼即是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龍大小妞——龍映初,雙眼閃著惡作劇前的興奮光芒,盯著仍在猶豫的雪千毓瞧,不明白怎麼這一回比她更愛惡整人的姨娘娘竟也會有所顧忌。
「這……」雪千毓望著自己的義女、與自己同樣古靈精怪的映初……在心底嘆了口氣,不是她不願意,實在是那龍振峰不過才七歲,就已是一副老成樣,尤其那雙洞悉世事的利眼簡直與她那個老公是同一個德行,只要他一瞧著自己,就像知道自己又要整人一樣,怪可怕的!況且每回玩他總是出師不利的敗下陣來,亂討厭的。
而且自己的雙生子韋霽與韋舒現在正與振峰同在練功房……上回他們兩個小兔崽子才嚴重抗議過,不許她再找他們的偶像——振峰哥哥的麻煩。所以……所以
想到再三天就得乖乖的和那大木頭一同回天緣莊,嗚……老天爺不公平,為什麼若情姐就生得出這麼好玩的小女孩,而自己」卻只有兩個小渾球,好想同她換……
「嘻!姨娘娘,我不是韋爹爹,你那個苦瓜臉沒用的啦,留著晚上再回房與韋爹爹卿卿我我,現在快點兒想出對策才好玩人啊!」龍映初一對精靈大眼骨碌碌的直往她身上轉。
這娃兒!全身上下役一根老實骨頭,雪千毓在心里嘆道。
「玩誰?現在除了那三個小渾球還有誰能玩?」雪千毓反問她。
「當然是那個不二人選一一振峰啊!」
「不行啦!每回都失敗,亂沒意思的。」
「那是因為你笨吶!像我自個兒玩他,他都會乖乖的上鉤,哪像你……」龍映初雙手叉腰,不可一世的斜月兌她,還將小臉蛋仰得高高的。
「你……你這不肖女!」雪千毓哇哇大叫,氣得口吃。也不想想若沒有她,映初這條小命早就在未出世前又返回送子娘娘身邊去苦修了,哪能有今天站在這里嗤笑她……
「嘻!不肖女,不是‘不蕭女’,發音不標準還敢罵人。」龍映初笑彎了一對秀眸。
「你……」嗚!都是自己作惡多端,老天爺看不過去,所以才派映初下凡來治她。
臭振峰,都是你害的!雪千毓在心底埋怨了無數回。那小渾球跟他爹一個樣,一個是寵女兒寵上了天,所以睜只眼閉只眼的任她胡作非為。另一個則是愛姐如命,只要映初開心,寧願將自己當餌迭給她玩,還甘之如飴……可對象若換人就不同了,他會直接讓你出糧,然後用那雙利眼瞪你,叫你別鬧了,差那麼多,真是不公平!
而自己的雙生子竟還倒戈相向,以龍振峰馬首是膽,嗚……才七歲耶!好……好恐怖。╴
「走啦!走啦!雪兒姑婆剛派人抬來一大箱的禮物,里面有很多好東西,咱們挑一個來玩看看。」龍映初見她仍猶豫不決,扯了扯她酌袖子。「放心,有事我負責,不會連累你啦!」
☆☆☆
龍振峰滿身大汗的練習著基本武術,雪千毓的雙生子也陪在一側蹲馬步。
「振峰哥哥,咱們作息一會兒嘛!」究竟是雙生子,韋氏史弟頗有默契的一同開口。龍振峰微微停頓了身形,看向一側正搖搖晃晃的兩兄弟,已蹲了半個時辰的馬步,難怪他們一臉痛苦狀,也算難為他們了。
「我還不累,不過你們若累了,就休息一下吧!」猶帶稚氣的聲音出自他的口中.與他那冷靜俊俏的臉蛋形成不搭調的對比。
龍振峰在回答兩兄弟的問話後,又再度調整鼻息,小小拳頭虎虎生風的揮擊著。其實,他也會想偷懶一下,同姐姐一樣整天玩耍、不思長進……不過,像姐姐那樣氣走私塾老師的事他倒是不會做的。但想歸想,他從不曾付諸實行,畢竟自己不能像姐姐一樣,而且自己還得保護她呢!若是技不如人。哪天她又闖禍、惹上災星,自己來不及救她怎麼辦?雖然日前有爹爹善後,可多一人總多一分力量嘛!以姐姐那種惹事的本領,這一天只.怕是不遠的。石砌矮牆上突然出現一大一小頭顱,龍振峰定楮一看,原來是龍家堡的兩在惹禍精……
「姐姐,下來,姑娘家全沒個女孩樣。」他無奈的停止動作,要正爬上牆頭的兩人乖乖下來,語畢還睨了雪千毓一眼。「姨。姐姐爬牆您怎麼不阻止她,摔下來了怎麼辦?真是為老不尊。」
是她逼我爬的耶!」雪千毓無辜的抗議。差這麼多!同樣一起惹事,為什麼只要遇見他,挨訓的總變成自己。她不悅的在心底想,這臭小表……不會有戀姐情結吧!
何況……何況自己比這臭小子大上一輩,他竟然老氣橫秋的訓人。
龍振峰走到矮牆邊,等到姐姐安全落地後才松了一口氣
「小正經,你又開始練功啦!」龍映初髒污著臉,嘻皮笑臉的笑睇弟弟。真是不明白,出自同一個娘胎,不過是相差三歲,怎麼他總是一本正經的,還立志要保護自己一輩子。
一輩子耶!真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前些天,自己甚至突發奇想地跑去問爹爹,自己與弟弟是否真是親姐弟,結果惹來韋爹爹的一陣訕笑……
龍振峰劍眉微蹙的搖了搖頭,剛才他又瞥見姐姐眼里閃過的的的精光,知道她又想拿人來當玩具了,搞不懂她,哪來的這許多整人點子。
「這個時間你應該在練琴吧!」有鑒于她的調皮行。徑,爹爹怕姐姐長大之後會成為野丫頭,然後嫁不出去的留在家里一輩子,所以特地聘來名師教姐姐琴棋書畫,誰知她又故態復萌。
「嘻!夫子他……他夾著尾巴溜了。」龍映初笑不可抑。沒見過那麼古板的人,不過是趁他睡著時在他臉上畫了兩團紅而已,他就氣得七竅生煙,一點幽默感也沒有,況且自己已看在他是為人師表的份上手下留情了,不然她還想在上頭畫張大貓臉哩;有著紅的大貓臉,多好玩!
「姐姐,爹會氣死的。」龍振峰無奈地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雪千毓狀似好玩的看著他,才七歲就這麼一本正經的,長大以後一定會悶死自己老婆。唉……誰嫁給他誰可憐羅。尤其是他那張萬人迷的俊臉,唉!一定會傷了許多少女的純純芳心。
「沒關系,到時我只要用力擠兩滴淚,假裝仟悔,再扮個姨娘娘教我的苦瓜臉,爹就會放過我了。」龍映初扮了個鬼臉,還不忘拖雪千毓下水。
死丫頭,拖我下水,看我等一下怎麼治你。雪千毓在接收到龍振峰的大白眼後,忿忿地在心底罵道。
誰讓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小子一本正經的學究樣,還有那和自己的木頭老公不分軒輕的性子,真搞不懂他和霽、舒兩兄弟究竟誰才是自己的親兒子。
「今天不許你和姨娘再找人當玩具,否則我就告訴兩個爹爹你們的惡作劇。」龍振峰警告的朝姐姐搖了搖頭。
這個小混球竟威脅起我來了,嗚……總有一天,這筆帳我一定要討回來,還有自己那兩個小王八蛋,竟躲在他身後笑得渾身發顫……給為娘的我記住!
☆☆☆
四年後
朗朗讀書聲自龍家堡倌天苑的書房里傳出。
「我本楚狂人,風歌笑孔丘。手持綠玉杖,朝別黃鶴樓……」只見龍振峰正埋首勤讀詩書,他背的正是李白的「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
「哇!」
他原本全神貫注的背誦聲教一聲尖叫給打斷了,他無奈的放下書冊,看向面前正嘟高小嘴的龍映初。
「等我背完再陪你玩好嗎?」
「不好。」十四歲的龍映初氣怒地否決他的提議,自他說要陪自己出龍家堡玩到現在已過了一個時辰了,可他還埋首書間。又不打算學人家上京趕考,那麼認真作啥?
「姐姐……」
「我不管啦,現在就陪我去,不要再念這什麼瘋子詩了。」
「瘋子詩」龍振峰不解的問。
「本來就是啊!我本夢狂人,意思是我本是楚國的瘋子嘛,狂歌就是瘋狂唱歌。瘋子又瘋狂唱歌,不是瘋子詩又是什麼?」龍映初舊詩新解的胡扯一遍。老天!李白若地下有知,一定會氣得在棺材里大哭三百回,一首好好的詩教她解釋成這樣。
「陪人家出去啦!」龍映初不死心的鬧著他。
「好啦,好啦!」都是爹爹,若不是爹爹要自己看好她,她也不會纏著自己吵鬧不休了。
☆☆☆
在兩名護衛的陪同下,姐弟二人「興高采烈」的來到大街上。呃,不對,其實是姐姐開心,弟弟則是一臉無趣狀。
此起彼落的叫賣聲充斥整個街道,說有多熱鬧就有多熱鬧,龍映初興奮的左看看右瞧瞧,突然間,一陣極細的哭泣聲目前方傳來一一「嬸嬸,求求您……我下次不敢了……您行行好?不要賣掉我……」一個渾身髒污、破舊衣衫上全是補丁的赤腳小女孩死命的扯著肥壯婦女的裙擺不放,營養不良的臉蛋上全是涕淚流過的痕跡。
「羅唆。」肥胖婦人滿臉怒色的抖動雙腳,想掙開小女孩的死命糾纏。
「嬸嬸……」被掙開的雙手又再交纏上去,只見那小女孩哭得涕淚縱橫卻仍死不放手,好像一放手就會溺斃一般。
「叫你放手你听見沒有!」一陣如雷獅吼,肥胖婦女彎下腰,一記巴掌將小女孩轟離身上,一瞬間,那小女孩的左頰已腫如小山高。龍映初見狀,自身上拿出一只木制彈弓,在橡皮條上放上一顆黑色彈丸,咻的一聲射出去——正中目標。
只見那肥壯婦人哎喲一聲,左臉迅速染上一整片黑色墨汁,而且奇臭無比,那味道讓一旁的圍觀民眾也不免掩鼻退後。
嘻!太棒了,沒想到爹爹送她的新玩具這麼厲害,十尺之外競還能射得中。
「是誰?是哪個王八羔子,「給老娘我滾出來!」
肥胖婦人哇啦哇啦的鬼吼聲引得龍映初一陣爆笑。
「是你祖女乃女乃我。」嘻笑完後,龍映初雙手背在身後大搖大擺的往那潑辣婦人走去,不理會身後的一道嘆氣聲。」
「我呸!祖女乃女乃?」粗壯婦人用不屑的眼神打量她,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哩!原來不過是個平常人家的無知小童,也敢跳出來撒野。
原來,龍映初為了貪鮮,特地借了套家中佣人的衣衫,想過過平常百姓的癮,沒想到反教這潑辣婦人給瞧扁了身分。
「喂,乖孫子。」她的回答惹來圍觀人群一陣爆笑,說真的,大伙兒早就瞧不過這女人對待死去大伯的女兒那副苛刻樣,卻又莫可奈何;如今有人代為出頭,真是大快人心。
「你……」那胖女人氣得咬牙切齒,卷起衣袖,掄起拳頭就要往她身上揮去。
只見龍映初驚叫一聲,口中嚷嚷著︰「肥豬打人,肥豬打人……」
哼!耙惹我,本姑娘不整得你哭爹喊娘的,我就跟你姓。
她故作驚慌的頻頻後退,其實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弟弟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挨打的……果然,她落進一個結實的懷抱……咦!不對啊!振峰的身材沒這麼高壯,那是誰那麼大膽敢毛手毛腳的;堡里護衛絕沒有這個膽。
她一旋身,望進一雙如子夜般的黑眸中,眼前這名俊逸男子正一臉要笑不笑的望著自己……
「小泵娘,小心一點別摔跤了。」李浩風柔聲的回答她眼中的疑問,這小東西雖是一身粗布衣,但那好人家的氣質是騙不了人的,應是哪個富家千金趁著爹娘不注意跑出來玩兒吧!」
「要你雞婆。」討厭,多管閑事。
「不得對主子無禮。」這時,一個面無表情的帶刀男子朝龍映初斤喝一聲,她正欲發火……
「李勝,不可對小姐無禮。」那男子不悅的低斥一聲,不知為什麼,他實在喜歡眼前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這小東西,小小年紀就生得珠顏王貌的,長大後必是一傾國傾城的禍水紅顏。「你叫什麼名字?」
「要你管,」爹說不可隨便同陌生人講話。這會兒,龍映初倒是將她爹的訓誨謹記在心。
那俊逸男子正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李浩風。只見他有趣的揚起劍眉,隨後就挑起龍映初身上的玉鎖片,翻到後面一看,口中哺哺念著鎖片上的三個篆字——龍映初。
原來這小東西就是龍家堡千金——龍映初,這一路上倒是久仰大名了。
「放開我家小姐。」龍家護衛閃身至龍映初身前將兩人隔開。
李浩風看見已有人代她出頭,知道不必擔心她會受那肥胖婦人欺凌後,丟下一句話會有期」便轉身走人。
見他走後,龍映初回過神來,對上仍兀自謾罵不休的肥胖潑婦。
「你罵我什麼?」龍映初嘻笑的問她。
「罵你什麼?罵你是野孩子、小雜種、沒人要的……」那女人罵紅了眼,不顧旁人的指指點點,仍不斷惡毒的罵著。
龍映初氣定神閑的掏了掏耳朵作洗耳恭听狀,等了半晌,在婦人罵聲漸歇時才涼涼的回了一句︰「總比你這胖潑婦好吧!」
「你這沒家教的野孩子!」那肥女人捉狂的沖上前欲給她一個耳刮子,卻讓迅速護在龍映初面前的兩名孔武有力的冷面護衛給喝阻了身形。
「嗚……仗勢欺人。」那肥女人干脆使潑的捶胸大哭,這倒讓龍映初暫時怔愣了會兒。
「這位小泵娘,謝謝你……你還是快走吧!」被胖女人打倒在地的小女孩畏縮著身子朝她道謝,然後頻頻催促她快點離開。她知嬸嬸一向潑辣,這位小泵娘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個幫助她的人,她不能連累這小泵娘。
「等一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什麼要賣掉你?」龍映初偏著頭。好奇的問面前的小女孩,她看來應該和自己同齡吧!龍映初在心底想著。
「我……我不小心打破了一只碗……」小女孩紅著眼,顫抖著雙唇,克制自己快痛哭出來的聲音。
一只碗?老天!只打破了一只碗就得讓人賣掉,那自己怎麼辦?甭說是一只碗,光踫壞的珍貴瓷瓶就不計其數了,那自己豈不是要被賣上百八十遍,直賣到天涯海角去。突然間,她開始慶幸起自己的好命來。
「沒關系,我幫你賠給她,喏,一錠銀子夠不夠?」龍映初朝一旁的弟弟龍振峰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拿出銀兩來賠給眼前這潑婦。
「不用了……」小女孩黯然的搖搖頭。來不及了……剛才嬸嬸已將她以一百兩銀子的價錢賣給對門的鴇母了。
「不用?為什麼?」難得自己會大發善心,她竟說不用!
「嗯……嬸嬸她已將我賣掉,賣身契都寫好了,也捺了印,來不及了……」說完她再也忍不住的嚶嚶哭泣起來。
唔,好吧!她就好人做到底,學那些叔叔伯伯們為人贖身吧!好像挺新鮮的。
「這位大嬸……這樣吧!你用多少銀子賣了她,我就付你多少銀子,你覺得怎樣?」龍映初見風轉舵的將胖潑婦二字改成大嬸,就是她不計前仇,放小可憐一馬。
只見那女人眼中頓時閃過貪婪的算計光芒,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然後再瞧瞧她身後的小鮑子及護衛,下定決心的開口︰「三十兩,否則免談。」
龍映初側頭奇怪的望向一旁驚訝得倒抽口冷氣的小可憐,奇怪她作啥一副驚駭狀。
其實她哪曉得,三百兩銀子足夠一大家子人豐衣足食一年余了。
「好,三百兩,成交。」
龍映初說完便要龍振峰付錢,卻見他申吟的搖搖頭。這不知人間疾苦的惹禍精,哪有人出來逛街還隨身攜帶這麼多銀兩的。
「咦?你沒帶錢?」
不是沒帶錢,是沒帶那麼多錢。三百兩又不是三百兩,讓爹爹知道她又亂惹禍她就慘了,雖然這些銀子在龍家的眼里不過九牛一毛,可這麼大筆的款項仍是要經過爹爹同意才能向帳房支領的,他們才十來歲,爹爹怎麼可能讓他們隨意支用這麼大筆錢;遲早敗光家產的,這個小白痴。龍振峰在心底埋怨了好兒回。
「沒帶錢就別裝闊嘛!」冷嘲熱諷的聲音自胖婦人的口中傳來。好可惜,還以自己找到一只肥羊,原來是吹牛皮而已。
龍振峰不悅的瞪向她,直到她住口為止,沒有人能用這種口氣同他姐姐說話。
自袖中扔出一塊金牌,他對胖婦人說︰「明天拿這金牌上龍家堡找帳房領錢,然後滾遠一點,不許再出現在這小泵娘面前。」說完就拉著姐姐的手,要將她帶離這個是非之地。
「等一下,她怎麼辦?」龍映初指向小女孩。
「隨便她。」他怎麼知道她要怎麼辦,若不是姐姐多事,他才懶得理會她的死活。普天之下,除了娘與姐姐外,其他女人都不在他關心範圍之內。
「那咱們帶她回堡去,與咱們一同玩好嗎?」
「不行的,小烏鴉一生福薄,怎麼可以同你們平起平坐,我願一生為婢,伺候小姐、忠心不移。」小女孩感動的跪在他們面前,不肯起身。
「原來你叫小烏鴉呀!好難听哦!這樣吧,從今起你叫喜鵲好不好?」反正爹正要為她找個女侍作伴,于脆就由她來替代了,正好為爹省了一樁麻煩事。
☆☆☆
三年後。
這一天,天清氣朗,天空蔚藍得連一片浮雲都沒有,只見一妙齡少女穿著一身粉綠衣衫,帶著一個頭綁丫鬟辮的侍在偷偷模模的溜出龍家堡,打算趁龍家主人出堡時開心的大玩特玩。
「小姐,不行啦!堡主知道會打死我的。」喜鵲苦著臉叫著興高采烈的龍映初,就盼她能回心轉意乖乖同她回去。這小姐惹事的本領實在太高竿了,自己一個人罩不住她啦!
「再羅唆就不讓你跟。」龍映初皺眉看向膽子奇小又特別嘮叨的喜鵲,不悅的道。
真是的,破壞自己的玩興,這美好的三月天正是百花盛開的季節呢!她開開心心的前往鏡湖賞花,順便看看湖畔有沒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在叫賣,誰讓她來碎碎念個不停,真是殺風景。
嗚……小姐好討厭,她若出了什麼差錯,別說堡主了,少爺一定第一個砍死她。雖說她一直很感謝小姐救了她,使她免于淪落風塵,而且待她好得令其他丫鬟們羨慕,可是她倒要說一句——哪有這麼愛惹禍的主子的,真像瘟神下凡來,專搞破壞。
行行走走間,她們來到龍映初最喜愛的地方——鏡湖……
這鏡湖是一個天然小湖,湖畔有楊柳垂蔭,湖水澄碧如鏡,站在岸邊往水面一望,自己的倒影清晰得宛如照鏡子一般,自己的面貌真真實實的就給呈現出來,因此頗得文人仕女喜愛,也因而得到鏡湖這樣雅致的名。
走到小攤子前,龍映初挑了兩串糖漬葫蘆,並將其中一串遞給一旁的喜鵲,便轉身享受起美食來,喜鵲只好唉聲嘆氣的拿起錢袋付錢。
難怪少爺總是耳提面命的要自己必須隨身攜帶銀兩,這小姐愛亂花錢卻又不肯自己帶錢,說什麼嫌麻煩。偏偏堡主和少爺又總是順著她,任她胡作非為。唉!美麗聰慧又嫻靜的夫人怎麼會生出這種女兒來?
「你念念有詞的在念些什麼?」龍映初突地轉身站在喜鵲面前,差點將她的魂嚇得忘了回來。
「小姐,不要突然回頭嚇人嘛!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沒听過嗎?」喜鵲有些抱怨的微扁著嘴道。
「你是說我丑得會嚇死人羅。」龍映初威脅的瞪視她,好似她只要敢點頭稱里便要將她大卸八塊。
「呢……小姐,你是個天底下最美的姑娘了,真的,沒騙你。」沒辦法,誰教她屈居下風,偏又有個極不害躁的主子。
主僕二人就這麼在湖畔邊嬉戲起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贊美和驚嘆聲不絕于耳,大家不免紛紛猜測這到底是誰家的小姐,生得如此天香國色、清靈絕美,仿佛人間最美好的全給她得去了。
而她們尚不知自己造成了怎樣的騷動,逕自游戲嬉鬧著。
龍映初買了一包魚餌,開開心心的蹦到湖邊打算喂魚,徐風懶懶地拂動她的秀發、衣衫,今她看起來仿佛是個不小心掉落人間的精靈。
「這位姑娘……」一位頭綁文士巾、手持文土扇的紈褲公子哥兒自以為瀟灑的揮手為禮。遠遠地,他就發現這位小泵娘了,她一身的上等服飾、雖只是普通的便裝,不過他一眼便瞧出這是錦織坊出品的產品。錦織坊的服飾不是一般人家穿戴得起的,一件式樣普通的衣衫便要用掉一百多兩銀子,是一般人家一年的生活費用,再看她用了一兩銀子買包魚餌,還要小販不用找了,樂得小販呵呵直笑的,這舉止更顯示出她應是來自富貴家庭,才會不識人間疾苦的揮霍無度。
想必她的出身應該配得上自己的高尚家世吧!他頗自得的想著,這樣一位美紅妝,娶來為妻才不算辱沒了自己,若能得此佳人,應是一件令人羨慕的事。
龍映初停頓了手上拋擲魚餌的動作,不悅的轉頭月兌了來人一眼,又轉身重復之前喂魚的動作,打算來個相應不理。真是的,出門玩耍也會踫上狂蜂浪蝶,好想……好想瑞他下去洗洗冷水澡哦!
「這位姑娘……」他看她不打算搭理自己,不死心的再度開口。
「作啥?」龍映初不耐的嘟囔了聲,已沒有喂食的興趣了。她不懂為什麼老有人不識相的來招惹她,踫一鼻子灰的感覺有那麼好嗎?沒看見她臉上明顯的拒絕表情嗎?
「在下是九門提督之子馬文才。」這姑娘可能以為自己只是泛泛之輩,所以才會愛理不理吧!他在心底這麼想著,索性亮出爹的官餃,這樣她應該知道自己來歷不凡了。
可龍大姑娘只是噗哧一笑,一點兒也沒教他的家世給驚嚇住從小到大,因為爹爹的關系,不知有多少官場人士及奇人異士上龍家堡拜訪,她更可說是由那些人給抱大的,連丞相朱大人都疼她如女哩!九門提督就想拿出來唬住她啊!官職?爹爹若真有興趣……哼!
這時,原本立誓一天不整人的龍大姑娘劣根性又起了。
「九門提督之子馬文才?」我還不才哩!
「正是在下。」只見他故作瀟灑的單手持扇,打算以單手展開扇面,不料卻笨手笨腳的將扇子掉到地上,當場引來龍大姑娘毫不留情的爆笑聲。
龍映初當場在心底決定這個人值得自己浪費時間好好玩玩,他實在是一個很好的消遣對象哩。「你找我有啥事啊?」她馬上眉開眼笑的問他,還可愛的微側著頭,讓那馬文才驚艷的痴傻住,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我……」好美的笑容,馬文才覺得自己的三魂七魄輕飄飄的好常富工程來……
「你什麼啊?」唉!又是一頭蠢豬。
「不知在下是否有這個榮幸得知姑娘芳名?」馬文才彬彬有禮的問。
「什麼?花名?」促狹的笑意蘊在眼底,龍映初故作驚嚇的失聲大叫。
「不!不!你誤會了……」馬文才面紅耳赤的拼命搖手,急急的解釋,冷汗已經竄上他的額際。
「嗚……名節是女子的第二生命,你竟如此侮辱我……」龍大小姐故作掩面痛哭狀,實已笑得快抽筋了。
「在……在下沒有這個意思,請姑……姑娘不要誤會。」嘻!他嚇得口吃了,好好玩。「哇……你還喊姑姑。」她哭得更加用力。
「沒……沒……沒有的事,姑……娘你听錯了。」馬文才急得滿身大汗。
喜鵲無奈的嘆了口氣,真受不了小姐,天生壞心眼特別多,這馬公子也沒惹著她,做什麼這麼玩人家啊!她同情的瞄了他一眼……好吧1。自己就日行一善,救救他吧!身為小姐的貼身丫鬟,總得替小姐積點德。
「小姐……」喜鵲扯了扯龍映初的袖子。唉!小姐真沒個正經樣,哪有好人家的閨女將一大截藕臂露出來見人的。
哭聲暫歇,龍映初稍稍地開了指縫,由縫隙中瞧瞧喜鵲是為了什麼打斷她的精彩大戲。
「小姐,那邊有挺不錯的紙鳶,「咱們去看看吧!」喜鵲知道要小姐放棄整人把戲最好的法子,就是再找一個好玩的事兒吸引她。
丙然,只見龍大小姐極粗魯的拭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然後蹦蹦跳跳的往賣紙鳶的鋪子上走去。
留下馬文才在原地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苦笑。
☆☆☆
「胡鬧!」龍少天氣得捶了下桌子,將桌面捶得砰砰作響,方才若不是原棋來報,他還不知那小叛逆竟膽大妄為到當著眾人的面給九門提督之子難堪。
今天幸好是提督大人他寬宏大量,一點也不計仇的將這事當笑話說給原棋听,也幸好自己在京城內尚有一點影響力,再加上自己曾施惠予馬提督,不然,那小叛逆有幾個腦袋也不夠人家砍。氣死他了!「少天?」龍少天的結發妻子面帶疑慮的輕喚夫婿,怎麼啦?怎麼才剛進門就怒氣沖沖的,以往他只有在女兒惹禍時才會如此氣憤,這幾天,他又不在家,況且女兒也乖乖的沒惹事啊!
听見妻子的叫喚,龍少天馬上柔了臉上的表情,這十多年的夫妻生活,他們宛如倒吃甘蔗般越過越甜,他對妻子的眷戀更是一日比一舊加深,早已成繞指柔的他面對妻子,再大的火氣也會迅速銷聲匿跡;所以,每當酷似妻子的小叛逆又惹禍時,只要看見女兒宛若妻子年輕時的樣貌,他便氣不起來了……因此,便將那渾球寵得是越來越不像話。「發生了什麼事?」柔白素荑輕輕地拍撫激烈喘息的胸膛,已三十五歲的龍夫人依舊縴美絕麗、楚楚動人,她軟軟的嗓音登時將龍少天殘余的怒氣揮散殆盡。
「還不是那個小叛逆。」
「映初怎麼了?」龍夫人輕笑一聲,她最喜歡看自己夫婿在提及女兒時那種又寵溺又無奈的表情了。
其實,女兒今天會這麼無法無天、調皮搗蛋,還不是他與振峰那孩子給寵出來的,每當女兒無聊氣問時,父子倆便一個勁兒的想法子為她找新鮮玩意兒,像雪兒的整人手冊不也是他親自上門央請雪兒轉送的,她還記得他那時說的渾話——「既然映初有這個天分,怎麼可以埋沒她呢?」
現在,女兒一惹禍,他又怒氣沖沖的。怪誰啊!
龍少天溫柔的將妻子扶到軟椅上安坐,瞪了一眼立在一旁仍不知大禍臨頭的女兒。唉!她還敢嘻皮笑臉的,哼!這次絕不輕饒地,就算她哭也沒用。
在龍振峰的示意下,龍映初乖巧的端了一杯水遞給爹爹,討好的說︰
「爹,累不累,先喝口水歇息一下嘛!」
龍少天瞪了她一眼,才在妻子的暗示下端過瓷杯喝了一口水。
「爹,您好像不開心哦?」龍映初問。龍振峰聞言翻了個白眼,這小白痴,竟然哪壺不開提哪壺。
「爹,您告訴我。是誰惹您生氣啊!女兒代爹爹出氣如何?」說完還撒嬌的朝龍少天粲然一笑。
龍少天得意的望著自己女兒,這一生他最大的驕傲就是妻子和兒女這三個寶貝了,尤其是女兒,真是集自己與若情的優點于一身,不過……這一次,他絕不讓這小叛逆的笑臉給迷得忘了生氣,至少這一次不行。
「你想知道?」龍少天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嘿嘿……」呃?怎麼辦,這次好像不靈了。
龍映初求救的看了一眼親愛的娘親,娘親卻只回她一個同情的笑容,她只好用手肘推了下立在一旁的弟弟,希望他能救救自己。「爹……姐姐她……」龍振峰開口求情,話未說完,就在爹爹不悅的瞪視下住口。
「先前你不是說要為爹爹出氣嗎?怎麼個出氣法?你倒是說說著。」龍少天鍥而不舍的逼問她。
「這……」龍大姑娘只好繼續裝傻,警告自己要小心應付,否則一個不小心,可是會自作自受。
「說啊!」跟他裝傻,這丫頭,若不略施薄懲,她還會不知天高地厚的繼續闖禍。
「娘……」龍映初整個人都窩到娘親的懷里,現在能救她的只剩娘了,只要娘開口求情,愛妻如命的爹一定會原諒她的。
「求你娘也沒用,你啊!怎麼老是莽莽撞撞的惹禍,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三從四德啊!」龍少天傷腦筋的看著她,罵她嘛,自己又舍不得,不罵嘛,總有一天她會讓自己惹的禍給害死。
「三從四德,當然知道羅,不過啊!爹,我的可是創新版的四寵三得哦!」這會兒,甫自懲罰中險險月兌身的龍大姑娘又再度大放厥詞。
「四寵三德?說來听听。」龍夫人奇怪女兒哪來古里古怪的心思,好奇的追問。
「咳!听仔細哦……」龍大姑娘雙手捧起瓷杯,喝了口水。「這四寵嘛……就是在家爹爹寵,還有弟弟寵,出嫁後則老公寵,生子後自然是兒子寵羅!」她皮皮的搖動螓首,渾然不覺有道殺人般的視線已朝她直射過來,還越說越興奮。
「哦一一這就是所謂的四寵……那三德呢?」龍少天氣得咬牙切齒,但他不動聲色的讓她說下去。
「三得就是……咦?你推我作啥?」龍映初腳下一個踉蹌,她有點不悅的扭頭拍了弟弟一下,他真是皮癢了,竟敢推她。
龍振峰苦惱的申吟一聲。這小白痴,爹快氣炸了,她還皮皮的胡說八道,算了,不管她,她自個兒自求多福吧!
龍大姑娘決定先放過弟弟對自己的不遜,繼續方才的言論——
「這三得嘛……听仔細哦,就是家世要得,畢竟有爹這麼厲害的人,家世自然要得。」她還不忘捧自己一下。
龍少天沒好氣的想,這小叛逆怎麼越來越不要臉了。
「第二得嘛……就是臉蛋與身材要得,娘這麼美若天仙,生的女兒一定是美得閉月羞花的,娘,對不對?」她笑問自己娘親。
「好!算你有理,那第三得呢?」這會兒,龍少天才知道原來是「三得」而不是「三德」。
「第三得就是整人的功夫要得。」她對自己那層出不窮的整人點子頗為驕傲哩!
龍少天怒極反笑,總有一天,他會讓這小叛逆給活活氣死。
「這就是你的四寵三得?」
「對啊!」
「好,那爹告訴你,既然你這麼自傲于自己的四寵三得,那就該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羅廠’
「那當然!」她猶不知死到臨頭。
「很好,那爹還沒听過有不會女紅的大家閨秀。給你一個月時間,屆時,爹要看見成品,大麾也好,繡帕也行,就是不準請人代工,還有,別再像上回把鴛鴦戲水繡成了鴨子溺水。」說完,龍少天朝她和龍振峰揮了揮手,將這兩個妨礙他與妻子親熱的小表給轟出房去。
再不教訓寶貝女兒,她真要爬到他頭頂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