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
昔日的小舞兒已蛻變為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年方十五的她甜美得讓人百想採擷並且私藏。
這一天,是個蔚藍無雲的好天氣,和風輕輕的吹拂,林蔭里有艷黃的野菊盛開著,湖邊則有一位果足天使在旋舞著。
一切就像一幅畫一樣,銀鈴般的笑聲伴著蟬兒的嗚叫悅耳的響起,清澈的湖水倒映著水邊翩翩起舞的佳人,以著腳尖戲水的少女美得不可思議。
彎彎的黛眉下是一雙會說話的眼楮,嬌俏的紅唇則哼著輕快的小曲,彷彿落入凡塵的精靈,她晶瑩剔透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她就這麼在湖邊開心地嬉玩著,調皮的小手還不停的往湖心里拋擲小石子,水花飛濺,已是一身溼的她開心得聚笑不已。
「舞兒,你又不听話了。」听似不悅的薄責出自離岸約三尺遠的女子口中,她用如被夜深邃的眼不贊同地盯視著衣衫半溼的柳蝶舞。
笑聲陡地停止。
「哎呀!又教姐姐給捉到了。」柳蝶舞俏生生的朝來人扮了個鬼臉,一點也沒給來人嚴厲的表情唬住。
「不是同你說過嗎?末時一過就不許再上這兒玩耍,你怎麼老是忘記?」寵溺的薄責在看見她微溼的發梢後再度響起︰「還有,不是已經警告過你,你已經十五歲了,不許再像以前一樣……」
「一樣上小湖戲水兼沐浴是嗎?」柳蝶舞調皮的代姐姐說完,當然,她的舉動立時惹來柳蝶戀不悅的瞪視。
皮皮的笑聲自豐美的唇間逸出。
「咬喲!好姐姐,舞兒以後不敢了,你就別生氣嘛!」柳蝶舞用嬌甜的嗓音軟軟的求饒,她知道戀姐姐才不會真的生她的氣。
況且,天氣有點熱嘛,小湖的水多清涼,泡泡水真的很舒服呢!可惜姐姐不愛。
「你喲!我記得這句話你昨天才說過的。」無視于舞兒求饒的表情,柳蝶戀再一次數落她。
「別這樣嘛,這湖真的很棒呢,舞兒也想听話的,可是不知怎麼的,雙腳就是會自動上這兒,舞兒也沒辦法啊!」柳蝶舞笑瞇瞇的繼續說下去︰「反正這兒人煙稀少,又沒有野獸出沒,很安全的。」
柳蝶戀沒開口,只是用不贊同的眼神斜睨她。
「哎呀!」柔軟的身軀磨蹭著賴進柳蝶戀懷里,不停地撒嬌,「好姐姐,舞兒只是玩玩水,很安全的,你就別說了,好不好?」
「最後一次?」柳蝶戀向妹妹尋求著顯然沒信用的保證。
「最後一次。」柳蝶舞笑著允諾。
一串串的嬌笑伴隨著啁啾鳥嗚傳來,林子里的小動物們皆好奇的採出頭看著遠去的一雙俏影。
***
月兒柔和地灑落一地銀光。
夜色里,涼風輕吹,藕紫色衣裙翩翩飛舞;同色系的繡鞋則靜靜躺在微溼的草叢邊。
「哇!好累啊。」停下舞動的身軀,兩頰微泛紅暈的柳蝶舞香汗淋灕地望著誘惑著她的清澈湖水,彎彎的秀眉微蹙。
水面上倒映的圓月恁地誘人,如果可以陪它一同玩耍,那有多美妙啊!
可是自個兒下午才答應姐姐的,好歹也得撐個一天再食言吧!柳蝶舞自言自語著。
天人交戰的表情可愛得令人發噱。
末了,殘余的理智再度兵敗如山倒。
她快手快腳的褪下裙衫,抱起放在一旁的蝶形匣盒,開心的往小湖里走去。
波動的水紋讓明月扭曲不成形,漣漪在水面上擴散出無數個同心圓。她不斷的撥動水面,嘩啦啦的水花飛濺引起她開懷的暢笑。
「好好玩峨!」柳蝶舞將蝶盒的暗扣旋開,自里面拿出一條薄紗絲巾,沾些冰涼的湖水,似游戲般的擦拭著蝶匣的外殼,嘴邊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白玉般的嬌軀緩緩舞動著。
沐浴在月光下的她像極了嬌俏的水精靈。
「很安全嘛,這個湖可是我的專屬浴池。」一個夢幻的秘密天堂。
片刻,浸潤在水中的白玉嬌軀似是受不住冰涼的池水,微微打起顫來。
柳蝶舞只好依戀不捨的上岸。
「討厭,為什麼要有四季的變化呢?如果只有夏天那該多好啊……」秋天的寒意使她無法久待水里,哆嗦著雙唇,她不甘心的絮絮叨叨著氣候的多變。
她穿好草地上的衫裙,將藕紫繡鞋拎在手中,靈動的黑眸調皮的閃了閃。
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嘻……」她覺得自己像是與李後主偷情的小周後呢!
花明月暗輕飛霧……多帖切啊!
闃黑的林子籠罩在薄霧中,天邊的月兒若隱若現地透著銀輝……呵,好景!好詞!好人兒……
渾然忘我的縴縴佳人陶醉地在草地上翩翩起舞,絲毫不覺她已為自己招來了危險。
沙……沙沙……沙沙……沙沙……一條色澤鮮艷、有著赤色紋路的毒蛇正虎視眈眈的盯著眼前舞動的美食。
兀自開心地沉醉其中的人兒仍不停旋轉著。
咻的一聲,連尖叫都來不及,舞動的人兒即因小腿突來的劇痛而摔滑在地。叩的一聲悶響聲在林間傳開來。
石子上的血跡觸目驚心的召告了佳人受傷昏倒的事實。
***
草地上,聚集了數名黑衣人。只見他們在一側排成一列,狀似守護。
「風叔。」
「屬下在。」
月色中,一名黑衣男子一臉興味的瞧著昏迷中的佳人,俊薄的唇上勾起笑意,靜靜的打量她片刻--
像有所決定似的,他再度開口︰「將她帶上船。」
「是。」
同是黑衣打扮的中年漢子將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抱起來,以眼神向主子征詢下一個步驟。
「將她交給如敏。」月光下的他有一絲冷魅的氣息。「告訴她,這是我送給大哥的生辰賀禮。」
「可是……」中年漢子一臉遲疑的看向懷中女子。
「可是什麼?」冷冷的聲調顯示者不悅。
「屬下不敢。」
男子滿意的頷首,轉過身,無聲的往黑暗中行去。
中年漢子無奈的嘆口氣,他示意一旁的護衛將草地上顯然是昏迷女子所擁有的匣盒拾起,一併帶走。
一行人,默默且迅速的從湖邊撤離。
而昏迷中的柳蝶舞仍末清醒。
黑衣男子的一句話就此決定她的命運。
***
湖邊。
朝曦初露,蓊郁的樹林里有一抹焦急的人影在狂奔吶喊著。
只見她跌倒,再爬起,再跌倒,再爬起……衣衫上已沾滿灰褐色的塵土。
「舞兒……你在哪里?」
「舞兒……別嚇姐姐呀……舞兒……」
素衣女子的麗顏上布滿恐慌與不安,只見她不停的搜尋著,直到她看見湖邊的
繡鞋後,才乏力的跪倒在地。
心碎的淚水一滴滴地掉落在繡鞋上,將鞋子上的粉蝶沾溼了……
***
柳蝶舞醒來已經是隔日晌午之時。她在搖搖晃晃申掙扎著坐起身,眨著長睫毛的美眸既困惑又畏懼的環顧四周的景物。
這是哪兒?怎麼所有的桌椅全是固定在地板上?連桌上的燈燭都以同樣的方式牢牢瓖嵌在桌面上。
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搖晃個不停?
還有,小腿怎麼會傳來一陣陣的刺疼?她飛快的撩高綢衫下襬,疼痛處已用棉布包紮妥當,是誰幫她包紮的?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不……這是哪里……頭……好痛,好痛……
「哎呀,你醒了。」慌亂中,只見推門進來的女子急忙地往床舖的位置走去,她伸出手制止柳蝶舞敲搥自己頭部的動作。
「別這樣,你會弄痛自己的,風叔才剛替你換好藥。」柔白細女敕的素手再度制止她近乎自虐的動作。
抬起倉皇驚懼的眼,柳蝶舞哆嗦著雙唇看著面前的姑娘,她綻放甜笑的模樣慢慢的安撫她的不安。
「我……你是誰?為什麼我會在這兒?」柳蝶舞遲疑了片刻,才囁嚅地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叫如敏,厲如敏。至于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厲如敏把她被蛇咬傷,然後又摔傷頭以致昏迷的經過簡單的告訴她,當然,厲如敏自動省略二哥將她當成賀禮送人的那一段。
不是她不肯說,而是她不知該從何說起,尤其主事者還是自己一向畏懼的二哥。
「那……」柳蝶舞看著一臉同情的厲如敏,片刻後才像下定決心似的問︰「你說你叫如敏……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
沉默的氣流凝窒在兩人之間。
厲如敏無言的看著面前的人兒,柳蝶舞也同樣回視她。
「你……再說一次!」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柳蝶舞淚潸潸的表情證明了她所言不假。
她忘了自己是誰,真的忘了自己是誰!
***
「我叫你舞蝶好不好?」厲如敏砰的一聲撞開門,氣喘吁吁的問。
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在短時間里成了手帕交,可能是厲如敏無憂不知愁苦的模樣讓柳蝶舞覺得安心吧。
柳蝶舞笑著點點頭,算是同意厲如敏的安排。
「真的,你喜歡這個名字,不騙我?」伴隨著甜甜的嗓音,是厲如敏連珠砲式的自問自答。「你知道為什麼我要叫你舞蝶嗎?因為風叔抱你上船時你的衣服上全是蝴蝶,袖子上是,裙襬邊緣也是,好多好多呢!全是一只只飛來飛去的蝴蝶,所以我才叫你舞蝶哦!對了,我的艙房里有一個很漂亮的蝶形匣盒,風叔說是在你昏倒的草地上撿到的,我去拿來給你。」話才說完,她便轉過身往外跑去。
房門砰的一聲再度關上。
柳蝶舞笑著挪身下床,追隨著厲如敏的步伐而去。
推開房門,她步上階梯往甲板走去。
放眼望去皆是晴空萬里,碧海藍天的壯麗景象,船行過處,藍藍的海面劃開一條白浪,海風和煦的吹拂著,遠處還有數只海鳥在空中盤旋。
她舒暢的笑開眉眼,雖然已失去記憶,但幸好她得到一位好知己。
風叔說失去的記憶很快便能找回來。
柳蝶舞樂觀的安慰自己,到那時,她便能知道自己是誰了,到時再回家也不遲啊!
是嗎?命運之神是最愛捉弄人的,正所謂天不從人願。如果她知道此時的樂觀將在日後轉化成無止境的悔恨,她必定會想盡辦法回家吧!
晴空依然蔚藍如洗,它將老天的惡意捉弄隱藏得極好,只在白雲深處不知名的角落中……伺機而動。
***
夕照下,紗帳里。
兩條人影翻滾廝磨著,放浪的吟哦聲傳開來,空氣中彌漫著歡愛後的氣息。
「焰主……」嬌嗲的嗓音自美人抹染胭脂的唇瓣逸出,伴隨著撫弄健碩胸膛的動作,涂上蔻丹的手指挑弄著男子,沿著身上的線條緩緩往下游移。
「焰主……麗兒還要……」蠕動著微覆香汗的胴體,麗兒極盡魅惑之能事的偎緊身旁男子摩挲,濃妝艷抹的她故作嬌羞狀的微抬螓首,美眸半合的嬌聲呢喃。
好不容易她才讓他成為自己的入幕之賓,這一次,她定要使出渾身解數,讓他沉醉在溫柔鄉中;如果她能因此而飛上枝頭……思及此,撫揉的手指更加帶勁。
誰不知道這「熾焰島」連當今皇帝都敬畏三分,而他--焰主,正是熾焰島的主宰者。
厲勁焰,有人說他是海上縱橫四方的海賊,靠著劫掠商船而富甲一方;有人說他是皇族後裔,因不喜皇室規範而退隱到這個東南沿海的島嶼自成霸主;也有人說……反正關于他的傳言多如過江之鯽,早已沒有人存心探究。
總之,他是神秘莫測的海上霸主,在他的規畫下,熾焰島儼然自成一個小型的國家,島上的屋舍以棋盤似的交錯方式建築,有商行、酒肆、成衣舖、學堂等等。
島的中心則是厲勁焰居住的處所。
熾焰島就在他的領導下成為一個自給自足的海島。如果能得其眷寵,那富貴榮華豈不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嗎?
焰後……多麼尊榮的地位。
麗兒媚惑的紅唇變得更加美麗。「焰主……再來一回好嗎……麗兒……」
厲勁焰俊傲的面容上勾起一抹攝人心魂的邪笑,他佣懶的伸展著四肢,任麗兒的縴指在他的身上撫模著。
「焰主……」嬌柔的呢喃再次索求。
「嗯……」只見他伸手揉捏麗兒豐軟柔女敕的胸脯,算是回應她的貪求。
呢喃櫻嚀聲頓時充滿紗帳中。
「焰主……」麗兒喘息著,微微顫動的胴體軟綿無力的偎進厲勁焰的胸膛里,她妖媚不已的磨蹭著。
他一個翻身,結實的身子壓住白玉嬌軀,麗兒酥軟的嚶嚀聲再次響起。
厲勁焰淡笑,正欲滿足身下的嬌軀時--急迫又莽撞的敲門聲忽地傳來,他斂去嘴角的笑意,翻身下床。
披衣,束帶,動作俐落又流暢。
「你很奇怪喲,為什麼我不能進去?」房門外的嬌斥聲又困惑又不悅的傳開
撞門的聲音再起。
「如敏小姐,請你別為難我好嗎?焰主……焰主他已經休息了。」門外守衛的
解釋听起來既心虛又不其說服力。
「你是說……焰哥哥正在睡覺?在這個時間?」厲如敏狐疑的繼續手上敲擊的動作。哼!就不信你不出來。休息?騙誰啊!看他一臉躁急的表情就知道,焰哥哥一定又在和哪個姑娘翻雲覆雨了。
總有一天作繭自縛,風流鬼。厲如敏鼓著腮幫子繼續搥門的動作。
「焰哥哥,快點開門啦!」
一旁的守衛見狀,不停的哀聲嘆氣著,這天字第一號小祖宗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炎主,偏偏炎主不在島上,而焰主對如敏小姐偏又特別寵溺。
里頭的得罪不起,而面前這一位嘛……則是不敢得罪。
「如敏,別敲了啦……」柳蝶舞扯扯她的衣袖。
「不行!做事不能虎頭蛇尾。」她振振有辭。
「如敏……」柳蝶舞同情的看著已經臉色發青的守衛一眼。「別敲了……咱們可以等等再來啊!」
「不要。子曰︰『做事不可半途而廢。』」她再度濫用成語。
咦?這是孔子說的嗎?守衛發青的臉上有著疑惑。
輕微的聲響傳來,但三人都沒有注意到。
厲如敏搥門的動作越來越用力,忽地,她驚呼一聲,整個人摔進一個高大男子的懷抱。
「焰哥哥,你終于出來了!」在看清楚摟抱自己的人是誰後,厲如敏歡呼的尖叫一聲,隨即露出大大的笑靨。
「焰哥哥,我向你介紹,她叫舞蝶,是我取的名字哦,很棒吧!」她開心地磯磯喳喳的。
噙笑的眼順著她的手勢望向房門口。
「我……」柳蝶舞緊張的後退一步,不知為何,她的心怦怦直跳著,然後,地做了一個連自己也不了解的動作--她……轉過身像躲瘟疫般的逃開。
「你的手帕交跑了。」深黑的眼眸閃了閃,厲勁焰持續方才帶笑的佣懶表情,狀似漫不經心。
「咦?舞蝶怎麼了?」奇怪,方才地也同意隨自己前來的啊……對了!一定是人累了,才下船一定會水土不服的,她又不像自己,搭船像吃飯。
可是,好像還是怪怪的……
「想什麼?還不快追過去?」厲勁焰柔聲催促著。
「好吧,那我等一下再來,對了,我告訴你哦,二哥他……」厲如敏在他耳畔嘀嘀咕咕一陣後,便轉身找尋舞蝶去了。
房門處,俊美的臉上是復雜難辨的神情。
「生辰賀禮?」厲勁焰呢喃著這句話,深沉的眸光里是一抹玩味的笑意。
房門再度合上,守衛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
月兌衣解帶的動作一如方才的俐落。他欺身,再度壓上等候已久的嬌軀。
吟哦聲又起。
這一夜,厲勁焰的寢房大門反常的始終緊緊合著。
激昂的吟叫聲斷斷續續的迴漾在星子密布的夜里,迴漾在拂曉的天光間……隱隱約約。
***
「舞蝶,等……等我啦,舞……蝶--」
緊追著前面的人影,厲如敏氣喘吁吁的喊著,終于在長廊的盡頭揪住飄袂,她緊扯著不放。
「你是怎麼回事,人家同你介紹大哥,你怎麼轉身就跑了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柳蝶舞吶吶地回答她的追問,臉上是無辜又困惑的表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只覺得怦跳得異常厲害的心髒差點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尤其是他那懶懶的邪笑,更是讓她差點停止呼吸,彷彿再不躲開便會在當場丟臉的昏厥過去,于是她才會轉身跑開的。
至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她自己真的不知道啊!
「如敏,你說他就是熾焰島的主宰,那……你的爹娘呢?」柳蝶舞突然想起這個盤旋在她心頭許久的疑問,在這幾天的相處中,厲如敏從不曾提及她的爹娘,為什麼?
「我……」厲如敏的笑顏霎時黯淡幾分。「我爹娘已經去世,是在一場暴風雨中……他們的船因觸礁而……所以……」
想起那段往事,厲如敏的眼中積蓄了一層水氣,那是她幸福人生里唯一的傷心。
「如敏……對不起……」看著她難過的模樣,柳蝶舞有點不知所措的扯扯她的衣袖。都是自己不好,害得她掉眼淚。
「沒關系,雖然我爹娘離開了我,但我有大哥、二哥,還有很多人疼的,真的沒關系。」厲如敏笑著搖搖頭,順便揩去眼角懸掛的淚珠。
「我爹娘也去世了……」
柳蝶舞突然爆出這句話,然後像發現自己說了什麼似的,整個人傻愣在當場。
她的爹娘去世了?自己不是失去記憶嗎……那為什麼在腦海深虛,她會明白地知道爹娘已不在人世的事實?那是種又憾又痛的感覺。為什麼?
「舞蝶……你恢復記憶了?」厲如敏驚訝的問。
「不!沒有!我只是……我不知道……」柳蝶舞無法思考,只能不斷喘息著用力呼吸
她好難受,彷彿她的爹娘……彷彿他們的死是一件極痛、極苦的過往,彷彿是她埋藏在內心深處里不敢去提起的傷痛,是一段傷心往事。
她不是失憶了嗎?那為什麼她會知道他們已不在人世呢?還有,內心深處為什麼會有一種強烈的思念,一種想哭的感覺。
「姐……姐姐……姐……」
舞兒,你在哪里,姐姐找不到你,快出來,夫子已經生氣了
這是誰?是誰在叫我?是誰?
舞兒,快出來呀!
是誰在她耳畔低嚷著?到底是誰?她的頭好痛、好痛!
柳蝶舞霍然蹲,雙手掩耳,淚珠已成串掉落。
「是誰……」地無意識的低嚷著,雖然她不明白那個不斷呼喚的聲音是誰的,可是她卻知道,自己與那聲音的主人彷彿有著很深的牽系,那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可是她竟然遺忘了,忘得一干二淨!
「舞蝶,你怎麼了?別這樣啊!你嚇到我了……」厲如敏焦急的低喚聲清楚地在她耳邊響起,可她深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整個人瑟縮著。
「舞蝶,不要再想了。你在發抖,你會冷嗎?別再想了,好不好?」厲如敏又慌又急的抱住她,可她仍不斷的發抖。
「不要再想了!」最後,厲如敏只好用力扯掉她掩耳的雙手,大聲的在她耳畔嘶吼,希望能喚回她的神智。
丙然,只見柳蝶舞震了震,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人。
「不要想了,大夫說這事急不得的,而且你只是暫時失去記憶,總有一天會恢復的。」厲如敏轉述大夫的話安慰她,希望能讓她不再那麼難過。
「我……」
「好了,沒事了。」厲如敏拍拍她的肩,再一次安撫她。
「如敏……你知道嗎?我和你一樣,也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柳蝶舞的臉上
猶掛著兩行清淚,方才的短暫記憶太過震撼,她有點兒不知所措。
「沒關系,那都是過去的事,更何況你也不是十分肯定,不是嗎?」厲如敏笨拙的幫她拭著淚。
「謝……謝……可是不知怎地,我就是知道自己已經沒了爹娘……」那種感覺既強烈又明顯,如果不是曾經歷過,又怎麼會這麼難受,而且……
「方才我的腦海中一直出現一個好好听、好溫柔的聲音,那個聲音一直呼喚著我,一直喊著舞兒……舞兒……別再淘氣了。」
「舞兒?你是說你的名字里真的有個舞字,舞蝶的舞?」厲如敏驚異極了,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自己豈不是瞎貓踫上死耗子?難怪風叔抱她上船時,她身上所
穿的衣棠全是一只只的蝴蝶刺繡。
「嗯,雖然我不是很肯定,但是大概沒錯吧……」
「哦,舞蝶,別傷心了,我相信你一定很快便能恢復記憶的。」厲如敏再次安慰她。
夕照下,長廊里。
兩個嬌美的人影低首私語著,一人時而黯然時而展顏,而另一人則是不斷的蠕動著小巧紅唇,安慰著身旁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