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被人喊了兩次「不好了」,實在不是牛嬋的生活風格,更何況還加上了一個「大事」不好了,這……這……這……這不得不讓牛嬋肝火大旺,火氣大增,正想破口大罵,卻突然听到牛五夸張的步伐聲。
「牛娃兒呀!五叔來看你嘍!」
天啊!真的是——大事不好了!牛嬋張著嘴巴,不知所措的在椅上跳上跳下,一時之間想不出要怎麼辦。
坐在一旁的方世杰卻以慵懶無所謂的態度,支著臉頰看她表演「特技」,口氣促狹又欠揍,「你如果去演西游記里的孫悟空,一定賣座。」
牛嬋根本沒有時間理他,目前當務之急是要如何將他這麼大個兒的人變消失?
方世杰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吊兒郎當樣,「怎麼?你臉部抽筋?」
大難臨頭了,他還有時間說笑,牛嬋可就沒這等好興致,環顧四周,目前能藏人的地方,除了窗外的峭壁,可能只有床上吧!
拉著他往床內推,自己也往床邊躺,然後用棉被把兩人都蓋住,牛嬋順手拍了一下方世杰的胸膛,「再鬧?再鬧就是你被人家抽掉筋。」接著使用警告的口吻指著他的鼻子,「等會兒你千萬則動也別出聲。」邊說還邊放下床簾。
話才說完,牛五已拉著牛十推開房門沖進來,「牛娃兒寶貝呀,你怎麼啦?」
牛嬋立刻變臉換口氣,痛苦又無力的哎來哎去,「五叔呀,我不……舒服呀!」
牛五一听更緊張,來到床前就要掀簾。
牛嬋哪能讓他掀開,那一切不就容易穿幫了嗎?要是讓他發現她「撿」了一個男人回來,過不到五分鐘,保證全家從牛爸到十三叔全都會到這來「報到」,所以一定要阻止,「不!不!不!」覺得口氣太大聲了,剎那間又轉為無力無氣的樣子,「別掀開簾子,受風我會更難受。」
「這樣呀?」牛五為難的抓抓腦袋瓜,「不然,千叔幫你把把脈好不好?」
「小姐,不好……了……」此時,春香終于追進來了,氣未喘平,淚還掛一半。
「什麼不好了,呸呸呸!」牛五加犯忌的猛吐口水,指責著春香,「就是你這小丫頭亂說話。」
春香還來不及回話,牛嬋已又裝模作樣的在床上翻著,「唉唷,好吵呀!般得我好難過喔!」
牛五立刻打自己的後腦勺,輕聲細語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躲在床內的方世杰看到牛嬋的「生病秀」只覺有趣,鼻子又因牛嬋翻動時被她的發絲掃到,于是耐不住的打了一聲噴嚏。
牛五滿臉疑竇和牛十對看了一下,「剛才是什麼聲音?」
牛嬋暗叫聲「慘了!」氣急敗壞的偷偷在棉被下捏了方世杰一把,嬌俏的小臉上卻堆滿了病容,「是我……受涼了吧?」接著,當然是不斷的裝出哈啾聲。
牛十手伸入紗簾,平淡無奇的聲音在口中嘀咕著,「手給我。」
牛嬋無奈的正要伸出手時,方世杰卻已搶先將自己的手越過她的胸,放到牛十干瘦的老掌中,暗地里,他還不忘對她眨眼並露出頑皮的笑。
然牛嬋卻一點也無法感受到他的快樂,差點暈倒的想將雙手掐住方世杰的脖子,這下只能在心里申吟著,毀了、毀了!
台中同樣的蔥翠綠意,涼風吹拂,滿山美景,方字杰卻一點也沒有當初與方人杰、方世杰同游時的興奮,那張線條分明、傲氣十足的俊顏,則因緊繃的薄唇而更顯冷冽;高大頎長的身材,在亞曼尼俐落剪裁的西裝下襯托得更加英挺;深不可測的黑眸所發出懾人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而那股渾然天生的貴族氣息,更令人不覺便矮了一截。
此時,他的表情是漠然的,站立不動的身形,與旁邊刻有「破土大吉」的石碑有如一體,但犀利的眼神卻直隨著挖土的工人不斷的移動。
方世杰失蹤已五天了,方宇杰打從得知消息後,便立刻搭了近一天的飛機由美返國。在這出事的山谷區域,陪著大批的警方及方氏集團所派出的人手尋找,也已四天了。
然而,除了方世杰戲劇化消失的過程遍布全世界的新聞媒體外,方宇杰與眾人馬在日以繼夜努力尋找的結果卻依舊是零。
眼前這片土地,從當時在場目睹的人們所確定為方世杰陷入、不見的據點開始,至其方圓兩百公里的範圍,皆已被怪手鏟得坑坑洞洞,最深之處甚至深達一千公尺,卻……
方宇杰真的不敢相信,一個這麼大個兒的人,怎麼可能在眾多的眼楮下,平白無故的消失,而且只是短短的幾分鐘?
說它是綁票,可是至今方家卻沒接到任何綁匪的勒索電話。
如果純粹單是方世杰在開玩笑、惡作劇,看到各大報章雜志及新聞、電視的報導,和現在那麼多人費如此大的心思和工程,他也早該出面澄清才對。
難道真的是如王大同所言,因為山神震怒而將他吞沒?那尸體呢?
面對工頭一張詢問的臉,方宇杰心寒的望著那新掘出的深洞,他堅定不放棄的聲音從齒縫迸出,「再挖,挖深一點……」
「你說什麼?」方人杰激動的對著電話的另一端吼著,「找不到……廢話,繼續,再繼續!」
啪地,他關上通話機的鈕,可想而知的是,另一線約台中分部張經理的臉色有多慘白。
方人杰深深的將臉埋在自己的手掌里,從方世杰出事的那時開始,他除了自責外,還是自責,他怪因為自己硬逼世杰夫剪彩,所以才害這顆「太陽」失形于世中,他不能也無法原諒自己!如果世杰真的因此而下落不明或遇害……
林丫丫知道老公心里在想什麼,她心疼、體諒的摟著他的肩頭,半天說不出話來。
連趴在腳旁的大麥町麥可和「老公」也似感受到主人們的難過,原來好動、興奮的神情也都收斂了起來。
「我沒事。」拍拍林丫丫的手,方人杰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強迫自己振作的微笑,反握她傳來陣陣關懷的雙手,他按下桌上金色特殊的按鍵,眼前的牆面立刻像折簾式的有了變化,接著一面超大屏幕的電視牆出現于壁後。
靜立一邊好久不出聲的「人世宇」機器人也有了動靜,除了馬上與電視牆聯機外,它也隨即「走」到屏幕前,指示著晝面上所出現的訊息,「從我得到的片段噪聲,」那些訊息立刻又轉為地圖,「主人應該還活著。」「主人」是人世宇對方世杰向來慣用的稱呼,「可是……」人世宇「一臉」疑惑的交叉著手。
「可是什麼?」方人杰有一絲急促、緊張的問,抓著林丫丫的手也不禁出著力。
「老大,你看這地圖。」人世宇指著晝面上的圖形與地標,以充滿不可思議的口語,「根據我的數據庫對照顯示,這應該是中國大陸的地圖。」
「中國大陸?世杰不是在台中失蹤的嗎?怎麼……」方人杰這會兒有點迷糊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這並非重點,真正令我不解的是,這地圖應該不是現代的呀!而是……大概是……唐朝的地形圖。」人世宇滿是疑惑,「我也不懂呀!」
「唐朝?」方人杰和林丫丫異口同聲訝異的對看,然後又動作一致的望向人世宇,如果連它這號稱「天才中的天才」的計算機都提出問號了,那他們還能說什麼?只能看著人世宇在屏幕前捧著下巴,雙手扠著腰並一臉老學究的晃過來又晃過去。
實在是不能理解方世杰失蹤後的形蹤怎會出現在唐朝,方人杰喚回方宇杰後,兩人就一直在書房與人世宇研究討論,看能否得到一些答案。
必掉那卷看了不下數百次的錄像帶,方人杰問著從小就比自己更冷靜的方宇杰,「如何?你的看法……」
「我沒辦法解釋。」方宇杰用著一貫沉靜的口吻攤攤手。
這卷錄像帶是當初事情發生時某台記者所拍攝的,由于出事時,可謂天搖地撼,因此,所拍出來的效果可說是搖搖晃晃、忽上忽下,但仍是很清楚的可以看到方世杰腳下地面大裂及他陷入地層中的過程,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才幾分鐘後,原先裂開的地表竟又復合,如原先未發生時一般,而此次事件從頭至尾,也只有方世杰是惟一的受害者。
人世宇亦曾鑒定過這卷錄像帶,實非人工合成,更何況現場這麼多的目擊者……
所以事實乃屬天災?還是真有山神?但是,無端怎會冒出唐朝?那可是古早年代呀!
兩兄弟饒是足智多謀,見過各種風浪,卻也大惑不解,一籌莫展。
人世宇更是備受打擊的「垂」在一旁,方世杰與它向來連心,而現在它卻只能收到斷斷續續且相當模糊又顯遙遠的訊號,感覺有如心肺少了血管和瓣膜,全身好似失掉動力般的無精打釆,口中喃喃,「奇怪呀!奇怪呀!」
「還是沒消息……是不是?」莊靜半捂著嘴,已紅腫的雙眼泛著淚水,強行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不至于大顫抖,然而效果似乎不大,林丫丫和方正天則扶著她依在書房門口。
這些天來的心里折磨,讓每次都帶有笑容的莊靜已病臥在床,原以為方宇杰從台中趕回來,表示老二有消息了,于是在等不及的狀況下,即吵著要來書房听方宇杰的報告。
然而一到書房,卻看見仍是三張愁雲慘霧的臉,心中便有了底。
看到方正天和莊靜因難過、擔心而一下子似乎老了好幾歲的樣子,方人杰和方宇杰也傷心得久久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來,方人杰只好示意林丫丫扶莊靜回房休息。
方宇杰則故作輕松狀的開玩笑,「爸、媽,別操心,警方和我們的人現在都還沒任何消息,表示世杰還活得很好,一切都沒事的,搞不好這家伙現在正在你未來媳婦的被窩中逍遙快活哩!」
方世杰現在的確是在女人的被窩里,雖說並非逍遙快活,但也算得上是軟玉在懷,心神頗為蕩漾,惟一不同的是,如果目前躺在他身邊的牛嬋真的成為他家的媳婦,那也應該稱為「過去」的媳婦而非「未來」。
牛嬋可就沒他來的興致盎然,她氣方世杰胡亂把手伸給牛十,更氣他故意將手臂壓在她的酥胸上,也不知是人緊張還是人生氣,心跳竟不听使喚,呼吸也失了節拍。
她火大的轉頭想要瞪他並出言制止,卻發覺方世杰那張深受老天疼愛的臉頰近在咫尺,而他露著淺笑的雙唇,簡直是貼在她的鼻梁,夾帶著捉弄人的眼光也有著不一樣的光芒。
從未與異性這麼接近的牛嬋,突覺體內熱血奔竄,在他充滿陽剛氣息的籠罩下,思緒竟變得不听使喚,身體也僵硬的動彈不得,原來想要罵的話更不知已飄向何方,她只覺兩頰發燙,不知所措。
面對她那嬌羞可人的模樣,再加上她一起一伏從胸部經他手臂傳來的陣陣悸動,方世杰向來自信控制自如的欲火,居然在血脈中熾烈的燃燒,還燒得他口干舌燥和「一點點」的心醉神迷,這樣的反應讓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彼不得棉被外面是什麼狀況,目前又是身置何境,反正他認定了就是他那兩兄弟的頑皮,因此,再怎麼樣,情況也不可能壞到哪里去,現下他惟一有的念頭便是尋找佳人的柔唇,然後覆蓋下去。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方世杰就有如一顆熊熊的太陽,熱情卻又溫存的吻著牛嬋因驚愕而半開的朱唇,乘機汲取她的甘醇,由淺而深的細細品味她的香軟。
向來被叔伯、父親周密保護的牛嬋,生活上除了調皮好動外,事實上是個相當單純的女孩,加上母親早逝,與現在的莊主夫人媚姨又不是很親,所以在男歡女愛這方面根本是懵懵懂懂,有如一張白紙。
因此,對于方世杰這番親密的動作,她顯得出剛才更加驚慌失措,手忙腳亂之余,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除了睜大雙眼,她簡直忘了身體要如何動彈,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差點讓人以為她只是個假女圭女圭。
然而在方世杰相當有技巧的引導下,雖然她的腦袋中仍是一片空白,身體卻有了自然的反應,漸漸的,她竟然喜歡上這種全身酸痳的甜蜜感覺,雙手忍不住的便想勾上他的脖際……
「奇怪?奇怪?」牛十納悶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熱情,也將兩人從欲海中拉回。
方世杰仍是笑臉迎人的望著牛嬋,心中卻大叫好險,差點就欲罷不能的在「外人」面前演出片。
幾乎是依在他懷中的牛嬋卻羞紅著臉,原本伸出的柔夷轉而蓋住自己迷蒙的雙眸,他那無所謂的眼神,更讓她覺得丟臉得想找個洞兒跳進去,她下意識的將自己的嬌軀猛往他的身體鑽。
然這一靠,將方世杰還未消失的再次點燃,男性特有的雄性象征在她柔軟的香氣中肅然起敬,該死,這只「蟬」知不知道她如此這般有意無意的摩挲,對男人簡直是一種極重的藥?或者她根本就是故意?
忍耐不住,他難過得發出申吟。
「剛……剛才是什麼聲音?」牛五驚恐萬分的問牛十,這種曖昧的聲音,和他每晚去花街柳巷尋歡作樂時發出的滿足聲類似,莫非……他害怕的再望著簾內,像要穿透它似的猛盯,早先前他就覺得里面的氣氛不大對。
「是……是我喉嚨痛,全身不舒服發出的叫聲啦!」牛嬋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困難的出聲,饒是她平日詭計多端,偏這緊張時刻卻只能冒著滿頭大汗,她一方面怪自己平常缺乏訓練,一方面當然是怪方世杰適才的那一吻,搞得她靈魂好象都被他帶出竅了。
不對!牛五心中大叫。
以牛嬋小小的體積,雖有床簾遮住,但也不可能會造成被窩如此鼓漲,而且他知道她向來怕熱,更不會在這種天候時還蓋著被。
真的不對!牛五與牛十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彼此示意著。
牛十更是眉成倒八字的皺著,用下巴努了努床內,「那是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這脈搏……」
邊說他還邊將掌里所執的手翻上翻下,此手雖不若一般男子的粗糙,但也絕非女人所有,更何況牛嬋是牛十從小把脈到大,對她的血流脈向是模得一清二楚,尤能感受到大大的不同。
兩人很快的再次對望,默契十足,心中齊數,動作一致,快速有力的經由方世杰伸出在外的手,順勢將他拉出床外來,由于兩人皆以為牛嬋定遭惡人脅迫挾持,放在出手時都加了幾成功力,對于一個全然不會武功的人而言,即使方世杰再高頭大馬,也不禁飛摔踫牆、反彈倒地、翻癱在席、四肢朝天,痛苦不已。
「哇!我哥沒交代你們出手要輕些嗎?這樣是會死人的……」方世杰撫胸模背疼得哇哇大叫,五髒六腑不僅移位,神情也相當狼狽,總算聲帶還在,心中全是疑竇,怎麼老哥這次請來的臨時演員都這麼力大無比,莫非全是馬戲團來的?
休息片刻,全身雖仍是酸痛,但五官總算恢復正常走位,他輕揉被抓黑青的手腕,露齒微笑,那和善的表情簡直有如天使般無辜,由于摔得頗為淒慘,他索性坐在地上,打量眼前這兩位看似「牛頭」與「馬面」長相的「英雄」。
原本以為對方可能是個猥瑣、猙獰或獠面的無賴或江洋大盜,沒想到拖出來的卻是個長相不凡,甚至如無害稚童般的俊顏男子,牛五與牛十在一時之間,反而有些手足失措,尤其他的穿著打扮雖然奇怪,但仍掩不住那溫文爾雅的氣質,令人無意間便對他起了好感。
還有他那雙坦蕩清澈的眼眸、光明磊落的態度及眉宇間流露出的主子之風,讓牛五和牛十覺得,怎麼好象做錯事情的是自己……愣了半天兩人才擠出一句話來,「你是何方大聖?」
此時牛嬋終于從意亂情迷中回魂過來,自知東窗已事發,再怎樣也躲不過,只好半逼自己緩緩的從簾中探出頭來,兩手仍緊緊的抓著簾兒,好似在保護自己,她通紅的的小臉,配上知錯認錯的表情,細聲細語的道歉與解釋,「我……這……他……那……唉!」
說了半天,卻不知該從何講起,想他兩老是不會相信,她只有告訴自己,人呀!真的不能做惡事,才一做,馬上就被人逮到,由于猛顧著自艾自憐,反倒忘了要說什麼,扯了好久,還是那幾個字不斷重復。
方世杰反正拿定主意,存心看戲,但總覺這戲碼愈來愈亂,跟八點檔的肥皂劇愈來愈像,「演員」會再增加嗎?為何和以往的屬性都大不同?到底怎麼回事?莫非這次的「導演」換人啦?該不會大嫂這次亦有參一腳吧?
在他想東想西時,牛五和牛十可也沒輕松,一方面要听牛嬋說明,另一方面還要注意他的一舉一動,雖然從他剛才那種狗吃屎的著地方式看來,應是不會武功,但為防有詐,盯著點總是安全些,以免地出其不意耍了詭計。
然而听了半晌,他們弄不清楚牛嬋要表達的是啥,但見地那嬌紅喘息的粉臉及眼中閃出的異樣光彩,還有藏在被中簾內的身軀,莫非她沒穿衣服,且已經被……尤其她發抖的模樣……一定是!兩人心中立刻有了結論,女人他們不是沒玩過,這些特征全都明白的表示,他們的牛娃寶貝被這假裝無疵的無賴給……
牛五和牛十難過得想不下去了,的確,孤男寡女躲在被窩中除了做「那碼」事外,難不成會高談國家事?
丑惡至極的熊臉首先發難,牛五拎著力世杰的衣領,口中充滿殺氣,眼中全是凶光,「你……你竟敢……」
底下的話,即使他以前是土匪,但這次被人欺侮的可是跟自己女兒沒兩樣的丫頭呀!所以結巴了良久,最後只能憤恨的作出干脆的決定,「你要負責!」
挨在門邊的春香看到他如此凶神惡煞的臉,嚇得直哭,又怕他真的傷害到方世杰,想到小姐好不容易和除了這些叔伯外的男人談得來,怎麼也舍不得她失掉一位新交的好友,尤其之前為了那男人的昏迷,她著急、廢寢忘食……「五爺,他……」
牛五氣急敗壞的不待她說完,「你也有罪,怎麼保護小姐的?」
春香眼淚、鼻涕直交錯在臉上,話也說不清的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不知該怎麼辦?
「五叔,你不要。」牛嬋從沒看到一向疼她、寵它的牛五如此動過怒,就連六年前他的老婆和別人跑了,也沒見他有這等怒顏,小小的心靈不禁怕怕,花容也跟著失色,深恐他手動一個沒拿捏就把方世杰掐斃,惶恐不安的猛向牛十使眼色。
收到牛嬋求救信號的牢十,其實也不希望牛五太沖動,畢竟來者的身分未定,萬一引起不必要的江湖紛爭,對于他們這批為求安定而躲居在此的土匪來說,並非好事,「五弟,冷靜點。」
「閉嘴,我要怎麼冷靜?牛娃都被那個了,我……」牛五怒不可遏的咬牙切齒,轉向方世杰咆哮,「你……老子把你劈了!」
眼看一掌就要從方世杰的腦門上打來……
「不要呀!五叔。」牛嬋快速從床上跳出,抓住牛五的手臂。
牛十、春香也幾乎是同時月兌口大叫並出手阻止,牛五的武功雖然不是他們這十三個結拜兄弟中最好的,但力氣卻是最大的,以方世杰剛才從床中飛出所露的那一手,這一掌若是下去,只怕當場頭破血流,腦漿溢滿地呀!
「放手,統統放手。」牛五用力甩著手臂,希望能把拉住自己的六只手掌全掙月兌,力量之猛,讓牛嬋等三人有點吃不消。
「住手,五弟。」牛十一反乎常有氣無力的語調,堅韌不拔的表情加重他的口氣,一時之間,牛五反倒稍微遲疑了一下,但仍未完全松懈,于是四個人間形成拉鋸戰。
而坐在一旁的方世杰依然只是雙手抱胸,老神在在,絲毫沒有面臨生死關頭的懼色。
牛十向來心思細密,當然把這些看得明白,一般人在這時,不是已嚇得兩腿發軟、大聲求饒,再不就是起身反抗,使出武功全力以赴,眼前這位青年才俊卻一直表現得出奇沉著穩健。
而他奇裝異服和怪里怪氣的發型,及衣服上胸前的鱷魚標識,更讓牛十滿月復狐疑,不知現在面對的是何幫何派?何人?何處境?
牛十的腦筋不斷的轉動,卻始終不記得江湖最近或舊往有以鱷魚為派徽的呀?莫非目前生活過于安逸,所以孤陋寡聞呢?慚愧、慚愧!牛十搖著頭。
不容置疑的,方世杰落落大方的氣度,自然而然的顯現出他貴為將王的驕氣,舉手投足雖然傲岸,卻又帶著如陽光般絢爛的笑顏,不僅深具魅力,還充滿安定人心的效應,連頭頂正在冒火的牛五,在他溫和真誠的注視下,都不禁自覺放肆、無禮而無意識的松了手,原本火爆的脾氣和殺氣似乎也平靜的收斂了回去。
真的只是他輕柔似春風的微笑,就把所有緊張的氣氛沖淡掉,一切回歸為零,那感覺就猶如剛才一切沖突都未發生,眾人皆覺神奇,卻也無人提出抗議。
好隨時防備,另一旁坐著的是牛十和牛嬋,春香則在三顧廚房後,此次終于安全完成任務的將食物完整送達,然後站在門邊把風似的提防有人進入涼竹軒,小耳朵卻好奇的直往里面豎。
「這位少壯,不知如何稱呼?」牛十采用相當有禮、保守的姿態,畢竟眼前這青年看似非同小可,尤其剛才那招不費分毫力氣及功力,就把那種場面化解,那平和的感覺,他自己也感受到了。
以他對各派武學因興趣而達如數家珍的地步來看,這種奇功異能有點類似邊疆苗族的「攝魂術」,若果真如此,則此大敵可是萬萬樹立不得呀!包何況苗族的正邪向來不明。
「在下姓方,名世杰。」方世杰忍不住筆意諷刺的抱拳表示回禮,表情、語氣盡是調侃的模仿古言古語,態度閑閑散散還滿嘴的雪花糕。
「喔!原來是方少俠,久仰、久仰。」其實听都沒听過,何來久仰?但牛十卻仍然很客套的回著,對他一副餓死鬼的吃相假裝不在意,「不知你府上哪?這次出現在本家莊,又不知有何指教呀?」
「我府上台北,但常在金山,至于為何會出現‘貴寶地’,你們就問她吧!」明知故問,看你們這下要如何掰吧!方世杰將太極拳打到牛嬋的身上去,繼續吃著蓮子湯。
「台北?金山?」牛五、牛十面面相覷,兩人的地理常識本來就有限,這回可更是超出他們所能理解的範圍,于是矛頭皆指向吃相比方世杰更好不到哪去的牛嬋,「嗯?」兩老的怒焰跟著說話的聲調愈來愈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