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進展比許幼薇預測的要順利,耿炫早就听信蝦米的佔卜,派人守候多時,等待他命中的女神出現,因此她才剛邁人耿家的大廳,還來不及接受眾人驚艷的目光洗禮,便有人向前卑躬地告訴她。「主人想請你到雅室喝茶。」
「喝茶?」她想,那小子請她喝的或許是「花」茶吧。
和蝦米擦身時,蝦米耳語道︰
「好。」許幼薇回了個收到的眼色,看來她這身打扮不得不派上用場了。
她儀態從容地隨著僕役「轉台」,結果踏破鐵鞋無覓處,對方說的雅室,恰好是她想混進去的那間金屋,美中不足是耿炫也在房內。
「太好了。」她忍不住對耿忻說,他正護在她的旁邊。
「好個頭,我不是叫你別和他踫面。」他怒顏大吼,恨不得能挖了耿炫死盯不放、快掉出來的色眼。
「什麼事太好了?」引她入座後,耿炫色迷迷地問。
他幾乎是第一眼瞧見她,魂魄就讓她勾去了,此女乃天生尤物,妖媚里融合著純真,浪蕩中又含著清純,溺溺婷婷的舉手投足,將男人的野性撩得恰到好處,害他下月復恍若萬蟻爬過。
「能和你一塊兒喝茶,真是太好了。」饒是她反應得快,三兩下便把千金撥開。只是兩男同時發言,她為了專心應付耿炫,就不能兼顧耿欣的抱怨。
「惡心。」耿忻啐罵,接著冒火地在耿炫茶里吐口水。
「呵呵。」她不禁掩口而笑,這一笑淋灕盡致地發揮出王佑鑫傳授給她的功夫,果然是令六宮粉黛無顏‘色。
「我還不知佳人的芳名呢?」耿炫被她這一笑給迷得渾身飄飄然,情難自禁地握住她的縴蔥玉手。
「就喚我‘寶貝’吧!」強忍反胃的酸液,她嗲聲嗲氣、不露痕跡地抽回柔荑,假裝無邪地在他臉上輕劃,順帶流轉一下秋波。
「我不準、我不準!」那廂耿忻已暴跳如雷,刮起的寒風吹翻了桌上的花瓶。
美色當前,耿炫哪有閑暇去管一只墜地的花瓶,他僅是納悶地瞥一眼,旋即魂又讓她給拐了回去,他伸手想再抓住她,卻落了空。
但他不以為忤,反而嘿嘿嘿地婬笑不止。「好、好,
「你喜歡就好。」許幼薇笑在嘴里,罵在心里。
「哇……我不要他叫你寶貝。」耿忻則在一旁嫉妒得抓狂,若不是顧及他的使力會耗損她的陽氣,他會再拿台電視砸這漁色之徒。
她很想告訴他這僅是作假,卻又怕耿炫懷疑,只好充耳不聞,表哥說的——男人在勃發時會沖昏了頭,此刻是下手的良機,任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筆她得打鐵趁熱,于是她風情萬種地微傾上身,好讓耿炫隱約可以欣賞到她的,佯裝嬌滴滴的嗓音嬌瞠道︰
「氣死我了,我要殺了王佑鑫,他干麼教壞你?」耿忻激憤地猛用手蓋住她的胸,他甚至坐上桌子擋在她和耿炫的中間。
不過這些只有她看得見,耿炫感受到的全是寒流,他心里懷疑今晚的冷氣似乎開得太強了,等會兒記得要好好訓訓僕人一頓,沒事想把他凍死嗎?不過那要等先把跟前這性感小貓「把」到手。
「好巧,你可能不相信,在遇到你之前,才有高人指點我,說今天是我生命的轉捩點,我會……」他猥褻地笑著靠過來。
「去你的轉捩點,你給我滾遠一點!」耿欣動怒,作勢要掀桌。
「你羅唆什麼?還不快去辦正事?你以為我還能撐多久?」她忍無可忍地罵出聲,這笨靈魂也不想想她現在犧牲色相為的是什麼,他不忙著利用時間去找身體,卻在此著急地替她遮身體?
豬腦!
「啊,那你要多小心。」這一喝,不啻是當頭棒喝,他總算想起現下的要緊任務,遂萬般無奈地離開,臨去前,猶放心不下的雙眼,仍關注的投在她的身上。
「唉。」她瞅著他消失的那面牆,期望他能有所獲,她可不願未來殘存的日子,仍須天天來此地受罪。
想著、盼著,一時竟忘了月復背受敵,直待腰肢突然讓人圈住,她猝不及防被甩到旁側的大床,緊接著壓上來的濃郁古龍水,才使她霍地驚覺自身的處境。
「嘎!你……在干什麼?」她慌張地伸長手臂,抵住雹炫的逼近。
「你不是催我不要浪費時間,趕快辦‘正事’嗎?」耿炫垂涎的口水就差沒滴下來,滿腔心髓早讓她搔得又酥又麻。
「你誤會了,我剛剛不是對你說……」她用掌捂在他拚命靠近的嘴。可惡,這只才真的是豬。
「別害羞嘛!」他蕩笑搶白,道她是欲擒故縱。
「你……你……」危急之際,她又不能和他撕破臉,靈機一動,她指著他頭上的紗布說︰
「這個啊,這是昨晚有小偷闖入我房間,我和他纏斗時弄傷的。」他說得漫不經心,一雙毛手並未停止探過來。
「好可怕喲……」她忙不迭抓住他亂來的魔爪,裝出一臉崇拜的模樣。
「是啊!」被當成英雄的膨脹心理,立刻讓他抖了起來,不過想吻她的動作依舊未停。
「討厭,猴急什麼?人家早晚是你的人嘛。」嘔……她狐媚地推開他。
他被迷湯灌得醉醺醺,于是大言不慚地說︰
「天哪!不會吧?」她掩口尖叫,表面上看似詫嘆又佩服,實際上,她是在遮掩憋不住的笑意。她到今天才知道,原來她的身材是屬于又粗又壯的凶惡型。
「真的,你看我頭、肩、背上的傷。」他翻開衣領繼續吹噓。「幸虧我身手矯健,練過一點中國功夫,否則脖子差點就讓他用刀給砍斷了。」
「砍得好!」她禁不住擊掌,後悔昨晚怎只讓他受這點傷,應該拿對面那個酒櫃丟他的。
「哦?」他錯愕地瞪著她。
「人家的意思是……」她嫵笑地將話峰一轉,心里頭直胝喃耿欣究竟在模什麼,為何還不快出現?「要不是小偷砍傷了你,你今晚一定是在大廳中活躍。」
:揉造作地作出哀怨的嬌容,她長嘆。「像你如此英勇俊俏的男人,必是在場女性仰慕的對象,別說是喝茶,就連要和你見個面……哪輪得到我這種平凡的女子
「寶貝,我怎麼可能會忽略你這位大美人呢?」他得意忘形地仰面大笑,伸出手,抱住她。「來,讓我親親。」
「不要……那麼迫切嘛,人家喜歡有情調地慢慢來。」她額頭沁著冷汗,耿欣若是再不回來,她怕是玩不下去了。
「好,慢慢來、慢慢來。」話雖如此,他卻急如星火地褪去衣褲。
「呃……」這一驚非比尋常,她告訴自己要鎮定,但軀體已不由自主地頻頻後退,剛翻身要逃,他即快手地捉住她的腳踝,然後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拖到他的身下壓著。
「別跑嘛,好戲才要開始呢T」他因欲火燒紅的眼,正赤果果地表明了他接下來想做什麼。
「不要,放開我!」許幼薇在這方面畢竟是生手,何況她沒料到對方的力氣居然會這麼大,她連掙扎都來不及,哪還有空分神去思量該如何化解危機。
她的抗拒讓他覺得熟悉,他抽空一問︰
「沒有,我們從沒見過。」她搖頭否認。現下的情景,一定是令他想起昨晚那個「小偷」是她了。
「無所謂,讓我們好好享受吧,哈哈!」他輕薄狂笑地忙著上下其手,根本沒心情去探究那些。
「不要!」許幼薇死命抵御,眼見他的狼吻就要追來,她終于害怕地哭叫出來——「耿忻!救我……」
那股強勁的拉力,是由臥房內的大床對角的那面鏡牆傳出,耿忻穿越鏡牆來到另一端,藉著鏡縫透進的燈光,他赫然發現原來鏡子的背後,餃接了一條狹隘的樓梯。
看來真的有密室。」他彈指大樂。
順著樓梯往下走,盡頭是扇窄門,厚厚的門板依稀可嗅得出它想隱藏什麼,呼喚他的聲音和引力則越來越熾烈。
「不會錯的,必定就是這兒……」他欣喜若狂到身子都激動地抖著。
或許是因為擔憂她的意念壓過了那分澎湃,在接近此處之後,便呈真空狀態的感應力,總算再次復蘇,他驟然「听到」許幼薇數落他的嘀咕聲,和她七上八下的心跳。「糟糕,她出事了!」
扭頭想走,一絲迅如雷射的光束倏地將他吸住。
「咦?怎麼回事?」他才察覺不對,人已被急驟猛逮地扯過窄門,然後被牢牢地牽制在半空。
匆忙中,他掃視陰森漆黑的周圍,發現自己被困在一間狹小的陋室,而纏住他的光束來自他下方泛著熒光、平躺著的……軀體,他沒有時間確定那是不是他尋覓良久的身體,逐漸加倍的光束,令他難受得渾身抽搐,好似遭到幾百萬安培的電流劈擊。
「啊……」他慘然大叫,不斷痙攣的四肢疼到耳嗚,大量涌入的磁威使他承受不住,他覺得心髒和頭骨就要炸裂。
也不知被折騰了多久,光圈咻地消失,他登時摔了下來。
「哎……唷……」他筋疲力盡地蜷縮在地上申吟.半天不能動彈,眼前又恢復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他什麼也瞧不清,一下裝回太多東西的腦子,昏昏沉沉的令他想吐。
「不要,放開我!」許幼薇求救的哭聲,隱隱約約地飄入他的耳里。
「不好,我得趕快,薇薇有危險……」他忍著痛苦,吸著氣,急急地飛回去。
罷穿出鏡牆,入眼即是耿炫意圖輕薄的行為,而淚痕斑斑的心上人正掙扎地叫著。
「放開她!」耿忻豈敢耽擱,顧不得自身的衰憊不堪,忙將一本又一本的書從書架上擊往耿炫的方位。
「哎呀!」耿炫被突如其來的重力加速度打得滾下床,絡繹不絕的飛書擂得他愣愣不已。
不過真正讓他吃驚的是她喊的名字,他蒼白地指著她。
「耿忻……嗚……」許幼薇才不理睬他呢,她只想快快鑽到耿忻的羽翼下躲起來。
「你說,說!」耿炫面孔猙獰地撲到她的身上,兩手掐住她的頸子,他不能冒任何一點消息走漏的險。
「我叫你放開她!」一旁的耿忻憤懣地咆哮。
一波波的怒濤,毫不保留地向耿炫侵凌,他臉色大變地左右張望。「誰?誰在說話?」
「我想起來了,我什麼都想起來了。」耿忻叫道。
「誰?究竟是誰?」惡人無膽,耿炫驚懼地摔坐在地,他發誓他真的听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一個不該出現的聲音。
許幼薇趁勢掙開耿炫的鉗制,迅速爬到離他最遠的一角。
「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不容我的存在,竟然設計毒殺我,見我尚有一息,又異想天開地將我囚禁在密室中,因為他明白自尊心超強的我,若是曉得自己過的是連大小便都要人服侍的生活,將會比死更難受。」耿忻繼續說著,陰冷的風,隨著他的怨戀颯颯狂號。
「誰在那里裝神弄鬼?是誰?」耿炫望著莫名吹起的厲風,和乒乒丘益、被風刮倒的飾物、家具,閃躲藏匿之余,不禁毛發悚然。
「他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天還不忘抽空到密室嘲笑我的樣子,我永遠不會忘記他對我說︰
「你……怎麼……知……道?」听到這里,他已經尿濕褲子了,因為對方講的那些話,他僅對耿忻那具與死無異的「尸首」說過,其他人是萬萬不會知悉的。
而且他一直認為他的計劃周詳得沒有漏洞,公司上下包括老爸,全被他唬得團團轉.即使有懷疑,也因找不到證據,只好當耿欣確實是壓抑太久,故才會有出人意表的失蹤放逐。
「你……是誰?」耿炫目瞪口呆地瞅著前方,那兒恍惚有著人形的煙霧。
「這份恨意支持我雖身中劇毒,卻也能光靠著點滴苟延殘喘,我等待的就是今天!」耿忻疾言厲色地吼著。「炫‘弟’,你還猜不出我是誰嗎?」怨、恨、怒,使忻欣驀地集中一股龐大力量,他猶如走在火里的模樣,連耿炫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耿炫猛吞唾液,發顫的軀體隨著耿忻的逼近而後退。
「我曉得你一直看我不順眼,然而在你要害我的時候,我依舊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事。」耿忻笑得淒苦。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他被我鎖在很隱密的地方……植物人……根本不可能動……他……不可能……」耿炫駭白了臉,喀喀響的牙齒互踫聲,使他本就哆嗦的聲音益發顯得模糊。
凡人遇到此種情況恐怕也難以承擔,更遑論耿炫作賊心虛,問心有愧。
他失心瘋地又哭又笑,顛來倒去反覆著同樣的話。「哈哈哈……不可能……植物人……不可能動……哈哈……不可能……」忽然他身體一軟,兩手發顫,雙腿猛抽,跟著就口吐白沫,目翻眼白,不久便失去了意識。
而縮在牆角的許幼薇早就暈死過去。
許幼薇從夢魘中喊著醒來。「忻,救我……」
「幼薇,你沒事吧?你昏迷了快二天,可把我急壞了,都是我不好,我應該阻止你去冒險。」蝦米坐在床邊,不斷地自責。
「薇薇!」耿忻也說。
「忻?蝦米?我……」許幼薇茫然地巡視周圍陌生的環境,她驚慌的抓著蝦米問︰
「你先冷靜下來,一切都沒事了,這里是佑鑫表哥朋友的私人醫療室。」蝦米握緊她的手。
「表哥?我表哥也在這兒?」她腦子好亂。
「對,他現在去幫我處理一些善後的事,我靈魂出竅的事,蝦米全跟他說了。」耿忻好想親親她或抱抱她。
「善後?什麼善後?」她心中的問號越來越多。
「他代我去警局告訴警方,有關耿炫謀害我的事。」他空洞地盯著遠方,並未因事情了結而高興。
「忻——」她看得好心疼,換成是她,她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來來來。這細節可精采.讓我來說給你听。」蝦米搶話。「我當時見你久久不出來,擔心你可能出事,本來想溜過去瞧瞧,又怕不保險,萬一那色鬼耿炫真發了狂,你我鐵定不是對手,況且我听說他那間變態的臥室是墮晶,在里頭叫死大概都不會有人理,正愁不知該如何時,佑鑫表哥恰巧出現。」
喝了一口水,蝦米繼續說︰
「那……耿炫呢?我記得你那時好生氣,你渾身是火,而他……天呀,你該不會把他給殺了吧?」回想那一刻,她心有余悸地問耿欣。
「要不是他們來,我或許真會這麼做。」耿忻哀傷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好似上面沾滿了血腥。
「哇喔,你都不曉得耿忻的法力有多強,屋內的東西全被他吹得東倒西歪,亂七八糟,儼如龍卷風過境,還有我和表哥破門時的場面有多帥,可惜你那會兒已經昏過去了,白白錯失了看好戲的機會。」蝦米比手畫腳講得津津有味。
「所以說,你並沒有殺他?」她顯然松了好大的一口氣。
「沒有。」耿忻搖頭。
「哎唷,哪還需要動手啊,所謂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耿炫那兔息子八成是驚嚇過度,我到的時候,他早就四肢痙攣,大小便失禁,仿佛得了癲癇癥,送到醫院急救至今仍未醒咧,搞不好會成為植物人。」蝦米口沫橫飛地模仿耿炫打擺子的嘴臉。
「植物人?」她沒料到事情的變化是如此之大。
「嗯,植物人,算是因果循環吧!」耿忻幽幽嘆道。
「我卻覺得那叫惡有惡報,大快人心。」蝦米鼓掌稱慶。
「那個……」她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的身體找到了,在這里的無菌室內,醫生正在為我治療。」他知道她想問什麼,也知道她為什麼問不出口,因為她怕听到的是壞消息。
「耿炫那家伙真的有夠變態,他還特別在房里弄間恐怖的密室,身體就是關在那兒,若非耿忻帶路,我們大概要翻到明年。」蝦米補述。
「真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為他高興,但隨即又忖及——「可是……你為什麼沒有‘回去’?」
「我也不曉得。」他聳肩。
她揪住蝦米的衣襟問︰
「你把我問倒嘍……」蝦米頹喪著臉。
「你不是算命的嗎?」她問。
「沒錯,我是算命的,但我‘只’是個算命的,並不是靈媒或道士呀!」蝦米哇哇叫。
「那麼……你真的一點方法都沒有嘍?」她萎靡地垂下頭。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問我?表哥是、耿忻是,現在連你也是!」蝦米抓狂地跺著腳。
「你師父呢?你不是說他是靈異專家嗎?」
「你當我白痴沒想過啊,問題是我師父雲游四海、居無定所,根本沒法聯絡到他人嘛!」蝦米無精打采。
「我們該怎麼辦?」想想,她急著下床。
「不要看!」他連忙叫道.他知道她要干什麼。
「為什麼不讓我看?我好想看看真正的你,我好想用手模模實際的你,我好想……」她激動地吼著,淚水在眼中打轉,沸騰的情緒在此瞬間全釋放了出來。
「因為……」他面有難色,那樣的「他」,他不願她見著。
「幼薇,我也認為你暫時不要看的好。」蝦米搔搔頰,她能體會耿忻之所以拒絕的原因。
「為什麼?」她不懂。
雹忻淒涼的身影淡掉了,蝦米傷腦筋地抓抓頭。
「因為……不大好看。」
「什麼意思不大好看?」她更不懂了。
蝦米咬著指甲考慮該如何措詞,耿忻再度出現,他對蝦米說︰
「好。」蝦米樂于把燙手山芋丟還給他。
澎湃的心潮似浪濤般翻騰,許幼薇試著以深呼吸平息因兩人的沉默而冷凝的壓力,她靜靜地瞅著耿忻,等待他進一步的說明。
「對不起。」耿忻總算開口了。
「什麼?」她不明白他為何道歉。
「當我看到耿炫要對你……我一時控制不了,所以才會……我真的不是有意要耗掉你的能源和生命力,我也沒想到這次會吸走你那麼多的精力……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拖入這鏜渾水,是我害你經常暈倒,請你原諒我。」他一臉愁容和懊悔。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沒有錯,是我自己不听你的話,硬要貿然行動才惹禍的。」他要說的,不該只有這些吧。她輕輕靠攏他的面,想像撫著他的觸覺。
「其實……我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我奸詐、狡猾、卑鄙、下流、無恥、齷齪,我根本不配你為我做這些犧牲。」他唾棄地侮蔑著,宛若罵的是不相干的人。
「你在說啥呀?」她被他一長串的損詞給弄糊涂了。
「我為什麼不就那麼的死掉?為什麼?」他愁愴地揪著頭發,仰天嘶吼。
「耿忻?」她不要他死。
「我說的是實話,我真的比耿炫還不如,不,我連禽獸都不如,就連我的親生母親都不想要我,你知道我曾被她掐昏過三次嗎?」耿忻咬牙切齒地吐出多年來不為人知的心聲。
「不,你不是……」他忿恙陰郁的神情,攪得她意亂如麻。
「是,我是。」他阻止她為他辯護。
他悲澀地掄著拳,暴出臂上一條條的青筋。
「你……」許幼薇熱淚盈眶地瞪大雙瞳。
「這一切皆是為了報復,我要他家破人亡,走投無路。」他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淒然地看著她,黯淡的眸子閃著對人性徹底失望的淚光。
「喔,耿忻……」她哽咽。
「因為我是這樣的人,所以或許我不是真的失去記憶,而是蓄意選擇要將它遺忘,算眼前所經歷的痛苦,均是為了懲罰我的罪惡。」他心力交瘁地吁著氣。
「忻,原來你是這麼地不快樂,怪不得你的眼里總是孤寂和冷漠。」一顆顆由疼惜與愛憐交織而成的淚珠,順著她的隻果頰滑落,她伸出手想慰藉他。
「不要對我好。」他淒涼地飄遠她。「像我這般猥瑣的小人,不值得你付出任何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我愛你……」她不自覺地喊出。眨眨眼,她倏地明白,她根本不在乎他是靈魂或商場上叱 風雲的伎使者,她對他的牽掛、對他的欣笑嗔怒、對他的異常關懷,全源起于對他積累的愛,他早不知在何時便已注滿她的心。
「你說什麼?你愛我?你……」他又驚又喜了。
自幼到大,沒有人對他說過「愛,就算有,也是那些看上他外貌和家世姜爪的追求者,她們的眼底沒有真誠,有的只是虛榮,不像她,她的愛溫暖地填補他空洞的心靈。
「是呀,我愛你,我好愛你!」她破涕為笑。
「我也愛……哎呀……哇啊……」耿忻驟然痛苦地大叫。
「你怎麼啦?」她看到他的下肢霍地化成一縷煙,煙的尾端似乎被某種勁道猛地拖住。
「怎麼回事?」他驚異地低頭望著身體蹊蹺的變化,又慌遽地抬頭凝娣她,莫非是他的時候到了?
不,他尚有許多話未對她說,他還沒告訴她愛她,不!
緊接著他感到自己失去動力,渾身猶如竺台馬力十足的吸塵器吸住,他頑抗,卻仍不能自主。
「薇薇……」他甚至來不及和她說再見,便刷地被抽離她身邊,而事故從發生到結束不過是在一瞬間。
「耿忻她沒發覺自己在尖叫,抓空的雙手目子會疼地拍打在他消失的牆面,好似這麼做就能把他敲出來。
罷辦完事回來的王佑鑫聞聲趕至。
苞在他身後的是一名陌生的老者。
「嘩——你從哪冒出來的?」王佑鑫被冷不防的笑聲嚇巡三大步。
「怎麼啦……哎唷!」踉蹌追撞上來的蝦米,則趴在被她撞歪的老人身上,瞠目結舌了半晌,才指著老人驚呼。「你……你……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