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日暮時分,無限連綿青山襯著艷紅,千分妖嬈,萬分絢爛。
風煙輕揮手,馬車停了下來。一個多月來的奔波,她來不及將無邊風景的萬千風華盡收眼底,而在這久別的西京城外,她要一覽無遺。
她由馬車上下來,換坐輪椅,蘇甜推著她一同感受夕陽無限好,蘇悲則在一側趕著馬車緩緩伴隨。
「皇上,您要等的人此時還未到,恐是今日不至了,請早些回宮吧。」
一大早,司徒暮就帶著數十名侍衛在城門等候,侍衛們都等得不耐煩了,因此侍衛長才冒死諫言。
但一國之君卻一字不吐,冷冷地掃視一眼,侍衛長瑟縮一下,答案不言即明。忽然,司徒暮眯起眼,遠處出現了人影,還有馬車。
是她,一定是她!他心潮澎湃,無暇分析自己為何如此肯定便急急沖下城樓。只是當人影越接近,他就越震驚,當影像清楚時,他再也克制不住沖上前去。
為什麼?為什麼好端端的風煙是坐在輪椅上的?墜崖!是的,答案再明顯不過。為什麼他剛剛才想到?沉澱了兩年的恨意在眨眼間灰飛煙滅。
同樣震驚的還有另一人。
她多笨?風煙暗罵自己,為什麼事先想不到,蘇笑世在西京的朋友無疑是指司徒暮。她理不清重見他時是何種情緒,悲?喜?驚?或者皆有。
她坐在輪椅上,靜靜地,蘇甜已被沖上來的司徒暮嚇住,怔怔地不知所以。
「怎麼會這樣?」千言萬語,出口的只有這麼一句話。
「王爺平安否?」風煙壓制住內心的洶涌,故作輕淡道,卻忘了他已是皇帝。
司徒暮顫抖地單膝跪地,一只大手撫上心愛女子的廢腿。
「已經沒感覺了,是不是?」他輕問,聲音是啞的,然後將臉埋于對方早無知覺的殘腿上,「為什麼會這樣?」
她撇過頭,但雙手輕捧住他的臉,手心被濕潤了。鼻子不由一酸。「何必呢?為我。」
他沒有回答,也不能回答,僅剩嗚咽。
「……相逢相失兩如夢,為雲為雨今不知風煙下半生如你所願,伴你一生一世。」
不,他不要她以這種方式伴他一生一世,他不忍心,也狠不下心。若定要以這種方式才可羈絆住她渴望自由的靈魂,那麼早在兩年前風煙就失去了她的雙腿。他為她痛不欲生,她畢竟是他惟一鐘愛的女子,此生最想守護的人啊!
還恨她嗎?不了。如果要懲罰,她已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他硬冷的心早在見到她的一剎那融化了,只剩憐惜與愛意。
「小姐,這皇宮好大啊,我都不知道原來您同西之國的皇帝陛下是舊識,哎……」蘇甜的話語到最後化為一聲嘆息。
司徒暮將風煙安置在三千美女的後宮,但並未撥給她任何一間嬪妃入住的宮殿,直接將她迎人自己的正殿,便于照顧。
「你嘆什麼?」風煙問。
「我在嘆我們家大人怕是娶不到您了。」人宮十多天,一向聰明伶俐的她早巳看出司徒薯與風煙之間的不同尋常。
蘇笑世……他現在在何方漂泊?要是她也能行走如常的話,或許真會嫁給他。因為他們皆屬于風,性喜各處流浪,攜伴而行也許是件不錯的事,可是……如今的她只能坐在輪椅上發呆。
「小姐可喜歡我家大人?」蘇甜一笑起來,兩個酒渦就特別明顯,人見人愛。
「當然喜歡。」她老實地回答,蘇世笑在她心里就如司徒朝一般。「那我們家大人同西之國的陛下,您更喜歡誰?」「更喜歡誰?」她覺得好難回答,她對司徒暮豈能以「喜歡」兩字形容。「不知道。」你就再別問了,還是替我去書庫取本書吧。「「您想看什麼書?」「隨便挑幾本就可以了。」最主要的是能將不停追問的人支開,長時間的對話讓她厭煩。現在她需要的是安靜,是寧靜,她要自己這顆尋覓流浪的不安分的心沉澱下來,她已沒有能力再四海漂泊。
「我這就為您去取,您若有什麼差遣就叫春花、秋月兩人。」
春花、秋月原是服侍司徒暮的宮女,如今服侍她了。
見蘇甜一走遠,風煙便自己轉動椅輪欲至御花園賞花,但一到殿門口,她只有悲哀地打消念頭,因為有高高的門檻。可以喚人將自己抬出去,可是她不願意。
她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瞪著這礙眼的門檻如死灰。
何時一道不起眼的門檻就絆住了自己欲振翅高飛的心?悲哀啊,她惜如性命的自由已不復存在。
忽然,她身子被一雙手臂騰空抱起,越出了阻礙的門檻,寬廣厚實的懷抱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想去哪兒?」
溫柔的聲音,她的眼淚卻不知為何應聲而落,不願意讓司徒暮看到她流淚的眼,風煙將臉深深地埋在他著龍袍的寬肩上。
「有風的地方。」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正常。
他抱著她到了晶亭,坐在皇宮內開挖的晶湖邊,看湖上游禽嬉戲。微風燻人醉,聞著懷中人的發香與體香,他已感到無比的滿足。
多好,她在他身邊。
風煙感受到了風,仰起頭,風吹干她的淚痕。
「為什麼你總不快樂?」司徒暮盯著她死氣沉沉的臉問,「耍怎樣你才會笑?」
「怎麼才是笑?」她反問,因為她已經確實忘記了該如何笑。
「自由真的是你所想擁有的嗎?」他抬起她的下巴,「沒有了它,你還有朕,不是嗎?」
以前,兩者必須擇其一時,她義無反顧地選了自由。
如今,自由遺棄了她,但他依舊不變。可她要的不是他,而是自由。
合上眼瞼,她不願對上他深情的的眸。
自古多情空余恨,她無情,卻也余恨哪。
司徒暮痛苦地閉上眼,對于心上人的鐵石心腸長久以來已是習慣了,但卻也常常無法承受。他在她的心中僅是塵埃,他無奈,無奈地守候。
似乎通過緊貼在一起的身軀,風煙察覺了他的痛苦,她的心沒有別人想象的堅硬,伸出手臂,她環住他的脖子,在他唇畔輕輕落下個淡然的吻。
「唉……」深沉的嘆息,不知是誰,也不知為誰。
他們緊緊摟住彼此,孽緣啊,了解彼此的心,卻永不靠近……「她是誰?」遠處將晶亭一幕看在眼中的皇後幽怨地問。那殘廢女子住的是連皇後都不準隨意出人的正殿,並巨霸佔了司徒暮處理朝政後的所有空暇。
「是誰並不重要,無論她是誰,無論過去還是現在,皇上心中仍只有她一人。」一旁作伴的紅貴妃眉宇間全是受冷落的哀愁。
「過去?你知道他們的過去?」韓芙蓉愕然,隨後又恢復平靜。她早應猜到他們曾有她所不知的過去。
「臣妾曾是風小姐的侍女。」
「你?」突然間她明白了紅兒從普通宮女成為貴妃的最大原因。
「是的,皇上當時若不是為了迎娶你,早就立她為妃了。」「為什麼兩年多來我都不曾听說過她?」
「兩年前,風小姐被前一任君主司徒朝封為賢妃,迎她人宮的當夜。司徒朝退位並攜同她雲游四海去了。」
「她,好復雜。」韓芙蓉感嘆,「可是如今又怎麼回宮了呢?」
「不知道。臣妾與她最後一次見面是兩年前她進宮時,後來就沒再听說與她有關的任何消息。直到十多天前,皇上將她接進宮。」
「皇上對她……
「您不是都看到了嗎?」惆悵的無奈。
「紅貴妃,你能讓我認識她嗎?」她對這名令司徒暮特別相待的女子很好奇,也很介意。
「這是臣妾的榮幸。」雖然她們倆的出身一個是公主,一個是宮女,但在這西之國的後宮內卻相同的無依無靠,不比劉德妃與張淑妃的權勢驕人,也因此她們的感情融洽之極。
「爹,你倒是給我出出主意啊……皇上也真是的,後宮那麼多美女不寵,偏對個沒來歷的殘廢……劉德妃在自己的寢宮內大發雷霆。
「唉……要我出什麼主意呢?如果是她的話,誰也惹不起啊……」劉文正嘆著氣。
「為什麼?她又不是三頭六臂,連皇後我都不放在眼里,哼,她算什麼東西……呸……」
看著女兒沒有半點王妃的儀態,劉將軍只有嘆氣,他是把女兒寵壞了,這兩年來,她在後宮生的那些是非,司徒暮都是看在他是功臣分上才睜只眼閉只眼的。「她誰都不是,也沒有什麼背景,只是當年皇上若不是為了娶北之國的芙蓉公主,她就是暮王妃了……其實也不能這麼說,是她根本就不想當王妃,如果她當年想的話,也許皇上也會答應的……」
「她不想當王妃?為什麼?」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不想當王妃的女子?
「不知道,總之你不要去惹她,她也決不會犯到你的頭上來。當年她跟司徒朝逃出皇宮時,皇上幾乎想把四大國搜個遍……明哲保身,听爹的話,別去惹她,她是個對誰都不會有威脅的人,無論皇上多寵她,她永遠都只是風小姐,連個起碼的封號都沒有。」
是嗎?這樣的話,那就不用理她了……劉德妃已對風煙不感興趣了,只要不是同她爭奪後宮地位的人,她就無需勞神了。
風煙嗎?不要當王妃的女子?這樣的女子適合在後宮生存嗎?
不適合吧……
風煙人宮以來第一次見韓芙蓉,正如她兩年前在畫上看到的一般,這位北之國的公主、西之國的皇後不但委婉動人,而且雍容華貴。陪同她一起來的紅兒因是貴妃,也自氣度不凡,不同于以前的卑賤侍女。
「皇後無需親自來探望我這樣一個平民女子,真是抬愛了。」風煙平淡的語氣拒人以千里之外,她不希望見到司徒暮以外的其他人。
「這是應該的,你若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我,一定為你辦好。」韓美蓉一邊寒暄,一邊打量坐在輪椅上的女子。
「謝皇後垂憐。」她遵從著宮內的規矩,垂憐?她才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紅貴妃,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風小姐……」紅兒不知如何作答,隔了半晌才道了句,「怎麼會這樣?」「從懸崖上摔下來的,能撿回條命算是不錯了。要不然,我們真無相見之期。」她苦澀地自嘲。「啊……」芙蓉皇後失聲驚呼,失態的她依然尊貴,「從懸崖上掉下?」「是的,蘇世笑救了我。」「蘇大人?他現在如何?」「漂泊四方。」這是她最羨慕,最向往的,卻是他人眼中的悲苦。
「他為何落魄至此?父皇一向很重用他的。」
「牡丹公主逼婚,他怎能不逃?」風煙想起友人的懼婚癥,不禁一笑。
「難怪……」韓芙蓉記起了當初,當年要不是蘇笑世不願做駙馬,此刻她也不會在西之國,更不會與司徒暮相逢.一切的哀怨也就不會有了。
「風小姐,以後你有何打算?」其實紅貴妃最關心的就是此事,她的地位建立得不容易。
「以後……」另一人被問得心刺痛,「我還有以後嗎?風煙早死了。」
「為什麼這麼說?你明明還活著,還在朕身邊。」司徒暮猛然間由門口進入,陰沉的聲音嚇了所有人一跳。
「臣妾叩見皇上。」皇後貴妃慌忙行禮。
「王爺回宮晚了。」她依舊習慣如此稱呼他,一襲龍袍的裝束最適合他,司徒朝雖穿著龍袍,散發的仍是翩翩儒雅之氣,而他盡顯帝王霸氣與威嚴。
「正巧丞相有急奏,因此耽擱了。你今天身體還舒服嗎?」他上前關切地問,看也不看跪著的兩人,只揮揮手要她們起身。
「身體舒不舒服都是我的事,不勞王爺掛心,王爺只要踮記著國事就行了。」才說完,風煙就為自己話中的醋意震驚了。在他心里,權力第一,她第二,她不是從很早以前就清楚的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司徒暮的臉黑了下來,「從以前,除了你想要的自由,朕幾乎每件事都滿足你了。」
「每件事?」她嘴角彎出個嘲諷的笑容,「若我要當皇後呢?」
此話一出,在場的另外三人都像被施了魔法般動彈不得。韓芙蓉刷白了臉,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當親眼看見皇帝對風煙的寵愛後,她不能不緊張。
司徒暮則扭曲著一張俊臉。
「不要無理取鬧,不要以這種方式折磨朕,令朕為難。」
無理取鬧?有點。折磨他?不,她折磨的不光是他一個人,而是所有人。因為她正受著失去所有的折磨,所以她也要折磨別人,尤其是司徒暮。他看重的只有國政,一旦韓芙蓉無故被廢,定會使得北之國君民上下憤怒。到時—場戰爭必不可免。他決不是那種為美人一笑而覆盡萬里江山的君主。
望著三人僵硬的臉部表情,風煙有些哭笑不得,為他們的忐忑不安,為自己的莫名其妙。折磨他們?她能快樂嗎?能自由嗎?她對自己也對其他人感到厭惡。
「王爺就當我是無理取鬧,就當我開了個玩笑。」
這句話又令所有人松了一口氣,韓芙蓉由于過分緊張,一緊一松,一口氣緩不過來,只覺暈眩,于是急急辭行,帶著紅兒離去。
「風煙……」司徒暮欲解釋,卻被冷然地回絕。
「甜兒,將我上午讀的那本書取來。」
甜兒自里屋走出。
「風煙……」司徒暮欲吻她,卻又被門外急報的侍衛打斷,是派出去的密使回來了,正等在御書房。深深地看了垂頭翻書的人一眼,他狠狠心轉身離開。
「小姐,您真的想當皇後嗎?」蘇甜將方才的話听得一清二楚。
「我當皇後做什麼?」風煙冷笑,「我不過是想讓司徒暮他們難堪而已。」
「不是我多言,我總覺得小姐您同以前不一樣了,您比以前在乎了。」
「在乎?在乎什麼?」她比當頭棒喝,突如其來的震撼。
「在乎司徒暮皇上啊。」侍女理所當然地回答。
「不錯……在乎他……」她嫌惡之極地皺著臉,對自己不滿,大為不滿。在她失去了畢生所追尋的自由後,他卻守候,痴痴的,絲毫不變。于是他的點滴關懷,他的深情都成為她填補空虛的依賴。
不,她不能再陷下去。她對他國政的嫉妒,今天的反常都對她敲響了警鐘。她一向是獨立的,就算如今寸步難行,她的靈魂仍是無主的,千萬不能讓它也被某種不該有的情感囚禁住。她的靈魂仍是一縷輕煙,是風煙。
今天有風,涼的風,冷的風,吹得晶湖歷來平如鏡的湖面泛起波濤。
她就看著湖中自己的倒影,落漠的,悲哀的。現在連被囚禁的資格都剝奪了,因為無需司徒暮囚禁,她都得乖乖待在他身旁。
她也等著他垂憐嗎?她的笑容悲傷也譏嘲。
若不是他,她以何在皇宮內生存?又哪來的錦衣玉食?更可笑的是,她的吃穿住行都同西之國的一國之君沒有一點兩樣。
都是他的垂憐啊……她什麼時候淪落到要一個男人垂憐才能生存下去的地步?要是她母親還活著,會怎麼看她呢?她們都叫風煙哪。
不遠處的各道回廊與小徑上都三五成群地聚集了不少後宮的嬪妃與宮女,有說有笑不知談論些什麼。已經進宮很久了吧?
但除了紅兒與皇後偶爾會同她說說話外,宮里其他的妃子美人都躲她躲得遠遠的。因為她冷漠的神情,也因為司徒暮過度的保護欲。沒人敢惹她,她可是連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人……這樣也好,至少她的宮內生活可以平靜些。一滴水滴掉在湖里,激起漣漪……下雨了嗎?她仰首看天,一片碧藍的天空,哪兒有陰雨的跡象?
「小姐,你怎麼了?」甜兒詫異地看著流著淚的主子。
「沒什麼……只是迷了眼……」她苦笑,用衣袖揩去眼角多余的水分,然後將視線投向湖邊人來人往的回廊,不敢垂首看湖面,因害怕再掉眼淚。
才一轉首,她就看到身後跟著十幾個臣子的司徒暮正從四周內走出來。
她看到他威嚴的神情在見到她時化為柔和的微笑,然後向她走過來。
她只是漠然地看著他,就在他離她還有十幾步遠的時候,她別過頭。
「甜兒,我們回房。」
蘇甜同情地望了司徒過一眼,但仍是不猶豫地推風煙離開,畢竟風煙才是她的主人。怎麼回事?她明明看到他,但卻選擇冷漠地轉身離開……司徒暮的笑容僵硬在灰敗的臉上。
「看到朕不好嗎?為什麼轉身就走?」他追上她們,非常不悅地問。
「好嗎?能告訴我有什麼好嗎?」她冷冷地反問,而一旁跟上的朝臣們因他們的對話尷尬地退至一旁。
「怎麼了?這幾天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對朕總是不理不睬的?是為了那天皇後的事嗎?」
「不,我只是對皇宮厭倦了……我想出宮,搬出皇宮……」
「搬出皇宮?」司徒暮皺眉,搬出宮後他見她實在不方便,「我不答應。
「……」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她的眼中滿是悲而這悲傷也輕而易舉地感染了另一人。「算我求王爺……王爺也不答應嗎?」
求他?她從來也沒開口求過他,就算是那次他為她大開殺戒時,她都沒開口求他……能不答應嗎?
「我想知道真正的理由。」
「我不喜歡皇宮。」
「但以前司徒朝在宮里的時候,你卻喜歡……至少比暮王府喜歡……你是想躲開我。」他不再憤怒,已習慣了她的無心無情,只是感到悲哀,無能為力的悲哀
「隨王爺說吧,我只是想離開皇宮。」她不想辯解,也不願承認,怕又惹得他暴跳如雷。
「……」凝視她沒有表情的臉,那雙眼真的是連悲傷都找不到,她到底有沒有情感?這是他一直都得不到的答案。
她要的是他從來都不想給予她的;而他要的,也正是她從來未給過的,往後或許也不會得到。
「就搬入以前的暮王府……希望你不會連那兒都厭倦了……」司徒暮沉默良久,不得不答應,為了滿足她的微小要求。
數日後,風煙帶著蘇甜蘇悲遷出正殿,人住兩年前的暮王府,也就是現在的暮宮。宮內所有嬪妃都看不懂,為什麼得寵的風煙被下令遷往行宮?這同被打人冷宮井無多大的區別。
「風煙,不再考慮一下嗎?你還在生朕的氣?皇後一直行事得體,朕怎可隨意廢她?」司徒暮不放棄數天來的勸說,做最後的努力。
「皇後的地位對我來講不具任何意義,只是皇宮不適合我,王爺不必多慮了。」她垂著眼瞼,冷淡道。蘇甜的話提醒她,對司徒暮不能過分依賴,于是她決定與他保持距離,即使她腿不能行,但她仍得是以前的風煙,無主的輕煙。
「搬去暮宮後,朕看你就不方便了。」
「王爺不必來看我,風煙喜歡一個人清靜,不想外人打擾。」
「外人?朕是你的外人?自從那天以後,你對朕的態度似乎太過客氣了。」司徒暮傷感道。
「何必對以前耿耿于懷呢?就當風煙在兩年前離開暮王府時就死了。」她別過頭,不想讓自己心軟。她對他不是沒有感情的。
「可是你又活生生地回到朕身邊了,朕不能再失去你。」他激動地雙手抓住她的香肩。
「司徒朝一張聖旨要你放棄我時,你其實有能力反抗,但卻默許了。當要在我與皇後之間選擇時,我是無理取鬧,只因她是北之國的公主。從頭至尾,你都未得到過我,何來的失去?你有你的西之國,你的皇權,可是我要的卻只有自由。」
一席話說得司徒暮啞口無言,他的雙臂無力垂下。
「風煙對王爺的收留感激不盡。」她輕輕拉下放在自己雙肩上的手。
一切已成定局,就如同風煙與司徒暮的情感世界永遠無法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