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幽幽、透澈清水緩緩穿過石間小渠,蜿蜒成一道清冷細泉。
冬雪初融,一個年約十歲的清麗娃兒穿著厚棉襖,蹲踞在小渠邊,看著被風吹落的綠葉,在水面上載浮載沉,表情凝神專注。
清水透澈,映著藍天與叢林綠意,無形中給人一種舒緩而暢然的安定。
擰了擰紅咚咚的鼻頭,她唇邊懸著一抹安逸的淡然。
「河里頭有什麼有新鮮的玩意兒嗎?」
頂上一陣溫朗嗓音突然介入,她猛然一驚,縴弱的身子便往小渠傾去。
以為自己即將落水,她下意識尖叫,在嬌俏鼻尖即將貼入水面之際,一雙強健雙臂適時地穩住她的身體。
猛眨著眼,她的心跳因方才的狀況而驚魂未定。
「我嚇著妳了!」
一抹溫暖帶笑的嗓音傳來,緊接而至的是一張宛若朝陽的燦爛笑臉。「妳還好嗎?」
怯生生地抬起頭,沐璃才發現高她許多的大男孩正半蹲,以溫和的語氣同她說話。
悄悄打量著陌生的他,沐璃竟感到心跳莫名加速。
這男孩長得可真是好看,寬額挺鼻、濃眉深目,俊挺的五官呈現少有的爽朗氣息。
搧動著像小扇般的長睫,沐璃往後退了好幾步,睜著大眼,骨碌碌地瞅著他。
「看來我是嚇著妳了,對不起!」他笑了笑,瞧著女孩白里透紅的嬌女敕臉蛋與水靈靈的眸子,他的語氣不自覺放軟了許多。
企圖用他的笑化去眼前尷尬的氣氛,才要開口,卻被突然的嗓音打斷──
一名老人杵在他的身後不遠處喚著︰「少爺,咱們該走了!」
「我這就來!」朝老人晃了晃手,男孩轉身摁著她的肩頭溫柔道︰「我該走了,妳自己小心點,可別跌入小渠了!」
朝女孩揮揮手,他臉上盡是教人舒服的暖陽笑意。
那模樣偎暖了她冷冷的心,凝著他勁瘦的背影,沐璃不由自主追上前,從懷中模出了把東西遞給他。
「這是木劍。」
劍不過掌心長,木頭發出淡淡的香味,在劍把上還綴有雅致的結蘇。
他有些訝異,眼中迸出熱情光采。「妳……妳怎麼知道我最愛劍飾?」
沐璃看著他很是歡喜的神情,臉上漾出了一朵淡淡的笑花。「這是我做的最好的一把劍,送你。」
「為什麼?」他感到受寵若驚,原本沉定的性子起了點波動。
沐璃再次回他一笑,沒有開口。
他略顯羞赧地搔搔頭,想了想,在身上模索著,終于將他身上的玉佩拿給了她。「那我的玉佩送妳。」
沐璃直覺地搖了搖頭。「我不要。」那玉看起來如此貴重,她沒理由收人如此大的禮。
男孩硬是將玉往她手中塞。「我收了妳的劍飾,妳沒道理不要我的玉。」
他的態度堅決,好看的濃眉因此凜成一線。
沐璃握住了玉,一合掌,玉身的沁涼便直直透入手心,就如同他的溫柔,暖暖地傳入她的胸臆間。
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麼,男孩已隨家人離去,凝著那高出她許多的背影,她的心不自覺一緊,心里有種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覺蕩漫在其間。
這是個雲字吧!沐璃獨自坐在涼亭里,望著手中的玉愣愣發呆。
在翠玉雕花的點綴下,那字不偏不倚落于正中央。沐璃有些茫然,向來怕生的她怎麼會貿然就收下陌生人的隨身信物呢?
望著手中的玉,她怔忡失神著。
帶著它,她一定會像它的主人般愛笑,沐璃天真地想著,唇瓣不自覺揚起了一抹淺笑。
她起身走向爹生前常待的鑄劍廬,心里打算著待會得看完爹生前所留的札記。
心思一飄向鑄劍,她的眸中瞬時漾著一層狂熱與欣然。
她要繼承父親的衣缽,讓江湖上再次出現「神劍手」的名號,她要手刃凶手為父報仇!
這里向來是她心情難過時最愛來的地方,只要一投入鑄劍的世界里,她就可以忘了身邊所有的不愉快。
不過今日不同,因為有個陽光笑臉的大哥哥溫暖了她的心,倚在劍廬旁的書室門邊,她淺淺地漾著笑。
十年後
「一取江南四杰庫、二奪長命鐵定石、三娶塞北鐵時娘。」在中原有這麼個順口溜在江湖中流傳著。
數年來沐璃打著劍神沐蘊秋唯一傳人的身分,踏遍大江南北,為的便是尋得這欲取四杰庫的主謀。
她堅信,欲取四杰庫之人絕對與殺父仇人月兌離不了關系。
而四川便是傳出順口溜的原始地,于是這幾年,她開始借著以劍會友的目的,往返于此地。
只要卸去珠花發髻,如瀑黑發以素簪簡單梳起,加上一身素色勁裝打扮,她瞬即化身為鑄劍高手──沐悔。
而被她所鑄出、聞名天下的軟劍「柳羽劍」,則寄放在以售好劍聞名的「慕劍莊」當中待價而沽。
慕劍莊向來沒有不出售的劍,唯獨柳羽劍,買者需與沐悔交換兵器比武,勝者才能擁有柳羽劍。
一直以來,慕劍莊莊主李原始終認為這是鑄劍者不願讓自己的寶劍落入泛泛之輩手中的堅持;孰不知,沐悔只是想藉沐蘊秋後人的名號,引出殺父仇人。
「沐公子!」一抵達慕劍莊,李原早在莊前候著。
當那白玉般的臉龐進入眼簾,李原再一次被沐悔那張過分俊雅的容貌給震懾住,若非知道「他」是鑄出柳羽劍的劍師,他真會以為沐悔是個姑娘。
拋開謬思,李原的思緒落在劍莊上頭,當年破例與沐悔訂下互換兵器比武的規矩,沒想到劍莊的生意卻還是因極富盛名的柳羽劍而日益興隆。
因此即便沐悔脾氣古怪,李原對她仍抱持著尊重與惜才的態度。
「買家是誰?」她不帶一絲感情地問。
「古家少爺古放雲。」李原簡單扼要地開口。
與沐悔打過交道的人都明白,他除了交易之外根本不與人攀關系,對他而言,彷佛連朋友也不過是個多余的名詞。
「姓古?」她微挑起眉,語氣里透著絲淡淡的訝異。
李原點了點頭連忙開口。「一年前古少爺出了高價欲購買柳羽劍而不得,等的就是今日與你的比武。」
微挑起秀眉,沐璃雅致的臉上卻是掛著一抹不相符的笑。「今日我便要瞧瞧,他有多大能耐可以買下我的劍。」
听出她話中的嘲諷,李莊主忍不住出聲反駁道︰「沐公子您有所不知,這古少爺來頭可不小,他所鑄出的『胤龍劍』可是與沐公子您當年所鑄的『柳羽劍』齊名,還有他爹可是咱們成都……」
「夠了,我只想知道他夠不夠格買我的劍。」打斷李原滔滔不絕的言論,她凝冷的眸子不為所動地眺著遠方。
很顯然李原的話根本挑不起她對古放雲這個人的興致。
只是……李莊主口中的古少爺,會與涉嫌殺害父親的古罄有關嗎?
雖然當年遺落在現場、鐫有一個「古」字的青鋼劍是唯一的證據,但她一直想不通,為何古罄在父親死後的幾年,三番兩次登門造訪表示哀悼之意?
究竟是欲蓋彌彰還是凶手另有其人?
「時候尚早,我看沐公子不如入莊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李原打斷了她的冥思,吟笑著邀請。
「莊主不必客氣。」沐璃冷淡而疏離地拒絕。
不待李原反應,她一轉身便往青羊宮的方向走去。
望著她衣袂隨風飄揚的身影,李原抓了抓頭,雖然踫了一鼻子灰,他卻習以為常地聳聳肩踱回屋內。
倘若青羊宮的花會是熱鬧的,那眼前圍觀的群眾可真以盛況空前來形容。
沐璃怎麼也沒想到,她與古放雲之間的比試會造成眼前萬人空巷的情況。
原本她只想四處逛逛,卻沒想到一靠近青羊宮,紛擾的耳語卻接踵而來。
「听說,古家少爺的『胤龍劍』是以純青鋼打造,重量可說是『柳羽劍』的百倍!」
「是啊!這劍可不是咱們這普通的莊稼漢子拿得動的,不知道這場比試誰勝誰敗?」
純青鋼打造?
沐璃秀氣的柳眉下意識一揪,唇角微微勾起,這場比試她是愈來愈有興趣了。
突然前方一陣騷動引起了她的注意,遠方隱約傳來「古少爺到了」的叫喊聲。
默然佇立在人群中,她嬌小的體型輕而易舉被淹沒在人海里。
「古放雲都到了,這沐悔還沒見著人影,是不是被古少爺的氣勢給嚇得不戰而逃?」
「哈!炳!說不定正是如此哩!炳!炳!」
站在她身前的幾個男子不可遏止地訕笑出聲,沐璃卻是不以為意。
「借過!」當沐璃縴弱的身子好不容易才自人群里鑽出,此起彼落的議論聲更是在廣場中瞬間嘩然。
「他就是沐悔?去!這麼瘦小哪還有戲看?!般不好劍都還沒拿起就被『胤龍劍』給壓倒了!」
「打個賭,我賭古少爺贏!」
說話的人嗓門極大,清楚落入她的耳里,沐璃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嘲諷的笑。
「嘿!這還用說,古少爺勝券在握啊!」那人朝他噓了聲,臉上露出極為不屑的神情。
那瘦子話才落下,身旁幾個人竟哄聲起了賭興,一場賭局便如此成形。
搖了搖頭,沐璃不以為意地輕笑著,浮現在腦中的是過去的點滴。
她記得爹死的那年,娘除了刻意忽略她的存在外,更一再地對沐靈洗腦,告訴她──她沒有妹妹。
之後沐璃的生活起居便是自己一手打理,連簡單的武學也是沐靈偷偷教她的。
也不知是長年打鐵鑄劍的訓練又或者是天資聰穎,輔著沐靈偷偷教她的功夫,她竟練就一身非凡的氣力與武功。
因此,她心里頭明白自己的勝算有多少。
其實以柳羽劍為餌訂下的比試不過是個幌子,因為她堅信覬覦江南劍庫的人必定隱身在人群中。
無論如何,在真相尚未查出前,她不會輕易讓劍落入他人手中。
收回思緒,沐璃的目光此時才真正停留在古放雲身上。
他比一般男子高上許多,體態頎長而結實,剛毅俊朗的臉部線條散發著麥褐色的健康神采。
不可否認,他長的十分好看,甚至……有些面熟,只是這些都不至于影響比試的結果。
「沐悔?神劍手沐蘊秋的得意門生。」古放雲興味地看著眼前俊美白淨的美男子,不卑不亢的問道。
「正是!」沐璃一貫淡然的回答。
對上他深邃的眼,沐璃所見的是一片坦誠與磊落的氣概。
淡淡一笑,沐璃盯著置于地面的胤龍劍,不發一語。
當初沐璃訂下讓雙方互換兵器的規矩,主要目的就是想藉此打出沐蘊秋後人的名號以引出凶手。
她大膽揣測,當年殺害父親的人應該是以取劍庫為目的,她以沐蘊秋後人自居,人們便會以為「南石鑰」就在她身上,屆時要找出凶手便輕而易舉了。
緩緩運起內力,沐璃一鼓作氣地舉起胤龍劍與古放雲對峙。
她的俐落身手讓周遭頓時嘩然四起,古放雲直視著她,微微挑眉的詫異模樣與眼中明顯的激賞,讓沐璃不自覺淺淺一笑。
「動手吧!」
「承讓!」古放雲溫文作揖,言行舉止間充滿著尊貴的優雅氣質。
揮著重劍,沐璃扎實的武功底子讓她輕松自若地駕馭著胤龍劍。
瞬時廣場上刀劍齊鳴,兩道身影你來我往,在眾人目不暇給之時,兩人已交手了數百招。
在陣陣喧擾聲中,古放雲右臂疾揮地使出了古家刀法。
沐璃目光陡沉,腦海里出現了那被她演練過千百萬回的古家刀法。心中微澀,一種不該有的莫名思緒盤旋在心頭。
等了三年,她終于等到古家後人了!
揚起一抹清冷的笑,沐璃見招拆招,使出了一套套應對的招式,半個時辰一過,她順利擊落古放雲手中的劍。
他先是一驚,卻迅即扯開笑容。「沐公子果然不愧為神劍手之徒,在下輸得心服口服!」
將胤龍劍遞還給古放雲,沐璃不由得佩服起他的氣度。
拋去過往不多話的原則,她由衷贊揚。「雖然古少爺無緣收藏柳羽劍,但平心而論,胤龍劍果然不凡。」
瞅著她過于白皙的臉龐,古放雲心底涌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若以武功來論,咱們旗鼓相當,也許該說我們只是輸在彼此的劍罷了!」
沐璃朝他輕扯嘴角,算是給他的回答。一旋身,她毫不猶豫帶著劍離開。
「不知沐公子賞不賞臉喝杯茶?」
迸放雲望著她的背影問,孰料沐璃只是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里。
他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不假思索地跟著尾隨在她身後。
看來李莊主的話果真不假,沐悔這人的確孤傲。
不過無妨,許多鑄劍師都相當傲氣,名氣愈響愈難相處,向來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沐公子、沐公子還請留步。」古放雲連跨幾步,一下子便來到她面前,適時擋住了她的去路。
「有事?!」沐璃挑起眉,語氣平緩地瞅著他反問。
「基于當今天下鑄劍人才日漸凋零,古某覺得咱們有必要互換心得,另一方面,在下很想打听有關沐家遺孀的事。」
「為何打探沐家遺孀的事?」沐璃抬頭又睨了他一眼,清亮的眸中承載著不解與淡淡的薄怒。
迸放雲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但聲調卻一如往昔般平靜。「沒什麼,只不過是想知道她們……她們過的好不好?」
「先師過世已久,沐家私事我不便多談論。」沐璃發覺他刻意壓抑的情緒似乎隱藏著些什麼,再瞥了他一眼,她開口問︰「還有事嗎?」
迸放雲燦然一笑,無視于她的冷淡。「好,不談沐家,那……喝茶總可以吧?」
「我說了不喝茶。」邁開步伐往前,沐璃發覺她今日開口的次數已遠超過平常。
迸放雲似乎有能挑起她說話的能耐。
「方才那場比試耗掉了不少體力,我肚子餓得發慌!」
蹙起眉看著古放雲眸中瞬間迸出的光芒,沐璃頓時覺得,他黝黑臉上的燦爛笑容讓她感到刺眼。
眼前的男人像普耀大地的燦陽,而她卻是永遠不可能出現在太陽光下的夜梟。
低下螓首,沐璃不反駁也不答話,一直向前的步伐卻不曾停下。
就在古放雲打算開口之際,一抹黑影撲向沐璃。
她一察覺,立即單手下意識護住柳羽劍,另一手承接來者快狠的出招。
與來者才對了幾招,古放雲便挺身將她攬自身後。「你同什麼人結怨了,這人可真凶!」
分神開口說話,古放雲訝于來者精湛的武功及招招奪命的意圖。
凌厲的殺氣瞬間沸騰,街上小販與人群見狀開始驚慌逃竄。
「你莫管閑事!」沐璃躍身轉至古放雲身前,試圖讓古放雲置身事外,某種預感在她心里響起──仇家出現了!
然而心念才一閃,她的手臂就受了來者一劍,銳利的刀鋒劃過,沐璃立即感到炙熱的灼燙。
眼前一眩,她的身軀搖搖欲墜。
「沐悔!」古放雲見狀,伸出長臂攬住她的縴縴細腰,並施展輕功趁隙躍入巷中。
擔心黑衣人循跡找到他們,古放雲帶著沐璃刻意走荒涼無人煙的小徑。
半個時辰過去,當听見震耳欲聾的水聲時,古放雲這才松了口氣。
這個瀑布人跡罕至,若非當地人很難找得到這個地方。放緩了腳步,他找了一處地勢較平坦的大石將沐璃放下。
「喂!沐兄弟,你還好吧!」低下頭,古放雲才驚覺胸前的濡濕並非自己的汗水,而是沐璃受傷的傷口汩汩流出的鮮血。
「好燙……我的傷口似乎……似乎就要燒起來了……」
受不住灼燙的痛楚,沐璃卸去平板的嗓音,露出小女兒的柔軟聲調。
當那嬌軟柔美的聲音傳入耳中,古放雲才要撕開她袖子的動作頓時凝住。
「好痛!」吐出這句話後沐璃咬住下唇不再開口,蜷起的身子傳達出她的痛苦,恍惚中她明白黑衣人在劍上喂了毒。
看著她痛苦的模樣,古放雲撇開疑慮,立刻撕開沐璃的衣袖。當一截雪白若藕的手臂映入眼簾時,他的心幾乎就要停止跳動。
他……他竟是個姑娘!
別開臉不去看她白皙的肌膚,他封住沐璃身上幾個大穴後,連忙替她拭去額上汗珠。
「這就是逞強的下場!」撕下衣角浸了沁涼的溪水敷在她的傷口,看她咬緊牙關不發一語的模樣,古放雲不禁責備著。
冷淡的個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倔強、頑固似的堅強……為什麼她連受了傷也要如此偽裝?還有,她究竟是誰?一連串的疑問在腦中翻騰。
「別管我!」沐璃推開他的手,拒絕他的關心。
「妳……」自懷里掏出藥瓶,古放雲欲說出口的話因沐璃的眼神而頓住。
兩人雙目交會,沐璃眼中的堅決讓古放雲莫可奈何。「吃下,我不會害妳的。」
取出顆藥丸放到她面前,卻見她一臉防備,他再次莫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你能不這麼多事嗎?」沐璃清澈的眸子直直凝著他,眼中依然是明顯的拒絕。
聳了聳肩,古放雲趁隙將藥丸推入她的口中,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沐璃猛咳了幾下。
「你存心不良!」
迸放雲不置可否,挑起眉笑道︰「精神很好!應該還死不了。」
恍然間,沐璃在那清朗的俊顏上似乎見到了某些熟悉的影像。
突然,他濃眉微蹙,敏銳而輕聲地耳語道︰「妳諳水性嗎?」
靶覺到他異常的舉動,沐璃驚覺地貼耳于地。「他們追上了!」
微挑起眉,漆黑的眸光迸出激賞。
「走捷徑!」話才落下,他不由分說地拉住沐璃的手往溪邊奮然一躍。「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