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後沒多久,一群人和一只大狗跑來了。
「王爺,要屬下進去找冰麗小姐嗎?」侍衛拉住大狗問。
接到珠兒通報而來的蘭修沒說什麼,只彎身撿起那只繡鞋,淡然道︰「你們別跟來,會嚇到她的。」說完,他踏進了院落,勾起一抹促狹的笑。
他的愛妄想跟他玩捉迷藏,他當然要一個人慢慢找,這樣捉到她才有趣。
而跑入院落的冰麗沒听到人聲和狗吠聲便停了下來喘息。
沒有內力體力果然變差了,她的腳也……痛死了!
冰麗拖著腳走,想找個地方歇息,環視四周,才發現她沒來過這院落,房舍的門鎖著。
這是哪兒?
她邊想邊往前一跨,想靠近點看看,突然一張大網罩下,將她密密實實的包覆住,她掙月兌不開,隨即被高高吊上去。
可惡,哪來的網子啊!
她驚駭的發現自己雙足騰空,看著遠遠的地板,不敢相信她竟被高高吊起。
「逮到了。」
蘭修看到她被高懸在屋檐下,不疾不徐從大樹後踏了出來,走近她。
冰麗看著站在底下的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他怎麼會在這里?他說逮到了,莫非是他發現她干的事……
「是你把貝兒綁在床上的吧,虧你想得到換上她衣服從後門逃走這種招數。」
幸虧珠兒發現得早,即時通知他,他猜測她會走守備最松的後門便尋了過去,卻听見一陣狗吠聲和吵雜人聲,找到了她,他跟著找過來,她掉在半路上的一只繡鞋更替他引導了方向,他才能這麼快找到她。
鱉計都被識破了,此刻又狼狽的被高高掛著,冰麗不禁感到難堪道︰「你暗算我!」
「這里是王府重要的財庫,設了很多機關,你跑來當然會被高高吊上去了。」蘭修笑吟吟地解釋。
「怏放我下去!」冰麗咬牙地說。
「上面風景很不錯吧。」他心情極佳的說著風涼話。
「蘭修!」她恨恨地吼著他的名字。
他仍笑咪咪的,還舉高她的繡鞋,莞爾的看向她露出裙外的縴縴玉足看,「是你的鞋吧,狗有那麼可怕,讓你掉了鞋都不敢撿嗎?」
當冰麗看到他手拿著自己的翠綠繡鞋,真羞窘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努力將腳縮進裙子里。
見狀,蘭修露出一貫無害的微笑道︰「我們就這樣聊天也不錯。」
她狠瞪著他。哼,他不放她,她就沒辦法逃月兌嗎?她拿出那把精巧匕首,割起困住她的網子。
蘭修發現她的動作,神色陡地一變,「住手!」
他以為他掌握一切,卻沒料到她對自己那樣狠心!她不知道她現在失了內力,無法使用輕功,掉下來可能會摔斷腿嗎?
冰麗听到他的喊聲,反倒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她不是沒想過會摔痛甚至受傷,但她就是不要再被他耍弄著玩!
當她割開了部分網子,左右掙開要往下跳時,蘭修完全沒有逗弄她的心情,他丟下手上的繡鞋,施展輕功朝她奔去,穩穩接住她。
冰麗以為她會摔得很淒慘的,當她發現自己毫發無傷,還被眼前這以耍她為樂的男人緊緊抱著時,她怔愣住了。他救了她,有沒有搞錯?
蘭修抱著她,斯文的俊容含著薄怒,「冰麗,你不該這麼做。」
被他所救,她心里交雜著難堪、難為情以及感動種種情緒,現在再被他責罵,她頓感惱火,使力想掙開他的懷抱,「放開我!」
他一時不察,被她掙開了。
然而冰麗腳一踩上地面,她沒穿鞋的左腳立即痛得縮回,還踉蹌不穩的往後摔痛死了!她又在他面前丟大臉了!
****
蘭修像是從中發現了什麼,眯了下眼,朝她走來。
她戒備地瞪視他,卻痛得站不起來,只能往後爬行,「你想做什麼?」
見她想躲,蘭修更是故意往前逼近她。
冰麗舉起小匕首,朝他的方向嚇阻性的揮了幾下。「別過來!」
要是平時,他肯定很有心情陪她玩上幾招,但現在可不是任由她玩刀的時候。
蘭修眯起銳利的眼,一個箭步向前扣住她的手,將匕首奪下並往後方的樹上一她看著匕首射進樹干里,不禁瞠目結舌。沒有任何武器防身的她,沒轍了。
「你到底是想——」
話還沒說完,蘭修竟在下一刻朝她單膝跪下,捧起她的左腳。
她當場嚇得花容失色,他戲弄她歸戲弄,還不曾這麼狂妄的冒犯她。「蘭修,你想做什麼?!你這個色痞王爺!」
他卻拾起頭正色地問︰「你忍多久了?」
冰麗愣了好一會兒才听懂他在問什麼。為什麼他要關心她的腳傷?
「很痛吧,你方才真不該跳下來的,若不是我及時去接住你,傷勢肯定會更嚴重。」蘭修責難口吻里的那份關心,鮮明得無法忽視。
聞言,她那顆心猛地一跳。
難不成,他早知道她腳在痛,逼近她不過是想檢查她的腳而已?
她心緒倏地紛亂,目光不自在地閃躲起他,只能惡聲惡氣的掩飾心情,「你管我跳不跳!」
「是左腳在痛吧。」蘭修出其不意地施力一按。他方才見她左腳踏地時,反射性地縮回去。
「啊!」冰麗痛呼了聲,淚花都冒出來了,卻咬著唇忍耐。她要保護弟弟,不能讓人以為她柔弱可欺,早習慣再痛也不哭的。
他將她的忍耐納入眼底,輕輕一嘆。
這姑娘還真倔,審問了她五天,卻死都不招,這一逃就驚天動地,搞得一身狼狽,還是不願屈服。
包匪夷所思的是他自己,軟禁她不過是覺得她有趣,順道追查那個覬覦他藏畫的人,沒想到她的一舉一動竟讓他莫名在意,還隱隱牽動他的憐惜之心……
「你扭傷了,我幫你推拿。」沒等她同意,他就將她的腳踝托高。
他的動作太快,冰麗重心不穩的整個人往後傾,連忙以手撐地保持平衡,另一手則用力按住掀起的裙擺。
當她酌裙擺掀起時,蘭修不經意地瞧見她潔白的小腿肚和白色的襯裙,心蕩神迷,又立刻裝作沒看到的低下頭。
一時心冰麗敢肯定他看到了,只想一腳踹開他,但她的腳很痛,而且他看起來是相當認真的要替她治療,她只能任他放肆的握著她的腳踝,維持著這羞窘的姿勢。
「我不需要你幫我推拿……」說著,她哀叫了聲,瞪著他那按痛她的手,「你是故意弄痛我的吧!」
揚起笑,蘭修覺得她這副模樣很可愛,「原來你很怕痛?那方才怎麼有膽子跳一副下來?」
她語塞了,咬緊牙關,「隨便你了」的樣子。
他苦笑。他哪會故意弄痛她,他就算喜歡欺負她也沒那麼惡劣好嗎?可是,不速戰速決,她只會更痛。
「你看,那邊有一只老鷹飛過去……」他一手指向天空,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京城里哪來的老鷹?冰麗還真好奇的朝天空望去,但下一瞬腳踝傳來的劇痛讓她扭曲了俏臉,低頭狠瞪著他指控道︰「你果然是故意弄痛我的,你根本就不會推拿吧!」
蘭修沒否認,只是松手笑笑地說︰「現在不那麼痛了,對吧!」
欸?她試著動了動腳,扭到的腳還真的不那麼痛了,頓時知道他要她看老鷹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她不該罵他的,但,她說不出一句抱歉。
看出她的愧疚,蘭修對她沒開口說倒不以為意,她赤腳坐在地上的狼狽模樣,反讓他不能不管,他想都不想就撿起被他扔在地上的繡鞋,握起她的左腳,欲替她穿上鞋。
當他的大掌再度貼上她秀足的那一刻,冰麗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臉一熱。他做什麼呀,她罵了他,他干麼還體貼的幫她穿鞋?而且這樣……這樣的舉動也太親密……
****
蘭修一抬頭便見到她白皙秀麗的臉頰上暈染著兩團紅——她是在害羞嗎?
一閃過這念頭,他的心就像是被點了火,燥熱不已,連帶著他掌下踫觸到的肌膚,都讓他心生遐想的想低頭親吻。
他深吸了口氣,趕緊替她穿好鞋,免得真成了她口中的色胚王爺。
替她穿妥後,他站起身,笑咪咪問︰「要我扶你嗎?」
「不用!」她連忙自己站起來。再被他扶一把,她的心髒不知道會跳成怎樣。
「那回房吧。」蘭修軟聲道。
冰麗這才想起自己逃月兌失敗,只有繼續被軟禁的命運了。
她怒哼一聲,不服輸的越過他,走在他前面。然而一踏出屋檐下,少了建築物的遮掩,她才驚覺到天色暗了些,風也變涼了,冷得她忍不住磨蹭起手臂。
毫無預警地,一件斗篷從她背後披上,溫暖了她。
「下次想要逃,記得多加件衣服。」
她錯愕的听著他的揶揄,看他更快的走到她前頭,心里恨得癢癢的。
「我才不會再被你逮到……」她掄起拳說。
回到寢房後,貝兒、珠兒都在,看到貝兒時,她不禁內疚的低下頭,但貝兒只是笑笑不在意,說要到灶房幫她拿些茶點來。
「冰麗小姐,王爺對你真好,怕你著涼呢。」珠兒在貝兒出去後笑道。
「他哪有……」冰麗順著她投來的視線看向肩上披著的斗篷,卻說著反話。
這時候,她看到窗外有兩道人影,一個是剛出去的貝兒,一個是——
「去找大夫替冰麗看腳傷,順便煮碗姜湯讓她祛祛寒。」
她清楚的听到蘭修說的話,頓時靜止不動。
「听,王爺真的對冰麗小姐你很好呢!」珠兒也听到了,取笑道。
冰麗受到冷風吹過的臉蛋逐漸變熱,熱得她心浮氣躁。
這男人要騙她,要著她玩就算了,干麼盡做些多余的事,讓她覺得他的溫柔是真的,對她好也是真心的,害她心里像是生了什麼情陳……
真是有夠討厭!
****
同夜,另一棟府邸里。
「谷爺,冰麗那丫頭失風被捉,湛王爺卻把她當成貴客招待,沒有移送官府,真是太不尋常了!她肯定早把爺的秘密供出來了!」
怡紅正向坐在長榻上喝茶的中年男子說冰麗的不是。
冰麗混入湛王府的隔天,她莫名被召到議事廳問話,才發現她的身分被懷疑,知道冰麗八成失手被捉,連累到她,害她只能逃走,費了好大力氣才擺月兌那個難纏的凌瓊一。
但,冰麗的失手卻讓她忍不住幸災樂禍。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愛慕著這個大她二十多歲的主子,只要有比她年輕貌美的女子為主于做事,她就嫉妒的想鏟除對方,現在主子知道冰麗有投靠湛王爺之嫌,或許會像殺其他人一樣殺了冰麗……
被稱為谷爺的男子年約五十,但因為保養得好,五官又俊朗分明,看起來只有四十歲左右。
「再給冰麗一點時間好了。」要培養一個優秀的工具是要花錢、花時間的,而且冰麗為了她寶貝弟弟的命也不敢背叛他。
怡紅可不樂見谷爺給她機會,只想置她于死地。
「可是難保冰麗不會迷上像湛王爺那般玉樹臨風的男子,可以為了男人跟爺反第與己目,連弟弟都不要了。谷爺,選擇相信冰麗真的是太冒險了……」
比爺听了也覺得有理。湛王爺本身就是個棘手的皇親貴冑,背後還有皇上在,要是那幅畫間接落入皇上手上,後果可不堪設想,相比之下,冰麗只是個好用的工具,他可以再培養,眼前得先守住他的秘密……
怡紅在谷爺身邊待久了,一個眼神便知他猶豫了,她乘勝追擊道︰「谷爺,不管是冰麗還是那幅畫,都交給我吧,我會讓爺高枕無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