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進一輛中古車,而非原本帥氣逼人的原野吉普車,直到車子在路上飛奔起來,她才動手打開紙袋。
是旅館里的三明治和一罐溫牛女乃,還有一張紙條——先吃早餐。
先吃早餐?棠羽菓差點失手把紙條揉成紙團。她在這邊氣得要死,他居然、居然還悠悠哉哉地給她準備早餐?!她為什麼能睡得那麼死啊?
坐在顛簸的車子里,棠羽菓的心情相當五昧雜陳,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臉蛋立刻潮紅發熱。
好不容易抵達目的地,看眼手表,不過才當地時間六點多一點點。勾雷尚到底幾點起床,或者他昨晚根本就沒睡?
必于昨晚的記憶,她只依稀記得他們接吻了,自己渾身又熱又無法思考……然後記憶居然就直接跳到剛剛驚醒的那一幕。
薩伊把車停在熟悉的吉普車旁邊,她經過時,模模引擎蓋。
冰的?
丙然不出她所料,他一定很早就獨自過來,說不定半夜就來了。
「走吧,昨晚半夜尚打電話給我,告訴我他會到哪一區去,要我們今早過去跟他會合。」薩伊朝她友善地笑笑,用英文解釋。
居然被她猜對?
棠羽菓咬緊下唇,緊跟在薩伊身後,走進叢林。
大約走了四十分鐘,終于看見正拿著相機的勾雷尚,他以高跪姿半伏在草叢後,像個舉槍瞄準猛獸的獵人,專注、屏氣凝神——
棠羽菓秀眉一皺,正要舉步走向勾雷尚,突然被身邊的薩伊一把緊緊握住手臂,她快速轉頭,不解地看向薩伊。
薩伊先看著她,謹慎的搖搖頭,隨即視線一轉,她跟著看過去,赫然發現令勾雷尚全神貫注的對象,居然是他夢寐以求的——雄獅?
她狠狠倒抽一口冷氣,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這驚人的畫面。
他不要命了嗎?
爸爸臨行前的叮囑在她耳邊響起,羽菓困難地吞咽了口口水,暗中施力收回自己的手,盡量不發出聲響地往他身邊慢慢靠過去。
一路上,她的心髒仿佛被一雙粗魯的大手用力捏緊,痛得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不要出事……拜托千萬不要出事。
貝雷尚屏住氣息,還在等。
等萬獸之王——獅子朝自己一步、一步緩慢靠近、更靠近,直到他要的近距離,掌下相機毫不遲疑猛拍自己想要的鏡頭!
喀嚓!喀嚓!喀嚓!
喀嚓!喀嚓!喀嚓!
喀嚓!喀嚓!喀嚓!
一連串清脆的聲響似乎嚇到了獅子,成功阻止了它前進的步伐,站在原地,低低吼了一聲。
棠羽菓從自己上衣薄外套內層里,邊移動邊模,模了老半天,終于模出一直暗藏的瑞士刀,壓低身形、加快速度奔向他。
這時,勾雷尚驟然停下猛按快門的動作,迅速調整相機,飛快一按!
刺眼的閃光燈,將清晨的草原瞬間打亮!
她被突如其來的強光,逼得必須馬上緊緊閉上眼楮,再睜開雙眼,往他蟄伏的方向看過去——
獅子反身就跑,不到一秒時間,立刻不見蹤影。
危險解除——勾雷尚輕吐一口氣,正想轉動因過度緊張而僵硬的身軀時,一股明顯的窸窣聲陡然從他左手邊傳來。
懊死,他太快松懈了?
他才剛轉動脖頸,就立刻感覺到對方正敏捷地撲向自己!
千鈞一發之際,他一手緊抓著相機,另一手迅速探進上衣外套內層,正打算拿出暗藏的瑞士刀。
突然,他眼神一閃,赫然發現撲向自己的,居然是——她?
見棠羽菓刷白的臉色,腦袋才剛轉動,知道她一定是看到剛才那一幕了,下一秒,他立刻被她撲倒在地!
要把她鎖在自己胸前,勾雷尚原本要拿瑞士刀的手肯定來不及摟住她,干脆輕輕放開相機,單臂緊緊一攬,將她整個人收納于胸膛之上。
棠羽菓與他雙雙倒地,所有沖擊力都由他厚實的背部概括承受,故她能立刻起身,跨坐在他身上。
她飽受驚嚇的死白臉色上頭,開始滾下點點淚珠,雙手也沒閑著,論起拳頭往他胸前捶打!
「你嚇死我了!」她一開口,驚惶的眼淚立刻流得更凶,看得他一陣心疼。
「難怪我爸說你是瘋子。明明說好要一起過來,你怎麼可以食言?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听見她語無倫次的喊著,勾雷尚胸口倏地一窒,知道剛才發生的事真的嚇壞她了。
「羽菓。」他愛憐地喚道。
「不要叫我!」棠羽菓緩下捶打他胸膛的速度,抬起一手,用力抹去掉個不停的淚,又哭又罵讓她的呼吸輕喘起來。「你這個自私又活得不耐煩的臭男人,我快被你嚇死了!嗚……」
「別哭,我沒事。」他伸出手,動作輕柔抹去她頰上溫熱的淚珠,沖著她露出的笑容里有心疼。
「我哭我的,你不要管我!」她嬌嗔著,卻沒有揮開他安慰的溫暖大掌。
「好,我不管你,可是——」勾雷尚朝她露出有夠曖昧的微笑,視線故意壞壞的往兩人緊緊貼合的部位瞄了一眼,語帶笑意,「你確定一定要用這麼煽情的動作,坐在我身上哭?」
什麼動作?棠羽菓順著他的目光,往下一看。
嚇!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居然整個人騎、騎到他身上去?!天啊~她飛快的從他身上彈離!
不料,動作太過倉卒,右腳又被不明物體絆了一下,身子一歪,雙手下意識的慌亂揮動,想抓住一點什麼。
嘶啦——衣服被撕裂的聲音。
跌坐在泥土地上的棠羽菓,瞪著手里殘破的運動T恤布料,視線飛快往他身上飄去,剛好看見他月復部結實性感的六塊肌。
天啊!居然是她最沒有抵抗力的男性六塊肌?
「你還真是迫不及待啊-……」
見她盯著自己月復部,兩眼發直,整張俏臉紅透的模樣,勾雷尚忍不住出口調侃。
聞言,她的小臉瞬間紅得仿佛已經燒起來!
薩伊走過來,滿臉笑意詢問勾雷尚有無受傷。
貝雷尚搖搖頭,兩人快速交談幾句後,薩伊伸出一掌,稍使勁,勾雷尚輕松站起。
薩伊朝勾雷尚比了個贊,他含蓄一笑後,薩伊率先往停車處移動。
貝雷尚接著朝她伸出大掌,棠羽菓遲疑了一下,才將自己的手放上去,他輕松往上一提,她便直起身,落進他敞開的懷抱里。
他緊緊抱著她,在她耳邊輕吐熱氣,緩緩訴說︰「我喜歡你朝我撲過來那招,不過,以後只能在我們臥房里用,我不喜歡太高調的親熱,公眾場合尤是。」
他說得柔情密意,她卻听得差點心髒病發。
「你——」她伸手,往他胸前一推,羞惱地瞪向他。
貝雷尚但笑不語,任她將自己推離。
接著,他轉身,彎腰撿起相機。
看他撿起相機,輕松握在手里,她才赫然發現相機不知何時掉到地上。
「不曉得有沒有摔壞?」她瞧了,轉為緊張的走上前,滿臉擔憂望著沾上泥土的相機。
「記憶卡在就好。」他狀似不甚在意地聳聳肩,考慮到如果他表現得太過在意,她心里一定會很難過。
「對不起,我……」
「你為什麼要道歉?」勾雷尚側過臉,直勾勾看著她寫滿擔心的小臉,揚唇一笑。「把相機放開的人是我。」
「可是……」保養跟照顧相機是她的工作,剛才他拍公獅的時候,明明握得很牢,一定是她跑向他,他為了接住她時掉的!
她不發一語,他看著她自責的模樣,抬起一手,輕柔地貼上她左頰,凝望著她。「謝謝你剛才的表現。」
「我什麼都沒做啊?」棠羽菓皺起眉頭。
貝雷尚定定看著她,溫柔地笑開。「我很高興你奔向我,比獅子朝我靠近還高興。」
「這是當然的,獅子可能會吃掉你,但我可不會!」
棠羽菓原想以輕松的語氣說話,可是在他炙熱的注視下,她的聲音听起來反而有種撒嬌的味道。
貝雷尚听著,表情有瞬間怔楞,隨即抬手模模她的頭發,俯身,高大身子配合她的身高,貼近她耳邊低喃了一句,「這我就不知道了。」
聞言,她心髒又開始難以自制的怦怦直跳,雙眼直定定望著他唇邊略帶戲謔的笑意,突然困難地咽了咽唾沫,垂下視線,不敢與他直視。
「我先檢查一下相機,交給我?」她朝他伸出手。
「我先拿著吧。」他拒絕,見她又看向自己,才對她搖搖頭解釋,「等回旅館再給你。」說完,不給她任何思考的時間,勾雷尚一臂攬上她肩膀,領著她往停車的地方開始移動。
半途中,他忍不住回過頭,再深深看眼讓他創作出無數寶貝作品的叢林和草原,還有最後那幾張……
察覺到他不舍的情緒,棠羽菓靜靜陪他又走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知道我現在想什麼嗎?」
「晚上再把我撲倒一次?」他又取笑。
棠羽菓滿臉羞紅地瞪他一眼。
假裝沒听到他的話,她自顧自把話接著說完,「我突然覺得只做商業攝影,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聞言,勾雷尚微楞了一下,隨即朗聲大笑。
「別這樣說,我才剛開始愛上大自然拍攝的刺激……」他打趣的睨她一眼,使壞補上一句,「和福利。」
棠羽菓听見,差點當場滑倒。
要不是他早有準備,率先收緊攬著她的手臂,她相信自己一定會!
在她抬起小臉,正打算狠狠瞪他一眼時,卻听見他貼在自己耳邊以迷人的音調低喃,「剛才那一刻我會永遠記得,我的女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