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嘶嘶,冬日的夜顯得格外地嚴寒。風刮過樹梢發出一長聲淒厲的低嘯,更為黑暗增添了不少陰森之感。
「停!」一身白衣的男人在黑暗的林邊勒停下馬。
數十人的馬隊驟然止住了蹄聲,身著藍衣的侍衛及僕役們全都下了馬,不解地望向為首的白衣男人。
不是要趕回靖王府嗎?靖王怎麼在這種前不巴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停下呢?
闢法昭俐落地翻身下馬,白色綢衣在空中掀起一波白浪。
「王爺,听說這個林子不大干淨,里頭有鬼魅。」十多歲的小廝做了斜眉吊眼的表情,「王爺最好別進去。」
「是嗎!」官法昭朝林間飄去一個微笑,漫不經心他說。
「那麼我看到的景象就不是我的幻覺嘍。方才有個白影閃進林子里,我還以為是白狐之類的珍奇異獸哩。」
他的話引起眾人的面面相覷,今晚的月亮慘白得讓人發寒。
「王爺,夜已深了,我們還是盡快趕回府里吧。」侍衛中有人提議道。
「急什麼?既然來了當然要進去看看,就當成是今晚的娛樂消遣。」官法昭臉上掛著笑意,眼尾微向上挑起的一對俊眸,似笑非笑地瞟向一群戒慎的隨從。
一群怕事的家伙!
「王爺,請回吧。」再度有人發言。
闢法昭一挑眉,轉頭向侍衛長劉興中問︰「你說呢?」
「王爺若執意要進去,屬下無意阻止。可是夜色已深,王爺明朝還要覲見聖上,請王爺早些回府休息。」劉興中鎮定地說。靖王討厭任何的管束。
「你這個老狐狸!嘴里說不阻止,卻連皇上都抬出來了。」官法昭勾起嘴角邪笑了兩聲,卻沒有上馬的打算。
他挑眉低笑了一聲,知道沒人敢阻止他的行動。那雙總帶著幾分邪魅笑意的眼眸中寫滿了狩獵的興味。
白色的頎長身影跨入了暗黑的樹林之中——「王爺,請準許屬下陪您進去。」劉興中說道,右手扶在腰間的長劍上。這座林子素有「鬼林」之稱。
「誰也不許跟來,否則就不是我靖王府的人!」傲慢的背影冷淡地丟了兩句話。
愈是刺激的事,他愈是想嘗試。今晚若是就這麼打道回府听姬妾們爭寵,未免失之于無趣了。
今晚他和劉明蝠會面時,只帶了一名姬妾杜玉娘出門。
玉娘的賢淑一直為他所夸贊,因此他才有興致順道送她回娘家探親。不過女人家的心眼其小如豆,想來今晚他一回到王府,府內那一堆待妾又將是一番爭風吃醋。
女人!闢法昭不屑地抿了下嘴角。
「王爺,請小心!」站在樹林外的侍衛們同聲一喝。
聖上交代過,靖王的大膽理該發揮在國家、社稷的事務之上,因此對待衛們下了數道嚴令,要他們好好守著這個愛冒險的靖王,偏偏靖王從不接受管束。
「得了,你們當真是訓練有素。」官法昭不悅地抿起嘴角,長而薄的後瓣顯得漠然。「小心什麼?不就是人命一條!」
當他是犯人嗎?跟前跟後的讓人無一刻清閑。
闢法昭的身影消失在林間,留後皺著眉卻又不得抱怨的侍衛,以及一臉欲哭無淚的僕佣們。
一陣寒鳳吹過官法昭的臉頰,林中除了風聲之外,一切的景象似乎都是靜止的。
這般寒冷的夜,即使是連禽鳥都不願出門吧!
這種晚上最適合劉明蝠那種冷蛇出沒。官法昭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想起剛才會面的那個白發男人。
一個面容慈祥、氣色紅潤、發須如雪的老人,竟會讓他這身經百戰的將領感到寒意,劉明蝠的眼楮里沒有人性,他的狠毒定然比鬼魅還恐怖。只有單純如杜玉娘,才會在收下劉明幅所饋贈的象牙玉蜀時,認為劉明蝠是個老好人。
他調查過劉明蝠的背景,敢以靖王府作保,此人必有古怪。
以德被薦為官之事至今偶有所聞,但一個既無文采、又無治國之方,且缺乏戰功的平凡人竟然被許多高官大力薦舉,因而破例擔任司農寺侍御一職,怎麼不讓人起疑呢。
那些薦舉劉明蝠的官員,個個對其言听計從,兒子听老子的話都沒那麼認真!闢法昭無聲地陰笑著。
包讓人起疑的是,劉明蝠的官運、商運極佳,擋住他前進的人都會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經過他一年多來的明查暗訪,發現一個被喚為「水中月」的暗殺組織似乎在為劉明蝠除去妨礙者,而武林中的滔天幫則會不動聲色地接收那些妨礙者的財富,進而再轉入劉明蝠的資產之中。
太平盛世焉能容下此等惡徒存在?官昭唇邊的笑意帶著血腥。
算劉明蝠倒霉吧!誰教他實在是厭倦了這種無聊的平淡生活,所以他上了個密折,要求追查劉明蝠。
他知道劉明蝠想拉攏他,十年來他打勝了多場漂亮的戰役,皇上早已將他這個故臣之子視為心月復之寶,封官進爵致皇上的親生兒子都紅了眼。皇上重視他,這是普天下皆知的事。
他好奇的是劉明蝠為何有膽子找上他?辦了一桌美食與美女環伺的盛宴,卻絕口不提官場上的事。
劉明蝠的目的是什麼呢?是為了探他的底嗎?
朝中人莫不知道他這個靖王狂放不羈,除了有能力的人之外,他向來不把其他人當人看。想攀附關系、慣拍馬屁的官員向來在他面前討不了好的。
啪!
樹枝斷裂的聲音,引得官法昭眯起了眼。
表魅出現了嗎?
闢法昭銳利如豹的黑眸,在見到一道白影掠過他的左前方時,露出了一抹感興趣的笑容。
他就是確信有一個白色人影輕飄飄地飛進了這座樹林,才執意要進來一采究竟的。他向來不信鬼魅之說,倘若今日真讓他一見,那麼也不枉走這一遭了。
爆法昭豎起耳朵,刻意放輕腳步。在確定那抹微弱的呼息聲來自左前方時,他一排潔白的牙在月光中閃了下亮光。
獵物上門了。
他無聲無息地跨進樹叢,小心地循著小溪在樹林間繞了三次彎,在跨過數棵結叢的大樹之後,眼前的野豁然廣闊了起來。
一片綠原之中,月光灑在溪流之上,一株巨樹下,倚著一名荏弱更甚楊柳的黑衣女子,一頂覆著黑紗的帽與一把月琴被棄置在她的腳邊。女子的整張臉龐除了緊閉的雙眸和鼻尖之外,全都裹在一層白布之下。
白布被利刃之類的東西劃破了幾寸,微露出她處盈白的肌膚。
女子儼然像林間飄出的魂魄,單薄得像風一吹便會消失。若不是她披風之下仍有些生命的起伏,他會把她當成林間的鬼魅。
她沉靜得不帶一絲人氣。
闢法昭的舌尖感興趣地滑過下唇,炯炯的目光專注地望著女子密不透風的臉龐。
愈是窺不到的容顏,愈是想讓人一探究竟。
他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那名女子,她必定受了傷,否則以她剛才躍入林間的迅捷輕功,不可能不曉得有人站在這里。
「唉!」女子蹙了下眉,長喟了一口氣。光是這麼一個動作,就足以揪動旁觀者的心。
闢法昭的眸光加深,火熱的視線幾乎燃透她臉上的那層白布。
黑衣女子動了子,被人注視的感覺讓她忽然睜開了眼。
如夜星、如秋水般的盈亮眸子驚惶地對上他爆出火花的狹長眼眸。
迸蘭若倒抽了一口氣,顫抖的手慌忙地戴起地上的紗帽,讓黑色面紗擋去男人侵略的目光。
她喘著氣,明白這一挪動再度耗盡了她的力氣。在寒冷的晚風中,奔馳了那樣長的一段路,她的額頭已經開始發熱,身子也不住地打著寒顫。
只怕又是受了寒。這種身子,不要也罷。古蘭若向後倒向樹干,防備地看著男人不懷善意地朝她走來。
「你是人是鬼!」官法昭緊盯住她面紗下的眼。這樣的一雙美目.絕美得不似人間該有。
迸蘭若側過頭不說話,防備地伸手到懷里握住樊冷蝶為她準備的迷香。她的輕功足以逃命,但卻不是在她精疲力竭之際。
她以為這個林子只有她會來,這兒被稱作「鬼林」啊!
「姑娘著想用迷香或者是放暗器,我勸你省了這個力氣。
我的武藝雖不足以堪稱天下第一,但是拿來對付瘦弱得拔不起一根草的女子,還是綽綽有余的。」官法昭交插著雙臂、看著她把自己裹入黑斗篷之中。他勾起唇角一笑,往上挑吊的眼眸妖惑得緊。「你是人,只有人才會想暗箭傷人。而我,很高興你不是個虛幻。」
迸蘭若垂下眼瞼,緊閉著唇。她是不是虛幻之人與他有何干系?
男人總是這般讓人厭惡!他明明知道她手中握有迷香。
怎麼還敢有恃無恐地朝他逼進?冷蝶特制的迷香,一般人是無法抵擋的。
她發寒地看著一身白色毛裘的男人囂張地朝她走來,她手中的迷藥握得夏緊了,只待他一近身,就將這迷香撒上他的臉。
「還是不說話嗎?」官法昭頎長的身影籠罩著她。
迸蘭若驀然向後縮了縮身子,感覺自己的背沁出冷汗。
她的頭好昏,身子也極度地不舒服,她怕自己再也撐不了多久。
「不敢看我?是害羞還是故作姿態?」他飛快地伸出食指扯下她的面紗。
黑色紗帽在夜色中緩緩地掉落在泥土上。
不要!迸蘭若的話卡在喉嚨間,縴瘦的左手揮開他的大掌,右手則撒出了那帶著檀木味的迷香。
闢法昭冷笑了一聲,一個旋身站到她的身後,披鳳一揮罩住了自己的口鼻。當披風再度旋起時,是將虛軟無力的她卷向他的懷里。
「我早叫你不要做傻事。站都站不穩了,還撒什麼迷香呢!」他將她壓入他的胸口,低頭至她的頸間嗅聞著她身上的淡香。「好香的味兒,梅花加上藥草的味道原來是如此怡人。」
迸蘭若的雙手不住掙扎著,害怕地發現整個人都被緊鉗在他的身體與他的披鳳之間。
呼吸困難的她,伸手握住喉嚨,雙唇一張一合地想吹出師徒間約定的夜梟暗號,然而卻只能無助的听見自己急促的低喘聲。
她的頸子柔弱地向後一仰,身子像失去了生命一樣地癱軟而下。
「怎麼了?」官法昭伸臂攬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把她緊蹙的眉心和不穩定的呼息盡收入眼中。
她的身子好冷,他的手掌感覺不到任何熱度。
闢法昭一翻手扣住她的脈搏,雪般肌膚下的脈動,緩長而無力。
他低頭注視著這名仰躺在他時臂上的女人,裹在白布下的雙唇,因為寒冷而不斷吐出白色的煙霧,露出衣袖之外的指尖也泛著受了寒的青紫色。
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即將凍斃在寒冬中的人。
「我帶你去找大夫。」官法昭月兌下毛裘密不透風地裹住她。這個女子比最名貴的蘭花還嬌弱。
「不……」古蘭若發出一聲微弱的呼聲。
「原來你還是會說話的嘛!」他輕佻的手指劃過她白布下的唇瓣,指尖故意拂過她露在白布外的些許肌膚。
「不……」她的手無力地垂下,才說了一個字,竟已上氣不接下氣。
「不去,是想死在這里嗎?」官法昭見狀,眯起眼低喝了一聲,強行打橫抱起她就向林外走去。
在還未見到她的真面目前,不許她死在他的面前!
「我沒事……放開……」她拼命地搖擺著頭頸,氣若游絲的說,「我要吃……藥……」身子的不適加上男人霸道的侵近氣息,胸口那一股吐不出來的悶氣梗在她喉嚨之間,讓她的暈眩更加難受。
闢法昭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拼命地把自己蜷成一團以避開他的接觸。她看起來很厭惡他。
有趣。
他揚起一邊唇角,斜斜勾起一抹笑,放開了她。
「嘔——」古蘭若的雙腳才接觸到地面,她立刻揪著胸口,趴在溪邊干嘔了起來。未曾進食的身子干嘔不出任何東西,體內的廢淤之氣卻因此而排出了不少。
她掏出了江君為她準備的「保心丸」,低頭掬起一掌幾乎將她的手凍僵的溪水,將藥丸送入口中。
綰在頭上的發髻松松地垂落到頸間,冰涼的發帶來了更多的寒意。昏沉感讓她無力再站起身,她半倚身子向後靠著樹干,伸手捉住溪邊的草,防止自己跌入冰涼的溪水之中。
闢法昭目不轉楮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像株攀附在樹上的菟絲花,細致脆弱得讓人不得不側目。
一陣晚風呼嘯而過,清冷的氣息卻讓古蘭若感到些許的舒適,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被他注視的逼迫感依然存在。
這個男人究竟想做什麼?她不想再惹出任何麻煩。
她和冷蝶並未預料到今晚要下手的對象,居然會自恃刀藝過人,大膽趁著她在彈月琴時,拿刀子劃向她臉上的白布,想一探她的真面目。
她被冷蝶推出門外倉皇而逃,可是天寒地凍中她無法直接奔回客棧。她原本是想逃到這林子稍事休息後,再回到客棧的,因為她並不想讓師父擔心。
只是……唉,她卻還是落了個等師父來救她的下常古蘭若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她並不想自憐自艾,然而如果她的身子再好一些的話……
「如此憂愁的嘆息,姑娘可是遭遇到什麼難事?」官法昭的目光飄向地上那把斷了弦的月琴時,腦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他黝深如夜海的眼瞳笑著她,「在這麼深的夜里出沒,想來是有急事待辦了。」
她不發一語,靜靜看著波月粼粼的溪水。
「姑娘可能有所不知,近來的夜間可不太平靜。傳聞中有個專門暗殺富人的組織……」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她的反應,見她瑟縮了子,他故作不經意地繼續說︰」組織內的殺手全是貌美的女子,謀財害命後,總會在牆上留下一記‘明月清水印’。手法之殘忍,連大男人都不禁咋舌。」
迸蘭若努力調勻呼吸,不許自己凌亂的呼息泄漏出任何訊息。她不是水中月的殺手,她不必心虛!
她只是假冒水中月的名字,取走那些為富不仁者的錢財來濟貧罷了。
「這把琴做得倒是頗高雅,不知姑娘的琴藝如何?」官法昭彎身拾起月琴,神情中有著一絲算計。
這看似輕盈的月琴實則比一般的月琴重上三分之一,里頭八成裝置了暗器。他暗付著。
有毒的花總是特別的美!他挑起眉,淺淺地一笑,黝黑的眼里閃著掠奪的光芒。
「別動它!」古蘭若緩緩地坐起身,兩丸發亮的黑水晶宜瞧著他手上的琴。
「怎麼,是怕我不會用琴里頭的暗器嗎?」他拿起月琴斜置在身上,輕輕撥弄了兩下,錚錚的樂音在夜空中響起。
他會彈月琴?古蘭若不自在地看著那把女性化的月琴在他大掌的撫弄下,響起了幾聲狂放不羈的音律。技巧雖不著名家精湛,指下的音符卻還頗為流暢。
音樂聲乍停之際,月琴的琴頭正對著她!
迸蘭若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動。
闢法昭露出白亮的牙齒,微笑地拂動著最左側的弦。
「這條弦特別松,想必是經常使用吧。如果我現在用力扯動這根弦,會射出什麼暗器呢?」
他的手輕挑起最左側的那根弦,微微勾起的長形眼眸里閃過一抹詭譎,「你有什麼話想告訴我嗎?關于你的來歷?
必于這琴中的暗器?」
迸蘭若緊捏著衣襟,保心丸的藥性逐漸滲入心肺之間,一股熱氣正自月復部上升到四肢百海
身子才剛剛舒坦了些,就要走上死亡之路了嗎?琴身中是冷蝶為她安上的迷魂針,一踫到此針,就連大男人都要沉睡上數天啊!
迸蘭若勇敢地抬起眸與他對望了一眼。好囂張放肆的目光!
她閉上眼楮,如果她的命注定該在今晚結束的話,掙扎求饒又有何用處呢?
「有意思。」他用力扯動那根弦,飛快地將月琴的琴頭轉向地上那一片白色蘆葦。
數根銀針射中蘆桿,高挺的蘆桿瞬間枯萎成地面的枯枝。
「好毒的針!」官法昭的神色轉為嚴厲,傳聞水中月有一種銀雪之毒,會在片刻間蝕人心脈。
他今天見識到了,不是嗎?
迸蘭若睜開眼眸,隨著他的目光看到那一片倒下的蘆葦後,她咬了下嘴唇,以食指和中指置于唇瓣上,打算吹出夜果的暗號。
他放下月琴,如旋風一樣地靠近她,飛快地拉下她的手指。
「想找同伙來月兌困嗎?」
闢法昭的嘴角泛起令人膽寒的微笑,他一俯頭將她的手指含住口中,懲罰地嚙咬了下她帶著寒氣的指尖。
迸蘭若臉上的血色盡失,猛然抽回了自己的手,卻阻止不了他輕薄的雙手繞上她的腰。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她的臉龐仰迎著月月,裹臉的白布上有著一塊指甲般大小的血色污點。
「你的臉需要包扎。」他一挑眉,把她抗拒的手腕壓平在他的胸膛上,輕易地將兩人的身子緊貼至毫無空隙。
「請……放開我!」從他胸口傳來的熱度讓她顫抖得一如風中柳絮。
闢法昭但笑不語,右腿踢了下那把遺棄在地的月琴,炯炯的眼直逼到她的臉上。
他口中呵出的熱氣在她的頰邊盤回,並以近乎誘惑的聲音在她耳畔低喃道︰「用我這個人取暖如何?還要我再抱緊你一點嗎?」
「你無……」「恥」字在她的唇邊就是出不了口。
她不愛說話,罵人更是頭一遭。
「這張櫻桃小嘴不愛說話,可是為了讓男人采擷?」官法昭調笑他說著,在她還來不及說出任何反駁的話語之前,他的吻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隔著白布佔領了她的唇瓣。
迸蘭若渾身冰涼,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她無法反應過來。等到腦中領會了他正在吻她的這個事實時,隔在兩人唇瓣之間的白布已經被他狂野的唇舌挑撥到一旁,他的唇扎扎實實地親吻上她的唇瓣。
「好冷的味兒。」官法昭在她柔女敕的唇瓣上摩挲著,霸氣地竊取她的氣息。
「不!」她的聲音尖銳得讓自己瑟縮了一下。
「我想看你的臉,傳聞暗殺組織內都是絕色。」他抬起頭暗 地說,視線並未離開她的臉龐。
一雙燦美的水眸、幾近透明的雪白下顎,光是這兩點,她就有著撼動人心的本錢了。
「我……不是水中月的人。」她側過頭用力呼吸著沒有他味道的空氣,自由的雙手半遮住被褪去白布的下顎。
她討厭男人,甚且他還是個乘人之危的小人!
闢法昭勾回她的下顎,得意的火焰在他的瞳孔中燃燒著,「我剛才提到過水中月這個組織嗎?」
他笑得狡猾,眯起眼楮看著她逐慚青白的唇,她這種風吹即倒的身子看來是禁不住他幾次驚嚇的。
「我不知道。」她低聲他說著。
「所有的犯人都會用‘不知道’來推拖。原來你靈秀的外表只是假象,你的想法和那些殺人無數的屠夫一樣的冷血無情。殺了那麼多條人命,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推卸所有責任嗎?」他恫喝地粗聲說道。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們先侵犯……」古蘭若搖擺著頭,踉蹌地倒退著步伐。
闢法昭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戾氣,冷眼看著她狼狽地一退再退。
「那些男人垂涎你的美麗,你就可以殺人嗎?你若是個絕世美女,那麼你是否可以理所當然地殺盡天下的男人、挖出他們的眼呢?」官法昭的臉上仍掛著笑,說話的口吻中卻帶著森寒的冷意。「或者你應該毀了自己的容顏,否則,男人還是會不斷地用他的眼光意婬你!」
他像個審判者一樣逼近她,直到古蘭若顛簸了下腳步,整個人猛然撞向身後的樹干。
「紅顏禍水,果然是千古不變的定律。你可曾想過你殺的是人,不是豬狗牲畜嗎?還是他們在你的眼中連豬狗牲畜都不如呢?你想過這些人死後,他的家人要如何度日呢?」
他森冷他說,大掌不容她逃月兌地握住她的下顎。
「他殺了我們整個村子時,他有沒有想到這一點?」她痛苦地嘶叫出聲,用盡所有力氣推開他的雙手。
趁他驚愕之際,她吹出了師徒間聯絡的暗號。她逾時未回,師父一定會出來找她的,這處鬼林是她最常躲避的地方。
迸蘭若口中如夜梟般的哨聲,在夜間顯得異常地尖銳刺耳。
「要找伙伴來救你嗎?我正好見識一下水中月的厲害。」
闢法昭踫了踫她的唇,大掌滑向她的頸間,「是誰殺了你們整個村子的人?」
迸蘭若咬著唇,拼命地搖頭。要不是他拿那些話逼她。
她也不會情緒失控啊!
「不說?那我只好再吻你了。」他邪佞地看著她的眼眸。
她伸手想捂住唇,雙手卻被他單手扣住斑舉在她的頭頂上。
「走……走開!」她的聲音中含著巨大的恐懼。
「不說嗎?那就怪不得我了。」他捏住她的下顎,白牙咬開她的唇,讓他火熱的舌公然入侵。
「不要!」童年的回憶躍進腦海,她狂亂地掙扎著,哽咽的哭聲卻被他全數封入口中。
「欺負一名弱女子,算什麼男人!」一名身手俐落的黑衣女子落在他們身邊,一柄銳劍砍向官法昭的頸項,強迫他放開古蘭若。而後一記快速地飛旋,黑衣女子將古蘭若擁在身側,在瞬間飛上了樹端。
「師父,我……」受驚過度的古蘭若有氣無力他說著。
「別說話。」連秋月向下俯看著官法昭。
他根本沒打算奪回古蘭若,似乎也沒開口叫樹林外那群侍衛的打算。他只是交插雙臂,一雙勾人的桃花黑瞳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們。
男性低啞的笑聲在晚鳳中揚起,連秋月皺了下眉,專注地看了他一眼,只見他將長袍一撩,背過身走回樹林之中。
「咳咳!」古蘭若禁不住寒意而輕咳著。
「我們走吧。」連秋月再望了他的背影一眼後,扶著古蘭若迅速離開這座樹林。
當連秋月踩著樹梢飛離這片林子時,官法昭倚著一株大樹,眺望著那個弱不禁風的背影消失在夜里。
他,會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