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靜默無語,在前引路的沒找話提,後頭跟著的更是緊閉雙唇,彼此似乎都當對方不存在,兩抹人影就這麼一前一後相伴著走回了那座純然只有黑澤裝飾的曜宮內。
沒有交談,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回到自己居所後的戎剩竟是兩腳一抬,整個人窩進了上座的寬大軟榻中,自顧自地舉壺倒了杯茶愜意啜飲,把後頭跟來的大活人當死物般晾在偌大的正廳中,不但沒聲招呼連多瞧一眼也沒有。
猜不著也不想再白費心力思量戎剩的意思,被忽略在大廳上罰站的赫連魑魅並沒有半分不自在或尷尬,作為一抹影他早就習慣了不存在的感覺,只不過此時此刻這兒既不是碧落齋,眼前的人也不是爺,理所當然他也不會肅手敬立真安安分分地當抹無聲無息的影子。
嘶地一聲,赫連魑魅動手將血染的左肩衣袖整截扯下,因為暗器是細長的發簪,所以肩上的傷口雖然不大卻頗深,即使被戎剩鎖禁內息前已點了穴,稍一動作縷縷血水還是止不住漫滲而出,想來還是用帶扎止有效些。
袖條一端用嘴咬著,雖然只能單手包扎赫連魑魅的動作卻依舊迅捷俐落,熟練地就好象他常這麼包裹自己般,只是當扯緊帶條,準備打結時,一只白晰的長指卻搗亂似地纏卷住了牙咬的那端不讓。
「何必這麼麻煩,等會兒不還得多費工夫解下。」挑眉斜睨了眼那張沒什麼表情變化的容顏,戎勝足踝一旋攬臂一勾就把人拐回了軟榻上,「不過,你倒是先幫我解決了只袖子。」
沒有反抗,任由戎剩把自己摟上膝頭圈坐著,赫連魑魅索性連牙間都松了力任帶端從唇間滑落,男人想玩就隨他玩去,只不過……他不是該已經對自己失了興趣嗎?
又為什麼這麼快就又放棄了?事關自身,這只貓總是放棄的比什麼都還快,與平時的慎思謹行根本判若兩人……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戎剩不免有點好奇這只貓活到今日究竟放棄過多少事情。
「這是第二次了。」指卷腕繞層層環剝下袖帶,戎剩狀似無心般隨口說著,實則這問題從上次就一直橫梗在喉不吐不快。「為什麼寧可被我所抱也不找戎月解決?怕他不喜歡你嗎?我看阿月倒挺粘你的,是你的話或許他很樂意也不一定,試都沒試就放棄難道不覺得可惜嗎?還是說……」
「因為戎月畢竟不是戎雪,所以就算拿他當替身你都無法接受?」
看著那雙貓兒眼隨著問語睜的越來越是大圓,而後竟成了片失焦的空茫狀態,戎剩不得不質疑這只貓是故意神游太虛來逃避現實,否則他就得開始懷疑自己的表達能力了。臉紅也好陣青陣白也罷,就算是惱羞成怒變成了花臉他都能接受,但眼前……這只貓干嘛擺出這副驚嚇過度的痴呆怪樣,活像他說的是什麼天書梵語。
「……回答我。」沒耐心再陪這只笨貓眼瞪眼地干耗下去,戎剩彎頸俯首就是在眼前血淋的傷口上再烙加一圈牙印。不期然的疼痛讓赫連魑魅本能地縮了縮肩頭,可眼底的茫然卻沒稍褪半分,依舊無措地像只迷途的羔羊。
為什麼不抱戎月……抱戎月……像男人那晚對自己做的那般?怎麼可能!
雙眉微蹙,赫連魑魅眼底的不解里有著決然否色,這念頭他想都沒想過,那樣對戎月豈不是莫大的褻瀆,更有負戎月給予自己的那份信賴,所以滿腦子想的只有逃得越遠越好,上回如此這次亦然,怎可能放任自己傷害誓死守護的人呢?
而替身……指爺嗎?戎月是爺的手足不是替身,不否認這些日子來對他的保護與照顧除了因為是爺的交付外,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那過于相似的樣貌讓自己難以放手不理。可就算如此,戎月還是戎月,一個水靈可愛又很溫暖的大男孩,一個不計身分肯對自己敞懷交心並且賦予信任的朋友,如此鮮明、與爺截然的不同,他從未混淆,只不過是……
偶爾透著那眉那眼,思念另個人罷了。等等,替身……男人說抱戎月又說替身……他的意思是……自己想「那樣」地抱爺嗎?擁著他撫著他然後在他身上……發泄欲念?
猛搖頭,赫連魑魅簡直無法想象那種場景,就算爺氣昏頭沒拿袖里的流虹劈他,他自己都會一掌斃了自己,他是極想親近爺的沒錯,但不是……這個樣子……
越是深想琥珀眸里的惘色也就越形深劇,被戎剩這樣一攪,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對爺抱存的情感究竟是什麼了。除了荷姐外毫無疑問地,爺是自己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也因此奢望著在他心底自己也能夠佔著相對的一隅,所以當發現能觸踫他內心深處的人不是自己時,那種被排除被摒棄的感受只能是焚心蝕骨的痛。然而即便情傷心痛,對于那個能夠走入他內心的男人卻是沒有怨沒有恨,對于他給予爺的呵寵只有由衷的感謝,眉心緊鎖,赫然魑魅一遍遍問著自己——這樣的情感到底算什麼……
「……想保護他……照顧他……想看他笑……想他不要傷害自己……想他快樂……想他……可是……」不自覺地將心底對殘雪深藏的情感一一翻出,思緒深陷在重重迷霧中的赫連魑魅渾然忘了身旁還有人,心念就這麼毫無所察地化語而出。
等了大半晌連個哼聲都沒有,就在戎剩準備再狠狠咬上口更重的,以回報這只斗膽扔了他,自顧發楞的笨貓時,夢囈般的呢喃就這麼正對著耳畔輕聲響起。「笨貓,你在喃些什麼?中邪啦!」
「……」帶諷的語詞听來雖然不善卻是穿透重霧開了個出口,赫連魑魅這才意識到讓自己這般傷神的始作俑者就在身旁︰「為什麼,我想抱爺?」
黑眸極不悅地斜睨著,戎剩有點後悔剛剛那口沒咬下一塊貓肉來……這只笨貓發上大半天呆後回頭居然是問他這個!
「問我?魅兒你是不是搞錯對象了,該問你自己吧!你不是很喜歡你那個爺嗎?」
「喜歡?……是喜歡,可是保護他照顧他跟……」
「停!別再繞圈兒。」受不了這只笨貓顛來倒去數的全是褓母類的工作,戎剩單刀直入問的干脆,只是當瞥著那雙貓兒眼又開始蒙朧起霧時,生平以來第一次他終于嘗到什麼是「妥協」兩字。「告訴我魅兒,除了那些遮風擋雨的苦差勞力外,你難道就不想把人摟在懷里蜜意愛憐?不想……像這麼做嗎?」
說的講不通用做的總能理解吧……長指隨語靈活勾挑,沒三兩下就扯松了綁在赫連魑魅腰間的系帶,下一步理所當然就是放任兩手從敞開的襟口探入,在暖暖的肌膚上態意游走摩娑。夜眸半眯,戎剩很是享受雙掌下傳回的溫潤觸感,尤其當指尖拂過某些地方時,這只貓不由自主而起的顫栗更是讓他愉悅地覺得可以大量不計前嫌之過。
相較于面前男人的悠然自若,又淪為砧板魚肉的赫連魑魅是完全兩樣的不自在,即使理智上明知道掙扎無用所以放棄了抗拒,軀體的本能還是緊繃起了所有筋肉防備,只因為那十指所到之處,不僅燃灼著與微涼掌溫截然不同的燙熱,更讓那一夜深埋在腦海里的記憶變得如火紋般鮮明。
「怎麼,還沒有答案?」意思是這種程度的比擬還不夠份量嗎?唇角微挑,魔魅的臉孔上漾開抹令人目眩的笑容,對于這只不開竅的笨貓,他不介意紆尊降貴地再身體力行多做點示範。
「這呢?不想這麼吻他嗎?」把唇印上微啟的兩片淡粉,在沒有反抗下戎剩輕松地探入軟舌與另截濕暖相戲,只是當一記熱烈的長吻作罷,抬首對上的那雙貓兒眼卻是變得更加的撲朔迷離。
「……魅兒。」嘆息般的喃語,有這麼難判斷嗎?眉微蹙,漆瞳中精光一閃,語調已轉為魅惑誘人的低柔,雙手也同時沿著抱摟的背脊曲線下滑,噯昧地探進兩股間高熱柔女敕的地帶游撫。
「若是……有個人對你的爺這麼做,當然在戎雪心甘情願的前提下,那你怎麼說?不難受嗎?對那個橫刀奪愛的家伙你難道就不想除之後快?不想把你的爺搶回來?」
直線走攪得迷糊,反過來玩總該有個答案了吧!享受著手上細滑如絲絨般的膚觸,戎剩仍不忘步步進逼著答案,有妒有忿他就不信這只貓還厘不清有無。本能地曲膝並攏,雙腿間緊夾的異物感卻變得更為清晰,正當赫連魑魅難以再無聲忍受推掌欲掙時,接下來的每句間語都如冰錐般狠狠地扎在心坎上,冷得令他無心再去在意這份過于噯昧的侵擾。
毫無疑問地,入耳的一字一詞都直接連上那抹同自己般喜歡一身素玄的頤長身影,琉璃般璀璨的晶瞳難掩傷痛地驟然一暗,但只眨眼功夫就渾沌盡褪重新恢復了清明澄澈。
「……會,難受。」怎能夠不難過呢?最在乎的人需要的……卻不是自己……
「可是他能夠走進爺的心,我……不行,能讓爺忘卻過去的是他,讓爺重拾笑顏的也是他,因為那男人,爺斂了不少性子,至少他恣意傷害自己時那男人能阻止,我卻辦不到,能陪著爺支持爺繼續走下去的……不是我。」
深吸了口氣揮卻無用的惘然感,赫連魑魅回憶著這些日子以來幕幕殘雪因祁滄驥而起的變化,把那些早在心底里反復多遍的說辭娓娓吐出,即使每否定自己一句,胸口就難忍地緊揪,但當想起那男人對爺的柔情點點,淡瞳里的堅定就顯得更加無悔。
「他對爺,很重要,我不啻不會殺他,也決不許任何人對他動手。」
一段不輕不重卻仿若宣誓般的諾語讓戎剩停下了指間挑情的撫弄,原本掛在俊顏上迷人的笑容早巳冷凝無蹤,深如墨濃的暗眸里更是一分一寸覆滿了霜寒。「魅兒,你不是又說錯了什麼。」
難得這只惜言如金的貓一反常態,一口氣說得這麼多還說的這麼順,誰知道從那兩片紅唇間吐出的每一句都是愚不可及的蠢。
「你的意思是可以為你那個爺做盡一切卻什麼也不圖不求?命都可以不要了卻不敢把他據為已有?人家琵琶別抱,你不但可以笑臉相送跑腿幫襯,還心甘情願地為那個塌了你的天的男人效死盡忠?」
幾個時辰前不久才少了根筋地賴他當褓母,這當口竟又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出這種叫人翻白眼閉氣的渾話,戎剩不禁開始佩服起自己的耐性,居然還能忍著沒直接動手宰了這只叫人看了就氣的笨貓,任他這般囂張地在眼前晃。笨到把愛慕之人奉若神明不敢觸踫也就算了,居然連情敵都可以舍命相護?就算是愛屋及烏,沒必要連佔巢的黑鴉也一並概括承受吧!這只笨貓到底有沒有點自覺……
「魅兒,你這腦袋瓜子到底是被生得笨還是被教得蠢?書念得再少總也該听說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吧!你這只貓是想走路摔死還是被雷劈死?」
從沒把話說得這麼露骨的刻薄,堂堂剩王根本不屑說出這種有損身份的斗氣話語,只是現在這個本該無所不能、英明神武的剩王真的不知道該拿什麼稱贊這只笨貓的忠貞義節,這樣的腦袋只怕只有重新換一個才可能把里頭的漿糊全倒光。
五指緊拙著掌下渾潤的股臀上,戎剩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有這麼咬牙切齒的情緒,天下人能讓他皺眉的已是寥寥無幾,還留有氣能繼續惹惱他的就只眼前這一只。
十年,不是三朝五載而是整整十個年頭,死得快的都不知輪回殿上跑幾回了,眼前的這家伙卻徒長個兒不長腦,浪費了十年光陰傾慕之情卻還停在幼兒階段。說來自己今天也有點遲鈍,早在這只貓臉不紅也不白地開始發呆時,他就該知道這只貓的所謂迷戀根本只是場虛幻神話!
「……希望爺幸福,不對嗎?喜歡他希望他快樂活著,也不對?為他想為他做,又有什麼不對?」忍著股腿處又疼又羞的異樣感,反抗的詞語就這麼不經思索地沖口而出,激動之下連詞語組合的順暢與否都顧不及,這一刻赫連魑魅早忘了理智,忘了所有的戒慎警告,兩只琥珀色的晶瞳里全閃著熊熊火光。
一連三個擲地有聲的不對讓戎剩冷若冰霜的容顏總算有了點回暖氣息,壞到谷底的心情也跟著舒展許多,原來這只貓笨歸笨倒也還記得自己有牙有爪嘛!也許……還沒無藥可救到必須換個腦袋。
「沒有不對。」相較于質問者的氣急敗壞,回答的人就顯得悠哉了許多,詞組之間角色對調,戎剩又恢復了平日從容瀟灑的自在,被挑釁到皆目欲裂想咬人的反而換成了被他鎖在雙臂間的赫連魑魅。「只是為什麼只停留在『我想、我希望』?為什麼不說我『要』?」原本箍抓的長指改為在人兒光果的背脊上游移,戎剩就像把正在冒火的赫連魑魅真當成了只貓,徐徐撫慰著懷里這小東西張牙舞爪的逆毛。「我跟你不一樣,想要的我會不擇手段地抓在手里,絕不放開。」
宛如被迎面揍上一記狠拳,愕然中眸底深處耀如火彩的光芒漸逝,代之而起的是片叫人不忍卒睹的暗灰,那是種仿若已走至盡頭般的絕望。不一樣嗎?當然,不一樣……
咬著唇,赫連魑魅倏然偏過頭去,不想再多看上一眼黑瞳里的自負神采,那種目空一切的霸氣他已太過熟悉,爺那雙燦如夜星般的亮眸中也常流轉著這般神韻,仿佛天地萬物只要他想,就沒什麼握不在手里。
祁滄驥也是,不管是人前溫文儒雅、沉靜穩健,或是人後嬉笑怒罵沒點正經的那面,不意間流露的都是這種睥睨蒼生的王者氣勢,所以他足堪匹配爺的傲,爺的狂,甚至連看似單純若赤子般的戎月……也是。
他們,全是同一種人,擁有著平常人窮其一生也無法觸及的耀眼光芒。惟獨……自己不是……不是天之驕子的這類群……
兩者相隔何止千山萬壑,那是雲泥魚鳥之別,是即使再努力也永遠追不上的距離,他只能是盛芒下的那抹淡影,相生相隨,光離影滅……
一抹影,又有什麼資格……不放手!
「在想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難得見這只笨貓學虎發威吼了兩句,怎麼轉眼又變成了只斗敗公雞?伸手勾起那張黯然失采的臉容,戎剩若有所思地睇凝著那雙左躲右閃逃避著自己的貓兒眼,答案早已在其中昭然若顯。
看來無意間又踩著這只貓的痛腳,只是,他還真沒想到這只無私無我到可以立面牌坊的笨貓,脆弱的那一面竟是恁般的多愁善感,還以為他的魅兒該屬于五大三粗的那類型,否則如此縴細又怎麼做得到凡事無謂呢?!
矛盾的笨貓哪,干嘛活的這麼委屈?瞧他披血殺敵時的那份俐落,怎麼也聯想不到性子卻是別扭到這地步,虧他還洋洋得意大了自己四歲,根本只是虛長年歲,其它的……
唇角微挑勾勒出抹邪魅的彎弧,一抹凜色緩緩浮現在如墨深濃的瞳澤里。算了,求人不如靠己,等這只笨貓開竅,大概真會等到古詩那句「冬雷震震夏雨雪」的時候,既然這只貓這麼習慣當抹無聲的影子,那他就來做照影的光吧!鎖牢住這抹影只屬于他戎剩一人!
「戎剩!」
驚喊中,赫連魑魅猛然轉回了頭,一如偏移開視線時的決然,原本兀自半斂,神黯的雙眸也因為穴口被異物侵入的違和感而驀然大睜,什麼感傷感慨的全被驚羞的感受擠到了角邊去。「魅兒,我比較喜歡你喊我另個名字。」
再噯昧的言詞也不比這句听似平常,實則玄機暗藏的話語來得煽情,甫憶及那晚態情縱欲的片段,赫連魑魅淡蜜色的肌膚上就迅疾爬滿了赤霞,尤其雙頰唇耳一帶更是片妖冷的紅,就連呼出的氣息都變得那樣的灼熱燙人。
深深吸了口長氣,赫連魑魅努力平息著胸口驟然加劇的脈動,即使早在跟男人走時就明白會發生什麼,也早體驗過那種忘我的瘋狂滋味,事到臨頭卻由不得他能繼續保持如常的冷靜。如此親密又飽含掠奪意味的舉止,實在叫人很難……習慣……
「感覺還不夠?」低首啃舐起面前圓潤如珠的耳辦,溢滿的嗓音字字都是勾人的誘惑,戎剩刻意蠕動起埋在窄甬里的長指,徐緩摩擦著柔女敕的內壁。直到望著那張俊毅臉容上,滿是羞窘再無一絲方才的黯然銷魂,戎剩才滿意地繼續埋首攻城掠地,串串紅印一路烙沿著細女敕的脖頸而下。
不認為自己適時打斷這只貓的愁思是基于什麼安慰人的好心腸,真要說,不過是不是自己的罷了,他不介意一石二鳥附帶點其它的效果;「戎……」唇才啟,馬上就被一團濕暖堵上,逼人的壓迫感叫赫連魑魅不由地斂闔下眼簾,墜入黑暗的結果反讓全身的觸感都變得更加敏銳,他甚至能清楚感覺到身後高熱的所在手指又增加了。
「喊我,魅兒。」將唇湊在紅如熟柿般的耳廓邊低語誘哄著,每一道掠耳而過的暖息都刺激著懷中的身軀無意識地輕顫,猶有余裕的那只手趁隙褪去人兒身上半掛半敞,卻依舊礙事的玄色衫褲,轉眼間那身染上粉色的蜜彩已是片褸未著地果裎在如墨深濃的黑眸下。
眼光越發熾亮了起來,摟著人半臥在軟榻上,戎剩每每動作間都故意摩贈到身下人兒腿間的熾灼,敏感又脆弱的部位哪禁得起邊稜有形的衣物如此直接的撩撥,不一會兒功夫就順從本能地逐漸高挺。然而一旦察覺到壓在身下的人兒已陷人織網後,戎剩反就刻意避開了擦觸,改以相較下,顯得微涼的唇瓣貼拂在對方燙熱的頸膚上,一路不急不徐地滑向了血漬未干的右肩。
狀似愛憐地輕輕吮舌忝著傷口,帶著微疼的麻癢讓抱擁在懷里的身軀又是陣難抑地瑟瑟輕顫,然而當戎剩熱情挑逗了大半晌,耳畔除了間或溢出紅唇的喘息聲外再無其它時,溫柔的吮吻就換成了懲罰性地細啃。
「唔……」不預期加劇的刺痛讓赫連魑魅被欲火焚炙所剩無多的神智有了片刻清醒,反應卻是睜大了那雙氤氳杏眸十分無辜地瞅著施暴者發呆。為什麼這男人這麼喜歡咬人?不光咬耳朵咬脖子,這回連傷口也啃?血味……難道不腥羶嗎……
瞪著眼前這只一臉不明所以的大笨貓,戎剩再次新鮮地體會到古人對牛彈琴的無力感,直到現在他仍想不透——這只貓動起手腳時敏捷靈活得很,為什麼這點伶俐就不能挪一些到那顆笨腦袋上!
「忘了嗎?看來是需要點幫忙。」長指徐撫著那半屈的長腿擱在身側的圓潤足踝,戎剩微眯了眯眼,薄唇邊浮起抹危險的笑意。既然君子動口溝通無效,那麼他一點也不介意換個小人動手的方式,只要能提醒這只腦筋不好的貓兒記起該喚自己什麼,他不在意委屈點堂堂剩王的身分多做幾回小人。
幫忙?漾著水氣的大眼猶是片蒙蒙不解的茫然,沉浸在里的赫連魑魅迷迷糊糊地根本連貫不起縈繞在耳邊的話語,正當他試圖集中渙散的心神時,屈彎的右腿突然被高舉架上了男人的寬肩,下一刻一種比此時如火焚般的肌膚還要滾燙的硬物就這麼長驅直人頂進了身後。
「晤……」破碎的低吟再次無預警地沖口而出,盡避除了熱脹不適外的疼楚並非完全難以忍受,然而基于本能,赫連魑魅立即的反應還是收月復抬臀想逃開,奈何離了床的腿肢被死死扣壓在肇事者手里,再躲也不過僅只數寸間的挪移。
「放松……魅兒。」口里輕語柔喃,的動作卻依舊不容拒絕地緩緩挺進,當半晌後感覺到懷里緊繃的軀體總算依言漸漸放松了力道時,戎剩伸手圈握上軟抵在小骯上的另具熾灼,獎賞似地給予著撫慰。
「啊……」才逐漸適應男人碩大而放松的身體再次緊繃了起來,赫連魑魅難耐地弓起了背脊,不熟悉卻也不算陌生的酥麻感如藤蔓延,從足尖到頭皮的每寸都沒放過,又似驚濤拍岸,將他的意識扯得破碎。
「嗯……啊……」嵌在股臀間的龐然硬物開始動了,淺淺地退出而後是有力的深插,不能自己的咿唔聲就這麼宛如合奏般,應著男人的動作斷續飄出了紅唇,半闔的琥珀眸里波光瀲,一顰眉一抿唇全是撩人心弦的媚態。
「我是誰……魅兒。」徐緩律動著,同處欲海翻騰中的戎剩仍游刀有余地保持著神智清明,沒忘記自己這次又這麼快就吃了這只貓的理由。上回佔有這只貓因為基于藥性所以要的粗暴也要得匆促,這一次原準備慢慢做足了前戲好彌補上回沒享受到的樂趣,打算把這只貓撩撥到風情盡展才佔有他,誰知道……看來這缺憾只有再期待下次了。不過這只貓在情事上還真是塊上好璞玉,盡避生澀,卻有著副敏感的身子,而且……
黑眸里幽光更盛,感覺到懷里屈弓的身子迎著自己的律動開始前後搖擺起腰臀,戎剩噙著淡微的笑意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這笨貓雖然有時莫名別扭地叫人翻白眼,但在床上的反應卻直接誠實得很,從不虛偽掩飾身體的感受,痛就是痛,不會故做迎合,舒服就是舒服,也不會故做矜持,每一低吟每一高喊都忠于軀體最原始的感受。看來他的魅兒腦袋不好卻屬稀世品種,真,卻不是那種世事無知的蠢純,而是腥濁血海里徜徉卻沒被半分虛假浸染的真實。抱著這只貓雲雨巫山,真的很……享受……
靶覺好到他可以容忍這只貓的那點笨,那點,蠢,那點別扭,決定花點功夫把人系牢在身邊,他已經警告過這只貓了,他戎剩想要的,從來不放手。
「……翔……唔……翔天……啊!」緊扯著身下錦墊,赫連魑魅順著耳畔魅惑的語聲無意識地喊出男人想听的另個名字,最後終敵不過快意的累積,一個顫栗在戎剩掌中釋放出了白濁欲液。
「魅兒,怎麼老扔了我只顧自己呢?」按捺下的,戎剩讓自己靜止著享受這只貓高潮余韻下,穴口不由自主地陣陣蠕縮,而嘴上依舊是一派輕松的揶揄口吻,全然忘了自己的十指才是嘴里指控的罪魁禍首。
「……」迷離散焦的晶瞳好—會兒才重聚看清了眼前男人戲譫的神情,炙融的熱度微降後,赫連魑魅這才具體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姿態有多羞人窘迫。
兩腿大張著不說,一只被戎剩握著舉在肩上,另一只卻是自有意志般緊緊勾纏著他的腰,也因此連臀都毫無間隙地緊抵著男人的小骯,平日再隱密的都一覽無遺地果裎在那雙墨瞳下,而腰背弓彎的曲度讓他頭微抬就能看到男人沒入在自己兩股間的紫紅粗物,這情景簡直婬糜得……
轟地一聲,熱血喧囂狂奔,褪下沒多少的色又全部沖回了臉上,連下月復才釋放過的也又是一團熱流上涌。
「怎麼,現在才不好意思?」隨著這只貓游移的目光,戎剩哪會不知道他是望著了兩人的景況才這般受刺激,故意開始擺動了腰桿好讓這只貓更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或許……該給點鼓勵贊許吧,這只貓大概不知道若非身段夠柔軟的人,還沒這等養眼的情景可賞,只是如果真開了口,這只貓臉上淌下的可能不是汗而是沒得宣泄的熱血了。
「……」倏然倒抽口氣,體內陡生的詭譎感受叫赫連魑魅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此時此景已談不上願不願意什麼的,只是尚未被淹沒的理智讓他為難在與感官的拔河間。盡避無法抗拒男人對自己所做的,但……放縱自己享受這種肌膚相貼體溫互熨的溫暖里,可以嗎?!
雖然他有絕對的自信不會因此沉淪,因此迷失自我,只是……怕在不知不覺間,懦弱的自己又習慣又依賴了,怕恍惚間……又把男人當成了嵌合不完整的一塊……
那種摻入後再硬生生剝離的痛楚,叫他寧可永遠獨嚼孤寂也不想……再嘗……
終于隨著越來越劇的喘息還有越難吞下喉的低吟,赫連魑魅決定放過自己可憐的腦袋不再會想什麼,反正在男人饜足前,他是逃不開的,只是這會兒在神智再度迷離前他想起了另件重要的——
「……別……唔……在這里……人……嗯……」翻掌覆上戎剩拙搭在腰間的右手,赫連魑魅屈了屈五指示意著,剛才才發覺他們兩人還在大廳上呢!男人只是衣擺微撩,自己卻已經一絲不掛,若有人進來撞見了……相較下虧可吃大了。
「不喜歡?」明白這只貓咿咿唔唔指的是什麼,即使自己不甚在意而且也沒人敢未經傳報就徑自闖入,戎剩還是難得順從他人意思地停了動作,與體貼兩字毫無相關,不過是不想這只貓心有堊礙無法熱情投入交歡罷了。
「抱好我。」放下人兒高舉的右腿改讓他纏在腰畔,戎剩雙臂合攬毫不費力地就將與自己身形差不多的赫連魑魅一把抱起,翻下軟榻大步走向飾簾後的寢房。
「啊!嗯……」緊咬著唇好阻止丟人的低喊再沖出口,赫連魑魅緊攀著前方白晰的肩頭,兩腿卻是靠戎剩空出只手托著他的臀才沒虛軟地滑落,誰叫他怎麼也沒想到男人竟是沒抽離身就直接抱著他走。然而即使抱得再緊,每一步間男人嵌在體內的東西還是一晃一蹭的,才被洗滌過的身體感知較常時不知敏感了多少,酥麻的顫栗不受控制地陣陣上涌,卻是有一搭沒一搭若有似無地搔不到癢處解不了渴。
這家伙,就不能放過一次戲弄他的機會嗎?不上不下的感覺讓赫連魑魅憋的連句抗議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想著趕快到床上解決這折磨人的感受,偏偏戎剩卻似很享受地像逛大街般漫步。一段不遠的路程不但走得慢還走得歪七扭八,惱得赫連魑魅索性松了自虐的紅唇一口咬上橫在眼前的細女敕肩肉,男人什麼身分什麼脾性的全扔到了九霄雲外,既能堵住示弱的申吟又能解氣,他干嘛擺著光看不用。
濃眉微挑,沒人見著的俊顏上徐徐綻露抹由心的淺笑,里頭除了有著即使給人見著也沒人敢信的寵溺外,還摻了點可謂之溫柔的神情。
呵……這只笨貓,終于懂得為自己任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