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古天溟接到消息風風火火趕至,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時,沒有桌掀椅倒,也沒人痛不欲生地想上吊,一大一小全安安穩穩地坐在桌前,烤著盆火悠然用餐,只不過一個看來怡然自得,一個卻似生蟲掙來扭去地坐如針氈。
「老大~」
短短兩字盡道思慕,古天溟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人忽地蹦到自己面前,表情比大旱逢霖還激動三分,就差沒喜極而泣飆淚給他看。
微頜首打了招呼,目光轉而不著痕跡地朝另頭猶自舉杯淺酌的男人大量,只一眼,才放松的心又漸漸緊揪了起來。
一切看來仿佛並沒什麼不同,只除了那雙倒映著火簇的眼,空蕩蕩地什麼都沒有。
「小夜你慢用,古老大親自出馬逮人了,我總得賣點面子,先走一步毀尸滅跡去了。」擠眉弄眼悄聲向人解釋著,是月兌身的借口也是實情,只不過大掃除的對象不只桌上那疊,雷羿準備替自己這半天來的過度驚嚇找點補償。
懷著交班的好心情拍了拍後繼者的肩頭以示安慰,雷羿毫無遲疑地轉身就走,反正接下來是風是雨都沒有他的份,倒不如到外頭去尋搞得定的晦氣。
那個死二馬,害他少年生華發不知白了多少根,就給他皮繃緊點兒等著接招吧,他姓雷的雖然不愛看帳本卻絕對是錙銖必較的商人本色!
反手將門掩上隔去料峭春寒,古天溟垂首思索著該從何啟齒才不會顯得突兀,畢竟還不是十成十確定人已記起了所有,別是自亂陣腳徒生是非。
轉念間,卻見那雙波瀾不起的暗瞳正一瞬不眨地望著他瞧。
「沒帶酒來?」晃了晃手中杯盞,似笑非笑地瞅了人一眼後,徐晨曦目光重新落回琥珀色的水液上。
「……你手上的不是?」
「這個?」一反之前斯文地啜飲,飲酒的人脖一仰盡傾手中佳釀,接著唇撇眉揚,眉宇間盡是狂肆之色,「哈,這叫水,娘們喝的玩意。」
那是……陳年女兒紅吧,即使稱不上烈勁也跟水差得太多,這下子不必再試探古天溟也已知那微乎其微的僥幸果然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只是明白歸明白,說到底,還是存了那麼一點點的奢望期待奇跡。
「想喝那晚我拎到你房里的那種?」
不死心地猶作那畫蛇添足的多余之舉,然而說實在的,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究竟為何,真希望只是虛驚一場?那又為何他是如此懷念著那晚醉酒醉人的月……
「廢話,除了那玩意你們這兒還有能叫『酒』的嗎?舍不得的話就請吧。」指點了點門口逐客徐晨曦徑自又倒了杯「水」勉強湊合。
現在的他很需要那一點朦朧,就算求不了醉總也好過太清醒。
「不是現在。」緩步向前,古天溟伸手覆上人持杯的手,不讓又滿斟的杯盞再次就唇,「等傷再好一點,我陪你醉。」
「陪我醉?」仿佛听見什麼笑話般鼻哼了哼聲,墨瞳依舊死寂無波地睇凝著虛無︰「不勞門主費心,我要的是酒不是你,請放手。」
「我說了,不是現在。」
「想管我?」眉微擰,扣在腕脈上的大掌雖然溫暖卻也礙事,徐晨曦不悅地瞇了瞇眼,酒興正好時杯打斷任誰也不會有好臉色,「憑什麼?憑你古大當家的嗎?很抱歉,我可不是你青浥……」
「憑我愛你。」倏然打斷人負氣的冷語,古天溟右掌仍是牢牢握著那只開始運力掙月兌的手不放,左臂則從身後將人勾擁入懷,緊緊地嵌摟在自己胸前,「就憑我古天溟愛著你徐晨曦。」
較勁的手猛然一顫,琥珀色的酒液霎時濺濕了交握的指掌漫香四溢。
「你……在說什麼鬼話!」
懊死地連篇鬼話!不能听!不要听!
全身不可遏制地戰栗著,徐晨曦竭力想掙出手捂住耳。
「不是鬼話,是實話,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個鬼!他又不是姓古的月復里蟲!把頭搖得像面波浪鼓,徐晨曦再次劇烈地掙扎起來,完全不顧月復背傷處被拉扯的銳疼,唯一的念頭只想著遠離後頭不斷胡言亂語的瘋子。
混帳!不早就決定了橋歸僑路歸路各走各的?現在才來說這些有的沒的算什麼?同情他?可憐他?還是感謝他替青邑除一大患?
「該死的!我什麼也不知道!傍我放開!」疾言厲吼著,漸漲的怒意是對著身後無理取鬧的男人更是對著輕易就受蠱惑的自己。
可惡的家伙!為什麼要在這時候才拿那個對他而言彌足珍貴的字眼來動搖他?為什麼就不能放他一個人了無牽掛地走他該走的路!?
而更不可原諒地,為什麼只一句隨口施舍的愛語,自己就亂了?剛才的決心呢?不是已經決定了要離得遠遠的嗎?
死死握著拳,徐晨曦幾乎要將手中的陶杯握碎,如果不是那個惹他心神大亂的男人早一步彈指拂過他的腕。
啷聲杯落,人仿佛被提醒般突然激烈地掙動起來。
其實一直都是明白著,只是不願承認,不願承認某個人早已勝過了心底那抹終日追逐的影,不願承認比之于記起親手弒母的罪,更難承受的是明了無法再留在那人身邊的痛。
偏偏在他已經心死絕望的時候,那人卻像個瘋子般對他說愛?那個該死的家伙可知道,這個字究竟有多沉重?怎麼能,這麼輕易地將他說出口?該死地怎麼能夠!
眼見懷里抱擁的身軀掙扎越來越劇,連原本還算安分的兩條腿也使勁踢蹬著,古天溟索性一把將人圈摟著抱離椅,半拖半提著往一旁的床榻倒去,再手腳並用把人完全夾纏著動也不能,他不想才有起色的傷勢又被這不懂得愛惜自己的家伙攪得付諸東流。
「對不起,是我不夠勇敢,遲了這許久。」
坦言承認自己的怯弱,不,其實只要不退卻就好,囚困在船上時,如果沒那樣急著劃清界線,沒斷然拒絕那顆真摯的心,哪怕只是給一絲希望丁點盼頭,人就不會萬念俱灰地選擇最不堪的路走,現在,就也不必承受這逆倫弒親的罪與痛……
一念之差,代價卻是昂貴地叫人難付,只差一點兒,他就永失此生最愛。
「遲了?呵……」冷笑了聲,死寂的墨澤不再平靜,如浪滔天如火燎原,奪目逼人的神采幾令人無法正視。
「姓古的,你未免太過自負了,憑什麼你說風是雨我就得接受?我可不記得對你存過什麼旖旎心思,既已遲了大門主就下輩子請早吧。」
怔然一愣,古天溟沒想過愛意盡傾後換來的會是冷語拒絕,不過吊到喉的一顆心反倒安了不少下來,比起了無生氣的沉寂,他寧願人好好發泄瘋狂一場。
是哭是笑,至少都是活著的證明。
「听到沒?風流手段找別人使去,別浪費在我身上,放手!」
「不放,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放的。」再把人牢牢緊箍了些,古天溟故意在人耳旁呵著氣情話綿綿︰「管你記得也好不記得也罷,反正我是絕對懶得等到下輩子,只好請你這輩子委屈點,將就湊合著用吧。」
避它是吵是鬧他都奉陪,看看是誰先受不了舉白旗投降。
將……?什麼叫將就湊合著用啊!很想賞上一記拳頭送給人嘗,奈何手腳全動不了,徐晨曦再有意見刻下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饒是他已經見過這位大門主許多名不副實的一面,也沒想到竟連無賴臉目都不缺。
「你!」
「我什麼?就說我愛你呀。」倒完情話再湊唇在人頸間偷了個香,薄唇微勾漾著抹狡黠,從人面紅耳赤的反應看來,古天溟開始覺得自己贏面不小,至少輸得精光的可能性不大。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瘋到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敏感處一再被挑逗,躲又無從躲起,幾次下來徐晨曦已是氣得再也藏不住話︰「堂堂青邑之主搭上個男人傳出去能听嗎?招惹我很好玩?別忘了你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那妮子是餌。」
「是誰說要把餌吞了?」
「嘿,忘東忘西偏這點小事記得這麼清楚,我可以理解這意思是吃醋嗎?」
不是疑問的肯定,只因早在那滴為他而墜的珠淚就已出賣了真相,更正確地來說,遠在那晚月色粼粼水波中他就確定了,懷中人早把他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要。
若非情之一字,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可以叫人不要命的以身相替,他們間可沒什麼天恩地義誰欠誰還的。
「……」愕然無語,甫定神徐晨曦就知道被落了套,一旦扯到醋不醋的離譜話題,再怎麼辯駁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越描只有越黑的份。
「好點嗎?這兒……」貼掌覆上砰然律動的心口,古天溟柔聲問著︰「有沒有比較不痛了?」
暖暖大掌引來的又是一陣震顫,如羽長睫再次半斂垂掩著難明心緒,最後終于是承載不住地緊闔,徐晨曦明白男人問的並不是肉眼可見的浮傷,而是那埋在深處歷久層疊的痛。
只不過問的人不知……最痛的早已不再是昔日舊傷口……
「別想太多,逝者已矣,不管對或是錯,該或不該,恩怨情仇都只能下輩子再論。」輕輕摩挲著人兒起伏漸劇的胸口,古天溟睇凝的目光滿溢愛憐,「跟我的這輩子都還沒過完,先別急著去想下輩子好嗎?」
「我說過我懶得等,所以不管誰來搶,這輩子我是不會讓的。听清楚了嗎?管它是神是魔、西天如來還是十殿閻王我都不讓,若不想連下輩子也被我賴著,就乖乖認命留下來陪我。」
靜謐無聲,除了淺淺的呼吸聲外沒有只字片語的回應,良久良久,久到古天溟打算再接再厲傾囊訴衷情時,身前靜默的人兒總算有了反應,卻是全身不可遏制的劇烈顫抖。
「晨曦。」嘆息似的輕喚了聲,片刻踟躇後古天溟終于還是放松了禁制將人溫柔地轉過,盡避明白對方不會想他見到這如此失控的時候,卻也明白此刻人兒最需要的就是他的撫慰。
「別、看我……」
可惡!得不到的,為什麼還要這麼殘忍地撩撥他提醒他!?緊閉著眼,徐晨曦一點也不想讓這樣脆弱的自己落在這個他曾想比肩的男人眼里,卻奈何怎麼也不停不下絕望的慟顫。
對著這樣一張臉,古天溟滿心溢涌的除了憐惜外更多的是不舍,不舍如此好勝要強的一個人被折磨得在人前盡現脆弱。
那該是種怎樣的痛,才會叫人忍不了受不住?
「好,我不看。不看你,只听你說。」守諾閉上眼,只憑借著觸覺以唇細細流連,吻著人震顫不已的長睫,吻著那窣窣抖嗦的軟唇。
听他說嗎?要他說什麼呢……
說他的悔?說他的恨?還是他的想他的盼?連他自己都厘不清這一團亂又怎麼向人說去……眼緊閉著忍著滿心無處可泄的沉郁,就怕一個不小心會更離譜地沁出淚來,徐晨曦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麼會搞得這麼狼狽。
委屈嗎?活下來的人似乎沒道委屈的權利,若說是哀悼,與其哀悼亡者,倒不如哀悼他自己,生死一回也沒多大長進,想著盼著仍是無望奢求。
至于後悔……是他親手譜下的結局,曲終人散才來說後悔未免矯情,何況捫心自問,他一點也不覺得後悔,即使韶光倒回再來過一次,他的選擇依舊不變,只是這一次他會記得舉劍的手該再高一點,再高一點穿心而過。
那麼現在就不會失控得這樣難看,不必再一遍領略絕望的滋味。
「跟我做,解決一下。」倏地睜開眼,徐晨曦撐著古天溟的肩頭一個使力將人壓在身下,他需要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蓋過這漫天難止的酸楚。
「……」眉微擰,古天溟可不認為這份突如其來的熱情邀約是回應他情感的意思,那張意決志堅的臉盤上連點蜜意濃情也感受不到。
「喂,不會那麼純情沒做過吧?敢拒絕的話就別跟我說什麼這輩子下輩子的。」
彼忌著人重傷未愈的病體,一瞬心緒浮動後古天溟壓根沒把入耳的話當真,才想找理由搪塞而過,哪曉得下句話就堵死了他所有退路。
居然拿與他的未來當要脅?這家伙,把他交付的真心當什麼了……
再堅強,心下也不無一陣黯然,古天溟面上卻仍故作如常,他知道他這個遲到者沒太多討價還價的權利,不過要他認命地照單全收也沒那麼好說話。
青浥之主可從不是受人要脅地易與角色。
「你確定?」覆手在人腰月復間徐徐摩挲著,古天溟挑眉勾起抹邪肆的笑意,「不後悔?開始了再喊停我可不會照辦。」
「後悔?不是怕我發現門主大人雄風不振的借口吧?」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譏,徐晨曦沒太多余力去想等會兒要發生的事,熱脹的腦袋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怎樣才能一片空白叫眼角不再發澀。
「你確定就好,不必激我。」沒在意人言詞里的挑釁,古天溟只是不慍不火露了個頗有深意的笑容,「對于你,我一向很有胃口。」
什麼胃口不胃口的?皺了皺眉,在徐晨曦還沒想明白這不倫不類的用詞是形容什麼時,天地忽地又是一陣倒旋,眨眼間那雙燦星般的黑瞳變成由上俯視著他。
「扳著張臉跟我做,還真活象我霸王硬上弓似的。」感慨地搖了搖頭,古天溟突然低下頭伸舌在人鼻尖上舌忝了舌忝。
這家伙在干嘛?學小狽舌忝人?才想叫人別鬧了,倏地一陣戰栗傳遍全身,濕暖的氣息不斷在耳廓邊流連,間或伴隨著細碎的啃噬,徐晨曦從來不知道原來他的耳可以讓人這麼「吃」的。
難耐地偏了偏頭,卻換成把脖子送給了人啃,那幾粒白牙甚至不急不徐地唌著他喉間突起慢慢廝磨,等啃過癮了又換成襟領半掩下的鎖骨遭殃。
太詭異了!徐晨曦心底警鐘一陣猛響,古天溟所為讓他馬上就聯想到剛剛「胃口」二字——這家伙不會噬想這樣一路「吃」下去吧?
極樂谷出來的,情事上自不會是張白紙,當年為了打發偶爾需求他也曾有過三兩女侍陪寢,婬靡的慶宴雖沒興趣參加卻也沒少見過,但他一直以為這檔事不過泄欲而已,頂多依人對親吻的喜好再加張嘴口沫相濡。就算是小倌侍侯人也是朝下頭服務,哪來這麼多其他亂七八糟的?
這頭猶一頭霧水地模不著邊,另頭則早趁著人迷迷糊糊時大開殺戒,不但俐落地解完了衣扣叫人門戶大敞,牙白間的巡禮也一路向下,就連繃帶交纏的胸月復間也不打算放過。
「!」猛地一縮,徐晨曦下意識就是伸手往那顆在他月復上作怪的腦袋推去。
「怎麼,一刻不到就後悔了?」抬起頭,古天溟戲謔地斜睨了眼那雙死瞪如魚般的圓眸,修長十指則完全沒休兵的意思繼續在人身上游撫嬉戲。
「沒……」忍下一波波莫名的戰栗,徐晨曦否認得實在有些底氣不足,奈何戰書是自己下的,上了虎背再難為也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只是他不懂為何昔日所見所聞全對不上刻下遭遇的。
就算是男女間交媾,不也頂多朝乳臀胡模一通?哪有人像姓古的這般將人當珍琴名器般愛-撫著把玩?到底是對方癖怪還是自己學藝不精一知半解?
「沒有最好,有我也不會停,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對吧?」哪會看不出人臨陣退縮已萌悔意,古天溟卻故意用言詞擠兌著不讓人找台階下,這點豆腐可還不夠治他的「心傷」呢。
「少嗦,我又沒喊停……倒是你,快點行不行?哪來那麼多花樣,大姑娘繡花似地溫吞慢磨!?」
「大姑娘繡花?」一挑眉梢,古天溟驟然滑手竄進帶結已松的褲頭里,毫不客氣地直接揮兵攻城掠地,就見沒有心理準備的男人立時被嚇得全身緊繃兩腿死夾著他的手。
「夠快了沒?還是要再快點?」見人默不作聲連氣都沒喘上一口,古天溟才悻悻然地抽回手,順勢月兌去自己上身的束縛露出一身精實漂亮的肌理,復又慢條斯理地將人大敞的衣衫剝殼般一件件從僵如泥塑的軀體上剝除。
月兌完衣服,就見人仍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連眼眨都不眨,防賊般死死盯著自己動作,連眸里原有的一點朦朧也全褪得一乾二淨。
無聲嘆了口氣,古天溟終是忍不住軟了心腸,掐去最後那點戲弄的報復心思。
「你這家伙……」搖搖頭,古天溟慢慢地將手貼近那似小獸般戒備,仿佛隨時會蹦起逃離的男人頰上摩挲著撫慰,「別一臉我欺負你的樣子,要說可憐也是我好唄。被人拿來當發泄的玩意兒還不許抗議……老實說,區區在下這輩子沒受過這種委屈。」
「……」啞口無言,徐晨曦不知道古天溟是怎麼發現他的用意,不過被人這麼明白地一點,他也覺得自己好象過分了些。
方才腦袋亂糟糟的實在想不了太多,靜心想想,姓古的既貴為一門之主又不是生得王二麻子般抱歉,想爬上他大門主床分沾雨露的環肥燕瘦大概多如過江之鯽,個個怕不都是拉長了脖子等,哪像他姿色沒半分又僵如條死魚,還隨隨便便拿人當消悶解郁的工具
的確,是委屈這位大門主了,他承認,很委屈。
懊悔地頻拿唇肉當被咬,徐晨曦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哪跟筋不對才會對人提出這似乎有點離譜的要求,常人就算互有好感也沒這麼快就躺上床吧?到現在他才陡然省起這世俗並不似谷里無謂,愛與欲間還有著層禮教作防。
但不論世情為何,難道就因為姓古的對他說了那個字,所以他也就理所當然地這般想這般求?
嗤,還在做夢嗎?不是早清清楚楚明白那是他要不起的……瞬息間,才暫拋的煩人心事紛紛回籠,胸口窒息般的郁疼又讓徐晨曦開始覺得眼眶發熱。
兩個人,總得有一個清醒著不犯傻,渴求溫情的他或許也仍不夠清醒,但至少,他還記得自己是誰。
一個男人,還是血手弒親的邪魔之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匹配得起青邑龍頭這樣顯赫的大人物,別說那男人身側沒有他的位置,就連擾擾江湖還有無一席他容身之處……答案大概都是否定的。
先別提名門正派對他出身的忌憚,單論極樂谷,就應該已經下了至死方休的「極樂令」,以後他所在的地方怕只有腥風血雨不斷。
其實也不必太大的陣仗,他根本沒掙活的意思,大概出了洞庭就可以馬上橫死在衡陽城里的哪條黑街陋巷吧……自嘲地撇唇笑了笑,徐晨曦完全沒發現心緒的失落起伏全叫身旁人半分不漏地看在眼里。
「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指撫著人自虐咬得血痕隱現的紅唇,古天溟眼里閃過抹意味不明的精芒,「還繼續嗎?我其實不介意這一點『委屈』的。」
「不了,我累了,想休息。」
心累了,人也累了,對于古天溟在唇-瓣上的撫玩,徐晨曦是懶得躲也沒想要躲,整個人一反之前的戒慎完完全全放松下來,對于兩個人半果以對倒臥在床也不覺什麼。
在他以為剛剛古天溟大膽所為不過是故意鬧他來著,不是真對他這繃帶滿布又平板的身子存有什麼綺念,再說人家系出名門,男人跟男人……嘖,在花樓躲著玩玩也許還可能,在自個兒家搞那除非是瘋了才做得出的蠢事。
懶懶打了個呵欠,昏昏欲睡的男人顯然早忘了將曖昧情愫一筆勾銷的只他一個。
「這樣啊,可是我很有『性』致怎麼辦?」似乎嫌嘴說的說服力不夠,古天溟故意拿身前某樣硬物頂了頂人,面上卻猶作一臉無辜地純真,仿若完全不覺這表情和示意之舉配在一起又什麼不對。
啥?睫已半斂的黑眸惺忪地眨了眨,等好半晌終于理解到怎麼回事時……嚇!心跳霎時漏了拍,大睜的眼哪還有半分迷朦,惶論瞌睡蟲了就連三魂七魄也不知道還留有多少在,人只差沒驚得從床上摔到床下去。
「禮尚往來,我剛幫過你,所以就麻煩你稍微再撐一下,晚點休息吧。」露出最燦爛的瀟灑笑容,古天溟一個翻身又壓上了猶自目瞪口呆的倒楣家伙,涎著笑一副食指大動的饞樣開始他的進食大業。
再看不出人為什麼忽起忽落鬧情緒,也就太枉擔南水十八幫盟主之名了,之前全給人「失憶復回」這頂大帽子嚇得心驚膽戰分不出神多想,完全沒料到人才「醒」就已想得這麼多這麼遠。
不……古天溟有些自責地閉了閉眼,因為他早該想到的。
早在人兒對他的坦心表白不但反常地毫無欣喜甚至激烈抗拒時,他就該想到那份傷郁不僅是對母逝的哀痛。
真是個不干脆的家伙哪,但听雲弟說,對那位極樂公主時不都橫沖直撞踫得頭破血流也不怕,怎麼改和他的事兒就拐彎抹角別別扭扭地像個雲英未嫁小泵娘?
所以他改變主意了,哪怕會叫人因此又幾日下不了床,他也絕對要在今天把人從頭到腳吃干抹淨。
雖說男人沒什麼貞操與否的觀念,即使發生再親密的關系也未必就能保證什麼,但若不做些什麼讓人空出點位置擺他,只怕再過陣子自己就連那一點影兒也沒了,全叫些杞人憂天的給趕了出去。
早該知道這世上有種人說破嘴也無用的,只有做了再說、眼前只留一條路時才可能乖乖照著走,再者……就這些日子的觀察,如果路多幾條有得選,這簽運差到極點的瞎眼家伙十有十成會挑最慘烈的走。
若有深意地睇凝著身下人,古天溟微瞇了瞇眼細細思量。
大家都是男人,他也不想保護欲過盛傷人自尊,不過為了確保日後免遭池魚之殃,他最好還是雞婆點勤勞些,把人拐著跟他走同條路命才可能長些。
見鬼了!低啐了聲,徐晨曦狠狠甩了甩頭,好半晌才能從天外會魂,重啟思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姓古的又在開他玩笑,然而沒多久,幾乎是腦袋才搖完答案就完全被顛覆了去,好不容易收回籠的魂魄也差點重新轟回九重天外。
他、他的褲子什麼時候不見的!?氣急敗壞地抬頭四周找衣物,哪知頭不抬還好,才抬起那最後一點堪稱理智地東西也啪地一聲在腦里斷了。
入眼的是副勻稱健美的軀體,不難看,只是……光溜溜盤跪在他兩腿間的樣子實在叫人很難不心猿意馬胡思亂想,更別說下頭那擎天一柱就這麼大喇喇的沖著他打招呼……
熱血轟地上涌,徐晨曦大窘地撇開臉,盡避他很不想擺出種愣頭青的蠢樣,然而月復間已涌起一股不算陌生的熱流,某個不太受意志操控的地方正為這突如其來的「香艷」場景緩緩有了反應。
噙著抹笑,古天溟好整以暇欣賞著人難得無措的樣子,這麼有趣的反應他已經很久沒見到了,平心而論,他還挺懷念潯陽野林里的那兩日晨起。
「剛剛是誰在跟我說純情的?每天抱著睡,我的身形如何你不早都熟悉得很?不會少了幾層布就當它是洪水猛獸吧?」撐肘懸在人身上,直道覺得逗玩夠了古天溟才重新俯低身貼臉相對。
誰跟你熟悉了!?鼻哼了聲,盡避疊體的姿勢應該不會再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徐晨曦依舊側著臉沒拿正眼對人,連搭話的意思也沒有,打算就這麼扳著張臭臉相應不理,他就不信這副死樣子姓古的還能有什麼「胃口」。
「呵……我還不知道你會這麼可愛。」輕笑了聲,古天溟非但沒有半點挫折感,反而倍覺生
這家伙沒發現自己是在使性子吧?否則大概寧死都不會拿這種仿若情人間鬧別扭的方式對付他,看來是個不太聰明的傻瓜呢。
一顆心明明早認了帳偏了邊,人卻還死鴨子嘴硬,橫豎不肯松口回應他的情……有必要替他操這麼多的心嗎?
貝指替人將綹散覆在頰上的發絲捋向耳後,古天溟眼里滿是柔情地望著那雙倔強的眼。
沒關系,路不轉人轉,他多的是辦法叫這只學鴕鳥的死鴨子從沙堆里抬頭,就好比說,從眼前這事開始——
癌身下壓緊貼著人,眼角帶著抹黠色的男人故意前後擺蕩起身軀,時快時慢磨蹭著被迫夾在兩人間的半挺微昂,不一會兒就听著耳邊的喘息從貓嗚般若有似無漸劇清晰,而再一會兒,一絲壓抑已極的低吟也終忍不住地摻雜在喘息間逸出。
「古天溟!」
是男人,就誰也受不了這種要命的撩撥,徐晨曦再也顧不得裝冷臉與否地揚聲大吼,不但開了口也轉正了臉,狠睜著兩眼瞪人,外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手腳並用將人死死扣在身上不準稍動。
他錯了,什麼門規家風清譽不清譽的,就算有也是專門給這姓古的拿來敗壞用的!他怎麼會忘了這只千面狐根本離「正人君子」差了一大截!?
然而畫虎不成反類犬,襲身的男人顯然忽略了眼前情況和稍早的有些不同,一是兩人現在完全沒有片縷遮身,這一緊抱更是肌膚相親連點縫隙也沒留,二則人家當初是從後頭對著他的背臀跨腿相纏,而今他卻是正對著人家分腿圈箍。
一著棋錯的後果……
唇稜緊抿,古天溟實在忍得辛苦,除了忍著勃發的還得兼之忍著笑,就為兩人現在一觸即發曖昧到不行的姿勢。
昂揚的豎挺位置正好,微挪些就可以抵著那柔軟的緊穴長驅直入,天時地利人更和,不順勢而為都叫人覺得對不起老天,然而這份省卻他許多麻煩的大禮卻是身下擺明不甘不願的人送上門的。
不知前因後果的看在眼里,還以為是哪來的干柴烈火才如此迫不及待,若給下頭這家伙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照人之前的臉薄程度,不曉得會是噴鼻血還是直接氣到吐血?
笑意再次上涌,俊逸的臉孔跟著一陣扭曲,古天溟只得把臉埋進前方的溫暖里努力平復笑意,否則就怕某個是男人都很在意的地方忍不住一泄千里,他還不想往後每回跟這人你儂我儂兩情繾綣時都得附帶記起這件糗事。
「你干嘛?」喘息未復,徐晨曦還在想著該怎麼收拾這一團混亂,誰知連點頭緒都沒著落就叫人一頭撞個滿懷,盡避古天溟已經收了力沒把他撞疼,他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一臉莫名。
「喂,裝可憐也沒用,我不會幫你解決的,受不了就自己來。」一個大男人撒嬌成這樣能看嗎?還以為自己是雷羿那小子不成?
叫他自己來?明知又是個一語雙關的誤會,听話的人卻沒辦法不往字面上另層意思想,而越想就越管不住唇上的弧曲彎揚,若非「事關重大牽連甚廣」,古天溟是真的很想放肆笑上一回,他已經很久沒這麼樂了。
對于身下這個老把自己往狼嘴送的遲鈍家伙,就算是身為狼大爺的他,也實在無法不在動口前擠出點天良替人掬把同情淚以表「敬意」。
噗……不行,真的忍不住了,為了避免一世英名毀于一旦,說不得只好先對不起人了。
「好,既然主人都說請了,再不開動倒顯得我誠意不夠,那我就不客氣啦。」
心弦一蕩,徐晨曦懊惱地發現自己竟是不敵古天溟那因為而低啞的嗓音在耳邊輕拂,一時倒沒留意那合該是筵席場上的社交辭令出現在這時候不適宜地詭譎。
正想什麼情面也不顧直接起腳踢人下床,卻發現那被自己圈束在側的雙臂正慢慢地朝腰後挪去,徐晨曦有些困擾地皺了皺眉。
不會吧,這家伙真打算當著他的面解決?這的這麼……誒,大方?
不過方向怎麼好象不太對,別說連這種事也要借他當抱枕一用。
兀自不解著,直到蹺拱在半空的臀丘突然被一陣溫暖緊裹,陷在重疊問號間的男人這才赫然發現那只大掌根本搞錯了目標。
「古……唔!」
急忙開口才想問個分明,卻是連個名姓都沒喚全就叫一股不期然的銳疼給打斷,有什麼灼熱的硬物正緩慢卻堅決地一分分擠進股間,撕裂般的痛楚就是從那意想不到的地方逐漸蔓延開來。
本能地將腿緊攏,等發現中間卡了個大活人根本無法如願時,徐晨曦才終于意識到那從羞恥處闖進體內的東西是什麼。
懊死的!居然把他當成了小倌泄欲!?難受地急喘了口氣,微潤的黑眸不能置信地瞪得大圓,接著人便想也不想地張嘴就往橫在面前的肉牆咬去!
受痛地一縮脖,連帶身下也受牽連,力道一個控制不好霎時猛進了一截,惡性循環地後果就是——肩膀更痛了。
橫臂摟著懸如彎弓的腰身替人支撐著,古天溟不難從自己慘遭狼吻的肩頭想象人有多痛,然而不舍歸不舍,要他打退堂鼓放棄卻也不能。
不單是的饜足而已,他要的是讓人認清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好叫人不再妄自菲薄,提起勇氣同他並肩而行。
緊緊將人抱在懷里安撫著,一邊仍狠著心將昂揚緩緩挺進,直到完全埋入炙熱的窄緊里,古天溟才吁了口氣停下動作。
重新將人身前萎靡的圈攏在掌心里細細搓揉,另手則在緊含著自己的穴口邊溫柔搔刮,希望能叫人分散些痛覺重拾。
「晨曦。」溫柔輕喚著,呢喃般低語有如水波蕩漾徐徐撫慰著人︰「感覺到我的決心了嗎?你該知道我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只有你,叫我恨不能揉成一體好好愛著。」
「……」
揉成一體是這樣揉、的、嗎!
闔齒再添三分力,又痛又氣的男人完全當耳邊過的是風涼廢話。
「曦,你不是誤會了什麼吧?」倏地倒抽了口氣,古天溟這才霍然想到該先解釋解釋眼前這一椿,這家伙莫不是惱他把他當成了女人或……臠寵!?
「天地良心我沒辱你的意思,這回是我太過孟浪才會叫你這麼難受,可是……」低下頭,古天溟愛憐地以鼻輕輕摩挲著人汗灕的臉側,「還不都是你讓我急的。你可知我有多怕一個轉身你就不見了?那時候……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我再也不想嘗!讓我這樣牽腸掛肚的,這輩子我只認定你了,曦。」
「你听好——不管你是接受還是拒絕,除了你,我不會再對別的人做這種事,都已經絕子絕孫了,你不會還忍心叫我當和尚禁欲吧?」
時而施以愛語時而施以哀兵,古天溟已是將許久未派上用場的好口才發揮得淋灕盡致,好半晌才哄得人總算肯放過他的肩頭肉抬起臉來。
「……強盜。」
什麼叫不管他接受或拒絕?這不叫霸王硬上弓還叫什麼?
急淺吸吐著,整臉已是慘白地只剩唇上血漬是唯一明彩,徐晨曦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就怕一不小心又扯到那叫他忍不住齜牙咧嘴的要命所在,兩相比較,他根本覺得月半前看似慘烈的一劍不算什麼,至少痛快。
「不當強盜怎麼表示我的決心?說的不能叫你信,我只好身體力行試試,看看夠不夠分量。」
相信?要他怎麼相信,相信在這偉岸男人心中自己重于青邑?哈,好一個笑話……勾了勾唇,盡避有些動搖徐晨曦仍沒忘了要和這男人言愛,面對的會是怎麼樣無望的未來。
「別這樣笑。」吻去那抹叫人心揪的諷色,古天溟讓自己的氣息拂在人唇齒間蠱惑著,「告訴我,為什麼不信我?我不值得嗎?」
「……不是值不值得,而是……太痛了。」
愛人,太痛了,得失計較,怎麼也都是苦,那個中滋味他再明白不過,所以這一次,他寧可舍棄不要。
再不想委曲求全,再不想卑微乞憐,就只為了份殘破不全的情。
疲憊的容顏,恍惚的神情,全透著心死如灰的無欲氣息,徐晨曦從沒想過面前男人會逼他至此。
以前的古天溟,不總是只靜靜地把一切看在眼里?他承諾過的,不迫他,不追根究底,只在他想說的時候,他听。
這一次,為什麼例外?
「只有痛嗎?」輕聲反問著,古天溟開始款擺起腰身,輕柔徐緩沒有絲欲念的躁進,「……我現在對你做的,除了痛,還有其他些什麼的對吧?」
其他的?隨著身上人的動作,徐晨曦反扣在床褥上的十指緊了緊,片刻卻被雙溫暖帶領著搭上堵厚實的肩背。
緊緊攀附著,一種融為一體的感覺油然而生,盡避還是痛,卻又有著種擁有什麼抓握在手的滿足,讓那撕裂般的痛霎時變得似乎不再那麼地難忍。
是嗎?原來不是只他一個人而已,累了倦了,他可以倚著這肩頭停一停,只停一停就好……別眷留……
「懂了嗎?別放棄,這回有我,就算你覺得我們的未來遙不可及,也不是只一個人追著,有我陪你。」柔情滿溢,古天溟輕柔地在人唇上流連吮著,「相信我,就同我相信你一般,記得我們誰也不是弱者。我高興你替我想了這麼多,但……」
「曦,你該不是把我這南水土霸主當成了沒用軟腳蝦吧?就算你是北邊的,心也別這麼偏好不?」
不甚正經的玩笑話,綿藏的卻是真摯深情,徐晨曦再也耐不住心潮澎湃地閉了閉眼,猛一挺身將臂擁的男人抱得死緊。
這家伙,為何總這般輕易就把他的心思看得透徹……害他什麼也藏不了,千般萬種愁緒煩思,到頭來竟活像鑽牛角尖的白痴庸人自擾?
擤擤鼻,盡避終還是狼狽地濕了眼角,陰霾陳年的心境卻如撥雲見日般豁然開朗,徐晨曦毫不吝嗇地展露出許久不曾再現的明媚笑容,澄澈的墨澤中不再有一絲陰晦。
算了,既然有人明白表示了自己天資聰穎毋需替他設想太多,那麼以後他就如人所願地繼續「失憶」、專職作個什麼都不想的米蟲就好,反正塌了天也自有聰明人頂去。
只是,什麼都不想……這樣的未來會不會太叫人妒羨了些。
「姓古的,把我壓在下面……就為了說你這些大道理?」故意夾了夾腿抬臀朝人迎去,有些激痛卻也如願見到那張一派輕松的臉變了顏色,徐晨曦更笑得如晴空朗日般耀眼。
罷剛是誰說要陪他來著?那麼,總不該只他一個人落得如此狼狽吧。
耙趁他心緒不寧時佔他這麼大便宜,哼哼……這位土霸主恐怕還不知道他這北邊的昔日可也是名揚四海威震八方,除了靛風堂里兩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搞不定外,其他人可是見他比見鬼還要愁三分。
「不。」咬牙擠出否詞,一路盡佔上風的古天溟突然有種不怎麼妙的感覺——
恢復了蓬勃生機的男人似乎還恢復了其他……讓人傷腦筋的。
「愛你所以才這麼做……很想跟你,融為一體。」和緩律動著,古天溟沒忘記分神照顧另具燙灼,邊說著甜言蜜語也邊留意著身下人的反應,除了不願自己的歡愉建築在對方的痛苦上,不諱言地,還有著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私心。
他有股預感,如果不趕緊拉人投入這場歡愛里,一旦那顆腦袋留有余力就絕對會生出叫他哭笑不得的念頭來。
「嗯……」淺淺低吟了聲,徐晨曦朦朧地半闔著眼,似乎有什麼漸漸地在體內緩緩蘇醒,讓他決定暫時不予計較害他痛到落得學狗咬人的重責大罪。
察覺到身下軀體逐漸放松,古天溟動作漸劇,然而顧忌人月復背未愈的傷口又不敢太過,微一轉念,便緩緩抽離了身偏腿下床。
走至一旁的太師椅坐下,回眸就見那被半途擱下的人兒睜著氤氳含媚的大眼,帶著點惱又有點怨地朝他瞪來,等發現他未披衣時才又迷惑地擰了擰眉。
「過來。」揚起抹最魅惑的笑容誘人靠近,好一陣子床上的人才隨語動作,見狀古天溟笑得更燦爛了些,他看得出人剛剛在一旁的錦被和他之間有番掙扎,最後還是忍著不適慢慢朝他走來。
「干嘛?」不怎麼和善的口吻,任誰腿軟痛的還要踩著冰涼石地走都不會有好語氣,徐晨曦搞不懂才漸入佳境這家伙怎麼卻突然抽了身跑來坐冷板凳。
深情款款睇凝著那雙困惑的黑眸,古天溟伸出手溫柔地將人拉近,嬉戲似的牽著人在懷里轉了圈,在人猶一臉莫名如墜五里霧時,原本牽著手地大掌又改放在腰月復間徐徐摩挲著。
時而輕時而重地揉撫著,直至人從立椿似的僵杵慢慢放軟了身體迎合時,那雙撩火的大掌卻倏地一橫臂攬腰一捧臀丘,拐著人朝擎天高聳的昂然坐去。
「啊!」突如其來的充盈,痛又帶了點叫人腰軟的酥麻,徐晨曦措手不及地只能死死扣著椅把才沒一坐到底。
「別緊張,坐下來沒關系。」
廢話!你當然沒關系,被那鐵柱似玩意戳痛的又不是你!死命搖著頭,意外又吃了悶虧的人兒拒絕再做妥協。
「試試看。」湊唇在人兒耳後敏感處印著紅記,古天溟並不勉強,他只是很「體貼」地將兩雙手蹭著腰線伸到了人身前揉了揉。
「唔!」一個戰栗襲來身子冷不妨地一軟,徐晨曦終是不敵折騰地跌坐在人懷里。
「嗯……」背著人,就算他不嫌棄丟臉地想咬人,也沒地方可落嘴,更看不見背後得逞的男人笑如狡狐般得意。
重新埋入濕暖的堅挺開始集中往窄甬里某處撞去,由緩而劇,抿唇皺眉的人兒終忍不住仰首逸出愉悅的低吟,再沒心思計較又遭了算計。
「知道嗎……跟最愛的人做這種事……很快樂,不只發泄而已。」
朦朧間,耳畔依舊不停傳遞著情話。
「這回是我沒準備……下次定不會……再讓你痛著……」
還有下次?皺了皺鼻,徐晨曦低低輕哼了聲,盡避意識漸渙該听明白的可也不能漏,一連上兩次大當,再不機伶點哪天被賣了還真會笨到替人數銀兩,正掙扎著開口反駁時一絲清明突然閃進,微啟的唇稜霎時揚如花綻盛艷——
再有下次,也該換他表明決心勇敢「身體力行」了,古、大、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