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來了個警察懶洋洋的敲了敲鐵欄桿。
「喂!出來了,有人來保你了。」
其實,這種小案件警察也不大想管,隨便寫個酒醉鬧事就打算結案了。
白漠情抬起頭,茫然的看著警察,會是誰來保他?
「你快點行不行?」警察不耐煩的拉開鐵門。「我們很忙的。」
他站起身,蹣跚的走了出來。只見一臉陰沉的喬凜,冷冷的凝視著他。
喬凜處理好一切,就拉著他往外走。
「上車。」喬凜打開車門,用力將白漠情推了進去。
仿佛強忍著巨大的怒氣般,一路上,喬凜鐵青著一張臉,一句話也沒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麻煩你的。」白漠情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喬凜的臉色。
「閉嘴。」
「可是,我真的沒有對何小姐……」事關他的清白,他怎能不說。
白漠情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喬凜狠狠的打斷。
「我說閉嘴,你听不懂嗎?」喬凜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忍不住吼了出來。「閉嘴!」
像是要發泄什麼似的,喬凜加足油門直往前沖,輪胎高速摩擦著地面,發出刺耳尖銳的噪音。
到了目的地,喬凜一下車,馬上拉住白漠情。
白漠情驚訝的發現,喬凜的手,不知為何竟抖個不停。
「喬凜……」
喬凜緊抿著嘴,更加快腳步往前走。
他的速度快得讓白漠情得小跑步才能跟得上。
一進門,白漠情緊張的解釋︰「何小姐想趕我走,我不肯,她就撕破自己的衣服。」
喬凜黑著一張臉,就像沒听到似的,他才不理會何若櫻的死活,他只關心他。
他抬起了白漠情的臉,厲聲的問︰「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臉?」下意識的,白漠情伸出手模了模自己的臉頰。不模還好,一模之下,痛得他幾乎叫出聲來。
原來是同事動手打他時,由于力道太大,讓他的臉有些瘀血的痕跡。
「是誰打你的?」喬凜額爆青筋的問。那些敢打白漠情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他幾乎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抓狂。
「沒有人。」白漠情又快又急的答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他知道那些同事並沒有惡意,錯的人是何若櫻,他們不需要為此受到懲罰。
「老實說。」
「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那這個呢?」喬凜指著白漠情手上一條條血跡已然凝固的傷痕。「是何若櫻抓的對不對?」
白漠情沒有說話的默認了。
「走。」拉起白漠情,喬凜就想往外走去。
「去哪里?」
「找何若櫻討回公道。」
聞言,白漠情趕忙的甩開喬凜的手,他壓根兒都沒想到喬凜不但不怪他,反而要為他出頭。
他不能理解喬凜的心態,他不是很喜歡何若櫻嗎?不管怎麼說,他都不想把事情鬧大。
「不是何小姐抓傷我的,是在拉扯中,不曉得是哪個女同事不小心留下來的傷痕。」
「別替她月兌罪。」她都這樣對他了,他還在顧忌什麼?怒火正熾的喬凜,絲毫不理會白漠情想大事化小的苦心。「就算不是她抓傷你好了,她這樣陷害你,我絕不會放過她的。」
「喬凜,你不要這樣。」白漠情苦口婆心的想勸喬凜回心轉意。
「何小姐也許、也許只是在跟我開開玩笑。」
「這種事可以開玩笑嗎?」喬凜簡直快氣瘋了。
「不管怎樣,我是絕對不會跟你去的。」白漠情急得有些口不擇言。「況且,又不是什麼大事,你不必理我。」
「我說走,你听不懂嗎?」
「我不要,我不需要你替我出頭討回公道。」
「是嗎?」喬凜退了一步,無力的在椅子上跌坐下來。「是嗎?」望著白漠情,他突然發狂似的笑了起來。
當他得知白漠情被捉到警局時,簡直要瘋了,可這就是他擔心了一個晚上,白漠情所給他的報答嗎?
他還是對他圍起一道高得讓他過不去的牆,他終究只能在牆外徘徊嗎?
「喬凜……」白漠情不安的叫著。喬凜的神情,讓他的心無端的痛了起來。
「不要叫我。」喬凜一貫冷漠的吼聲中,卻含著深沉的痛。他站起身,飛也似的離開。
「喬凜、喬凜……請你听我說,我……」白漠情馬上追了出去,可他卻只來得及看見喬凜開車疾駛而去。
連著幾天,喬凜都沒有到公司上班,沒有任何的只字片語,他就這麼的消失了,連喬影都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因為非禮事件,白漠情也暫時沒有到公司上班,他每天就像只無頭蒼蠅似的,馬不停蹄、毫無目標的在外面尋找著喬凜。
從喬凜失蹤的那一天起,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天惶惶不安的,生怕喬凜會出了什麼意外。
只要電話一響起,他就心驚膽戰。每天夜里,他總是要累到支撐不下去,才能勉強睡著。
可一睡著,不用多久又會驚醒過來,而這一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他只能滿腦子想著喬凜的獨坐到天明。
這天,一大早天空就布滿烏雲,看情形可能會下大雨。到了晚上,真的開始下起了傾盆大雨。
罷洗好澡的白漠情,心情低落的打算上床睡覺。正當他想上床之際,一股怪異的感覺,讓他往落地窗外瞧。突然,他就像瘋了似的,連傘都沒拿,就這樣沖了出去。
赤著腳沖到了庭院,白漠情大聲的叫道︰「喬凜。」
渾身濕淋淋的喬凜,嘴里叼著跟他一樣濕的煙,可他熾熱的眼神,就這樣直勾勾的望進白漠情的眼底。
「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才幾天不見,喬凜顯得憔悴不堪。落魄的神情,讓白漠情心里泛酸、眼眶泛紅,相較于他之前的意氣風發,簡直是天壤之別。
喬凜只是定定的看著他,只見他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快跟我進屋子,小心著涼。」白漠情焦急的想將喬凜拉進屋內,可不管他怎麼用力拉,喬凜就是不動。「怎麼了?快點啊!」
眼看著雨越下越大,白漠情全身也跟著濕透了。
「快進去,我求求你。」白漠情不住的央求著。
「萬一……要是生病了怎麼辦?」
可喬凜依然不為所動,任憑白漠情怎麼說、怎麼求,他就是無動于哀的看著他。
「喬凜,你不替自己想,總得想想喬影吧!你知道他有多擔心你嗎?」
「那你呢?」好半晌,喬凜才澀澀的說了一句。「你擔心我嗎?」
「我?我當然擔心你。」白漠情又氣又急的吼道。「為了你,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你要再沒有消息的話,我早晚會瘋了。你看看我,我像是過得很好的樣子嗎?」
他知不知道這些天來,他過的是什麼樣子日子,竟還問他擔不擔心他。
「真的?」喬凜眼楮倏地為之一亮,雖然白漠情又瘦又憔悴,可在他的眼中,他更美了。
「真的。」白漠情篤定的點了點頭。
毫無預警的,喬凜突然抱住白漠情,力道之大,讓白漠情幾乎沒辦法呼吸。
在白漠情還來不及反應,喬凜索求的唇,已經霸道的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手肆意的在白漠情的身上游走,比雨點還熱烈的吻落在白漠情的臉上、唇上、頸上……
「喬凜,等……等一下。」趁著呼吸的空檔,白漠情稍稍的推開喬凜。」先打電話通知行雲跟喬影,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擔心你?」
白漠情的話,就像盆冰水似的潑得喬凜渾身發冷。這一刻,他的心里除了白漠情,再也容不下其它人,而他卻還有心思惦念著別人?
他早該知道,白漠情的關心只是純粹屬于道義;他早該知道,白漠情的關心只是因為唐行雲。
「我想,通知唐行雲才是你最主要的目的吧!」
「我……」白漠情不由得一愣,通知他們有錯嗎?
「你不用多說,我全明了。」喬凜冷冷的勾出一抹笑。「你從來就沒有把我當一回事,對不對?你早就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的心里從來就沒有我。是我自己笨、自己傻,自以為是的認為總有一天,你的心會放在我身上。」
白漠情作夢都沒想到,事情真如唐行雲所說的那樣,喬凜真的愛著他。登時,一陣狂喜充滿他的胸臆。
「不是這樣的,你听我說。」他知道喬凜又想偏了。
「說什麼?說你永遠不會屬于我嗎?」喬凜邊說邊往後退。「說我只是在痴心妄想、說你會愛唐行雲一生一世嗎?你果然就像你的名字一樣,既冷漠又無情。」
「喬凜……」
「我不要听,你住口、住口。」
一抹慌張無助瞬間籠罩在喬凜憔悴蒼白的臉上,仿佛再也受不了這一切似的,他拉開門,越過街道,迅速的上了車。
「喬凜。」白漠情大叫著追了出去,他不會再讓他逃走的,他不要又像上一次那樣,只能被動的等著他回來,他不想再一次承受那種磨人的痛苦。
大雨滂沱中,喬凜的跑車在高速回轉中激起一大片的水花。
白漠情見狀,馬上往前沖,他張開雙手想擋住車子的去向。
喬凜沒料到白漠情會有這個舉動,心里一驚,他猛踩著煞車,可卻因為距離太近而煞不住。
眼看就要撞上白漠情,喬凜慘白著一張臉,將方向盤死命的往左打。在千鈞一發之際,車子撞上大宅的牆壁,白漠情則是跌坐在一旁。
在白漠情還來不及反應,喬凜已經下車,面無血色的捉起了他,而他的一顆心還在劇烈的狂跳,全身的血液逆流。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喬凜大聲咆哮著,捉著白漠情瘦弱的身子猛搖晃。「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就沒命了?你……」
喬凜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白漠情就這麼死在他的車下,他要怎麼活下去。
「對不起……」白漠情又怕又冷,一口牙直打顫。當時,他壓根兒沒考慮到後果,他只想留住喬凜。
「對不起?」喬凜低沉的聲音飽含痛楚,「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我殺死我這輩子……」
自嘲的一笑,他沒有再說下去,他頹然的放開白漠情,事到如今,他說這些有什麼用,又能挽回什麼?自取其辱罷了!
「我要走了。」振作起精神,喬凜強迫自己恢復先前的冷漠。
「你……」
「別再追來了。」喬凜阻止白漠情繼續說下去。
「我不要。」
喬凜無謂的聳了聳肩,往街道直行走去。
白漠情見狀,硬是追了上去,他焦急的說︰「喬凜,請你听我說,只要一句,一句就好。」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對喬凜說些什麼,他只知道,一定要留住他。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你想說什麼我都了解。」喬凜加快腳步,擺明想擺月兌白漠情。
「你才不了解。」白漠情跟著加快腳步,可兩人的距離卻越拉越長。他不由自主的抱住自己單薄的身子,感覺越來越冷了。
在大雨中,喬凜的速度越來越快,不一會兒,他的身影在白漠情眼中,只剩下朦朧的影子。
彼不得自己凍得幾無知覺的身子,白漠情咬緊牙開始用跑的。
赤著腳的他,被碎石子扎得疼痛不堪,可他毫不理會,一心只想追上喬凜。
跑著跑著,白漠情一個不小心,一腳踏進一個小水窪,就這樣硬生生的跌倒在地。
他的驚呼聲讓喬凜回過了頭,可他只是遲疑一下,又繼續往前走。
眼看著喬凜就要走出自己的視線,白漠情不禁有些急了,忍不住他月兌口大叫道︰「喬凜,請你別走,我愛你,我愛你啊!」
可是,空蕩蕩的街道,哪還有喬凜的蹤跡?
「喬凜、喬凜……」白漠情急的四下張望,可回答他的只有冷冷的雨聲與自己慌張的聲音。
他走了,真的走了。白漠情頹喪的低垂著頭,淚水在他眼眶里打轉著。
他勉強的站了起來,可才一站起來,從腳底傳來的尖銳刺痛,讓他又跌坐回去,滿眶的淚,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了。
這些日子來的疲累,再加上眼前的挫敗,讓白漠情心灰意冷,沉重的失落感,一下子全涌上來,讓他再也無力承受。
昏沉沉的他,冷得再也站不起來,他真想就這樣一睡不醒,再也不理會這煩人的一切……才這樣想著,白漠情已經直挺挺往地上倒去。
「漠情、漠情……」
恍惚中,白漠情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他虛軟無力的叫出這些日子來,他朝思暮想的名字︰「喬凜。」
「是我,我在這里,漠情,你听得到,對不對?」喬凜焦急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在白漠情耳邊響起。
白漠情睜開雙眼,虛弱的叫道︰「喬凜,是你,真的是你。」
他這時才發現到自己正在浴室,在熱水的沖洗下,而他原本冰冷的身軀,漸漸的溫暖起來。
「是我,真的是我。」喬凜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激動,抱住了全身赤果的白漠情。「神啊!靶謝你沒有將漠情帶走。」
當他回過頭,發現白漠情倒在街上的那一剎那,他的心髒差一點停止跳動。
他是怎樣的鐵石心腸,竟讓心愛的人在大雨中追逐著他。
「凜,謝謝你。」
搖了搖頭,喬凜放開了白漠情,這一刻,他顯得有些生疏、有些不自在。那些大雨中的告白,會不會只是自己的幻听?
「我先出去了,你……」說完,喬凜轉身欲離去。
突然,白漠情伸手拉住喬凜的手,讓喬凜驚訝的瞪大雙眼。
「別走。」
「漠情。」生平頭一遭,喬凜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還是出去好了。」
白漠情猛搖著頭,閉上眼楮主動的吻上喬凜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