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 第6章(2)

書名︰娶妻|作者︰艾佟|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終于輪到他們買包子了,她一拿到熱騰騰的包子就忘了其他事,大口咬下,教一旁的祈儒風看了忍俊不住笑出聲。

這時,突然一陣「讓開」的吆喝聲傳來,緊接著一隊人縱馬飛馳而過,街道兩側行人紛紛往內走避,頓時一陣推擠,她為了保全手上的糖葫蘆和包子,忘了注意腳步,一個踉蹌往前一撲,眼看就要淪為眾人的踏墊,祈儒風適時伸手將她摟進懷里,不過她手上的食物可就倒霉了,雙雙掉落在地。

看到白胖胖的包子變成地上的泥包子,她心疼死了!「這些該死的家伙,他們眼中難道沒有王法嗎?竟敢在街上縱馬疾馳!」丹鳳王朝並沒有明文規定不能在街上騎馬,可是縱馬傷到行人可是要蹲牢房的。

「三爺莫生氣,這里是湘州府最熱鬧的十字街,膽敢在此縱馬疾馳的只有皇親國戚。」

「皇親國戚?」雖說她自己也是皇親國戚,可是自古以來這匹字經常同等于胡作非為、欺壓百姓的惡霸,這也難怪,權力使人仍慢、使人敗壞,若非她是冒牌王爺,說不定她也是一個樣。

「這里的皇親國戚來頭不小,是六爺的外祖父和舅父。」

「他們是跟老天爺借了膽嗎?六弟在皇城還不敢那麼囂張。」

皇上對幾個王爺多有忌憚,時時刻刻準備逮住他們的小辮子,他們可以不安分嗎?這些話祈儒風沒有講出口,只道︰「天高皇帝遠,只要沒鬧出人命,皇親國戚想橫著走,也沒人敢說話。」

「是啊,天高皇帝遠,再英明的君王也有管不了的事,不過,做惡事的人終有一天會受到上天的審判……」她突然意識到自個兒還被他摟在胸前,兩人姿勢親密得令人臉紅,對看了一眼,她後知後覺的推開他,驚慌而急促的轉身往前走,嘴里念念有詞,「我還要吃糖葫蘆、包子……」

祈儒風若有所思的一笑,隨即跟上去,重新買了一支糖葫蘆,然後帶著王爺來到賣珠寶飾品的鋪子。

她是個王爺,平日沒機會戴這些玩意,每回經過這種鋪子,只能在外頭瞧上一眼,根本不敢踏進去,就怕人家察覺到誠王爺是個姑娘,不過,這回祈儒風硬拉她進來,就用不著擔心有人說閑話了。

終究是個姑娘,一看到這些美麗的東西,兩眼禁不住就綻放光芒,想像那些珠寶飾品戴在她身上,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雙生哥哥除了珥,絕不容許這些姑娘家的東西出現在他身上,她實在想像不出自己打扮成姑娘的模樣。

「不知能否請三爺幫我挑支金釵?」

「為何要我幫左相大人挑金釵?」她粗聲粗氣的反應好像有點心虛,可是這個要求未免太不合理了!

「這是要送給一個很重要的人,我以為三爺更有眼光。」

她難為情的喔了一聲,趕緊為他選了一支瓖有紅寶石的金釵,她喜歡喜氣洋洋的紅色,可是沒機會鳳冠霞帔,當然也沒機會穿上如此美麗的色彩。

他請店家將那支金釵包起來,然後交給誠王爺。

「這支金釵送給我?」她看起來快口吐白沫,力持鎮定的嬌顏嚴重抽筋。

祈儒風輕快的笑聲揚起。「三爺真愛說笑,這是想請三爺送給德和公主。」

怔了半晌,她怎麼也沒想到他要送的對象竟然是——「德和公主?」

「我與德和公主有過一段緣分。」

「你和德和公主……」她怎麼不記得?難道那段緣分是跟她雙生哥哥,而不是她?

「那是許久以前的事情,有勞三爺了。」

她想問清楚,可是她此刻又不是德和公主,繼續糾纏下去,實在不妥。

接下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個兒看了什麼,吃了什麼,說了什麼,腦子一片混亂,不停猜想祈儒風和德和公主究竟有何關系。

端意寧看著手上的金釵,腦子都快打結了,這支金釵究竟是要送給真正的德和公主,還是冒牌的?哥哥可是說過,不曾見過左相大人,除非哥哥對她隱瞞,那麼,祈儒風見過的德和公主不就是她?若他見過的是她,那就是六歲之前的事。

必于六歲之前的記憶,很模糊,不知道是因為那場大病,還是刻意遺忘,屬于德和公主的一部分再也不為她所有。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除非熟知她和哥哥,否則很難察覺他們之間的差異,譬如七弟,從來沒有懷疑她是冒牌的誠王爺,最要緊的是,德和公主多年來臥病在床,幾乎跟外面的人斷絕接觸,偶爾手足來探病,哥哥也會蒙著面紗見人,說好听點,是不想沾染外面的穢氣,事實上是為了避免有心人看出端倪。

倏地,一道念頭躍進腦海——難道他早就察覺到她才是德和公主?

且慢,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四年前他們初次相遇時,他曾經盯著她左手背上的傷疤,還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這個傷疤是為了給雙生哥哥端藥,摔破了藥碗,割傷留下來的疤痕,雙生哥哥手上並沒有。

不對,他若是早知道傷疤的事,因此確認她的真實身份,他又是如何得知的的?

雙生哥哥中毒之後,母妃為了確保湯藥安全,煎湯藥的差事交給最親信的兩名丫頭,因此除了父皇和母妃,得知她左手背傷的人只有那兩名丫頭,可她們早被安排在雙生哥哥身邊伺候,絕可能說出去……

甩了甩頭,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她越想越迷糊,這事待回到皇城後,當面問哥哥就一清二楚了,說不定他口中的德和公主是那個冒牌貨。

眼前最重要的是秦姑娘約她來此見面究竟有什麼事?

「三爺,秦姑娘來了。」站在窗邊的李妍低聲道。「不過,她女扮男裝。」

她將手上的金釵包好,收起來,「人家是未出閣的閨女,總不好跟今男子單獨在這見面。」這不奇怪,那位姑娘若毫無避諱的來見她,何必約在此地?

「我肴是來者不善吧。」

「什麼來者不善?」

「秦姑娘若有事向三爺請益,可以直接在祈府見三爺,何必約在這里?」

「不要胡亂猜測,她不是想成為祈府的少女乃女乃?應該是怕祈祈府的下人議論。」

「若是正大光明,就不怕人家議論。」

「並非正大光明就不怕惹人議論,好啦,你出去請秦姑娘進來。」

話剛落下,包廂的門上就傳來敲聲,李妍立即前去打開包廂的門,掌櫃帶著秦香兒和同樣扮男裝的貼身丫頭進來。

她請對方坐下,便直接問了,「不知秦姑娘有何指教?」

「小女子先向三爺請個罪,若非迫于無奈,小女子絕不會找上三爺,如有冒昧失禮之處,還請三爺恕罪。」秦香兒一揖。

「你直說無妨,只要是說該說的話。」

雖是如此,秦香兒還是猶豫不決,半晌,才無奈的開口。「恕小女子冒昧直言了,小女子想請三爺離開湘州府,三爺有所不知,如今湘州府謠言四起,祈家大公子貪戀男色,這不但有損表哥的名譽,更有損祈家的名聲。祈氏乃湘州最大氏族,不但家大業大,且皆為博學鴻儒之士,重視名聲更勝于生命。」

「怎麼會有如此荒謬的謠言?」這里又不是皇城,怎麼也流行說閑言閑語?

「小女子听說表哥和三爺做了一些不合禮節的事。」秦香兒抬頭瞧了對面的人一眼,那眼神暗示此事是他捅出來的摟子。

「不合禮節的事?」

「小女子听說前天在十字街發生的事,當然,小女子相信其中必有誤解,不過謠言已起,三爺若不盡快離開,謠言只會越鬧越大。雖然表哥已經辭官了,可是隨時有可能返回朝廷,這事若傳到皇城,傳入皇上耳中,那就不好了。」

十字街?她壓不差點月兌口而出的申吟,早該猜到這事一定會惹出麻煩,當時只顧著害羞,哪會注意到四周的人?

「三爺可以離開湘州府嗎?」

「我想離開就會離開!」雖然事情鬧成這個樣子很難為憤,可是她干啥像個喪家之犬逃離這里?而且,她此行的目的還沒有達成!

「三爺若是表哥的朋友,小女子相信三爺也不想給表哥帶來困擾。」

「秦姑娘不覺得此言有失公道嗎?我是否給祈公子帶來困擾,這應該不是秦姑娘說了算數。」

怔愣一下,秦香兒原本還柔和的笑顏變得有些難看。「表哥是讀書人,不會給朋友難堪,而三爺應該也是讀書人,不會給朋友難堪吧?」

「是誰說讀書人就不會給朋友難堪?」

秦香兒張口結舌,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位三爺看起來像尊貴主人,應該極在乎名譽,怎麼會如此難纏?

「秦姑娘不懂嗎?凡人只在意別人給自個兒難堪,而不在意給人家難堪。」

「你……」秦香兒氣極了。

「秦姑娘覺得我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嗎?」見她點頭表示認同,端意寧不客氣回擊。「謠言一起,秦姑娘就迫不及待催我離開,不也是懷有私心嗎?」

秦香兒這會不但說不出話,而且滿面羞紅,若沒私心,怎麼會如此大膽的找上這位三爺?可是,這還不是因為小葫蘆煽風點火,說了一些教人憂慮的話,她也不敢過問表哥的事。

瞧,人家的臉色被她嚇得一會白一會紅,實在過意不去啊,她緩下口氣,「不管秦姑娘有何居心,我深深體會到秦姑娘對左相大人的一片真心,今日的事我和我的擴衛都不會說出去,秦姑娘可以放心。」

坐在對面的人若是個姑娘,秦香兒也不會放在心上,偏偏是個公子,真是令人羞愧!「小女子只是說了該說的話,若是三爺不覺得難堪,小女子也無活可說。」

她驕傲的站起身,帶著貼身丫頭告辭離開。

人家走了,她當然也沒了喝茶的興致,可是當她帶著李妍走出酒館,她就後悔自個兒太急性子,應該在里頭多待一會,因為此刻四周的氣氛詭異得教人心里發毛。

她目光直視前方,走著走著,突然轉頭看向左方,原本正在竊竊私語的幾個人頓時鴉雀無聲,下巴拾得高高的,好像在觀看天上的白雲,她也湊熱鬧的跟著舉目觀天,什麼也沒有啊!不管了,繼續筆直前行,可是又忍不住轉頭看向右方,同樣的情形又來一次,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很明顯了嗎?

「李妍,這湘州府的百姓是不是在偷窺我們?」

「不是我們,是三爺。」

狠瞪一眼,這個丫頭難道不會幫主子多擔待一點嗎?

李妍並不想惹主子不開心,可是不說實話也不行。「三爺,雖然那位秦姑娘不討人喜歡,可是她的擔憂恐非空穴來風。」

確實如此,可听了就是教人不痛快,「我有眼楮可以看!」

李妍不怕死的又道︰「三爺要繼續留在湘州府嗎?」

這是什麼笨問題!「你看這樣子還能留在這里嗎?」

「卑職以為三爺還是早一點離開湘州府,可是如此一來,三爺就無法完成皇上交代的差事。」

「皇上若真的急需左相大人回到朝廷,下一道聖旨就可以了。」皇兄不過是給了她離開皇城的理由,不過皇兄為何這麼做,她真是想不明白。

李妍突然從後面拉住她,她懊惱的回頭一瞪,用目光詢問「干啥」。

李妍小心翼翼的問︰「三爺要去哪?」

「當然是回祈府,難道不收拾行李,安排馬車,就像喪家之犬逃走嗎?」

「三爺還有兩個人沒帶走,當然得回祈府,可是,三爺此刻的方向正好跟祈府相反。」李妍越說越小聲,若不是距離越拉越遠,實在不想挑此時潑主子冷水。

忍不住低聲咒罵,她是豬腦袋啊,怎麼老是分不清楚東西南北?

若非自小接受嚴格的訓練,李妍一定會笑出來,這位主子真是可愛,怎麼老是走錯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