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句?原來她把蒼龍和雲龍說的話,拿來對號入座了。
"傻瓜,我們談的不是你。"若不是怕嚇到她,飛龍真想開懷大笑三聲。
"可是……我听見……"
"別可是了,眼見、耳听不一定是真實,許多事需要用時間證明真假。"這是飛龍的經驗談。
"吃過飯了沒?"晚餐見不到她的人,他根本沒有胃口。
"還沒吃,可是我今晚看到兩個人。"石冰心站在他面前,沒頭沒腦地說。
因為早上的不愉快,所以她答應葉建明的邀約與他共進晚餐,卻在餐廳里瞧見那個自己當初欲自殺時拉她一把的雞婆男人,他正和飛龍的前妻妮娜在一起。
這丫頭!外面的人何止兩個?
飛龍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我帶你去吃飯。"
"你先听我說。"石冰心甩開他的手,表情嚴肅地凝望著他。
飛龍不氣餒地再度拉起她的手。
"吃飯皇帝大,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
"是有關你的事!"真是頑固。
"我?"飛龍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對,就是你,難道還有第二個飛龍?"石冰心的樣子像是法官在問案。
他會有什麼事?
"說吧!我洗耳恭听。能不能請大人賜座?"兩人站在長廊上,是有點不方便。
"到去房里好了。"石冰心不由分說,拉著他就進房去。
進了房,飛龍安穩地坐上沙發上,一臉認真地道︰"法官大人可以開始問案了。"
石冰心不管他的揶揄,把憋了一整晚的疑問全傾倒出來︰"你認識龍天霸對不對?妮娜是你的前妻嗎?"
飛龍原本輕松的神情,在瞬間變換成冰冷與痛苦。"你遇見的就是他們?你怎麼會去注意不認識的人?"
石冰心听見他質問的口氣,心中非常不滿。她只不過是湊巧在尋死的時候踫上那個雞婆男,又不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我只不過和龍天霸有過一面之緣,干嘛擺張臭臉讓我看?"那個雞婆的男人她還不屑認識呢!
瞬間,飛龍的臉色柔和許多。
"對不起,我是擔心你受傷害。他認出你了嗎?"
"不知道,也許記得吧!"她不是很肯定。
室內忽然沉寂下來,誰也沒有再開口。
飛龍沒想到石冰心與龍天霸的牽扯竟比他還早。
石冰心走到他身旁。
"如果不想說就別說了。"她不忍心見到他受創、痛苦不堪的神情。
在心中蟄伏已久的痛,此刻仿佛又遭受到巨大的撞擊,埋伏在血液里的悲痛再次蘇醒,如排山倒海般猛烈的向她襲來。
他又何嘗願意放棄最初的期盼,遺忘他和妮娜的海誓山盟?只是他已經心力交瘁,不願再守候違心戲謔的謊言。
他不知道是否應該讓石冰心知道他與龍天霸的一切糾葛,讓她心里有所防備。
飛龍的思緒飄向遙遠的過去……
他想許久,雙手搓揉著短發,陷入痛苦的思緒中。
石冰心在他身邊坐下,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他。
最後,飛龍還是采取逃避態度。
就算讓她知道又如何?能挽回一切嗎?
"石冰心。"葉建明又叫住她。
自從他自認為得到"石大哥"飛龍的默許之後,對石冰心更顯得熱絡,以致校園傳聞四起,他更以護花使者自居。
此起彼落的謠言中,最令人驚訝的莫過于——石冰心和葉建明已經訂婚了……
這讓石冰心非常不高興,她覺得有必要把話說清楚,于是這天她約了葉建明。
"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她決定今天就解決。
葉建明還不知事情的原委,在心里暗爽半天。石冰心從來不曾主動約過他,總是他施展不屈不撓的纏人功,才得以讓佳人點頭赴約。
走進中山北路的"雨果",才一落座,石冰心就耳尖地听到飛龍的聲音,她忘情地轉身想打招呼,卻看見妮娜伏在他的肩上哭泣。一時之間,不期然的挫敗像撒旦的戲謔、像考驗她的惡魔,讓她敗得潰不成軍。
一波波的思潮沖擊著她,才猛然察覺到她仿佛只有只身一人,感覺即將失去飛龍如影隨形的關心,竟讓她不由自主地涼了背脊,竄升一股莫名的恐懼,觸手可及的空間里,全然沒有一絲熟悉的氣息,取而代之的是滿布的死寂和陌生。
他說過他不會和妮娜舊情復燃,而此刻,他卻輕聲細語地在安慰她。滿滿的孤寂、無助,逼得石冰心不知所措。
即使對他再有情、再有意,她也忍受不了這種欺騙。
這時,葉建明也發現了飛龍。
"是你大哥!我們過去打招呼。"
石冰心制止他。"沒看到他在忙嗎?"
傷心歸傷心,還是先處理自己的困擾才是正事。
"我今天約你是要和你說清楚,你我不可能有進展,所以請你別再浪費時間了。"
葉建明不死心地道︰"你可以不理我,卻不能阻止我喜歡你。"
"如果你不怕挨拳頭,我就不阻止你。"必要時她會求助于雲龍。
"可是,你大哥他……"
石冰心打斷他的話︰"他不是我大哥,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葉建明驚訝地重復她的話。
"沒錯!就是未婚夫。"
她撇下目瞪口呆的葉建明起身離去,她無法再待在這里欣賞飛龍的柔情蜜意。
一瞬間,腦中的愛情分子仿佛全被仇恨殺死,龍天霸的身影迅速浮現在腦海,她是否也該以牙還牙?
石冰心想了千百個理由替飛龍找台階下。
也許是妮娜主動投懷送抱,也許飛龍只是听她訴苦,也許她是被龍天霸拋棄,想找一個人安慰她……
很諷刺!她能面無表情地將父親趕走,卻替一個當她是玩物的男人千辯萬解。而那個男人根本不了解她內心許許多多的煎熬,更不曾對她付出一絲感情。
對女人來說,愛情是不是重于一切,此刻她已無法分辨。
破曉的第一道光線,讓她從沉思中回過神,一夜未能成眠,導致雙眼有些浮腫,希望不會太嚇人。
在化妝鏡前仔細端詳一番,掃掉心中的不愉快,她決定忘記那些不愉快的猜忌。
踩著輕快的步伐,她半跳著走下樓,愉悅的心情卻凝結在看見餐桌的那道身影。
是妮娜!
飛龍收留了她?
石冰心宛如當頭棒喝,痛得頭暈目眩。整件事在頃刻間明朗化,飛龍喃喃低語,妮娜的抽噎讓她疲憊的心靈仿佛飽受病痛的殘害。
所有的借口都白找了,不是妮娜投懷送抱,不是訴苦而已!
他怎麼能?怎麼能同時收留舊愛與新歡?
大騙子!飛龍簡直是個……她想不出更糟糕的形容詞可以罵他。
"冰心,快來吃早餐,上課要遲到了。"雲龍熱情地招呼她。
飛龍還是低著頭喝粥,妮娜則禮貌性地朝她點點頭。
這等場面教她怎麼吃得下?
"來不及上課了,不想吃。"她匆匆往外走去。
石冰心期待飛龍能挽留她,或者開車送她到學校,結果卻讓人失望。他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石冰心幾乎是落荒而逃。甭說她稚女敕得可以,連飛龍的心思都抓不準,如何去對抗他的前妻?
走出舞龍堂,一道低沉、似曾相識的聲音,驀地在她耳畔響起︰
"為什麼我總在你不怎麼愉快的時候遇見你?"是那個雞婆的男人——龍天霸。
石冰心一臉不屑,尤其是看見那張玩世不恭的臉,更讓她怒火難消。"沒有人請你靠近我。"
龍天霸不客氣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本來他已經相信飛龍對她沒興趣——她根本像一顆還沒成熟的桃子嘛!
但是,等他記起她是海邊尋死的那個女孩之後,一種從未有的震撼讓他想接近她,無關乎他與飛龍之間的恩怨。他知道自己要她!
龍天霸擺出正人君子的紳士風度說︰
"我送你到學校去。"
石冰心轉頭看向舞龍堂,發覺沒有一個人追出來。失落的心激起報復的沖動,她二話不說就鑽進龍天霸的車子里。
坐在朋馳的敞篷車中,長發隨風飄揚,在風與速度的沖擊下,心情更加難受。
"這次是什麼事讓你傷心?"龍天霸捉弄的成分大于關心。
"說了你也幫不上忙!"她雖然不知道他與飛龍之間有什麼牽扯,但總覺得他是飛龍的死對頭之類的人物。
"那可不一定。"龍天霸的眼中充滿挑釁。"很少有我做不到的事。"
她最討厭自以為是的萬能自大狂,尤其是眼前這一個,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似的。
"我想和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共效于飛,你也能辦到?"看他怎麼回答?
龍天霸一時為之語塞。
這個女孩伶牙俐齒,竟讓唇鋒舌利的他啞口無言。
"辦法當然有,就怕你不敢。"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好家伙!用激將法?江湖斗智她也許不行,這種小把戲還難不倒她。
"你根本不是想幫我,而是想替自己量身訂作一套追妞大計吧!"石冰心嗤之以鼻。
龍天霸沉默半晌,倏地將臉湊向石冰心耳邊。
石冰心不是被他出其不意的舉動嚇著,而是被呼嘯而過的卡車嚇得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這個瘋子簡直是不要命!她在心中咒罵。
龍天霸得意地看著她驚魂未定的臉龐,用一種令人作惡又充滿邪氣的口吻說道︰"你果然聰明。如何?有沒有興趣賭一賭?"
她深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可是為了氣一氣飛龍,順便教訓這個渾小子,值得試一試。
"你想怎麼個賭法?"
從現在起,她時時刻刻都得處于備戰狀態,既要裝得迷糊,又不能太大意。
"如果我沒辦法讓你在三個月內愛上我,我就幫你教訓飛龍。"
說得冠冕堂皇,好處都讓他佔盡了。
"你的算盤打得未免太精了。"
龍天霸見計不得逞,連忙見風轉舵。
"別生氣,只不過是逗著你玩。這樣吧!如果他不接受你,就來投靠我。如何?"
說來說去就是要她背叛飛龍!
"再說吧!"
她的確有心試探飛龍,但卻不準備把自己給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