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妮娜住進舞龍堂之後,一晃眼已經過了一年,這一年來石冰心鮮少踫見飛龍。
除了刻意早出晚歸避開不必要的尷尬之外,龍天霸的緊追不舍也是原因之一。
她在鏡子前把自己端詳一遍又一遍。也許是劉嬸調理有方,也許是少了勞心勞力的家務事,她的身材比初來時要豐腴許多,只是伊人發現了嗎?
飛龍似乎不曾在意她的一切。不論生活起居、課業、交友……他從不過問。也許,在他心里認為自己是給了她足夠的空間與自由,她卻認為飛龍的心里沒有她的存在。
為什麼付出和接受有這麼大的差別?
凡事都會畫上句點。
美麗的愛情會畫上休止符,動人的笑靨會消失,而句點卻無法輕易拭去,人們努力終日,不就是等待結果到來,等待句點出現在眼前。
但是,有了句點就真能結束一切嗎?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是定律嗎?也許句點之後,會有一個全新的句子出現在眼前,無論這句子代表的是快樂、是悲傷、是憤怒、亦或是痛苦,它總是另一個開始。
是不是她將愛情想得太過完美,盡善盡美的幻想容易教人忘懷美好的喜樂?
或者失戀太過黑暗,至邪至惡的氛圍容易讓人喪失理智,帶來厭惡?
是不是神經極端麻木,讓發自內心的感覺難以醞釀?
昨夜,石冰心又失眠了。
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她發現她的愛情在尚未成形時就夭折了,手中輕輕握緊舞龍堂的遙控鎖,那是飛龍親手交給她的唯一禮物,看著它,讓她心痛——因為它代表著這里的一切。
她似乎永遠都只有短暫的堅強,剛強過後的柔和,往往只是一條不自覺的退路。一瞬間,那一股拉力又將她拉回原點,那些嫉妒、受傷、害怕失去的心,是否代表著戀情的逝去?
她甩甩頭,想繞出這個定點。
滿心的困惑像潮汐;她是個紅心,而飛龍卻是那顆無情的子彈,穿過她的心卻不停留。
她的痛留在心中、手中、夢中……這是否就是愛?
石冰心閉上雙眼,反覆地調整呼吸。淚水一點一滴地滑下,她咬緊雙唇,制止即將宣泄的情緒。她的愛已經被撕成碎片,她的世界已然變得黑暗、冰冷。
外頭淅瀝嘩啦的下著雨,一切都濕淥淥的,就連她的心情也是!
今年的冬天有點反常,自從放寒假之後,雨就沒停過,綿密的雨絲紛飛,連後山上的樹木都快攀不住泥土,岌岌可危、令人擔心。
一陣強風吹進房中,石冰心連忙將敞開的窗戶關上,耐不住寒冬的她,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整個寒假她都窩在舞龍堂里,雖然飛龍體貼地替她裝上暖氣,她卻討厭室內散播的氣味而未開啟暖氣。
原本以為她守在堂里,總會有機會踫上飛龍,但事與願違。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多事,飛龍南來北往的處理許多紛爭,整個寒假乎都不在舞龍堂,直到前兩天才听說他已經回來了。
堂內的弟兄因主子不在,對石冰心的態度也幾近漠視,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而飛龍的態度曖昧,讓大家認為妮娜才是堂主夫人,總以為石冰心連情婦的邊都沾不上,否則飛龍怎會一年多都沒再進過她的房間?既然飛龍沒有言明她的身分,弟兄們當然只當她是個客人,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石冰心坐在書桌前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書,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她的寒假就這麼快過完了。
"石小姐。"房門外,是妮娜在敲門。
石冰心懶懶地打開門。
"有事嗎?我在看書,沒空和你聊天。"石冰心皺著眉頭說。
妮娜住進舞龍堂後,石冰心才發現妮娜刻意地討好每一個人,仿佛在擴張勢力。起初她不懂妮娜的把戲,久了就體會出妮娜的別有用心。
"有些事飛龍不好親自開口,只好由我來扮黑臉。"妮娜似乎有些遲疑,仔細地觀察著石冰心的臉色。
石冰心從小就听多了冷嘲熱諷,猜也知道她接下來的話肯定不好听。
"有什麼話就說吧!"石冰心忍住沒有嘆息,澄澈的雙眸卻變得幽暗,心中被強烈的失落感佔據。
飛龍回來也沒跟她打聲招呼,竟然連看都不想看她?難道真如她所想,她只是一個買來的貨物、一個用完即丟的情婦!
"我已經懷了飛龍的孩子,近期之內可能會結婚,你繼續在這里恐怕有所不便。"
飛龍的孩子?虧她說得出口!
石冰心覺得她眼神閃爍不定,看起來像在說謊。
也難怪啦!妮娜又不知道自己撞見她和龍天霸的好事,而且也一字不漏地告訴了飛龍。
"飛龍知道孩子的事?"石冰心想知道飛龍的反應,知道一件已經知道是謊言的事,不知道會是什麼滋味。
"他當然知道,而且非常高興。"妮娜說得言不由衷。
斑興個鬼!笨女人。
雖然她不知道飛龍為什麼沒戳破妮娜的謊言,但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比不上妮娜。至少飛龍願意收留妮娜,卻對她不屑一顧。
"可是我欠舞龍堂的債務還沒有還清。"她就是不想走。
"這不是問題,龍天霸願意替你還。"妮娜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原來妮娜是有計劃的想趕她走,連她的去處都安排好了。
"我想親自問飛龍。"沒有他親自說出口,說什麼她都不走。
"別再自取其辱了,飛龍若是真有心,也不會到現在連個正式的情婦名分也不給你。"妮娜無情地刺傷她。
她付出生命和貞操,無怨無悔地愛著他,換來的卻是殘缺不全的回報,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無法磨滅、也揮不去的烙印……
青隻果的滋味彷若冷卻的咖啡,滋味是那麼的苦澀;就像飛龍對她的感情——不再沸騰。
飛龍已經很久不曾踏進這個房間,她不明白是什麼原因,多半是因為妮娜吧。
"冰心,我能進來嗎?"飛龍敲著門。
好不容易妮娜今晚不在,他再不來看看冰心,怕自己會瘋掉!
石冰心才打開門,飛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推她入內,隨即關上房門,佔領她那嬌艷欲滴的唇瓣,需索無度地狂吻。
一股電流流竄全身!
他熟練地淺嘗屬于她的甜美,柔情挑逗冰封已久的**,一股前所未有的滾燙迷亂心志,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讓他有如此瘋狂的渴望!就連妮娜也不曾。
在莫名的悸動後,石冰心的腦中突地浮現飛龍與妮娜纏綿悱惻的畫面,妒意立即澆熄心中**,她不要一副與別人共用的軀體,和一顆不能掌握的心。
石冰心伸手推開他。
"怎麼回事?"他是如此的渴望,她怎能如此無情地推開他。
"你沒有權利一邊安撫前妻,一邊逗弄我。"她拉好被他弄亂的睡衣。
一個滿足的微笑,浮上他俊逸的嘴角。她吃醋了!
"不踫你是一件很難受的事。"他幽幽地嘆息,熾熱的氣息讓人精神緊繃。
"謊言!"她嗤道。
"我知道你生氣,但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他高深莫測的神情像無盡的黑暗,令人無法捉模且不安。
"有什麼苦衷我不能知道?"她要進駐他的心里,不要站在他的心門之外打轉。
"我不希望你介入我和龍天霸之間的恩怨。"冷冽而深沉的俊美臉龐,帶著一絲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有什麼苦衷不能告訴我?"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也許她能想出一個好辦法。
"有些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飛龍不想讓石冰心當祭品。
"你是說,你對我冷淡是因為要保護我?"石冰心撇撇嘴,男人總是喜歡玩這種把戲,也許是因為愛人的方法不同,總是習慣性地將女人藏在身後,好讓自己以英雄之姿護衛自己的所有物。
飛龍苦笑著點頭。
太夸張了!因為愛,所以必須用冷淡隱藏真心。這樣是不是太辛苦了?不,她不要!她需要的是一份敢愛敢恨的情感,而非縮頭烏龜式的戀情。
"我不要這種混沌不明的戀情,我不怕受攻擊,更無懼受傷害,我只要你的表白。"
飛龍心中一悸,她的話像有魔力般,輕柔卻緊密地裹住他,但他不能放松。
他的反應出奇的冷淡,甚至有些不悅,兩人之間仿佛隔著一道鴻溝。
"說話呀!我要你給我一個回答。"
他沒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地凝視著她。
所有的夢想全都幻滅,飛龍以可惡又可恨的方式,自作主張地將她打入地獄。
她狠狠地瞪視著他,近乎咆哮地大吼︰"如果你不要我,我會投入龍天霸的懷抱!"
石冰心的話像萬箭穿心般直刺他的胸口。
龍天霸一向對他不喜歡的女人沒興趣,他必須賭這一把。飛龍知道情況已經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了,日漸堅強的石冰心已經不同以往,她不再羞怯、不再逆來順受,懂得分析、反抗,即使面對他的無情言詞,也始終抓著重點不放。
一年多的大學生涯,雖然不夠讓她茁壯,卻已經足夠讓她學會抵抗環境。
石冰心沖過來抱住他,踮起腳尖,湊上嘴唇引誘他。可惜,飛龍只是靜靜地任她挑逗、任她親吻,完全無動于衷。
他就是想踐踏她的自尊是不是?
石冰心拿起電話,"再給你一次機會。"
她的反應讓飛龍有一絲錯愕。
"看來,你已經下定決心了對不對?"她的怒火並未使他遲疑。"你欠下的錢呢?怎麼還?"
並非他無情,而是想藉此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