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大幸!
幸虧力耘的身材不似余力耕般雄偉,個頭只有一百五十七公分,體重四十三公斤,又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即使當時她完全喪失神智,憤而使出吃女乃的力道,往蔣天雪的頭上亂敲一通,好在傷害不大,蔣天雪只在頭頂和眼角縫了幾針,命倒是從鬼門關口撿回來了。
躺在醫院的兩個星期里,蔣天雪沒有讓家人知道,因為她一向獨立,自高中北上在藝專求學開始,她習慣自己照顧自己,不論是畢業攝影作品得了首獎的喜悅,或是田子照離開時吞藥自殺的悲哀,她一個人把喜怒哀樂往肚子里放。
她真的習慣了孤獨,除了與田子照的故事,需要汪思涵這個听眾為她分擔解憂,其它時間里,她是月兒、影兒、人兒,對看成三人。
有句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次意外,蔣天雪得到了後福。
田子照的一顆心,多情不悔的心。
出院的那一天,汪思涵和辛人杰連袂接蔣天雪回家,卻不見十幾天以來衣帶不解的田子照。他們心里起了疑,田子照怎會在節骨眼失蹤?她又不敢問一臉春風的蔣天雪,生怕風雲再變。後來他們才曉得是白操心一場,因為答案就在家里。
當門一打開的那刻,繽紛的汽球、聖誕彩帶、百余朵紅玫瑰、浪漫音樂,再加迎面噴了他們滿臉的香檳,原來是田子照和蔣天雪的訂情派對,而他們兩人義不容辭為這對苦盡笆來的情人做了見證人。
也許是心情太好了,田子照拚了命和辛人杰、汪思涵輪流敬酒,蔣天雪在一旁斟酒,柔順的樣子像是幕府時代的日本女人,有著妻以夫為天的美德。
「繞了半個地球,浪費一千九百個日子,我總算找到了最愛。」田子照紅光滿面,半醉半醒的說。
「唉!我比你多花了六百天,還沒得到最愛。」辛人杰借著七分醉意,大膽地說出積壓已久的的心事。他心里有些吃味,田子照做了這麼多錯事,卻依然抱得美人歸,他只不過做錯一件事,美人就被別人抱走了。
「大哥,你要去買輛一級方程式賽車,加足馬力,趕過跑在你前面的積架。」
「田子照,你又惹人厭了。」汪思涵狠狠地揪了塊他手上的肉,旋轉三百六十度,痛得田子照捶心肝。
「酒後吐真言,我是在替我大哥抱不平。」
蔣天雪從廚房端出三杯剛泡好的濃茶,老遠就听到田子照亂點鴛鴦譜,急得她熱滾滾的水差點潑出來燙手。「子照,辛大哥條件這麼好,還怕找不到好人家的女兒嗎?」
辛人杰不止有房有車有自己的事業,還風度翩翩、一表人才,雖然離過婚,但對大部分待字閨中的女人而言,離婚是個福音,至少沒有橫刀奪夫之嫌。
「有什麼好?我有兩個施油瓶。」辛人杰自卑的說。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小孩會喜歡後母,後母也不見得會善待前妻生的孩子,夾在兩者中的父親最難為!
「那更好,現代都會新女性,講究雅痞式的生活,走的是極端路線,當未婚媽媽或是干脆來個不生孩子的同居,辛大哥兩種條件都有,在報上只要一登征婚啟事,包準來排隊的女人可以從忠孝東路頭的火車站,排到忠孝東路底的中研院。」蔣天雪說得口沫四射。
「天雪,你把我比喻成市場里最肥的豬肉,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來論斤論兩?」辛人杰郁郁不歡,他只要一個人來沽買一-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人。
「不是傳統市場,是超級市常」蔣天雪強調差異性,一個是歐巴桑去的,另一個是仕女去的。
「原來在你心中,我真是一塊五花肉,那子照是什麼東西?」
「子照是不賣只送的贈品。」汪思涵突然眼楮一亮,酒精在她的血液里作祟,起了頑皮之心。
「什麼!你這惡毒的女人,把我說得一文不值,你倒是說說看我為什麼是贈品?如果答不出來,抑是答得沒道理,這杯加味酒你要喝完。」田子照加油添醋,倒糖、鹽,制作出一杯五百特級玫瑰紅。
「如果答得你無力反駁,又該怎麼辦?」她勝券在握。
「它是我的。」他眉也不挑,痛快的說。
「好,成交。因為你田子照跟誰都好,只要是女的,不論高矮胖瘦、老中青小,你都可以被帶回家‘使用’。」他的風花雪月,可以說上一千零一夜。
「我反詰,與事實不和,我要求上訴最高法院。」田子照吹胡瞪眼。
「反詰無效,檢方有充分的證據,足以駁回你的上訴。」她十足檢察官派頭。
「舉證,人證、物證缺一不可。」
「庭上請允許我翻舊帳。」她看著女法官,得到眉目授意後,咄咄逼人︰「六年前,你和蘇夫人的事就是又老又胖的例子。」蘇夫人是個年近五十歲的有錢寡婦,未去美國投奔女兒前,常來儷佳人送煲湯補田子照辦公室里的人都笑他,晚上加班要有節制,當心精氣被吸光了,什麼虎鞭、鱉鞭都救不了,回天已乏術。
「哈!說到這件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蘇夫人認我做干兒子,因為我長得像她死去的丈夫,不信你可以問人杰。」當時謠言滿天飛,田子照卻三緘其口,如今事過境遷後才解釋,完全是為了天雪,他要她知道終身托付給了什麼樣的人?
餅去的他,現在的他,和真正的他;其實是個君子。
辛人杰笑著點頭,他很高興田子照願意洗刷冤曲。
「那夏威夷的幼齒?我有十二名人證,看你如何月兌罪?」
「莉娜只有十三歲,表面上是個肚皮舞娘,實際上被她繼父逼著兼接皮肉生意,偏偏她又無力反抗,因為沒錢逃跑。當然你可以說我是冤大頭,也可以笑我是傻瓜,反正我就是替她湊了筆到美國的旅費,讓她有個新的人生,不過口說無憑,我這兒有一封她從美國寄來的感謝信,呈給庭上。」他似乎有備而來。
「林韻呢?」她不信這一回他仍能死里逃生。
「清清白白。我是個有原則的人,在兩種情況下我不玩,一是年齡可做我女兒的,我怕有之嫌;二是像思涵你這類稀有動物,我怕遭天打雷劈。」
「騙人,鬼才信你的話。」汪思涵嗤之以鼻。
「坦白說,她是個障眼法,為了躲避天雪的感情。」為了讓她心服口服,他只好一五一十招了。
「為什麼?我不懂。」
「子照去中東不是你們所听到的--尋夢--其實他是落荒而逃,為了也是逃避天雪日益沉重的感情。」辛人杰感性的說。
「這麼說是我把你逼走的?」蔣天雪一臉苦澀。
「不,天雪,不是的,我可能是不習慣接受。因為我的父母被一場車禍奪走生命,當時他們留下一筆不算薄的遺產,而我就成為親戚們爭奪的孤兒,大家都對我好,其實是覬覦保險箱里的存折,那一年我雖然只有八歲大,但我的心在痛失家人、遍嘗人間虛偽後,卻有了十六歲的叛逆。最後我選擇了孤兒院,和所謂的親人畫清關系。在孤兒院同伴們也對我好,剛開始我好感動,漸漸地我的心又起了變化,我曉得是因為錢使我與眾不同,我穿的、吃的都比他們好,他們是在利用我的施舍,所以初中沒畢業,我就不聲不響地離開了他們,將自己的心從此埋在深處,不想更不願接受別人的好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那你因什麼而改變了?」童年的經歷是影響人格發展的最大原因,汪思涵也是深受其害,所以她一直排斥愛,直到余力耕的現身,改變了她。
「在伊朗有個阿拉伯女人愛上我,可是我們不能結合,為了宗教信仰。直到美國為了科威特轟炸伊朗,她死于無情的烽火下,這才發現我為什麼不能改信回教?阿拉是神,耶穌也是神,她們和我的愛不沖突。在她死的那一刻,我從沒有接受過一點她的付出,讓她合憾而去。」田子照打了個冷顫,長長地嘆了口氣。
「子照!」蔣天雪雙手蓋住他因痛苦而合十的手,用溫暖的愛熱熱地包住他。
「我帶著滿月復悲情回國來,一下飛機我的腦海霎時出現天雪的電話號碼。其實我並沒抱太大的希望她會守著這間屋子,當她熟悉的聲音傳進我耳里,我又迷惑了。也許是童年的傷害太深,使我遲遲看不清白己到底要什麼?要不是這場意外,我可能還要花好幾年的時間,才能找到原點。」他喉頭梗塞。
「你休想再叫天雪等幾年?我會急著把她賣出去。」汪思涵正經八百說道。
「別轉移注意力,這杯好酒是你的了。」田子照伸出魔掌,掐住汪思涵的脖子,想灌鴨子喝水。
「不要。」她緊抿著唇線,雙手飛舞著。
「我喝。」辛人杰自告奮勇。
「傻瓜,子照是鬧著玩的,不用真的喝嘛!」蔣天雪來不及攔阻,辛人杰風馳電掣般捏著鼻喝光,鼓鼓的一張嘴。
「愛情的力量真偉大!」田子照重拍辛人杰背脊一記,險險害辛人杰喘不過氣,猛地吞下滿口苦酒。
汪思涵勉強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往後,她該如何面對辛人杰?
炳利遇見了沙利,而非莎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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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力耘貪圖耳根清靜,帶著秀秀和偉偉,偷偷溜到法國二哥那兒,余力耕為免父母來回奔波之苦,親自前往緝拿妹妹,這麼一去就是一個星期,只好借著昂貴的國際電話,慰藉相思之苦。
這一段空檔,剛好被神通廣大的田子照探得,一方面慫恿辛人杰趁虛而人,另一方面嘮叨汪思涵鐵石心腸,硬是替他們安排好合家周日動物園游,沒想到卻游出了後遺癥。辛人杰會錯意,誤以為自己仍在考慮的名單中,于是行動更加積極,天天下班送佳人到家門巷口。
不料,這些都看在李媚虹的眼里,而且拍照存盤。
在余力耕回家的前一晚,李媚虹登門拜訪汪思涵,帶著精采的把柄。
「你想說什麼,就快說。」汪思涵沒有耐心的催促著,她是不願打牌未歸的母親有摻一腳的機會,本來是場小小的無感地震,只要母親跺個腳,立刻成了天搖地動的七級地震。
「我在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感覺。」李媚虹沒見過這樣單調的屋子,她以為廿世紀未的居家環境,都該經設計師修飾過。顯然她錯了,坐在這褪色的布沙發椅上,她如坐針氈,感到有數百只小蟲從沙發縫爬出,于是站了起身,四處環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板著臉。
「也可以解釋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是一種病情不輕的妄想癥。」
「李媚虹,我很同情你身上洗不掉的銅臭味,遠遠聞到就令人作惡。也許就是這個味道,將危害你一生,像船王歐納西斯的女兒一樣,永遠得不到真愛。」錢,有時候不全然是快樂的泉源,它往往是包藏禍心的誘因。
汪思涵嘆了口氣,她想起「是誰讓我沉睡」和「致命美人心」兩部電影,不僅是女人,就連碩壯的男人都會被伴侶奪財奪命,錢、錢、錢,它究竟是可愛?可憎?或是無辜的?
「汪思涵,你別得意,你腳踏兩條船的丑陋行為,現在被我抓個正著。」她從皮包里丟了份厚重的牛皮紙,落在玻璃桌面上,發出響亮的撞擊聲,並有幾張照片迫不及待地沖出來,攤在日光燈下。
「你大概又花了不少錢,替我寫傳記。」她頭抬得很高,不屑一顧。
錢,最大的好處,就是可買一卡車鮮花、供品、冥紙,上通神明,下通鬼魅。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一次可有憑有據,逮到你和你老板間的秘密戀情,你可以檢查一下,是不是虛構的?還是栽贓嫁禍?」李媚虹雞婆地拿起散在桌上的兩張照片,眼楮笑成上弦月。「不錯嘛!他也是個瓖金的帥哥,你還真有兩把刷子,台灣的帥哥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我嗎?去動物園又不是去賓綰,你最好繼續努力,替我請個偵探,廿四小時監視我,來張捉奸在床的特寫。」她雙手緊絞在一塊,用極大的力氣,壓制胸腔里一座處于高溫滾燙的火山,怕它噴出來的岩漿,會當場燒死偷窺火山口的小人。
她更擔心余力耕看到之後的反應。要不要打電話解釋?不,有做賊心虛之慮;要不要去機場接他再作解釋?不,有黃鼠狼給雞拜年之憂;要不要等他開口問後再說明?不,到那個時候,恐怕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汪思涵進退維谷。
「我會的,你的狐狸尾巴已經被我抓到半截,你很快就會現出原形。」李媚虹嫣然淺笑,一掃數個月來屈居劣勢的陰霾。
「你下次再來吧!端午節時別忘了帶雄黃酒來,潑我看看會變成什麼?」
「何必那麼急得趕我走?我的話還沒說完。」李媚虹看出汪思涵坐立難安,好不容易奪回的優勢,她可要慢慢地享受折磨的樂趣。
「你的話還真多,光講話不喝水,嫌我家的水沒燒開?杯子不干淨?或是你嘴巴生瘡?」她也站了起身,不甘處于下風。
「汪思涵,我今天來除了下馬威之外,另外還有私下和解之意。」
「洗耳恭听。」她雙手環抱胸前,顯得有些心浮氣躁。
「這些照片可以不給力耕看到,但是你要寫下切結書,保證不再和他交往。」李媚虹倒是氣定神閑,悠哉游哉。
「門都沒有。」玄關處站了個怒目橫眉的汪母,在開門的那一刻,她就听見屋里的談話聲,因而決定不進門,附耳在門上即可。整整有十分鐘之久,听得她耳癢脖酸,卻了解了來龍去脈。
「媽!」她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什麼大不了的照片!憑它?你也敢來這兒撒野。」汪母不分青紅皂白搶著看照片,極度漂悍的樣子。
「比起你以前那些被人告妨害風化的照片,你女兒是小巫見大巫……」李媚虹邪惡的竊笑。
汪母,也就是周秀美,十八歲大著肚子嫁了年長她廿六歲的汪忠國,自此老夫少妻勃溪起,妻子不安于室,在外花枝招展招蜂引蝶,丈夫背著女兒四處打零工。直到被他人的妻子捉奸在床,鋃鐺人獄吃了三個月的牢飯後,周秀美轉而寄情于方城之戰,過另一種晨昏顛倒的生活。
「臭丫頭,我今天非撕爛你的嘴不可。」汪母漲紅了臉,像頭煞不住腳的斗牛,直沖李媚虹,而李媚虹也警覺到危險,連退兩、三步。
「媽,你干什麼嘛?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她早料到會有這一幕,飛快地跳到兩人中間。
「誰說是你們兩人的事?女婿是半子,我有權利保護他。」到手的肥鴨,任誰也休想覬覦它一塊肉,汪母心想。
「說的倒比唱的好听,光是這些照片,力耕看了就冒火,才不會要這種女人。」李媚虹可憐汪母手中的肥鴨,插翅飛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和男人牽個小手,吃頓飯,又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我未來的女婿才不會在意。」汪母繼續作她的春秋大夢。
汪思涵感到啼笑皆非,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兩個人卻爭得面紅耳赤。
「余力耕不是你那沒用的老公,給人戴錄帽也……」李媚虹愈說愈過分。
「李媚虹,我警告你,嘴巴再這麼信口雌黃,我要你好看。」汪思涵沒了肚量。
「怎麼?母女倆偷了人,還怕人講?」李媚虹口無遮攔。
「你……」汪母手懸在空中,李媚虹的話像鞭子抽得她遍體鱗傷,鮮血淋灕。
「你有膽打我啊!聯手打啊!我還怕你們不敢打,當心我--」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李媚虹的冷嘲熱諷。這是她第二次的奇恥大辱,拜姓汪的所賜,咸澀的淚水破閘而出。「你這個老女人,真的敢打我。」
「是你自己要求我打的。」
「有其母必有其女,有你這種野蠻的母親,女兒也不是好貨。」
「你是好貨?好貨干嘛跑到壞貨家里恐嚇威脅?我看你根本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爛貨、賤貨、次等貨、三流貨……。」汪母罵人的本事堪稱一絕。
「你等著,我會把這些給力耕看,連同你這個老女人的惡行,我想他會知難而退。」李媚虹心想在別人的地盤弄刀舞劍,無異是以卵擊石,還是拿著牛皮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汪思涵成了局外人,坐在一旁看狗咬狗,兩個都是滿嘴毛。
「我把它撕成稀巴燜,看你拿什麼去說?」汪母一個快手,搶下牛皮紙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撕碎它。
「哈哈哈!白痴,我有底片,可以洗個千張萬張出來,撕得你手軟。」李媚虹轉哭為笑,揚長而去。
「思涵,你呆呆坐在那兒干嘛└共豢烊訓灼?闌乩矗?蚊鷸蕁!?
「我和辛人杰不怕人家講閑話。」汪恩涵無動于衷。
「是啊,這種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別人不見得會相信,尤其是從有心人的嘴巴說出,白的都變黑的。」汪母氣得臉色發青,恨鐵不成鋼。
「別管我的事,好不好?我反正嫁不出去,也可以養你一輩子。」汪思涵站了起身,往樓上走。
「你只能給我碎鑽,買不起克拉。」汪母在她身後咕噥。
「別讓我覺得你是急著要賣女兒,不是嫁女兒。」她轉過臉,惱火的說。
「我只是拿我應得的。」汪母回瞪她一眼,她認為子女反哺是天經地義,給錢是人類唯一的反哺方式。
「你已經得到太多了,房子是你的名字,每個月有三萬生活費,這些還不夠?」她心力交瘁,工作八年迄今,銀行存款才八萬元,其它全被吸血鬼吸得滴血不剩。
「夠我塞牙縫。」汪母癟癟嘴,受了委屈的樣子。
汪思涵心像被利刃刺了一下,她不懂母愛是何物?是圓?是扁?還是冰的?
一層薄霧模糊了她的視線,一個不小心踩空樓階,汪思涵連滾帶翻摔下摟,在失去意識前,她看到母親刷白的臉色,眼眶里好象有個亮亮的東西晃動。是什麼呢?她不知道,也許知道,不過她想可能是腦袋受了撞擊,產生的幻覺。
母親怎會為她落淚呢?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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