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如往常,每到三更時分,銀白月先會在元真床邊照出一道縴柔人影,她腳步極輕的靠近,俯視沉睡的他。
依照慣例。伊人總是巡看他有沒有蓋好被子,雪腕輕柔地將被拉高,確定他未有受風寒之虞,再悄然回到以一道簡陋竹籬屏風後的床榻,放心入眠。
可今日那雙溫柔的蔥白小手似乎停留得久了些,欲似輕撫落在枕畔間的黑發,卻又不敢真正踫觸到,似有若無的流連不去,驀地,昏暗床畔前,一聲幽然嘆息淺淺吐出,帶著令人心酸的悵然。
影子悄悄,靜得幾乎察覺不到一絲氣息,恍若來去無蹤的月下仙子,只留下一股桃花香。須臾,房門被拉開,本應熟睡中的男人倏地睜開幽深眸子,鼻間仍舊縈繞著淡雅清香。伴隨著屋前的藥草味,清清淡淡地騷動他敏銳知覺,沒法忽過的那個人,他叫元真,他又回來了。「
舊垃不遠處有棵白楊術。樹下有道男子身影晃動,他不動聲色的走近,聆听斷斷續續的輕柔低語。
「看到他又出現在我眼前,我心里激動不已,鼻頭一酸真想抱著他痛哭一場,我真的好想好想有人做伴,一生不離不棄的陪在身邊。
「但是我沒勇氣永遠留下他,他不是我們村子里的人,遲早有一天會回到他自己的家園,我能留他一時,不能留他一世。我不要再為留不住的人傷心,你們的離開就讓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快裂開似的,我沒辦法再承受一次。」
原來她賣掉他不是不在意他,而是太過在乎了,怕自己承受不住分離的痛苦,所以索性什麼都不要,遠離任何會造成她心痛的人事物……
冷顏轉柔的元真露出罕見的疼惜神色,他唇角微勾,笑若桃花,目光柔和地凝視墓碑前的翩翩佳人。
睡得不沉的他有幾回昕見她細碎蓮步並未走回她的床就寢,而是往外走去,他心生納悶,卻也沒有多問。
只是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越見重要,讓他再也無法置之不理。視若無睹地假裝不知此事。于是,他興起跟蹤她的念頭。
沒想到真相是如此叫人鼻酸,無人可依靠的小甭女只能對著亡者傾訴心事,身形單薄的忍受墓地的寒氣,任由沁涼夜風吹拂。
「你們還記得咱們的惡鄰嗎?她呀!簡直有病,只要我看中意的東西,她不計代價也要搶到手,然後當著我的面把我重視的物品弄壞,得意揚揚的以讓我失去所愛為樂,你們說,她是不是該找個大夫瞧瞧?」陶樂梅自說自答,不時吐舌擠眉,狀似淘氣,仿佛在她面前真有人會給她響應一樣。
不過提到那位讓人受不了的壞鄰居後,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不少,笑意苦澀,一聲叫人心疼的嘆息由唇畔逸出,平添幾許蕭瑟。
「所以說。我怎能和他在一起,除了趕快賣掉他,我想不出其它方法保護他,周恬玉人很壞,見不得別人比她好,我不能讓元真因為我的緣故而受到傷害,遠離我才不會受波及。」
「欺負我沒關系,這些年下來我習慣了。也學會怎麼反擊,她再也沒法子像小時候,叫一群無知的孩童向我丟小石頭,把我推到溪里,或是偷走我晾在竹竿的衣裳,現在我比她還凶,她根本吵不過我,三天兩頭還踫一鼻子灰……」
三天兩頭……
那不就是表示對方一天到晚找她麻煩?
眼神微陰的元真面露冷色,放在樹干上的大掌略微施力,細細粉末輕揚,白楊木的樹皮缺了一片。他暗嘆,這個老把事情往心里擱的傻姑娘家呀!他堂堂七尺之軀的大男人,何需一名弱柳女子相護,她把真實的自我藏起來,獨自面對惡鄰的欺壓,她沒想過他的肩膀也能為她承擔一切咀?
「爹,你在笑我是不是?取笑我很傻,老是太為別人著想,可娘總說我的個性最像你,明明愛管閑事卻叉裝得與己無關。讓別人以為我們自私自利,不知關心為何物……」
刀子口,豆腐心。元真溫笑地露出一絲寵溺,「爹、娘,你們告訴我該用什心態和元真相處,我覺得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常常趁他不注意時偷看他,也許我也病了,該去找巫大夫把脈……」
說著說著,兩行清淚滑下粉頰,她捂著朱唇嗚咽,不讓哭聲傳出竹林,細肩抽動一下又一下,難以平復,清冷的墓碑無法給她親人的溫暖。
她越來越覺得孤單了,好像所有人都離她而去,她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標,認為自己被拋棄了,沒有人會再撫著她的頭,叫她別難過。
「別哭了,一個大姑娘哭成大花臉可就不好看了。」唉!她哭得他心好亂。
幽幽的嘆息聲響起,身子一僵的陶樂梅頓時刷白了臉,十指發涼。驀地。一只暖呼呼的大掌攬上她肩頭,她又羞窘又困惑不已。他怎麼來了?
「以後想吹吹風、看看星空。記得喊我一聲,別自個在夜里獨行。」看她踴行的背影,令人好生不忍。
「元真……」
他低嘆地將她擁入懷。「夜晚一到,毒蛇猛獸出沒頻繁,掉以輕心容易送命,不可等閑視之。」
「你剛到嗎?」她問得很輕,低著頭,不想讓人瞧見她眼底的淚光。
在這時候。她仍逞強的偽裝自己,不輕易展露脆弱的一面。
「來了好一會了。」撫著她柔順發絲,元真以指拭去她垂掛翳荔羽睫下的晶瑩珠淚。
聞言,她背脊僵直,唇瓣微囁地低問︰「你你有沒有听見我說了什麼?」
「你要昕真話還是假話?」他故意逗弄,語氣顯得十分輕快。
陶樂梅一听,氣得獗嘴道︰「不管你听到什麼,我要你全部忘個精光。」
「樂樂,懇求別人要有誠意,把頭抬高,正視我的眼。」他可不想對著她頭頂喃喃自語。
「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叫樂樂?」她倏地仰頭,神色訝異。好懷念的喊法,她有多久沒听人嗅她一聲樂樂,那是爹娘對她的昵稱。
「不,我不曉得,但我非常喜歡你此時嬌柔帶媚的神情。」宛若夜曇初綻,月華難擬。
柔和月光下,她看起來如此楚楚動人,清靈水睥含蘊瑩瑩水光,一抹梨淚半垂腮,豐唇盈腴,那似有輕愁的眉宇教人生憐。忍不住情生意動。
「你……你在瞎說什麼啊一誰要你喜歡來著?一夜色昏暗,你哪瞧得見我的表情了。」心頭一慌的陶樂梅偏了偏蠔首。夜的深沉為她遮去赧紅雙頰。
有那麼一瞬問,她真的想毫無顧忌地投入他懷中,對他訴說漸生的情絛。可是眼角余光一瞟見三座冷冷清清的墳頭,那股沖動又為之冷卻。
她不願再失去任何人了,如果無法擁有,又何必開始。
元真卻不容許她逃避,長指挑起她柔白下顎。
「我的心,瞧著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心包在肉里,外頭隔著一層皮。哪是你說瞧就能瞧得分明的?!」人心難測,說變就變。
「樂樂,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他願當她身前的肉盾,為她擋去惡風疾雨。
那一句「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的話,讓陶樂梅動容得叉濕了眼眶,撲籟簌的;目難于自持地滑落。「元真元真……」
他無奈的揚唇道「想哭就到我懷里哭,我的胸膛是你的依靠。」
本來她只是抽抽噎噎的低泣,但元真低柔的撫慰恍若春融清泉般流進她心窩,侵蝕築起的高牆,讓親人辭世的痛楚,像找到缺口似的流泄精光。
她覺得,能這樣有個依偎真好,一個人獨自面對四面冷牆太淒涼。如今像這樣有雙結實的臂膀抱緊她,驅走寒夜;青冷好像也很不錯。
于是哭聲漸大,她雙手緊捉他前襟不放,蠔首低伏輕靠寬厚胸口,多年來積郁的心酸和疲累,一古腦地哭得聲嘶力竭。
她不知道自己竟有那麼多淚水可流,才一下子時間,元真胸前就濕了一大片。
失親的痛,受人欺凌的傷,形單影孤的哀,不敢去愛的仿徨,十七年來。陶樂梅頭一回允許自己有片刻的軟弱,她哭倒在他懷中,盡情宣泄過往壓抑的淒苦。
夜風淒淒,竹葉沙沙,弦月西墜,漸凝的露珠寒了野草芒花,哭累的人兒渾身疲乏,淚珠兒猶掛蝶翼般長睫,輕顫著。她睡著了。睡得香甜可人,酣息輕淺,「你呀你,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這磨心的小東西,叫人又愛又憐。
望著陶樂梅毫無防備的睡臉,元真墨黑的瞳眸中漾散絲絲柔情,他憐惜地吻去她眼角淚滴,細撫水女敕嬌顏,揚起的笑弧久久未散。
所謂一物克一物,向來對女人無情的他竟有動情的一天,他真的始料未及。
也許老天爺讓他發生墜崖意外是為了與她相遇,芸芸眾生之中,她站在水之涯、山之巔等他,等待這一生一次的相聚。
「你睡得可甜了,溫順可人,可別一醒來又張牙舞爪,怪我讓你失態。」情不自禁的,他低頭吮含誹紅櫻唇,輕吻細咬。
三座墳頭矗立竹林間,陰寒漸散,微亮曙光照向墳前灰燼已冷的香燭,元真的背影逐漸遠去,瑟瑟寒風轉暖。
他不知抱著貪睡人兒的情景,落入晨起的鄰居眼中,他眼底的呵護和深情已引起惡鄰的怨妒,兀自抱著佳人走進房里,同榻而眠。
周恬玉是個善妒的人,從小就看得出日後的為人。
當陶樂梅的爹娘仍健在時。她會和她玩在一起的原因是周父想得陶家一紙祖傳秘方,專治痢疾和腸炎,她才勉強當她是朋友。
而後陶家夫婦相繼過世。周父也趁機取得那紙藥方,並因此大發利市,日漸富裕,兩家自此少有往來,甚至交惡。
小時候清秀的周恬玉相當嫉妒陶樂梅粉雕玉琢的嬌俏模樣,三番兩次借故欺負她,有回還騙她去采蜂窩,想讓蜜蜂叮得她滿頭包。
誰知陶樂梅機靈地跳入湖里一避,而等著看她出丑的周恬玉反而遭蜂群追逐,她臉上難看的坑坑疤疤就是當時蜂螫的痕跡,村里大夫又用錯了藥,害她從此成不了美人。
時光荏苒,轉眼間,當年的小泵娘已長成亭亭玉立的美嬌娘,嬌顏未減,更加雪艷嬌妍,出落得像朵花似,男子見了無不深受吸引,紛紛示愛。
陶樂梅的冰肌玉膚雪白瑩亮,反觀必須上濃妝才能遮掩面上坑洞的周恬玉,她怎能不怨不妒,將容貌遠勝于她的陶樂梅視為頭號大敵。所以她暗地里散播謠言,說陶家女兒天生斷掌,克父克母又克親,誰若和她走得近必遭劫難,輕則病重不起,重則喪命。
流言一傳出,誰家男兒敢駐足,原本對她有好感的年輕男子一一打退堂鼓,有的夸張到見了她就閃避,讓她著實受傷不輕。
因此,她才排斥元真日漸露骨的情意。如果自幼相處的村里人都會因道听連說而不願與之往來,那麼相識不久的他又怎能毫無芥蒂?
「嘖!日上三竿了才姍姍出門,你未免太好命了吧!可以一覺睡到晌午,不用做事也能過活,還有男侍陪你共度春宵。」
暈紅未散,桃色赧然,難得好眠的陶樂梅怎也沒想到自個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來想找確的周恬玉嚇得後退兩步,對她突起的溫柔感到無法理解,很是困惑。
「周小姐?」眨了眨眼,刺目的日光射入眠眸,陶樂梅如夢初醒地訝了一聲,嬌柔面容蒙上一層悍色。「你是牙口又犯疼了是吧!沒人替你磨磨牙,就渾身長剌了。」
對嘛!這才是她所認識的陶樂梅,尖牙利齒的,「我看你才恬不知恥,堂而皇之地把男人帶上床,你要不要臉呀,這麼傷風敗俗的事也做得出來。」
「你哪只眼瞧見我讓男人給抱了?」周恬玉這張惡毒的嘴巴真是吐不出一句好話。
陶樂梅根本不把她的冷言冷語放在心上,她在元真懷里醒來一事,除了她和他之外,外人哪能曉得屋內發生的事,這女人不過信口雌黃、踫巧蒙對了罷了。
殊不知睡死的她被元真抱著步入房中的情景,就這麼巧,被口渴到灶房找水喝的惡鄰瞧個正著,吃味不已的周恬玉就一直在圍籬邊等著她步出房門。最閑奠過周家女,她也真是有耐性,為了羞辱人,竟然可以一步也不離開,眼巴巴地倚在圍籬邊,想一窺屋里春色,脖子伸得都酸了也不死心。
兩家之間的圍籬並不高,圍籬隔開一邊是老舊宅子,一邊是新造的大屋,亭新色艷,貧與富的差距可見一斑,「兩眼。」
「眼疾,你可得去瞧瞧大夫,人已經不出色,再變成瞎子,你的下半輩子堪慮呀!」陶樂梅涼颼颼地椰榆,不留情份。
「你才該想想未來,沒錢沒勢又沒個好的男人當靠山,今年的競技比賽沒人代替陶家出賽了吧!看來又是我們周家要風光一整年嘍!」
他們四村一年一度舉行的競技賽事即將展開,比賽項目有騎馬射箭、角力、蹴鞠等,每尸人家會推派一名勇壯男丁參賽。
贏得勝利的人將風光一整年,並得到一頭由四個村莊長老們所祈福,代表福氣的烤豬。
去年陶樂梅鑽下一筆銀子,買了個身材粗壯的漢子出賽,誰知比賽前被周恬玉給收買了,他故意落敗,將勝利拱手讓人。為此,她氣得誓言再也不買男人為她做事,將那名漢子轉賣張家口的周大娘。
「能有多風光?你快二十了吧!還是嫁不出去,可見有錢有勢也買不到丈夫,我真替你感到悲哀,四村的福氣你是一點也沾不上。」她也冷嘲熱諷回去,不讓惡鄰好過。
「你……你養小相公!」周恬玉氣得口不擇言地隨意捏造不實指控,想爭回一口氣。
陶樂梅咧嘴一笑,「總好過沒男人肯讓你養。」
「你……可惡,陶樂梅你給我記住,我一定不會讓你太好過!」她非要讓她好看不可。
「我隨時候教,你可別讓我等得太久。哎呀!
你臉上的妝怎麼掉了?好大的疤喲!嚇死我了,我得趕快找李嬤嬤收驚才好。「
「什麼?我的妝……」捂著臉,又急叉氣的周恬玉快步跑回自家大屋里。
氣走惡鄰,陶樂梅並無得意之色,反而一臉落寞地嘆了口氣,眉頭深鎖,神色沉重,笑意苦澀地望著遠方雲朵,整個人沉浸在濃得化不開的陰郁之中。此情此景落入站在窗邊的元真眼里,他心頭抽緊,甚為不舍。凶巴巴的她其實有顆柔軟的心,不願麻煩他人而一直委屈自己。他該怎麼做才能抹去她屆間的輕愁呢}讓她知道她並不孤單。
暮地,一道靈光閃入腦中。她和周恬玉的對話給了他一個想法,如果他也參加她們口中的競技大賽,說不定能為他贏得一筆獎金,好為自己贖身……
「我替你出賽。」
咦,誰在說話?
一轉身,陶樂梅撞進一具男人的胸膛里,瑤鼻微疼地抬頭一望,「元真」
「我想在體力方面,我有十足的自信,能替你掙回面子。」他不想再看到她清妍面容上失去笑意,淒楚黯然。
「你行嗎?我們的比賽很粗暴,要靠蠻力和機智,每年有不少比你粗壯的男人因此負傷在床。」她用懷疑的眼神審視他全身上下。
說真的,她很想贏,替爹娘爭臉。也為陶家挽回一些昔日風光。
但是她很清楚,自個沒有那個能力,今昔相比如雲泥之別,她哪敢懷抱希望,多被嘲笑幾回也就麻木了。
「不試試怎知成不成,別小看了我。」元真輕擰她鼻頭,當是自己的小女人般寵愛。他以為經過昨夜,兩人的感情會大躍進,就算她會有些不自在,也會因同床共眠而消弭,坦然接愛兩情相悅的事實。
誰知她還真是名副其實的縮頭烏龜,眼一睜先是受到驚嚇的倒抽口氣,再輕手輕腳挪開他手腳,當他真睡得不省人事,轉身就逃開。
不無失望,她的逃避行徑小小地刺傷他的自尊,都已相擁共枕了,她還逃什麼逃,他有那麼可怕嗎?
陶樂梅櫻唇微掀,像被他的話語懾住。「你曉得我們比賽什麼嗎?」
「有什麼能難得倒我?!」他自信滿滿,一臉倨傲。
她撲哧一笑,「太自負了吧!你要真無所不精,怎會從山崖滾下谷?」
耳根微紅的元真清清喉頭,輕咳幾聲,「不可相提並論,那日是一時大意。疏忽了冒雨前行的危險。」
「嗟!自找台階下,不過,我們一年一次的競賽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麼簡單,沒有點實力別強出頭。」她順口提了幾個比賽項目。
「我有十足的把握。」一听她提及的內容,炯然有神的烏瞳精銳無比。
「真的?」別又是畫張大餅,害她空歡喜一場。
強而有力的雙臂攬上盈握細腰,他笑眸低凝,「就像我對你的喜愛一樣,信心滿懷。」
「元真,你你不要這樣看我……」她心好慌、好亂,快要不能拒絕他熾熱目光了。
「怎樣看你?」他唇揚眉飛,呼出的熱息重一紅了她玉誓柔肌。
「我……我心跳好快……」咬著下唇,陶樂梅極力抗拒心底油然生起的愛戀。
「我听听。」他當真將頭伏在她左胸做勢聆听,嚇得她想逃又逃不掉,花容失色。
「啊!你別……元真,你快起來啦!讓人瞧見了,我拿什麼見人?」他怎麼可以毀她名節,讓她沒法做人。
她是又急又慌,推著他堅硬如石的雙肩他卻不動如山,反而令自己更貼近他敞開的臂彎,讓他抱得兩人身體間密不通風。
「給我一點甜頭嘗嘗,我就放過你。」遲早有一天,他會讓她成為他的女人,完完全全。
「什麼甜頭?」急著想抽身,她什麼要求全應允。他指指唇,俊顏浮笑。
她一惱,「你這個趁火打劫的土匪,一天不佔我便宜就不舒坦嗎?」
「嗯一」他拉長音,低得透喉。
紅著臉蛋,她惱羞地瞪著他,面赧耳赤地踏腳印上自己的唇。
「就這樣?」小鳥啄食都比她有力道。
「別得寸進尺,我可不看你臉色……唔……
晤……「
嚶嚀出聲的陶樂梅不敵男人蠻橫的力道,嫣紅小口硬是被封住,她全身虛軟地掛在他身上,全靠她腰間的大掌托住自己,才不致笨拙的滑落在地。
而元真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玩火自焚,一吻既罷,態態欲火也在體內燒起,他情難自禁的吻了又吻,幾乎想把她融入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