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袋嬌妻 第十八章 生死永相隨(1)

書名︰錢袋嬌妻|作者︰陳毓華|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次日,小兩口洗漱完畢,一起用早飯。

一盤蜜汁腌蘿卜、炸豆腐、一碗切絲蔥油的醬絲、加了炒香花生碎、芝麻、米果的脆黃瓜,松軟的豆沙包,薄縹緲吃了一口脆瓜又喝一碗粥,黃瓜夾著各式堅果又脆又甜,她咬得咯吱作響,勾得君卓爾一筷子從她碗里奪了一塊黃瓜。

「盤子里多的是,你搶我的比較香嗎?」

「你口中的吃食特別有滋味。」

他半點不害臊,也不介意那塊黃瓜已經進過她的口,直接放進嘴里,也咬得咯吱作響。

薄縹緲才沒他那麼幼稚,只不過趁他一個不注意,把他碗中的一塊炸豆腐上的煙燻火腿片吃了。

誰叫他吃她的黃瓜,嘿嘿,這叫禮尚往來。

君卓爾又夾了一塊炸豆腐,把上頭的火腿片揭下來放進她的小嘴。「婚後我一直忙于國事,不曾帶你出去,我有個莊子距離百京不遠,馬車一日可來回,也能走水路,兩天就能到。」

薄縹緲想也不想就說好。

一成親,她就挺著個肚子,就算她想出去,君老太君哪可能答應?這一熬幾個月,孩子生下來了,雖然有女乃娘,卻變成她離不開孩子了,如今兒子都快一歲,她和君卓爾是該補一補遲來的蜜月,給自己放個假了。

「那孩子一塊去?」畢竟是為娘的了,不論什麼一定先想到兒子。

「家里有祖母、女乃娘、四個大丫頭,一堆的丫鬟婆子小廝,不帶!」為了這個小不點,他忍讓多少,難得出個門也要捎上,他不要!

薄縹緲一狠心,也罷,趁著兒子還小不解事,他們還能偷跑出去玩,要等他懂事,怕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決定要出門後,薄縹緲只帶上花兒和巧荷,花兒一听到小姐出游要帶上她,歡呼著在地上翻了幾個筋斗。

「有這麼高興?」薄縹緲替花兒撢掉手心上的灰塵,盡避她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她還是覺得花兒是她另外一個孩子。

「自從夫人嫁到王府來,都不曾帶花兒出門過,夫人終于想到花兒了。」她說的天真,還有小小看不見的委屈。

可薄縹緲秒懂。「這樣啊,是我對不住花兒,要不,這回咱們就走水路,你說好不好?花兒可乘過船?船兒在水上搖搖晃晃的很好玩的,咱們跟王爺搭一艘大船,這樣坐起來可就舒服了。」

她本來以為馬車能到的地方,何必費時間去搭船,多出來的時間一樣可以游玩,卻因為花兒立刻改變主意。

「花兒想搭船。」她雙眼發光。

張大娘瞪了花兒一眼,已經放棄碎碎念,她眼楮可雪亮了,這花兒在夫人的心目中是屹立不搖的特別了,她不羨慕,不嫉妒,夫人對他們這幾個老人已經夠好。「奴婢留下來照看小少爺。」

她就不去湊這熱鬧了。

薄縹緲說要改乘船,君卓爾點頭,卻問道︰「為什麼對花兒特別?」明明只是個很普通的丫頭。

「她很真。」她和花兒水里水里來火里去的感情,男人是不會懂的,花兒或許沒有一般人喜歡的聰慧美貌,但是她的純真更動人心。

「那就搭船吧。」一句話吩咐下去,一艘三桅大船開出碼頭,乘風破浪而去。

上了船,花兒就是野放了的野馬,薄縹緲也不管她,有時坐在船艙中,有時風浪不大,就搬張椅子坐在外頭看君卓爾釣魚。

一到晚上,沒臉沒皮的攝政王爺便纏著王妃擺弄許多的姿勢,薄縹緲覺得船艙外的船夫水手肯定都听到他們的動靜了,一想到這個,她就沒臉出去。

次日,薄縹緲被眼前出現的大片雪白沙灘和椰子樹吸引得挪不開腳,原來,百濟大運河的支流很多,許多小島有住著漁民,也有杳無人煙的,大船經過的這處,便屬于無人的荒島。

既然沒人,就可能有野獸,不過他們不往深處去,再說他們夫妻都有一身武功,加上侍衛,還怕什麼?

于是,君卓爾讓人搭了個蒙古包,晚上就歇在那里,白日,天薄如玉,海如藍綢,海浪碧綠,陽光和煦,丫鬟和侍衛被遠遠打發到另外一邊海灘去了。

他們在這里快樂的過了好幾天,一剛開始,兩人還有些忌諱旁人的眼光,過沒一天,薄縹緲就把那些個累贅的衣服發飾都拿掉,頭發束成馬尾,身上只穿著個肚兜和短褲,至于君卓爾索性光果著上半身,下頭之著一件短褲。

其實君卓爾一開始是有些不習慣的,尤其看著媳婦露胳膊露腿,很不能接受,但是看她像尾女敕白魚在水中徜徉,偶爾居然還能撈個貝殼還是海蚌上來,加上,兩人在月光下親熱的時候,他就會邪惡的想,原來不穿也有諸多好處的。

至于吃食也不成問題,君卓爾的釣魚技術不多,海里面什麼海鮮都有,她負責拾掇,然後生火烹煮,要是吃厭了,也能捕只小獸,肉塊串成串,燒烤嘍。

濃油赤醬,就連從來不重口月復之欲的君卓爾也吃了不少。

薄縹緲沒想到時間過得飛快,幾日就這樣過去了,看海看天看綠樹,還真有點舍不得這里,再看到花兒變成小野人的模樣,她笑倒在君卓爾身上。

「東西都留在這兒,我們總有機會再來的。」君卓爾知道小妻子喜歡這里,無拘無束,喜歡他在巨石上瘋狂愛她的樣子,老實說,他也喜歡。

就算知道能再來的機會不多,薄縹緲還是很捧場的點頭,「就當這里是我們的秘密基地。」

君卓爾雖然有些不能理解秘密基地的意思,但字面上他還是知道的,一番拾掇,兩人又恢復正常的穿著,薄縹緲看了眼自己轉成象牙色的腳背,欸,這樣也不錯看不是?

回到船上,打道回府了。

百濟大軍在隔年春天的尾巴回到了百京,舉國歡騰,百姓沿街丟花歡迎勝利之師,少帝甚至親臨皇城城垛歡迎蕭延的部隊歸來。

論功行賞,一場大宴是免不了的,也因為龍心大悅,頒布了不少利民的措施,百姓得知後,對少帝又對了兩分誠服。

至于東朔國主,戰敗之人,少帝為了表示泱泱大國的風範,也不殺他,給了個尚稱華麗的籠子圈進地,這輩子想生返東朔,是不可能了。

同時,少帝也宣布打算親征偃息多年,卻有死灰復燃跡象的西戎,這話,嚇壞了群臣,身為攝政王的君卓爾很自然的駁回他的意見。

這種大事,要商討的空間太大,如此為之,太過莽撞。

打仗是勞民傷財的事,甚至是不得不為之的事情,東朔之戰,雖然不至于讓百濟民生凋敝,經濟一蹶不振,但是那些個兵卒將士誰不希望光榮返家之後,能好好休息,最重要的是國庫也禁不起這種一再耗費巨資的掏空。

最重要的,西戎目前還沒有任何行動顯示它對百濟的覬覦之心,百般衡量,以靜制動的觀望才是最好的。

只是東朔之征的勝利激起少帝好大喜功的虛榮,再說他是在被君卓爾壓制太久了,身為帝王,卻處處受制于人,年幼的時候覺得有人拿主意很好,可如今,他想做點什麼,決定權卻在別人手上,他覺得心口像梗了根刺,咽不下吐不出來,痛苦難耐,不吐不快。

他要暢快恣意的當他一呼百諾的帝王,而不是處處被掣肘的傀儡!

少帝對君卓爾分析的利弊充耳不聞,君卓爾多進言了兩句,他便反過來斥責君卓爾目中無君臣。

如此這般還是無法令少帝息怒,他在大殿上跪了一整天,竟無人敢出頭替他說情,最後是邑王和慶王匆匆趕來,少帝駁不過兩個親叔父的面子,這才勒令君卓爾回府省思,沒有詔令不得入宮。

這是變相的被冷凍了。

攝政王遭斥的消息很快從宮中傳出來,听到消息的君府一整個惶惑不安,此時看起來沒什麼城府、連中饋都交給周嬤嬤的薄縹緲卻跳了出來,呵斥了那些個造謠的人,並且說誰敢再胡言亂語,迷惑人心,輕則打板子,重則發賣,絕無二話。

不咬人的老虎不代表沒爪子,眾人被這一敲打,還真醒了過來,各自安分的做自己手上的事情,直等到君卓爾進門,這一顆心才真的落到肚子里。

他進門的君卓爾倒是有些訝異,府中並沒有他想象中的一團亂,就連他先去向祖母請安,祖母也只道讓他好好去歇著,神情沒有半點慌亂。

事後他才知道,這都是薄縹緲的功勞。

原來,他的小妻子才是君府的定海神針和主心骨。

一進內室,屋里傳出來的仍是兒子噫噫呀呀的學語聲,花兒那個沒規矩的丫頭仍舊大著嗓門講話,笑聲最大,世界好像變了,卻又沒變,他有些說不上來的心情就這樣回到了原來位置。

依例,他一進門,薄縹緲便上來替他謝冠去服,換上常服,接著一把將兒子塞給他,說是培養父子感情,今日依然。

她把兒子塞給他,就晃了晃手上的單子,「我在擬菜單,四腮鱸魚和燒鹿肉你挑一樣?」

「兩樣都上。」他想也不想。

她在單子上劃了劃,交給廚娘,等廚娘出去,她起身替他泡了壺太平猴魁茶過來。「還有些燙口,還是要先喝杯冷泡茶?」

看著她如常的臉色,他開口道︰「陛下了令我回府省思,沒有詔令不得入宮。」好歹他這夫婿在外面吃了虧,回來總得有個人可以申訴吧。

「為了何事?」

她坐在他身邊,卻沒把兒子接過去的意思,君卓爾只能把玉佩上的流蘇扯給他玩,但不一會就沾滿口水,他無奈,只能裝作視而不見,倒是為娘的還知道拿出帕子來替他拭了拭口水。

「說來話長。」

「好啊,放無薪假啊,你這麼大個家業,也不怕坐吃山空。」

君卓爾被她一臉無所謂逗得啼笑皆非,無薪假?虧她想得出來,「你都不怕陛下問罪,把我貶到哪個旮旯角去?」

她回睨了他一眼。「你怕?」

「我只掛心你和祖母。」

「我以為你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我也以為你坐在這攝政王的位置,又無心帝位,一定有你的盤算,你問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想知道我要不要與你同進退?」君卓爾是什麼性子?如果跟他的長相一樣無害,那世間遍地都是春暖花開了。

還有,他在朝堂上模爬滾打多年,深沉內斂的讓人不敢近身,那些個歲月沉澱下來的東西,要說他什麼退路都沒有,她看上的男人有這麼豬頭嗎?

「你願意和為夫同進退嗎?」

「我能說不嗎?」

他眼光危險的眯起。

「那不就是了,我孩子都給你生了,你要是敢叫我和兒子自己跑路,我立刻帶著兒子改嫁,讓你兒子冠別人的姓!」

「你敢?」

薄縹緲說得狠,其實被他黑得叫人害怕的眸子盯得全身發毛。「我就說過,百京皇家風雲變幻,是潭深水、髒水、污水……不過,你到底是怎麼把皇帝那個熊孩子給惹火的?」

君卓爾回來被薄縹緲這胡攪蠻纏一氣,心里早就平和許多,說真的,被一個從小帶到大的孩子反咬了一口,其實也沒什麼,當父母的,誰沒有被子女給傷過心?只是他養的這個孩子是個帝王,早晚他會想拿回自己的權力,這表示,他有自己的想法已久,否則不會借著出征的事讓他不再干預政事。

自己若是繼續留在他身邊,不適合了。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結果不會太好,一旦面臨,心里還是不免失落。

要當一個成功的帝王,要學習的事情還多的很,但是少帝既然已經開始覺得他這引路人礙事,他也該考慮撒手了。

「既然皇帝用不著咱們君家,咱們就在一旁看著便是。」雖然還不到卸磨殺驢那個分上,但是要如何漂亮的退場,是需要好好想想。

夫妻倆如常的用過晚飯,如常的睡下,床事甚至比平時更激烈了一些,這些傳回少帝的耳中,他什麼都沒說。

「陛下,可還要繼續讓人埋伏?」步從容道。錦衣衛是什麼,鷹犬最擅長的便是挖糞探人隱私。

比較令步從容意外的是,皇上這是要和攝政王翻臉了,不只是鬧僵而已?若一旦坐實,他籌備經年的大事便有可乘之機……

「讓人盯著就是了。」少帝揮手讓步從容退下。

幾乎同時,君卓爾無聲無息的從床榻上下來,隔著格子花窗,外頭立著蔣三,他細細稟報眼線傳回來的消息。

「陛下這是不放心王爺您了。」

「他要安枕無憂就不叫陛下了。」這就是帝王,不管多信任的人,即便是枕邊人也只敢說一分的真心話,其他都戴著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的面具,殫精竭慮,所有百濟幾代以來,沒有哪個皇帝能長命百歲的。

陛下懷疑自己,他也不是今天才知道,他什麼感覺也無。

江山是皇家的囊中物,不是君家的。

「繼續讓眼線盯著,另外知會各處提高警覺,以防萬一。」為了預防帝王的手伸得太長,勒住他的脖子,他向來留著後步。

「王爺您的意思是……」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他說的隱晦,但是他布置了一輩子的黑暗勢力不就是為了給自己一條後路?寧可它永遠用不著,但必須鐵一般存在著。

兵者,詭道也。

他不會讓皇帝決定他和一家人的將來,他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