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穆雅燕懵了。
趙芙齡說得更清楚了,「奴婢是世子爺聘請的廚娘,世子爺一個月給奴婢十兩的月銀,大小姐要奴婢每天都到二房煮三餐,是要用多少錢聘奴婢呢?」
穆雅燕從來沒想過區區一個廚娘敢跟她要月錢,她拍桌子發怒道︰「你真放肆,只是個下人,竟敢……」
「奴婢和世子爺簽的是一年活契,上面並沒有注明奴婢還要為其他人做菜。當然,做菜是奴婢的興趣,若二老爺、二太太想吃奴婢做的菜,奴婢抽空為他們做是可行的,但要奴婢每天都固定過來煮三餐,這就變成額外的工作了。奴婢認為在工作前雙方簽個合同,談條件比較妥當。」趙芙齡有條不紊的說著,也不怕激怒她。
穆雅燕听得更氣了,一股火堵在胸口,讓她惱怒不已,「趙芙齡,你竟敢對我說簽合同、談條件……」
趙芙齡笑得和顏悅色,「大小姐有所不知,做菜是要花費時間和體力的,奴婢光是為世子爺做菜就忙得團團轉了,要是再為二房做菜,這對身體是一大負擔,但若是您給的價錢好,奴婢倒是可以考慮看看。」意思就是,她不想無償的做牛做馬做到過勞死,除非有銀子,那就另當別論。
穆雅燕怒瞪著牛鈴般大的眼,氣到雙眼通紅,她顫著手指著趙芙齡道︰「你、你真是太放肆了,大哥怎麼會請你這種傲慢無禮又尊卑不分的人……」
「倘若大小姐認為奴婢傲慢無禮又不尊卑不分,可以將奴婢的所作所為告訴世子,由世子來定奪。」趙芙齡丟出這句話,意思就是,你去告狀啊,看能不能告倒我,哼!
穆雅燕氣得半死,心想這女人真可惡,那麼愛錢,她真想把銀子直接砸到這女人臉上,但府里的用度都是母親在發落的,她想多要月錢,母親都這個不準那個不準的,她要去哪兒生銀子?要她找大哥定奪?大哥總是冷冰冰的,老實說她還真有點怕他,要是他知道後不高興地責她怎麼辦?
原本以為這事肯定辦得成,沒想到被打臉,穆雅燕心情可想而知是非常惡劣。
「若大小姐沒什麼事了,請容奴婢先行告退。」趙芙齡可不想繼續和穆雅燕大眼瞪小眼,浪費時間,行完禮後,她踏了出去。
穆雅燕看到趙芙齡擅自離開,愈想愈氣,捉起桌上的茶杯大力一摔,「可惡!在囂張什麼,竟爬到了我頭上!」
一直都安安靜靜待著的采玉這時在穆雅燕耳邊慫恿道︰「這個趙芙齡仗著有世子爺的看重,分明沒把您看在眼里,這怎麼行呢,她那麼尊卑不分,囂張狂妄,也不知道以後對二老爺和二太太會不會那麼不敬重,也爬到他們的頭上……」
穆雅燕臉色陰沉,「我會盯著她的,她翻不出什麼浪花!」
采玉微微一笑,眼波里似乎流轉著什麼,含著惡意。
與此同時,趙芙齡已踏出二房的院落。她輕輕吁了口氣,真的覺得自己膽大包天。
沒有辦法,面對不合理的事,要是為了一時安逸而忍氣吞聲,可是會被壓榨死的。而且她也看不慣穆雅燕的態度,連問她一聲願不願意都不肯,用命令的語氣要她照辦,當她是低賤的下人,瞧不起人,她才不奉陪。
只是她也怕會被報復……不管了,既然她都敢挺身反抗了,還怕什麼?
趙芙齡把這憂慮拋在腦後。
餅了兩天,穆淮恩和二老爺、二太太、穆謹熙一起前去參加丞相的生辰宴,趙芙齡不必做飯,悠閑得很,干脆把休假日改成今天,背著包袱要回德景鎮去。
在她準備離開侯府之際,卻被采玉擋下了。
「你……」趙芙齡覺得莫名其妙,當她看到采玉身後站著兩個身形高大的婆子時,心里閃過不安,往後退了幾步,「有事嗎?」
采玉面露得意,接著一喝,「大小姐有令,要將你這個小偷捉起來!」
趙芙齡一愣,「什麼小偷……」見兩個婆子很快地沖向她,粗魯地捉住她,她又驚又怒地喊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快放開我!」
趙芙齡被一路拖到二房院落里,押進她上次來過的那一間房,就見穆雅燕坐在一張紅色軟榻上,接著她的肩被婆子用力往下壓。
「還不跪下!」采玉站在前頭命令道。
「憑什麼要我跪下!」趙芙齡毫不屈服,怒氣滿滿的喊道。
穆雅燕見她被捉了仍是那麼囂張狂妄,咬著牙道︰「趙芙齡,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偷我的耳墜子,你這個小偷還不快跪下認罪!」
趙芙齡這才弄清楚,原來是穆雅燕掉了耳環,將她當成小偷。上次她拒絕為二房做飯,穆雅燕肯定懷恨在心……該不會是故意誣賴她偷了耳環,好借機報復她吧?
趙芙齡知道不能怕她,要是自己站得住腳,也不怕被誣陷,「敢問大小姐,你的耳墜子長什麼樣子?奴婢連見都沒見過,怎麼能說奴婢是小偷?更何況,這屋子奴婢只在前兩天進來過一次,你的耳墜子放在哪里奴婢都不知道,哪有能耐當小偷?」
趙芙齡一連串理直氣壯的問話教穆雅燕听得愣住了。
采玉馬上代替穆雅燕發言,「你還想裝傻嗎?是個青綠色的玉墜子,前幾天大小姐說耳墜子在房里掉了,原本以為一下就能找到,沒想到你兩天前來過一趟後,就怎麼都找不到了。」
趙芙齡覺得這個推測很不合理,「耳墜子找不到,並不代表是奴婢偷的。」
「有證人,有人看到你拿著那個耳墜子把玩。」采玉扯起得意的一笑。
趙芙齡對上采玉的眼楮,見采玉一副她活該的樣子,這一瞬間她明白自己被陰了。
在這樣的大宅院里,害人的招數很多,隨便都能安上罪名發賣,像她這種簽活契的下人,一頓責罰也是逃不掉的。
趙芙齡保持著冷靜,深深吸了口氣,開口要求道︰「奴婢要和那個人對質。」
「就讓你對質。」穆雅燕在采玉代替她回話的期間緩緩找回了主導權,心想她有證人,不怕趙芙齡耍花樣。
證人是二房里的粗使丫阿雙,看到趙芙齡,馬上指證歷歷,說得像親眼看到似的,「就是你沒錯,我前天看到你踏出二房的院落後,就拿著一個耳墜子把玩,那個耳墜子跟大小姐戴的一模一樣!」
這根本就是套好招了!趙芙齡捉出漏洞,毫不客氣地反問,「你說你有到我拿著耳墜子把玩,當時你距離我多遠?若是距離很近,為什麼我會完全沒有看到你?若是很遠,耳墜子那麼小一只,你確定你真的有看清楚嗎?」
阿雙被問得說不出話。
穆雅燕見趙芙齡如此伶牙俐齒,更加厭惡,「听起來就像狡辯,看來不給點教訓不成,來人,把她捉起來打個二十大板!」
趙芙齡再有膽識也嚇出一身汗了,二十大板?她不死也會殘吧!
偏偏她最大的靠山穆淮恩不在……對,穆雅燕就是仗著穆淮恩不在府內才敢對她下手,剛好二房主子也不在,她更能為所欲為。
「奴婢是世子爺的廚娘,大小姐你不怕奴婢要是出了事,無法為世子爺做飯,招來世子爺的怒氣嗎?」趙芙齡必須說得嚴重,才能有效嚇阻穆雅燕。
穆雅燕听到這一番話後,沉默了下來。
「大小姐,您看,她又囂張的拿世子爺來壓您……」釆玉見穆雅燕沒有作為,忙在她耳邊慫恿著,恨不得快將趙芙齡捉去毒打一頓。
「住口!」穆雅燕狠瞪了采玉一眼,她確實是不敢惹惱她大哥,只想著要趁著他不在時處罰趙芙齡,卻沒想到後果,到時不只大哥不會放過她,父親也會怪罪。
趙芙齡知道穆雅燕把她的話听進去了,見她懂得衡量得失,再度開口道︰「大小姐,你要指控奴婢是偷你耳墜子的小偷,也要有證據,沒真切的證據,只靠著一個丫鬟就說奴婢是小偷,這是栽贓。」
穆雅燕听到栽贓兩字,火氣上漲,怒喝道︰「好,那我就搜!我不信從你身上搜不到那個耳墜子,到時有你如何狡辯!」
趙芙齡注意到了,在她說到栽贓時采玉那略帶心虛的表情,反倒穆雅燕從頭到尾都理直氣壯,真的認定耳墜子是她偷的。
真是沒腦的大小姐,被一個丫鬟給利用了。
趙芙齡沒想到采玉的嫉妒心會那麼的病態,為了害她,想出這種借刀殺人的陰險法子。
想必要是真坐實了偷竊的罪名,穆淮恩就會把她趕出侯府了,采玉就是打著這個主意。
但她行得正,沒在怕!
趙芙齡先被搜身,包袱也被搜了,只有一個錢袋、一些吃的還有一壺水,壓根兒就沒有耳墜子。
接下來,穆雅燕下令要幾個婆子去搜她的房間。
「奴婢也要一道去,免得有人在奴婢房里扔了什麼,奴婢就真的被栽贓成小偷了。」趙芙齡望向采玉,意有所指地道,她知道采玉一定會找機會栽贓她的。
采玉眼神閃爍著,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
「你……」穆雅燕氣結,「行,我也一道去,我一定會搜到耳墜子讓你無法狡辯!」
穆雅燕願意配合,是因為穆淮恩的院落管制森嚴,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去的,都得先經過通報。這會兒穆淮恩人不在,別說婆子,穆雅燕照樣進不去,但若是和趙芙齡同行,由她帶進去反倒可行。
相對的,由于穆淮恩的院落如同銅牆鐵壁,趙芙齡知道采玉沒有辦法事先將耳環藏在她房里栽贓她,那張心虛的臉顯然是沒做好準備,估計這一趟搜完,她就能洗清污名了。
前往世子院落的途中,她們撞見了紅玉,紅玉看到穆雅燕派婆子押著趙芙齡,當真嚇壞了。趙芙齡朝她點了點頭,要她別擔心,又往前走。
趙芙齡和院落里的護衛都很熟,看到她帶著穆雅燕一行人進院落,知道她是遇上了麻煩,在穆雅燕派婆子搜她的房間時,護衛們全程緊盯,想當然,采玉哪有作崇的機會,當然什麼都沒搜到了。
穆雅燕見搜了老半天,都快把房間給拆了也沒瞧見耳墜子,可說是非常憤怒。
「大小姐,奴婢證明了奴婢不是小偷。」趙芙齡問心無愧的站在她面前。
「不,一定是被你給藏起來了,快老實招來,你到底把我的耳墜子藏在哪?」穆雅燕並不相信趙芙齡的清白,認為這個在德景鎮生的鄉下丫頭肯定是個很貪財的人,才會巴上她的大哥,認定她就是小偷沒錯。
這兩天采玉都在說著趙芙齡的各種不是,穆雅燕對趙芙齡的偏見自然很深。
面對這等沒有道理的污,趙芙齡依然坦蕩蕩的,毫無畏懼,「既然大小姐那麼堅持,那麼等世子爺回來,讓世子爺定奪如何?」
穆雅燕听到趙芙齡又把穆淮恩搬出來,臉色難看,卻沒多說什麼,朝下人大喝一聲,「走!」
采玉沒成功陷害到趙芙齡,非常不甘心,卻也只能握緊拳頭跟著穆雅燕離開。
趙芙齡在她們走遠後,得意洋洋的叉著腰道︰「來灑鹽巴驅邪吧!」
趙芙齡原本打算今天回德景鎮的,這麼一耽擱,她怕戌時前趕不回來,干脆待在房里休息,不回去了。
她跑去睡年覺,迷 間被敲門聲吵醒,起身開門,听護衛說紅玉想見她,就在院落外等著。
趙芙齡忽然想起來,紅玉看到她被穆雅燕的人押走,怕是很擔心她。
她匆匆趕至院落門口,沒看到紅玉,在附近找起來,循著紅玉的叫喚她不知不覺越走越遠,離了護衛的視線範圍。
終于,她在一處草叢旁看到了紅玉。
怎麼在那麼遠的地方等她?趙芙齡心里納悶著,朝紅玉的方向走去。
當她愈來愈近,卻看到紅玉驚恐地朝她搖頭,嘴巴張著好像在說不要什麼,仔細一看,草叢陰影處有個婆子正在監視著紅玉。
這時候趙芙齡才驚覺不對勁,沒注意到她背後冒出兩個人來,一把抓住她,用布塞了她的嘴,拿布袋罩住她的頭,將她強行押走。
一旁的紅玉也被躲在草叢旁的婆子壓著跟在後頭。
趙芙齡想叫卻叫不出聲,掙月兌不開,被擄到一個地方,紅玉則被關到另一個地方。
她重重的摔在地上,當頭上的布袋被拉開時,映入眼簾的是采玉的臉。
采玉露出張狂得意的笑,「大小姐說不能輕易放過你這個小偷,要是你狡滑的逃走了怎麼辦?先把你關在柴房里,等世子爺回來再定奪。」
什麼,要把她關在這柴房里?不!
趙芙齡見釆玉轉身踏出了柴房,她飛快的沖過去想奪門而出,卻晚了一步,門被重重闔上,還上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