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恩是個坑 第九章 吃醋這檔事(2)

書名︰報恩是個坑|作者︰春野櫻|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書齋里,霍應寶跟安智秀顯然已聊了,因為兩人的茶盞已空。

「梅兄,應該不用我為你介紹了吧?」霍應寶問。

「是。」梅意嗣疑惑地看著安智秀。

「我跟安兄是舊識了。」霍應寶指著一旁的空位,禮敬地說︰「梅兄請坐。」

梅意嗣落坐,「不知大人傳喚草民前來,所為何事?」

「不如本官先將我與安兄的關系告知你吧。」霍應寶淡然一笑,「本官在赴任前便與安兄相識,算來也有五、六年的時間了。」

霍應寶至泉州就任不到兩年,先前听聞曾在河北跟廣西任職過。

「我與安兄是在我赴廣西就任的途中相識的,我輕裝簡從赴任卻遭劫,是安兄出手相。」霍應寶續道︰「這幾年間,我與他斷斷續續書信往返著。」

「大人就說你我是君子之交吧。」安智秀爽朗地道。

霍應寶一听,哈哈大笑,「是是,就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笑完,他接著又說︰「兩年前我接獲派令赴任泉州後,安兄雖與我距離拉近,卻反倒與我保持距離。」

安智秀徑自拿起茶壺給三人注滿茶水,神情輕松淡泊,「在下自知出身街頭,混跡江湖,頗具爭議,若不與霍大人保持距離,可是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困擾,影響你仕途的。」

霍應寶蹙眉笑嘆,「那倒也不必處處回避,就連我派帖邀你喝小兒的滿月酒,你都缺席。」

安智秀一笑,「我人沒到,禮可是到了。」

霍應寶輕啐一記,話鋒一轉,「總之這次要不是發生聖母之家的事,你也不會到我這兒來……」

听兩人的談話,梅意嗣便知道兩人雖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卻也是彼此信任且交心的知己。

「不知大人召見我與大舅子前來,所為何事?」梅意嗣問。

「首先……」霍應寶直視著他及安智秀,正色道︰「本官要感謝兩位,若非你們,聖母之家里發生的那些髒污事也不會被揭發。」

「不,大人……」梅意嗣道︰「草民並不知道聖母之家的事,我只是為了尋我妻子,這才……」

「我知道。」霍應寶笑視著他,「安兄跟我說了,發現聖母之家販賣人口的是尊夫人,可逮獲那些參與的碼頭工人,卻有你的分。」

提到碼頭工人,梅意嗣想起都兩天了,府衙應該已從那些人口中問到什麼了吧?

「不知大人可已從那些人口中問到了什麼?」他問。

「那些人是最下層的走狗,拿錢辦事,根本沒見過主事之人。」霍應寶續道︰「安兄說他的人跟到了海上,看見一艘不知名的船,那些孩子便是被送到船上運往他地。」

「是的,草民的妻子跟我提過這事,她說趙北斗看見船身有金字跟三點水。」

霍應寶點點頭,「沒錯,安兄也跟我提過,之後我著李大人清查名錄,卻沒有相關或符合的船籍資料。」

「大人,凡靠港依埠的船只都需列管,船名、出廠、船主、船員都要詳細登記以待查核。」他說︰「這船涂銷船名,由此可見是非法黑船,可能已不在官府的名錄之內。」

霍應寶眉心一擰,「若真如此,那就難以查明了。」

「也不一定。」梅意嗣樂觀,「梅家海上經商多年,與造船行多有往來,甚至十分熟識,倒是可以從此處著手。」

霍應寶一听,眼底閃動著希望的光,「那就有勞了。」

「不說這些人販賣人口,就說他們差點害了我妻子的命,我也絕不輕饒。」梅意嗣說著,臉上有著一抹肅殺。

「我听安兄說,你的妻子受了傷?無礙吧?」

「多謝大人關心,她無礙,正靜養療傷。」他說。

安智秀听著,噗哧一笑,「智熙那丫頭能靜養?」

梅意嗣眉頭一蹙,苦笑著,「我也只能盡量了……」

「對了。」霍應寶忽而想起一要事,神情嚴肅,「兩位可听過王四這號人物?」

兩人微頓,互看一眼,然後很有默契地搖頭。

「此人從何而來?」安智秀疑問。

「大火後,救火兵丁進入聖母之家發現了傳教士的尸體。他全身焦黑如炭,但一只手掌卻泡在水缸之中,因而完好……」

當霍應寶說到這兒,梅意嗣跟安智秀兩人都心頭一撼,直覺事不尋常。

「在傳教士的掌心之中有刀刃刻下‘王四’兩字。」霍應寶說著,又望著兩人,「不知兩位對此有何看法?」

梅意嗣跟安智秀以眼神交換著彼此的想法,也確定著彼此的想法。

「東窗事發時,聖母之家也走水而付之一炬,我認為傳教士應是遭人滅口。」安智秀說。

「草民所見略同。」梅意嗣贊同安智秀的看法,續道︰「王四或許就是幕後黑手。」

「可我查問過,沒人听過這號人物……」霍應寶一臉苦惱,「會不會是有人故布疑陣或是想嫁禍他人?」

「故布疑陣不無可能,但若是嫁禍他人,理應是個很容易就被識出或指認的名字。」

梅意嗣總覺得這里面有什麼東西糾結著,可他卻一時理不清。

安智秀哼笑一記,「不管如何,這人的爹媽取名字也太不經心。」

「或許是這筆劃容易呢。」霍應寶說。

听著安智秀跟霍應寶的這兩句對話,梅意嗣靈光乍現,「有沒有可能不是‘四’昵?」

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詹姆是葡萄牙人,雖會說咱們的話,卻不一定能寫,若是‘四’只是個替代的字,或是他的時間不夠將完整的字寫出來呢?」

經他一提,霍應寶跟安智秀突然被點醒了。

「你說的有理。」霍應寶興奮地以拳擊掌,「果然是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咱們集思廣益,還真能理出個頭緒來。」

「既然如此,我們就各自分工進行調查吧。」安智秀興致勃勃,眼底閃動著精焊的光。

「那就……」霍應寶拱手一揖,誠摯地說︰「有勞兩位了。」

向霍應寶告辭後,兩人在自後門離開,一出後門,便有個人影自附近街屋的廊下竄出,正是趙北斗。

梅意嗣見了趙北斗,雖然心里有點波動,但很快便平息下來。

安智秀偷偷的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看來你跟丫頭沒事了。」

梅意嗣回看他一眼,還沒說話,趙北斗已幾個大步到了他們跟前。

「你跟來做什麼?」安智秀問。

趙北斗雖有點畏怯,但還是抬頭挺胸地說話,「秀爺,我有點事想問姑爺……」

「她無礙。」未等趙北斗發問,梅意嗣已回覆了他。

聞言,趙北斗眼眶微微泛紅,臉上漾開安心的笑意,「是嗎?那、那真是太好了,要是小姐她有什麼事,我、我……」

「你可知道她為什麼為你擋刀?」梅意嗣直視著他。

迎上梅意嗣那客氣卻冷厲的目光,趙北斗胸口一緊縮,「小人不知道……」

「她說是為了還你娘親的救命之恩。」他說。

此話一出,不只趙北斗懵了,就連安智秀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小人的娘親?」趙北斗困惑,「小人的娘親在我很小的時候便過世在魍港,對小姐有何恩情?再說,我也是近來才知曉小姐的身分……」

「什……」梅意嗣眉心微皺,「你跟她從前並不相識?」

「沒錯。」安智秀接腔,「趙北斗是在丫頭出嫁後才進我安家門下。」

听了趙北斗跟安智秀的話,梅意嗣也懵了。

趙北斗與安智熙非舊識,其母又多年前便死在魍港,那安智熙是如何被趙母所救?

她騙他?不,她說得那麼真誠,不像是在說謊。再說,她何必對他說?

「大舅子,」他轉頭看著安智秀,問︰「智熙去過魍港嗎?」

安智秀蹙眉,「我跟爹怎可能讓她到那麼遠的地方?」

「那……」他狐疑地看著安智秀,希望安智秀能給他一點線索。

安智秀挑挑眉,一臉愛莫能助,「我是真的毫無頭緒,你可別問我,我現在也很想知道丫頭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看來我得再回去問問她。」梅意嗣說著,拱手作揖,「大舅子,那我先告辭。」

「慢走,咱們保持聯系。」安智秀說。

「一定。」話畢,梅意嗣轉身便走,走了幾步路,他忽地想起什麼又停下腳步,並轉過身來。

他一臉嚴肅,「趙北斗。」

趙北斗一怔,小心翼翼,「姑爺還有什麼要知道的?」

他兩只眼楮直勾勾地看著趙北斗,然後慎重其事的交代,「她救你只是恩情,不許亂想。」

趙北斗愣住,木木地、怯怯地說︰「是、是的,姑爺。」

說完,梅意嗣轉身,邁開步伐離去。

目送著他離去的身影,安智秀忽地笑了起來,然後拍了拍趙北斗的肩膀,「千萬記著他的話,不然我可保不了你。」

趙北斗一臉尷尬,「秀爺別尋我開心了,小人哪敢?」

雖然大家都要安智熙躺著別動,可是一直這樣躺著,安智熙實在難受死了。

趁著房嬤嬤跟寶兒她們不在時,她都會自己小心慢慢地試探著挪動,然後起來坐著或是走動。

這是在古代,要是在未來,這點小傷才困不了她奔放的體魄呢。

「欸!」寶兒一進來,看見她下床走動,驚叫著,「太太,你怎麼又下來了?」

「拜托讓我出去走走好嗎?」安智熙可憐兮兮地哀求,「我已經趴兩三天了,可快逼死我了。」

「行不通的。」寶兒立即過來扶著她,「爺千叮萬囑,要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把你看顧好,要是你的傷口有什麼變化,那娘跟我們可怎麼跟爺交代?」

安智熙眉心一擰,嗔怪著,「交代什麼?他又不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突然,梅意嗣的聲音自繡屏後傳來。

安智熙跟寶兒都嚇了一跳,本能地朝繡屏的方向望去。

只見這時合該在商行或是碼頭或是任何一個地方的梅意嗣,氣定神閑地自繡屏後走了出來。

「爺,奴……」寶兒怯怯地說︰「奴婢有勸太太了。」

「天王老子都管不住她的奔放,你奈她何?」梅意嗣語帶促狹地道︰「你出去吧。」

「是。」寶兒小心翼翼地松了手,急急忙忙地離開。

安智熙站在那兒,一臉懊惱又無奈,時不時地咕噥嘴、皺皴眉。

他也不開口說她半個字,就只是杵在原地看著她。

被他這樣看著,她慌了。

「你、你干麼那麼看我?」她嗔著,「看得我都毛了。」

「你也讓我有點毛。」他說。

聞言,她微頓,不解地問︰「嗄?」

「關于趙北斗的事……」他直視著她,「我剛才見了你大哥跟趙北斗。」

她心頭一跳,「是嗎?那、那怎樣嗎?」

「你說你小時候被趙北斗的娘親救了是嗎?」他說︰「趙北斗說他娘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在魍港了,而你大哥說你從沒去過魍港……」

「對于此事,你有什麼說法嗎?」他問。

她低著頭,咬著唇,左思右想。

其實她也知道這種事很容易求證,遲早他都會有意無意地從她大哥口中听到什麼的,只是她沒想到這麼快。

必于那件事,她又能有什麼說法呢?不管是什麼說法,對他來說都會很不可思議的,她不過是撿了一個最合情合理的說法來告訴他。

「你為什麼要對我說謊?」他眉頭一壓,「你究竟是為什麼要……」

「我沒說謊。」她打斷了他,神情堅定,「我沒有對你說謊,是真的。」

看著她那毅然的神情,他微微一怔。

是,她真的不像在說謊,她的眼神是堅定且不飄移的,她的語氣是懇切且不支吾的。

可她的說法跟她大哥及趙北斗的說法,壓根兒兜不在一起呀!

「我很想相信你,但是……」

「有那麼重要嗎?」她再一次打斷了他,兩只眼楮直勾勾地望住他,「我為什麼為他捱刀,有如此重要嗎?」

「……」一開始當然是重要的,因為他在乎,他不確定她的感情。

可現在……是呀,有那麼重要嗎?

「你在意什麼呢?」她直言問他,「我不過就是救了一個人,不是他,也可能是別人……」

「可他是個男人。」他沖口而出。

她一怔,木木地望住他的臉。

他的臉上一陣潮紅,神情尷尬靦腆。

「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與他之間只有恩情。」她說。

「是,你是說過,只是我……」該死!她確實都已經說過她跟趙北斗之間只有恩情,怎麼他腦子老是打結?

他從來不是這種糊涂糾結的人,可現在卻一直為了這事鬼打牆。

想著,他懊惱極了。

就在這時,安智熙慢慢地走向他,來到他面前,她慢慢地舉起雙臂輕捧著他的臉龐,兩只晶亮慧黠的黑眸望著他,輕聲地說︰「低一點。」

他微愣,不自主听話地微彎著背脊,低下了脖子。

嫌他還不夠低,她稍稍使力把他的頭往下拉,然後湊上自己的嘴巴,在他毫無防備的唇上一吻。

他瞪大眼楮,驚喜不已。

她離開他的唇,抿了抿嘴唇,古靈精怪地盯著他,問︰「還要我怎麼證明?」

他頓了頓,露出安心釋懷的微笑。

「雖然足夠了,但……可以更多。」說著,他輕捧著她的臉,給了她深情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