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冬未把齊藤淺羽拉回房里替他上藥,雖然他身上有不少的傷,可都是一些小瘀傷或青紫,而且傷全都在手上和腳上,不像大哥的是在眼角和唇角,看起來,倒是大哥傷得重些。
不過,齊藤淺羽還是邊搽邊哀哀叫。
「很痛嗎?」
「當然痛啊。」
「我看大哥都流血了,你出手真不知輕重,怎麼就盡往大哥臉上打?」
齊藤淺羽眯眼瞧她。「你不為你老公心疼,反倒替我大哥心疼起來?我才是一直被揍的那一個耶。」
「可他看起來傷得比你重。」她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那是因為他自小習武,自然懂得怎麼打人才讓人看不出來啊。」齊藤淺羽邊哀邊叫,一臉的無辜和委屈。「我這個生平沒動過幾次拳頭的人只曉得用蠻力……他是一開始沒料到我會出手才沒閃過,那傷看起來才可怕一些。」
舞冬末替他搽藥的手一頓,胸口悶悶地被撞擊了一下。「大哥他打小習武,那你……不懂武嗎?」
「懂一點皮毛,小倆候我們是一起學的,可我愛玩,根基不穩,跟大哥沒得比的。說到底,那可是苦力活,需要強大的意志力才能有所成,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出去也沒挨打的分就是,今天要不是遇到了大哥,被壓在地上的絕不是我。」齊藤淺羽說著,突然直盯著她瞧。「你怎麼了?」
她的臉色真蒼白呵。
「嚇壞了?」齊藤淺羽伸手拍拍她的臉。「還是,听到你老公沒學武很失望?放心,就算我沒大哥厲害,也足以保護你的。」
「我知道。」舞冬末點點頭,雖然他說他自己只懂得皮毛,可已經很厲害了,他畢竟出手救過她。他說的沒錯,他就算比不上大哥,可保護她卻足矣。
笑了笑,她再次看著他。「剛剛香子說是她害了你,為什麼?」
齊藤淺羽一愕。「那個……」
「你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才去找大哥?因為大哥欺負了香子?」
昨天晚上?齊藤淺羽又是一愕。
原來,昨天晚上在門外的人真是她?所以,大哥是因為冬末撞見了他和香子的事,才這麼生氣地去警告香子?
那麼,她剛剛說大哥和香子的事……是大哥替他背黑鍋了?
齊藤淺羽心虛地斂眼。「嗯,也不全然是。」
舞冬末看著他,想再多問什麼,一名丫頭卻急慌慌地在外頭敲門——
「少女乃女乃,老爺子回來了,因為大少爺動手打二少爺的事,要罰大少爺跪祠堂呢……」
這叫兄弟情深嗎?
老爺子叫老大去跪祠堂,老二自動自發也跟著去跪,兩人對為何打架一事全都半個字不說,寧可被罰跪到天亮。
夜里清冷,兩兄弟卻沒人吭一句,想到曾經有個女人為了他們在千年梅樹下跪了七天,冷風刺骨,日曬雨淋,還落了病謗,兩個大男人跪一夜的祠堂尚可遮風蔽雨的,真沒什麼好抱怨的。
「你身子不好,何必跑來陪我跪?」齊藤英樹終于開了口。
「是我先動手的,何況你還替我背黑鍋。」
齊藤英樹轉頭看著他,眯了眼。「你知道了?舞冬末跟你提的?」
「嗯。她問我是不是為了你昨晚欺負香子這件事,所以去找你打架……你早該對我說的,不然穿幫了怎麼辦?」
齊藤英樹輕哼一聲。「你怕穿幫嗎?若怕,怎麼還會做出這種事?」
說到這,臉皮再厚的齊藤淺羽也忍不住紅了臉。「那個……我是一時情不自禁……」
「住口!你知道她為了你在外頭淋了多少雨,吹了多少冷風,好幾次都差點昏倒嗎?你竟然連一點沖動都克制不了?這樣傷害她!她才十八歲就嫁了你,身為一個大男人,你就是這樣待你的救命恩人?」
聞言,齊藤淺羽真的覺得很無力。「那香子怎麼辦?她才是我愛的人!」
「你可以像愛妹妹一樣愛她,但不能是情人。」
「哥,感情不是說放就能放的!」
「那就慢慢地放。」
「可我不愛冬未——」
「愛情是可以培養的。未來還那麼長,很多事都可能發生。」齊藤英樹說完,淡淡地望著齊藤淺羽。「你若當真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吻她?」
「那是因為她要求我——」齊藤淺羽說到一半打住了,探究地看著他大哥。
「哥,你愛上她了吧?雖然你是為了我,可是你愛上她了吧?」
齊藤英樹皺眉。「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你敢發誓你當真不愛她?」
「她永遠都是你的妻子。」這根本是不必討論的問題。「打從一開始為了你去找她,我就沒有想過有任何我跟她的可能性。我跟她的相遇,是因為她必須成為你的妻,是為了要救你,我才會跟她有交集。」
「可是,這也不代表你不會愛上她啊,日久生情——」
「我是挺喜歡她的,但從沒想過要愛她,因為從沒想過,所以我對她不會產生那種你以為的情感,有的只是愧疚和憐惜,畢竟是我虧欠了她,欺騙了她,若你還負她,那我豈不等于害了她一輩子?毀了她一生?」
唉。
唉唉。
齊藤淺羽覺得頭更大了。「為什麼詛咒是應驗在我身上?」
齊藤英樹冷冷地瞄了過去。「你希望是在我身上?」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齊藤英樹淡淡一笑。「其實,我也希望詛咒是在我身上,至少,若醒過來的人是我,有自信可以給她一個專一的幸福,不管我愛不愛她。」
是在怪他嘍?齊藤淺羽再唉一聲。「我沒信心,真的。」
「真不行,我會叫爸爸趕緊把香子嫁出去!」
齊藤淺羽生氣地握拳。「我不許你這麼做!」
「那你就離她遠一點,不要再生事端!要是讓爸爸知道了,她連風光嫁人的機會都沒有!你該知道,爸爸不會容忍這種事發生在齊藤家的!對爸爸和我而言,當初為了救你,我們可以不擇手段,但我們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對她也很感虧欠,如果可以,我們誰也不會願意去傷害像她這樣善良熱情的小泵娘。」
「哥……」
「你好好待她,我們齊藤家已經很對不起她了,你對她好,才可以減少我對她的虧欠與愧疚。」
「所以,我抱她也沒關系嗎?」齊藤淺羽突然側臉看他。很跳Tone地問了一個問題。
「什麼?」齊藤英樹一愣。
「你不讓我踫其他女人,我總可以踫我妻子吧?」他可是個才二十一歲、血氣方剛的男子啊。
看齊藤英樹神情一僵,似是滿心不願,可他還是淡淡地開口。「等你確定你可以愛她一輩子之後,你當然可以這麼做。」
「意思就是現在不行?」
「她還小。」
齊藤淺羽點點頭,笑了。「是啊,還小,未成年呢。我怎能抱她?當初爸跟人家說好了吧?等她二十歲,再圓房。」
「嗯,你知道就好。」
齊藤淺羽沉默了一會兒,又再次提唇微笑,故意逗他。「不過,摟摟抱抱親親應該不犯罪吧?大哥?」
遠方,似乎听見寺廟的鐘聲響起。
天要亮了。
必于淺羽問的問題,竟讓他內心糾結萬分,說不清胸臆間涌上的怪異感覺究竟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