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何夕流醒來時,正疑惑著錦榻怎麼硬邦邦的,才驚覺自己竟坐在都照冶的腿上,而他……還睡著。
她眨眨眼,確定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
這是她第一回瞧見他的睡臉,清俊的面容因為眼下那顆血痣顯得份外魅惑人。
他是真心喜歡她的,這一世他們一定可以和和美美地走完這輩子,就算被公孫怡背叛也沒關系,她還有疼愛她的家人,她不能讓他們擔心。
她不能讓愛她的人傷心難過,她要好好的。
這人昨兒在這里陪了一晚,她現在才想起怎麼爹娘會讓他進她的閨房,甚至讓他待了一夜都沒趕人,想來定是要他來安撫自己,只要能讓她不哭,就算再出格,他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瞧,她的家人多愛她,她沒必要為了不愛她的人流淚。
她輕輕地把臉枕在他的肩頭上,偷偷用雙手環抱住他,原本是想要歇到他睡醒,但卻覺得她的身下有什麼頂著,等熱度透過布料遞來時她才驚覺那是什麼,想要退開,卻因為坐了一晚,渾身僵硬,眼看著要摔下地,卻被有力的臂膀給抓進溫燙的懷里。
「……你醒了。」她羞赧得不敢抬眼。
「嗯。」
「那個……你要不要先讓我下來。」她縴白的指輕撓著他的胸口。都照冶深吸口氣,抓下她不安分的小手,順便松開她。
何夕流不敢再像剛才那樣下地,雙腳稍微動了下,想讓筋絡稍微活絡些,豈料他的反應更甚,稍嫌冷僻的眸深沉了起來,她更是羞得不敢動彈,甚至能感覺到他渾身緊繃著。
這下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要不你抱我到床上吧。」她太僵硬動不了,但他應該動得了吧。
「……咱們還沒成親。」
她疑惑地皺起眉,待她意會後俏臉羞得通紅,小拳頭往他胸口打。「你在胡說什麼,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別動。」他蹙緊眉,彷佛正極力遏抑什麼。
何夕流立即乖順得動也不敢動,偏巧門板被人輕輕推開,門外有人形跡鬼祟地探顆頭進來,掃了一圈,床上沒人,像是松了口氣,目光再動,就見兩人在榻上,然後他妹子就坐在他腿上……
「混帳都照冶,你做什麼你!」何夕潮罵了聲,趕忙關上門,又覺得不對,不懂自己關門做什麼,一把推開門,就見何夕流已經站起身,腳步有點不穩,他那雙因為睡眠不足而殷紅的眼迸出殺氣。「王八蛋……我要你安撫夕流,你給我安撫到……我宰了你!」
「大哥,你胡說什麼!他只是抱著我哄睡我,我是坐著睡到渾身僵硬,你到底想到哪去了?」她氣得跺腳,可一跺腳渾身都跟著痛了。
「真的?」
「大哥……」誰家的大哥會當著妹子的臉說那些下流事?
「都照冶,你還杵在這里做什麼,還不趕緊出來?」盡管是他想歪了,可時候不早了還賴在他妹子的房里,像話嗎?
「大哥,我腿麻了。」他不只腿麻,還有不便言明之處在作怪。
「我管你腿麻不麻,給我起來,昨天肯放你進來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一會等到我爹來,你就等著被打斷腿!」
「大哥,過河拆橋也沒這麼快,昨天要不是他,我不說定還鑽死胡同呢,你怎能一早就要他走?」何夕流擋在都照冶身前,不讓她大哥有機會拉扯他。她知道,現在的他頗不便,她得替他遮掩一二。
「夕流,你還沒出閣就向著他,大哥心痛。」何夕潮一臉痛苦地捂著胸。
「不疼不疼,大哥,我也疼你的。」她伸手輕撫大哥的胸口,豈料另一只手被抓住,往後一拽,她又坐回都照冶腿上,疑惑地看著他。
她正在替他安撫大哥,他搞這一出是想和大哥杠上?
「我連女人都能嫉妒,遑論男人。」他淡道。
何夕流瞠圓了眼,總算見識到他清冷表皮底下的熾烈獨佔之意。
如果不重來一世,很多事,她根本從頭到尾都沒看清過。
一早,都照冶在何家用過膳後才告辭,上朝後朝中一派祥和,好似昨晚的一切沒發生過,沒人透露半分。
天底下豈有不透風的牆?女眷間不傳,總會說給枕邊人听的,朝中官員各個是人精,表面上全然當不知道,日子還是照樣過。
這個晚上,成國公府的馬車偷偷從角門出去,隔日便對外說公孫怡病了,前往莊子養病。
之後小秦氏上何家也是遭秦氏讓人撞了出去,幾次後小秦氏也就不敢上門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何夕流出閣了。
拜別父母時,父母哭得讓人不忍卒睹,負責背何夕流上花轎的何夕潮是沒掉淚,但面上悲色有如辦喪事。
迎親隊伍在何夕流上轎後歡天喜地的去了都家,何家人各個面露悲傷,親族難過得連句恭喜都說不出口。
何夕潮眼神像是淬毒似的,狠狠地瞪著迎親隊伍的尾巴。「敢對我妹子不好,我就斷你雙腿,往後讓你那兒都不能去。」
「不行,得留他一條腿,否則他當不了官。」何彼輕飄飄地丟下這句話。
「全都給我留著,否則難不成還要我女兒照顧他?沒那道理,咱們女兒合該是要被好生照顧的人。」秦氏怒聲瞪著一老一少。
「娘子說的對。」何彼猛然回神,原來要對女兒好,也得要對女婿好。
女婿啊,真是天底下最令人憎惡的玩意兒!
酷熱的天氣,何夕流進入喜房時竟倍感涼爽。
「夕流姊姊,大哥差人在房里擺了好幾個冰盆,我都想賴在這里不走了。」都婧在喜房里陪她,只因都家人丁實在太少,連能幫襯的族親都不多。
「姑娘,該改口喊大嫂了。」秋雨在旁笑道。
「對耶,大嫂。」
「現在叫大嫂也沒有紅包,明日叫再給你大一點的紅包。」何夕流隔著紅蓋頭說著。
「行,要叫幾次都行,大嫂。」都婧嘴甜地一喊再喊。
何夕流被她逗笑了,沖散了些許緊張的心情。說來也怪,這是第二回嫁給他了,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緊張,甚至比頭一回時更緊張。
「新郎館來了。」外頭有人通報。
何夕流立刻正襟危坐,不一會便听見有人開了門,一雙繡著如意雙結的烏頭靴來到她面前,听著喜娘在旁念著喜慶話,她的紅蓋頭便被撩起。
她含羞帶怯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垂下眼。
都照冶被她那眼瞧得心旌動搖,整個人都定在原地。
「大哥,是不是大嫂美得教你都忘了移開眼?」都婧打趣道。
她發現她近來愈來愈不怕她大哥了,因為大哥似乎沒有以往那般淡漠寡言了。
「嗯。」
听他應聲,何夕流羞得連頸子都紅透了,惱他竟然真的應聲,都不知道阿婧是跟她鬧著玩的嗎?
「你快去前頭,不是還有賓客嗎?」何夕流軟聲催促著。
「嗯,你要是餓了就先吃點東西。」說著,他突地俯在她耳邊用只有她听得見的氣音道︰「等我。」
何夕流羞得不敢看他,待他離開之後才松了口氣。
「大嫂,先把身上的東西卸下來,吃點東西。」
都婧讓人張羅著送膳食進來,秋雨和秋霏則趕緊幫她將滿頭珠釵取下,替她更衣沐浴後終于能好好地吃頓飯。
待撤了膳食,都婧先一步離開,何夕流坐在床上又是緊張又是疲累,都不知道什麼時辰,她等得昏昏欲睡,才听見外頭有人喊爺,她猛然驚醒,一抬眼,都照冶已經進屋子了。
對上眼,她便羞怯地垂下臉。
都照冶走到床畔,以指挑起她的下巴,唇輕柔地覆上,啞聲道︰「果然還是不上妝最美。」
「你在說什麼……」這人嘴巴摻蜜似的,好羞人。「你渾身都是酒味,去沐浴吧,熱水已經備好了。」
「要不要一道洗?」
她瞠圓眼,不敢相信地道︰「你……怎麼可以……」
「不成嗎?」
也不是不成,只是……「我沐浴過了。」
他俯在她的頸窩輕嗅了下。「好香。」
她渾身僵硬,連大氣都不敢出,好半晌才問︰「你喝醉了?」
「嗯……大哥找了很多人灌我酒。」
臭大哥!她暗罵了聲,又問︰「沒人給你擋酒嗎?」
「本是有同僚要幫我擋,可是岳丈下令了,一個個都跑了。」
喔……爹呀,為什麼這樣整女婿?
「還是別沐浴,趕緊歇著吧。」都已經醉成這樣了,還是好好睡一覺再說。
「不,我要沐浴。」說著,在她唇上親了下,他腳步踉蹌地往淨房而去。
這下子何夕流坐不住了,在淨房門口來回走,怕他喝得太醉會睡在浴桶里,她仔細听著水聲,似乎沒聲響,忍不住把耳朵貼在門上,門突地打開,她瞬間撲進了著火似的身軀里。她抓著他的手撐起身子,卻發現觸感不對,一抬眼就見他竟是果著上身,刀鑿似的結實胸膛就在眼前,她霎時羞紅了臉。
不給她退縮的機會,都照冶將她打橫抱上床,身子隨即壓上了上去。他的身軀像是著了火,教她羞得滿臉通紅,明明就不是初經人事,可他這般異樣熱情,仍讓她羞赧欲死。
唰的一聲,她的中衣被他撕破扔到一旁,就連肚兜也被他一把扯斷系繩隨手一拋,嚇得她護著胸前。
「照冶,你不要嚇我。」她又羞又怕,畢竟她從未見過他這般狂野的一面,記得前世他們的初夜十分中規中矩,哪像他現在像是發酒瘋一樣。
「別怕。」他在她耳邊呢喃著,嘶的一聲,她的中褲和褻褲都變成了碎片。
她要怎樣才能不怕?她怕。
……
她呼吸亂了,當痛楚轉換成她陌生的歡愉,她覺得她快要瘋了,可眼前的男人還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