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四下只有躲在草叢里的螂岫吵鬧不休,屋內的燭火也被紗窗透進來的風吹得明滅不定。
撐在幾上的手臂一滑,江曉月整個人一下驚醒,看看天色,已經亥時了,怎麼這接風宴還沒結束,她不由得秀眉微蹙。
男人在外面尋常應酬倒也沒什麼,只她不喜他那渾身的酒味,偏他每每喝得多了又偏要來纏她……
等到這般時辰,她也是有些咽,不想再繼續等,卻又怕那人回來了十有八九還要將她鬧騰起來。
煩!
她將手邊原本之前看的詩集放到一邊,將身子靠到了引枕上,以手撐額閉眼小憩。
只能繼續等了。
春柳也趴在一邊腳凳上迷迷糊糊。
在主僕兩個都快要熟睡之際,院中終于有了動靜,春柳幾乎是第一時間便醒了過來,用手拍拍自己的臉,她起身站好,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那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還帶著溫子智醉醺醺的聲音,「我沒醉,不用扶……」
江曉月揉太陽穴,這分明就是醉了嘛。
石墨將人扶進無比艱險,而溫子智即使醉了,一眼看到妻子,也是毫不猶豫地直接撲了上去。
石墨垂首退到門邊。
「這兒沒你事了,下去歇著吧。」
听到夫人這句話,石墨這才退了出去。
江曉月一邊扶著丈夫到矮榻,一邊對春柳說︰「去把醒酒湯拿來吧。」
春柳也離開了屋子。
「怎麼喝這麼多?」不能喝便不喝了,怎麼這般逞強。
溫子智摟著妻子的腰,埋頭在她胸前蹭,嘴里含含糊糊地說︰「阿月,真香。」
她很想給他一拳,一點兒不想賢妻良母。
「阿月,別動,我頭暈。」察覺妻子的掙扎,溫子智下意識又抱緊了些。
沉著一張臉的江曉月伸手按揉他的太陽穴。
片刻後,春柳端了醒酒湯進來,江曉月哄著丈夫喝了,再接過春柳揮過來的濕布給他淨面擦手。
喝成這個樣子澡是肯定洗不成了,只能這麼湊和著給他擦拭一下。
等他歇過一會兒,醒酒湯的作用還沒怎麼顯現的時候,江曉月給他換上了寢衣,對春柳說︰「你也下去歇著吧。」
「夫人——」春柳遲疑。
「無妨,我照顧得來。」
「婢子告退。」
「去吧。」
房門被關上,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們夫妻兩個。
江曉月用力掙開丈夫的摟抱,語氣不好地道︰「可好些了?」
「阿月——」他再次撲住她,「我難受。」
「難受還喝這麼多。」
他在她懷里蹭著,嗅著獨屬于她的體香,懶散地說︰「我好不容易才月兌身的。」
「哼。」
「阿月莫生氣,我就只喝酒吃菜,沒讓人陪酒。」他特意申明。
「你在榻上睡吧,我回房了。」
「要一起睡。」他堅持。
「你這渾身的酒味兒……」語氣中是滿滿的嫌棄。
「阿月,你又嫌棄我。」他滿是委屈。
「知道我嫌棄,你還喝這麼多,故意的嗎?」
「不管,要睡。」
最後,江曉月敗下陣來,她能跟一個醉鬼說清什麼?他就算沒醉到人事不知,也已經沒剩多少理智給她。
與其說是扶人進去,不如說是那人將大半重量倚在她身上,摟抱著她踉蹌而行,這叫她特別想把人推到地上,然後再跺上兩腳。
兩個人幾乎是摔到床上的。
溫子智在下面充當了人肉墊,穩穩地護住了妻子。
江曉月毫不領情地掙開他的手,起身到床邊倒了杯溫水端回來,冷著臉對床上的丈夫說︰「起來,喝口水。」
「頭暈,起不來。」他扶額閉目皺眉,一副「我很不舒服」的樣子。
狗男人存心的!
他根本沒醉到這種程度,以為她這枕邊人白當的嗎?
可就算知道,江曉月也只能冷著臉仰脖自己灌了半杯下去,然後俯身朝男人渡過去。
第一口渡的還算正常。
第二口杯子見底,空杯被放回原位,江曉月再次傾身過去的時候,他就摟住她不放了,吞掉她渡過去的水後,便繼續舌吻她。
燭火搖曳中,溫子智的手模進妻子的衣襟內。
江曉月微惱地掙扎,竭力避開他的唇舌,好不容易才月兌離了他味道深重的舌吻——酒味兒實在太大了!
在這種酒味的薰陶下,江曉月完全無法進入情緒,只想將身上的男人踹下床。
……
簡單為兩人清理了體,溫子智將妻子摟在懷里,閉上了眼楮,卻睡意並不強烈,大腦還沉浸在剛才激烈的肢體運動余韻中沒能退出來。
未曾與妻子相遇時,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光風霽月的皎皎君子,端方有禮,從無逾越之心,謹守禮數。
可在遇到妻子後,他陡然發現自己其實就是個徹頭徹尾披著君子外衣的色胚,饞她身子饞到走火入魔的地步,第一面就想將人拆吃入月復。
過程開頭順利,中間委實曲折了一下,差點兒弄成悲劇,好在他憑著不要臉皮硬扭轉了過來,如今倒也算修成正果,夫妻恩愛。
雖然有時也覺得她或許不曾全然信任自己,但轉念想想,任誰遇到婚前那樣的糟心事,信任只怕都會打個折扣,他也不急于一時,人生還長,他耗得起。
思緒漸漸從妻子身上轉到今晚的接風宴上,溫子智的心情略微沉重了起來。
博望縣的這些士紳鄉宦彼此勾連,已成氣候,一時半刻還有些無處下手,還得再做謀劃。
他的手習慣性放在妻子的一座雪峰上,睡意漸漸上涌,終于沉入睡夢之中。
*
翌日,日上三竿的時候,夫妻兩個才起身。
府中的下人早已習慣老爺不上衙時會陪夫人晚起的事,俱都十分淡定。
神清氣爽的溫子智陪妻子吃了些不算早膳的早膳,然後拽了妻子一道同自己去書房。江曉月渾身上下寫滿了對「紅袖添香」的拒絕,但依舊被人拉進了書房。
「那本《荊州居》阿月似乎還沒看完。」
「我還是更喜歡話本一些。」
「這里的先生怕是找不到太好的,程世子的課業也耽誤不得,而我接下來要忙的事情也很多,怕是沒時間教他,只能偏勞娘子多多費心了。不過,我想憑娘子的學識,也是足夠了,需要什麼書,只管來這里取用,若是不夠,便到外面書肆去買。」他話是這樣說,但博望一個小縣城的書肆大約也就是些基礎的經史子集。
江曉月也沒推辭,「知道了。」
末了,溫子智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岳父、舅兄他們文學素養不佳,但卻把娘子教得博學多才,也是難得。」
江曉月斜睨一眼過去,雲淡風輕地表示,「我會和父兄講的。」你敢嫌棄他們粗俗,怕是皮在癢。
溫子智失笑,拉過妻子親了一口,說︰「是我錯了,娘子原諒則個。」
「哼。」
溫子智的手箍在妻子柔軟縴細的腰肢上,不許她從自己腿上起來,「阿月現在都不願意陪我讀書了,真是下了床就不認人。」他貼到她耳畔低笑,「夜里不是還夾我夾得那麼緊……」
江曉月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惱道︰「閉嘴。」
溫子智摟著她笑,笑聲從他的胸腔震動發出,震得她身子微顫。
她忍不住瞪他,「你是閑著沒事拿我尋開心嗎?」
「阿月啊——」他拖長了尾音兒,帶著笑意說︰「這叫夫妻情趣,我們又不是那些上了床例行公事,下了床相敬如賓的夫妻,我們呢,婚前情投意合,婚後如今也算是琴瑟合鳴,多一些的夫妻情趣那不是很正常嗎?」
「我看你是太多情趣了。」她一針見血。
「那還不是阿月太可口了嘛。」
江曉月懶得跟他爭辯,這人慣會倒打一耙。
「瑾國公府到底什麼時候才來接他們家世子啊。」溫子智忍不住有些怨懟地說。
「他礙著你了?」
溫子智點頭,「那當然,你現在許多時候都陪他不陪我。」
「你不是給京里去信了嗎?」
說到這個溫子智便也有些郁悶,「我以為在我到任之前他們就該追上來把人帶走了。」
失策啊,失策。
「這還用說啊,」江曉月倒是完全不以為然的口吻,「京里瑾國公府現在肯定正演大戲呢。」
溫子智忍不住輕哼一聲,「他們倒是放心將這小子留在咱們這里。」
「那有什麼可不放心的,都知道人在我們這兒,出了什麼差錯,我們也跑不了。再則看在瑾國公府的招牌上,我們也會好好照顧小家伙的。」
溫子智「嘖」了一聲,「他們這是有恃無恐啊。」
「對。」
他繼續嘀咕,「我要不是手邊的人手不足,我早給他直接送回去了。」
百無聊賴又走不月兌的江曉月已經拿過他桌上那本《荊州居》翻看起來,對這個話題擺出到此為止的姿態。
見妻子不想搭理自己了,溫子智便也拿起一卷冊子看起來。
時間就在夫妻兩個各干各事中過去,直到春柳來請他們用午膳。
飯桌上,他們看到了程小世子。
「姊姊,我上午有乖乖溫書哦。」程玉生報告自己的學習進度。
「嗯,下午我幫你看看。」
「好。」程玉生很是高興。
溫子智卻是心頭不喜,因為這表示下午妻子又要拋棄自己去陪礙眼的小家伙了。
但沒有人管他。
好在這個季節飯後還有午憩時間。
被丈夫抓住時間加了個餐的江曉月下午精神便有些不濟,但該檢的也檢查了,該問詢的也問詢了,然後針對君子六藝給小家伙安排功課。
終于有機會把自己從小到大受到的「鞭策」讓小男孩通通體驗一遍,江曉月難得心情愉悅。
想當年,因為父母都對一對兄長嗜武廢文的嚴重偏頗行為大為不滿,遂把滿腔的希望寄托到了她這個無知無覺一頭扎到江府投胎的小姑娘身上,照著世家公子貴女的要求將她培養了起來。
她長大懂事後,對父母這種安排只覺離譜!習得文武藝,她也賣不到帝王家啊——女子又不能參政!
她像別家閨秀一樣安分守己做內眷不美嗎?
唉,往事不堪回首。
安排完每天要學得課程,江曉月便要開始教學,讓春柳去庫房搬了架琴出來。
于是,在書房翻閱博望縣黃冊的溫子智听到了一陣悠揚清越的琴音,似潺潺溪水,若高山流水,清靜恬淡。
他從書房走出來,確定傳出琴音的方向是程小世子的房間,眼中迸出異彩。
是阿月在彈!
成親至今,他還是第一次听到妻子撫琴,以往她甚至不曾在屋中擺放過琴。
怡人心脾的琴音過去,再響起的便是生澀的單音,輕易便能讓人猜到彈奏的人換了。
初學者的指法不提也罷。
溫子智搖著頭,一臉失望地回書房繼續忙自己的事。
「這琴暫時便放在生少爺房中,也方便他學習彈奏。」
「是。」
程玉生眼楮亮亮地看著她,驚喜地說︰「姊姊,沒想到你的琴彈得這麼好哇。」
「琴棋書畫是我們這樣的人家必備的啊。」江曉月有些滿不在乎。
程玉生皺皺鼻子,「可姊姊彈得比她們好,名聲卻比她們差。」這一點兒都不公平。
她微笑,「小孩子。」
也就只有小孩子才會覺得才華好名聲就會好。
實際上,許多人都只追求一個名頭,將才名傳揚出去,好在婚事上佔據更大的優勢,富貴人家的尋常手段罷了。
若更有野心些的,則是奔著宮中那潑天富貴去的。
只不過最終是悲是喜,那可真就天曉得了。
她安貧樂道,也知足常樂,並不刻意追求外人的評價。
太過好高驚遠的人,可能連自己腳下原本的路都走不好,遑論其他?
做為本縣的縣令夫人,她如今也算是本地官府內眷的領頭人。
有些事自然也要做起來,所以即使江曉月不喜歡舉辦什麼花宴也要辦一個,以此來跟本地官員富紳的內眷們見見面,打個招呼。
當然了,有鑒于自己的先天體質問題,她也進行了一些必要的準備工作,比如大夫準備了好幾個,就怕出什麼意外的情況。
在知道妻子竟然找了幾名大夫過來的時候,溫子智還是吃了一驚的,但他並沒有對此表示什麼,他相信妻子必定有她自己的用意。
做為一縣之尊的夫人,因為太過年輕,江曉月就不得不在著裝上下些功夫,展現氣勢。
說是花宴,可老實說縣衙內院能有什麼好花?花宴說白了就是個名頭,不過是讓下人到外面買幾盆花回來擺上意思意思。
因府中下人不足,還不得不暫時到外面雇了些幫佣打下手。
舉辦花宴前一天,江曉月就將厚厚一建手抄經文虔誠地焚于天地,祈求一切平順。
她焚燒經文祭于天地時,溫子智和程玉生就站在一邊看,一大一小雖是習慣了,但心里仍舊是困惑的。
她如此鄭重其事的模樣,總給他們一種這場花宴肯定會出事的預感。
不知不覺中,兩個人的心神也有些緊繃。
花宴是官員內眷聯絡感情的場合,舉辦也是在白日,溫子智是不會出現的。
但因為昨晚的預感不好,他還是叮囑了便宜小舅子幾句,讓他盯著點,情況不對就讓人通知他。
程玉生也認真答應了。
他年幼,出現在內眷的花宴上並不惹眼,所以便一直跟在江曉月身邊。
一大一小頓時就讓來客們眼前一亮,不說外貌,就說這言行舉止,便覺得果然是大戶人家教養出來的,這通身的氣派都不一樣。
最先來的幾位官員內眷比較平和,神色和善,態度謙恭,並沒有因為上官的夫人年輕而有什麼輕視。
江曉月也對她們很是友善,將身邊的程玉生介紹給她們。
前來赴宴的官員內眷也有帶著家中子女前來的,算是個通家之好的態度,只不過,他們的女兒要麼是與縣令夫人年紀相仿,要麼就是雖年幼但輩分上卻又矮了縣令內弟一頭的。
有人贊道︰「小公子不愧是出身名門,小小年紀就這般靈慧,比我家這不成器的兒子要強得多了。」
江曉月客氣道︰「夫人過謙了,他們尚且年幼,日子還長,小少爺他日未必不是棟梁之材。」
「博望畢竟是個小地方,也找不到什麼學識淵博的西席先生,不知小公子如今是跟何人學習啊?」有人忍不住旁敲側擊。
江曉月就笑了笑,「舍弟此番是出來玩耍的,沒帶什麼先生,也就外子閑暇時略指點他一二。混過這段日子,等他回京家中自有先生給他補課。」
「姊——」程玉生適時地表示出告饒之意。
江曉月模模他的頭,帶著幾絲寵溺地笑說︰「胡鬧著非要跟我出京,真要落下功課,回去肯定要被收拾的,你呀,可別真玩瘋了。」
程玉生扯扯她的衣袖,嘟嘟嘴,滿是孩子氣地說︰「那我就不回去。」
「渾話。」她伸指在他額頭戳了一下,「去,跟幾個小公子玩去,盡一盡地主之誼,別在我跟前膩纏。」
「哦。」
江曉月催了聲,「去吧。」
「嗯。」
幾個小家伙就自成一群到一邊玩去了,大人們便笑看著,不時說些閑話,縣丞夫人過來的時候,幾個人已經說得熟絡起來。
珠光寶氣的縣丞夫人還沒走近,便腳下一個不穩跟自己的丫鬟摔做了一堆。
呃……先來的幾人低頭掩唇,努力讓自己淡定。
縣丞夫人那碩大的身軀實在是過于有分量,她一倒就連累著身邊的兩個丫鬟一起摔了,場面不太好看。
溫府這邊立時便有兩個婆子過去攪扶。
縣丞夫人有些失了顏面,但她還得強撐著到縣令夫人面前,只是也不知是犯了哪方太歲,就幾丈的距離,走得她是意外迭出,最後扭傷了腳。
府里提前備下的大夫終于還是派上了用場。
江曉月是不太想接近這樣的人的,但她身為主家不過去不太好,雖然過去有雪上加霜之嫌。
果然是意外之上疊意外,攪扶縣丞夫人的丫鬟也不知怎麼歲到腳一下便又將坐在椅中的縣丞夫人帶累倒地,離得近的都听到了骨骼發出的「瞬嚓」聲,後牙根都不自覺地跟著一酸。
縣丞夫人今日實在是有些倒楣!
有縣丞夫人這「珠玉在前」,後面兩個夫人只是念茶,失手將熱茶摔在自己腳上就真的挺普通了。
總的來說,夠格到江曉月近前搭話落坐的都是博望縣有頭有臉的官員富紳家眷,人數不多,意外便也少了許多。
其他身分地位不夠的,是連湊都沒機會湊上前去的。
這就是階層的壁壘,並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
況且,江曉月一看就是那種出身勛貴豪門,矜貴自持的人,看著親善,卻有種無形的疏離,一般人也不敢上前自討沒趣。
雖有意外,但花宴總歸也算是圓滿辦成。
下衙回來的溫子智听說今天花宴的情況,卻若有所思,他似乎有些明白妻子為何總是抄寫經文然後祭于天地了。
將過往的點點滴滴回想聯系起來,已能形成一條清晰的脈絡出來。
妻子出嫁,陪嫁侍女不多,但護衛不少。
無論是在侯府還是他們出府另居,阿月總不愛出門,若有踫到她便出各種意外的下人,很快便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想來——這里面大有玄機啊。
這博望縣的縣丞出身本地士族,妻族也是望族,夫妻平素行事不善,尤其那位縣丞夫人據說對待府中侍妾很有些殘虐。
他又想到當日在京城群芳館外大舅哥那副驚恐的模樣,心里忍不住深深地嘆了口氣。
難怪當日妻子說要婚前死人,大凶,三月之內不肯與他同房,日日抄寫經文祭于天地,今日他終是窺到內情,心中也不禁戚戚。
群芳館的那一場大火……溫子智伸手抹了抹額上的冷汗,暗道一聲「僥幸」,若他是個品行不端之輩,只怕連安然站在妻子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家里有如此鎮宅之妻,想來也是他三生有幸啊,他甚至都已經知道如何利用妻子的這種天賦異稟了,浪費會天打雷劈的。
有道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這一刻,溫縣令大徹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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