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歌,你哪里疼呀?」洛旭立馬回過神,看著女兒皺眉,他覺得心被捏成一團,回過頭再罵,「你這小子,大夫到底是開了什麼方子用了什麼藥,到底有沒有用?你這兒要是沒有上好的藥材,我……」
門外又是一陣腳步聲,幾個丫鬟捧著數個木匣進房。
曹氏回頭望去,趕忙接過木匣往桌面一擱,道︰「這是我出門時特地到庫房里挑的,除了傷藥,還有先前大內御賜的芙蓉膏,可以生肌去疤的,這兒還有三百年的老參,以及一些可以補血補氣的藥材,還請于都督讓大夫看過,挑些適合行歌體質的用上。」
就見曹氏將木匣都打開,里頭琳瑯滿目的藥材少說也三十來種,更別提那些可以直接涂抹的瓶瓶罐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把庫房藥材都搬空了。
作為一個繼室,曹氏無庸置疑是無可挑剔的。
「幸好你知道捎些藥材來。」洛旭喜笑顏開地道。
「你呀,我知道你擔心行歌,肯定什麼都拋諸腦後,我只得把藥材找齊,趕緊送過來。」
「幸好有你。」洛旭由衷道。
曹氏嬌瞋他一眼。「孩子面前,說什麼呢。好了,行歌有傷在身,你得讓她好生休息,吃了藥多休息才好得快。」
「對呀,爹,我困了。」洛行歌趕緊打了個哈欠配合,就見曹氏朝她笑得慈愛又寵溺,隨即將洛旭給拉走。
屋里頓時靜謐無聲,于懸看著她,兩人似乎不須言語,心靈便相通。
如果她的懷疑是真的,對比曹氏待她的好……那真是太可怕了,她怎能佯裝得毫無破綻?
洛行歌終于可以好好靜養,只是沒想到所謂的靜養真的是很安靜地養著,而且形同軟禁。
「快過年了……咱們府里挺喜氣的。」她看向窗外,到處張燈結彩,還真有年節的氣氛。
她的自由只剩一個框框,窗外再冷,至少很自由。
「畢竟咱們才剛成親,喜氣點是必要的。」他把窗子關小了點。
「欸,我不能到外頭走動,難道讓我看點外頭景致都不成?」幾天了?她到底被困在房里幾天了?她都不會數了。
「風冷。」
她苦著臉,是啊,下雪了當然冷,可是偶爾她也想要凍一下的,凍一下多好,精神就來了。
正暗自催眠自己身在大自然之中,享受雪淋風吹的美好時光,卻听見指頭輕敲桌面的聲響,她垂眼看著榻幾上的棋盤,有些興致缺缺地拿起了黑子往上頭一擺,隨意地問了聲,「都幾日了,你不進衙門,這樣好嗎?」
「該審訊、緝捕的,自然有人去做,待結局出來再告知我一聲便可。」于懸也很隨意地擺了顆白子。
「所以……你真不打算把溫家兄弟放出來?」
把溫家兄弟逮進北鎮撫司的那個晚上,他們就全招了。溫家因為溫弦一事對她心生不滿,很想找人嚇嚇她,于是溫家一個管事就好心地替主子們解憂,幫忙聯系人,還厲害到埋伏在山道上。
他們把事都推到那個管事身上,可惜的是,管事死了,線索一斷,誰也幫不了溫家。
溫氏和于恕為了溫家這樁破事來找過他,他的說詞一致,兩人只能敗興而歸。
明面是如此,可就如于懸先前分析的,這分明是嫁禍給溫家兄弟,畢竟她出門是臨時決定的,會知道她何時出門並安排人手,那就只有凶手了。
說來,他真的很壞,明知道不是溫家兄弟干的,卻還是把人押在大牢里。
「那是皇上的命令。」于懸笑道。
洛旭稟報了皇上,皇上必定震怒,如今管事死了,溫家兄弟是不可能回府過年節了,就等吧,等到真相大白那天,看皇上心情才能決定他們何時回家。
洛行歌嘆了口氣,太受寵愛只會替她樹敵無數。
「可是咱們順著曹氏的計謀,假裝什麼都沒察覺,除了降低她的防心,還能有什麼幫助?」就算他們知道凶手是曹氏,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白搭。
曹氏行事狠絕,壓根沒留下半點蛛絲馬跡,好比黃氏的丫鬟寶蓮,在黃氏死的那天回去曹家,說是曹在德要將她發賣,卻發現她的房里有官銀,認為她偷竊,將她押到官府,人還沒審,當夜就死在牢里了。
手段極為狠毒,設計一環又一環,無跡可循。
「怎會沒有?還沒查出你到底是怎麼中毒的,再者……曹氏急著動手,必定是有某種原因,只要那事不解決,肯定會再對你出手,這次絕不會再縱放。」他會布下天羅地網,絕對罪證確鑿將人逮住。
「要不,年初二回家時,我試探試探?」
「不用。」
「試試嘛,尤其又是在我家的地盤上,哪可能出事?」她爹以保護她為由,派了重兵進了安國公府,溫氏知道了也不敢吭聲,誰讓她溫家子弟是最大嫌疑人呢?于懸骨節分明的長指敲了敲桌面。「該你落子了。」
嘖,就這麼不信她?她垂眼看著棋盤,眉頭無奈地皺起。「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讓了。」
「哪有?」
于懸指著棋盤上數個早能圍堵卻沒圍堵的缺口,洛行歌這才悻悻然把棋子丟回小盅里。
「你確定你真的愛我嗎?」他的嘴偶爾很賤,而且很喜歡偶爾用行動羞辱她,讓她感覺他的愛情開始薄弱。
「我沒說過。」
洛行歌倒抽口氣。「你不愛我?」于懸目色懶懶地看著她,不知道她現在又在玩哪一出。
她養傷,他請假在家陪她,照顧她;她閑著慌,不能練拳習武,只好拉著他下棋,可惜她的棋藝實在很不怎麼樣,他讓到不知道該怎麼讓,干脆閉著眼隨便落子,可她還是贏不了……他能怎麼辦?他還能怎麼讓?
「啊,我知道了,因為你其實是姑娘家,所以不能愛我?」
于懸閉了閉眼,用眼神警告她,千萬別再捋虎須,也許他應該找個機會跟她說說,他非常討厭任何人拿他的臉作文章,他已經忍她夠久了。
「我的武藝、我的身形還不足以讓你認出我是男人?」看來她腦袋不好眼力也不好……他怎麼就看上這種的?
「嘿,你下棋贏我,可是角力沒贏過我。連我都贏不了,你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男人?」所以來吧,比劃比劃,她關在房里太久,覺得渾身都快生鑰了,趕緊陪她動一動。
她的傷早就好了,卻還是連房門都不準她踏出一步,簡直要逼死她這個戶外派的運動員。保護過度等同二次戕害,她有必要讓他明白這一點。
于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看向她,驀地關了窗,下了榻。
要開打了?洛行歌跟著起身,打算先熱身熱身,省得傷到筋骨,可是就在她抬腿拉筋時,听見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不解望去,就見他正在月兌外袍。
看著關上的窗,有點微暗的內室,再看向已經月兌到剩下中衣的他,嗯……也是,其實要練武真沒必要穿太多,免得累贅,而且把窗關上,才不會讓他的下屬瞧見他被修理得很狼狽的模樣。
才想著,見他連中衣也爽快地月兌下。
啊……半果練武也很合宜,對她來說,他有沒有穿衣服壓根無所謂,畢竟並不是只抓衣襟才丟得出去。
來吧,這次她單純以手為主,以腳為輔,絕對要他心服口服。
洛行歌擺好架勢,就見他將中衣很瀟灑的一拋,大步走向她,嚇得她不禁連退幾步。
這體魄……這刀鑿似的胸膛……線條分明的月復肌,壯而不碩,結實精瘦,怎麼有人能把身體練得如此恰到好處,完美地融合力與美,不光是那張臉美,就連都美,簡直是天賦異稟得太過分。
這鮮肉也太鮮了,顏值破表,身材爆表,這不是逼姊姊長出獠牙?
「換你。」
「……嗄?」換她干麼?
「換你證明你是個女人。」
洛行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每天替我換藥,我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羞辱人也要講道德的。
「我什麼都沒瞧見。」
「你什麼都沒瞧見?」她不禁發噱。
雖說傷口在背上,但是要上藥就只能穿肚兜,兜上的線還要拉掉,他就在她身後,他敢說什麼都沒瞧見?是因為他太君子,還是暗指她沒什麼能讓他瞧見?
洛行歌光火地月兌衣袍,扯掉中衣,卻莫名有點害羞,偷偷再把中衣拉上。「這樣行了吧。」喏,敞開中衣,這肚兜上的山勢如何,他自個兒監定。
「看不見。」
洛行歌雙眼都快噴火了,身為女性已經膽大如斯,他還說看不見……要不是她品性溫良,早就摔得他認不出東南西北。
洛行歌決定——點燈!
來,房里什麼都不缺,要火盆有火盆,要燈有燈,過年的燈飾還很多種,全都點上,來,給她看清楚!
等她把燈都點上後,整個房間燦亮如晝,她雙手叉腰,往他面前一站,豪氣干雲地道︰「看清楚了沒?」
不是她要說,這副軀體很美,再加上她努力地強身健體,身體線條是趨近完美的,她絕不允許他漠視她的美。
于懸目光微垂,抿著笑意將她一把抱進懷,道︰「說你傻還不承認。」
洛行歌簡直氣結,她都做到這種地步了還說她傻?
她到底哪里傻了?正想質問出口,卻感覺他的手滑進她的中衣底下,在她的背上來回游移,激起她陣陣的雞皮疙瘩。
「你干什麼!」她趕忙拉攏中衣,硬是背過身去。
很好,她真的傻,蠢到爆!
分明就是中了他的詭計,她竟然後知後覺……事到如今,她才明白原來自己有多不聰明,以前是誰給她的自信,讓她以為自己很聰明的?
背過身?正合他意。于懸笑了笑,作惡的大手直接滑進她的肚兜底下,攫住她玉白如雪的椒乳。
洛行歌抽了口氣,像是被掐住後頸的貓,瞬間僵住。
然而當他溫熱的掌心滑過,激起身體陣陣戰栗,她羞赧欲死地抓住他的手。「你不要這樣……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她羞得面如緋霞,羞澀不知所措的模樣,反而更勾動他的。
「你不是說想動一動?」他貼在她耳邊低聲呢喃著。
洛行歌羞惱瞪著他。「我是想練拳……」她沒有想會這麼快跟他果晝相見。
「嗯……咱們練練角力吧。」
「角力?」確定?
于懸一把將她抱上了床,將她壓制得無法動彈。
「不是這樣吧……」騙她很有趣嗎?
「嗯……算是于家角力。」
在他回話的同時,她發現她的肚兜不見了,嚇得她簡直快要尖叫,為什麼他的手法這麼快,為什麼房間這麼亮?
「等等等等,你去把燭火全都吹熄,快!」太亮了,太害羞了,她的心髒無法承受,她覺得快要心肌梗塞了。
「你點的火。」
「我點的火你就不能吹熄嗎?」做人不講道德就算了,連這點忙都不肯幫?
「當然得由你自個兒滅火。」他拉著她的手往身下一按。洛行歌瞠圓眼,再次化為被抓頸的貓咪,僵硬得徹底。
這個男人到底她多久了?
等到洛行歌再次恢復意識時,屋內還是燦亮如晝,她有一瞬間的恍神,卻驀地想起先前遭受到那些萬般不人道的對待,往旁看去,凶手已經離去,她立刻裹著被子溜下床,卻腿軟地跪倒在地。
凶手……太過分,竟然不讓人叫停的!害得她現在雙腿無力,股間更有難言之痛,讓她狼狽地掙扎幾許才站得起身。
撐著牆邊的五斗櫃慢慢移動,找了套衣袍套上,她才覺得自己安全了。
不能再傻了,她一定要記住,千萬別再中他的激將法,否則下場就是萬劫不復。
正忖著,驀地听見開門聲,她嚇得不知道要躲哪,而于懸一進門就見她滿臉倉皇,神色一凝,隨即走向前。
「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有人闖入?不可能,他馬上否定這個想法,因為這屋子外頭布滿了人手,蒼蠅都飛不進來,更何況閑雜人等。
「我要躲起來。」她背對著他悶聲道。
「為什麼?」
「因為有人很陰險,我斗不過他。」
于懸揚起眉,意會了便低聲笑起。
「你還笑?」
「你別忘了,從一開始就是你先挑釁的,而且你從以前到現在都很喜歡拿我這張臉作文
章,順便讓你記得,別再說我美,否則後果自理。」
洛行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報私仇。「你要跟我說呀,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好吧,她承認,進錦衣衛衙門那回,見他踹桌子撞伏剛,她隱隱察覺出他似乎不太喜歡說他偏女相,所以今天才故意挑釁。
可是之前她並不知情,所謂不知者無罪,他不能數罪並罰,太不公平。
「我現在說了。」
洛行歌頹然地垮下肩,反正她就是個傻的,斗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