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輛高級房車極速開到醫院露天停車場,一並緊急煞車,引人側目驚嘆,下車的全是西裝筆挺的上班族,再一個個很有紀律地砰砰砰甩上車門!
「現在要去哪個方位?」
「不知道,高先生偷偷抄近路,比我們先到。」
「頭兒,先等等我們!」
跑第一的,正是外表最受人矚目的男人。
焦急的心讓他沒耐心等電梯,旋身三步並作兩步地往樓梯間奔去,在安靜的醫院走廊步伐急促,直到到了盡頭的病房——
「立美!」
來人一瞧躺在床上的並非關立美,一路擔憂的神情便因此放下。
「家凱,看你急的,我不是告訴你,要你跟著我嗎?這地段我比較熟。」站在病床旁的高首堂,且說且遞一杯果汁給馬傲飛。
「那麼立美人呢?」二度喚起這名字,濃眉深鎖。
「她沒事,傲飛讓她去急診室外面的樹下透透氣,看她快哭了。」
砰!
任家凱听完,立刻甩上門沖出去。
馬傲飛見狀,高度懷疑地問高首堂︰「這家伙有沒有人性?」
「你只不過是頭部擦傷,又沒什麼事,難不成還要鮮花素果嗎?」
「我不平衡!」
「哪里不平衡?」
「為什麼出車禍,獨獨就我有事?偏偏就我受傷!另外兩個豬八戒就在餐廳喝茶聊天?」馬傲飛悻悻然低吼,神色充滿百年怨恨。
「你還好意思不爽!」高首堂環手冷冷斜睨過去,「是你沒事把上半身掛在外面,才搞到自己的頭去撞便利商店的招牌。」恥辱。
馬傲飛氣煞了,覺得他很盧,「要講幾遍啦!你是听不懂嗎?我只是對路上的人大聲求救,希望有人替我們報警或者叫救護車,但竟然沒人鳥你大爺我!」
「所以你是因為想引人注目,才去撞招牌?」高首堂終于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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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額上淌著因不斷來回奔跑而冒出的汗水,走出急診室,放慢腳步。
眼前來往人群雜沓,但星眸卻如收到強烈感應般,立刻定在不遠處那蹲在樹下的嬌小身軀。
每走一步,男人眉頭就心疼緊蹙,瞧出她望著街道強硬不落淚的無助。
越是靠近,男人拳頭就激動緊握,看見她雙手環抱下的雙腿拚命顫抖。
「立美……」他輕喚。
她身子一僵,緩緩轉過頭來,扶著樹木站起,緊抿著雙唇,深深吸氣。
「家——」
「別說話。」他挨近,張開雙臂摟住這個小妮子,大手按著她的後腦,將之埋進懷中,有意讓那拚命佯裝起的堅強表情,藉此卸下。
他嘆息,漸漸感受到胸口接收淚水的濕濡,听著小女人終于釋放恐懼的抽噎聲,彷佛哭進了心里頭去,令人難耐地閉起眼眸去默默承受。
一個擁抱,她不僅哭盡愧疚,也哭盡多日來因失去過多而產生的寂寞與懼怕。
他沉默不語,施加擁住嬌軀的力道,將她的情緒全盤收下。
如此親密依偎,彷如相隔干日,兩人久久難以分開。
等她淚水停了,哭泣聲無力了,他仍任她倒在自己懷里。
「家凱哥……」
「肚子餓了嗎?」
「對不——」
「想喝點什麼?」
「今天我——」
「回家路上買點東西回去。」
「我不知道車子為什麼突然會——」
「你再提就要喝鮮女乃了。」
溫柔的語氣在最後一句含帶了些許嚴厲。
她努了努嘴,含著淚水苦笑。
明明該害怕他少見的不悅,但里頭含著的霸道,竟奇異地安撫她事發之後的慌亂,並且在心坎注入一股暖流,奸暖和,也讓人心跳鼓動。
「已經沒事了。」厚實手指抹去她的淚痕,停在她眉間,以拇指來回撫弄皺了不知有多久的眉頭,反過來他的俊眉卻愈皺愈深。
「嗯……」
「在這等我,我開車過來。」
她努力擠出微笑,凝視轉身離去的背影,內心無限渴望。
如果,他能永遠屬于她……該有多好!
若是,自己現在鼓起勇氣大聲說愛他……
向來疼愛她的他,會回頭抱住自己嗎?
想及此,她傻傻地往前追了幾步。
見遠遠的頤長身形即將轉進停車場的方向,她慌了,急了,兩個小手掌擋在雙頰旁,深吸氣,決定大聲宣告︰
「我——」
嬌小身子登時愣住。他轉彎,身影消失了。
明知他已經走遠,視線卻猶自放在他消逝的轉角,期盼他會掉頭回來站在那端,展露他最迷人的笑容,再給她一次勇氣。
無奈,她的殷殷等候,讓時間一分一秒的消磨了去。
等不到任家凱,她便回到樹下等他開車過來,怎知,轉身之後,反而看到毛韻潔與一名女職員在候著自己。
「一听說你出事了,我們就請假趕過來了。你沒事吧?」
「嗯。」每當她看到毛韻潔,內心就莫名忐忑,如同害怕失去一切似地惴栗,「你們這麼忙,還特地趕來,我真的很抱歉。」
隨即,耳際倏地跑出這陣子幾句她一直嘗試不去在意的斥責。
女職員大力拍打好友,「是她吵著要過來的,八成是來看總經理!」
必立美默然不語,假裝听見聲音往其他方向看,掩飾心里酸楚。
毛韻潔受不住朋友調侃,羞答答得要命,「我只是很擔心他最近忙工作,看起來很疲倦,開車回去會很危險,听經理們說,他有好幾天沒睡好覺了。」
必立美愕然,她這幾天夜晚已盡量不打電話吵他了,為何他還是很疲倦?
「等回公司,韻潔你泡咖啡給他提振精神就好啦!」
「我當然會的,但他現在需要的是睡眠。」毛韻潔洋溢著幸福說道。
必立美看著她的表情,酸楚地問︰「家凱哥一直都喝你泡的咖啡?」
女職員急著搶話,明著替朋友炫耀︰「專收杯子的小妹也清楚,總經理都有喝光喔,連早餐這幾天都是韻潔負責買。」
必立美低著頭,對自己的咖啡及早點徹底絕望。
「我們要走了。麻煩你——讓他多休息。再見。」
必立美心坎重重一刺,黯然頷首,杵在任家凱交代的位子,為對方的刻意叮嚀再起思潮。全然不知,走遠的兩人邊走邊在交談什麼。
「好討厭!你就是太好心腸了,之前跟總經理外出度假,都偷偷模模怕她知道不高興,連我們也騙,好在我們聰明去調總經理出差的日子,發現和你的請假日期一樣,回來明明一臉甜蜜,就是不承認。看你這麼委屈,我們就更難平怨氣!」
「你們別再做那種事了。」
「雖然總經理想愛的人是你又不是她,可我就是看不順眼,千金大小姐就跩啊?在總經理心里也不過是你的影子,你會的她居然也會,這種人就是欠罵!」
接下來,對友人的勸阻,不再出現,替代的竟是摻了默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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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削的身子,披著由早至此猶未整理的長發,呆坐在窗台上,悵然眼眸一瞥皇林山莊上班日才會出現靜謐的綠意道路。
一名女子大剌剌地推開大門,月兌下鴨舌帽。
「立美,做什麼坐在窗台上?」進來的是區克軒的未婚妻侯靜華,一進門就見關立美枯坐在窗台上,失魂落魄似地。
「在家不知道要做什麼,想看看外面,吹吹風。」關立美緩眨眼,眼皮略顯無力,彷佛她坐在這的姿勢,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你今天又沒去書局啊?」
「嗯。」她的視線若無焦點,在腦海里清晰回蕩的,一直都是任家凱攝人心魂的微笑,這也是她在極無聊又呆板地坐在這的唯一精神力量。
「舍得嗎?每個人都知道,你坐在任家凱的車上,開心得跟什麼似地。」
想起老溺在他身上的甜蜜情節,令她牽動起嘴角,而後,想起昨日的一句話,一顆心便這麼揪了起來,擰出許多酸楚,與不舍。
麻煩你——讓他多休息。
她很糟糕對不對?連溫柔婉約的毛韻潔,都忍不住要說這句話。
若兩個女人同時說愛他,猜想,能得到回應的,絕不會是她。否則他也不會允許毛小姐替代自己常做的事;也難怪有些人會用某種方式,提醒她千萬要記住自己有多令人厭惡,繼續無聲無息才是好事……
「你手機響了。」
「靜華姊,別理。」她無謂地兀自看著窗外。
侯靜華思緒一轉,替她欣喜,「會不會是任家凱打電話來?」
她還是沒回頭,家凱哥知道她在家,他會撥家里電話,不會打手機,就算他打來,她也只是對他說多休息,不敢佔用他太多時間。
「我去幫你接!」侯靜華熱心地跑向客廳那處。
「你別去——」關立美正想下來,發覺腳奸像麻了。
眼看侯靜華已抓起手機,她無力翻眼,覺得沒望。唉,那就讓她接吧!
「喂?」侯靜華口吻客氣,下一秒完全抓狂地吼︰「敢罵我礙眼,你才礙眼!爛貨?影子?我幫你合體,你是爛痘子、爛瓜子,你這三八婆!」
對方似乎第一次受到被回罵的情形,立刻掛斷電話。
侯靜華怒瞪手機,不甘心地走到關立美面前,忿忿不平,「現在人有病!居然一開口就無緣無故罵我,我怎麼可以讓她罵過癮的!」
「是啊。」她瞧靜華姊從好心情一下子變得氣呼呼的樣子,不住想笑。
「等等,這又不是我的手機——」侯靜華不敢置信,「罵你的?」
「嗯。」關立美笑意減少,別過頭去,視線回到窗外。
「別開玩笑了。」侯靜華難以接受,忙檢查電話所有的資料,連留言也不放過,最後憤然道︰「簡訊、留言、來電全都有?知道對方是誰嗎?」
「不知道,每次打來的都是不同的聲音,可能是惡作劇吧!」她真正在意的不是這些,她只在乎自己現在這麼做,家凱哥有沒有輕松些了?
「這種情形出現多久了?」
「有一陣子了。」特別是從醫院回來後,情況就倍增。
由那些斥責句子里,她很清楚,這大概是維護某位因她而楚楚可憐的女子才打來的。
她並不怨誰,畢竟這都是自己活該要承受的。
侯靜華提高音量,「你竟然可以忍受這麼難听的字眼這麼多天?說你妨礙者、說你糾纏不休,你是這樣的人嗎?」
「我是啊。」她笑道,看似無所謂的玩笑,可明澈眼楮又仿佛泛著淚光。
「你不是。」侯靜華握拳跳腳,「莫須有的罪名你扛什麼?」
必立美不語,未了,還是那個姿勢,呆呆坐在窗口,一個看得侯靜華好心疼的孤單姿勢。
最近一個人的時候,她都是那種模樣,似乎飽受許多打擊,卻沒有哭泣,可有誰曉得,這種故作堅強的表情下,被刺痛侵襲多少次?
「立美,那個……天快黑了,我要先回區家了。」
必立美猛然回頭,「不留下來吃飯嗎?我可以馬上去煮。」
「我只是來告訴你,昨天志漢說任家凱有衣服留在他那里,但按你的門鈴你都沒開,叫你有空過去拿。」
「為什麼家凱哥的衣服會在我哥部屬家里?」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隨便吃,走了!」侯靜華抓起皮包快步出去。
等走到關家花園的紅磚道上,侯靜華停下腳步,注視依舊坐在窗台的女子,偌大的客廳籠罩著孤寂。
她長嘆一聲,心想,倘若這妮子的模樣讓一個人看到,絕對會比她更心疼。想及此,她拿出手機,撥打了一通電話——
「喂?小黑,我不管你們有多忙,叫任家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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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學開車那天起,關妹妹向書局請了幾天休假。可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怪。
靶覺上,她像被無形的力量給活活干掉,悄然無聲……
然後就見秘書室的女職員在干部休息室,活躍打轉。
「剛哥,你在郊區養的兩匹高檔駿馬,改天能不能帶我去俱樂部騎?」
特助阿剛啜一口咖啡,想起來就沒力,「不是我小氣,因為其中一匹怪怪的。喂,這咖啡誰拿來的?」
「秘書室幾個妹妹送的,弄咖啡的就是進公司兩個月來,天天拿咖啡給總經理喝的那個,果然,兩人有盼頭。」男員工說完搗著嘴竊笑。
「盼頭?」阿剛再喝幾口潤喉,但端起的不再是咖啡,而是罐裝可樂。
「你們幾位都是大忙人,當然不知道這陣子基層那傳出好多消息。」
「什麼東西?」其余干部邊喝咖啡邊好奇發問。
「毛韻潔有一次不是去你們住的皇林嗎?她那晚就跟總經理上床了。」
「噗——」好壯觀的水花。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小黑隱忍全噴在臉上的綜合飲料。
「這種事,一個听到就傳下一個,最後全都知道。」
話題尚未結束,就有人推門進來,大伙見此人,立刻肅然起身招呼。
「高先生,和頭兒談完合作企畫了?頭兒他咧?」阿剛說道。
「他在洗手間洗臉。家凱說相關的資料在你們這邊,我過來看看。」
「在我這,給你。高先生要喝什麼?」
斑首堂瀏覽遞來的文件,「等會。家凱最近看起來很疲倦,我剛剛灌他兩杯酒,他喝完,就覺得有點受不了了,怎麼回事?」
眾人默契暗付︰這高先生,真是死都不改談生意就想喝酒的惡習。
「當然啦,頭兒好幾天都沒啥睡,突然要他喝酒,當然比較容易暈。」
其他人一致沉默顫栗。
何止幾天都沒睡好覺,臉都繃緊緊,特別是听到關妹妹破天荒簡短的電話!
而辦公時,乍看之下很正常,但情緒又像累積在氣球里,倘若現在有人工作出紕漏去小不心戳到,鐵定爆。
「他這幾天半夜都在站崗嗎?」高首堂開玩笑調侃。
又一致的詫異沉默。高先生,你是神嗎?
而後,眾目光朝桌上的咖啡睇去,大掀思緒,憶起也有好手藝的女子。
才三天,好想關妹妹……不,應該說打從初一拜拜後,她所有能做的、常出現的地方,都快要被某人取代。廟里的常務大叔也說好想她,倒是二度出現的毛韻潔,問他們想吃什麼,大伙都一同覺得挺飽,啥都不想點。
因為,只有關妹妹清楚,小黑常會將大腸包小腸寫顛倒;只有她有法子把趙經理那又臭又長又龜毛的面食,哄得煮面老板不會氣到臉又臭又火又賭爛。只有她了解志漢在寫菜單時,老猶豫要吃香腸還是水煎包,導致常常寫出一‘只’水煎包……
只要別讓頭兒發現,他們其實超需要關妹妹去買的。
真是一日不見,如三秋兮……關妹妹,我們好餓啊!
而且大家這些天上班上到真的很害怕會突然嗝屁,死因不明。
「這兩個是誰?」高首堂指著忽然進來,舉止大方自在的兩名女職員。
「高先生,她們是秘書室的。妹妹們是來收咖啡杯的吧?」
「對呀。」女職員趕緊轉向高首堂,「高先生,我們知道您和總經理最要好,那您一定要嘗嘗韻潔煮的咖啡,那是總經理天天都在喝的喔。」
「韻潔?不了,我從來不喝這個,我比較愛喝酒。」
「好可惜喔。那,有空記得幫我們問問馬二爺想喝什麼、他下次來,我們叫韻潔弄給他喝,韻潔很棒的。」
「他不用,他喝馬尿。」高首堂淡淡睇這兩張倨傲的表情一眼。
女孩得意面容忽轉為發傻。
斑層休息區,原先的悠閑氛圍,直到一名男子走進來,集體嚴陣以待。
「頭兒!」部屬很有精神的喊,就差沒立正站好。
眾人滿懷驚悚地端詳這張好看的臉孔。
很好,面無表情,雖然看起來疲倦,像若出現一張大床就會倒似地,不過他們應該能熬到關妹妹明天恢復正常上班滴,只要別亂戳這累積多日不尋常情緒的俊美氣球便可。
任家凱取走高首堂手上的文件,低頭檢視,隨意問︰「下班時間已經到了,秘書室的員工怎麼還不回去?」
「我們是替韻潔送咖啡給長官們的,收完杯子就要回去了。總經理還要不要韻潔幫你泡杯咖啡?辦公室的已經沒了吧?」女職員刻意曖昧地問。
「不用了。」任家凱搖頭,快速翻閱企畫。
「好吧,那我們走羅,對了,總經理,韻潔要我們轉告你——要多休息!」兩名女職員一副羨慕死的口氣,且相對暗笑,隨即離開。
後面四個字,讓原本認真審閱文件的任家凱,突然抬眼,濃黑劍眉陡地一皺,猶如這四字讓他頓悟到什麼,眼神深邃莫測。
「家凱,想什麼?」
「沒什麼……」任家凱往沙發上沒勁重重一坐,倦容全顯。
「早知你幾天沒睡好覺,我就不灌你酒了,省得你更累。」高首堂見好友硬撐的模樣,挺擔心他等會是不是在烈酒與疲倦的合作下,被逼得昏倒。
「我撐得住。」任家凱捏捏眉心,使力擰出精神,「阿剛,我要你找曾在資訊公司負責程式設計多年的員工,你找到了沒?」
「就這小子,趙子的人事部的手下。」阿剛戳戳現場唯一的基層職員。
「總經理,您好。」男職員敬畏地向任家凱點點頭。
「下個月初,我調你到區皇底下的分公司區翔資訊,接管副理一職,在那會有馬氏企業的專員與你交流,詳細工作,區翔的經理會跟你說明。」
職員張大嘴,職位薪資一下子倍增,亢奮的差點反應不過來。和剛哥黑哥他們這幾個干部混熟,果然能遇到驚喜。
「我這樣決定,有意見嗎?」
「沒沒沒,沒有意見。」職員憨笑,這簡直棒呆了!
「那——」
突然,電話的嘻哈音樂鈴聲,以超大音量搞怪響起,教帶手機的小黑當場哇啊啊發瘋鬼叫,唯恐這平和的氣息,被自己的私人來電給戳爆開。
「為什麼你偷偷把我的電話,設定成這種鈴聲?」任家凱問道。
「呃?」小黑愣住定格,尋看大伙一副「你到底想干嘛」的痛苦表情。
隨即,他檢查掛在腰際兩邊的手機,看見拚命閃爍的不是他的私人手機,便松了一口氣。
好在,是頭兒的電話。
恢復正常,負責過濾任家凱手機的小黑,忙不迭地接听︰「喂,我們沒有很忙呀,好,等一等。頭兒!」
「是哪位?」
「侯小姐,她說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
「我等會再回電給她。」
「可她說是要談關妹妹的——」
驀地,小黑瞪凸眼,哇,好快!
因為猶未說罷,手中的手機就以迅雷之速,被奪了過去。
「靜華,什麼事?」任家凱從容站起,邊說邊推開門走出去。
門一關上,休息室緊張氣氛亦隨之散去。
職員喝起咖啡,贊道︰「手藝真好,難怪總經理兩個月來都這麼愛。」
「呃?」眾人搞不清狀況。
「連最近的早餐也包了。」
「啥?」這小子說話怎麼都斷斷續續的,能不能說整篇哪?欠K。
職員左顧右盼,確定門還沒被打開,繼續未完的話︰「我還蠻不喜歡跟在毛小姐身邊的幾個女孩,剛才那兩個說話最刻薄,在餐廳最愛吵的就是她們。」
坐在沙發上的幾位好漢,這次比較听的懂了,非常用力點頭,頗有同感。
「剛哥,你們都在專屬休息室用餐,所以不太容易看到餐廳吵翻天的情形。現在大伙全都在談,毛小姐和總經理幾次偷偷去度假的事,最近的日期好像是十四號左右。
秘書室的人和女經理這幾天都不停吵,說就算是毛韻潔裝害羞不承認,大家也可以從她休假日期和總經理出差撞期上去肯定。」
吧部們整篇听完,一副見到鬼的表情,特別是負責訂機票的小黑。
「厲害……」高首堂打破沉默,喃喃贊許。
「高先生是說誰厲害?」阿剛突發好奇。
「沒有什麼。」高首堂詭譎一笑。「小黑,知道家凱那幾天去哪嗎?」
「澳洲呀,去看‘葛斯’的CEO,都是你們的老朋友,我們沒跟,所以頭兒有帶誰去,我們也不知道。反正頭兒一人出國,也不是頭一回。但是只要不是突發公差,經理以上的干部行程,都會先建檔,資料很容易調。」
職員垮下臉發悶,「難道事情不是這樣嗎?其實我也感覺那幾個幫毛韻潔說話的女人,很有問題,腦子里也不知道裝了什麼。」
「你當真覺得有問題的是她們嗎?」高首堂冷哼。
其他人眼神茫然,頓時難得其解。
斑首堂轉向干部們,道︰「我這幾天和你們頭兒開會,看他的垃圾桶老出現相同的東西,其實他根本早我一步,發現事情不對勁。」毒蛇就是毒蛇,驚人的觀察力,連他都自嘆弗如。
大伙思索一番,表情丕變,開始有點眉目了。
是啊,前陣子都叫他們伙伴「修」去解決掉,這幾天頭兒卻都直接用垃圾桶干掉了。
這次倒換基層職員難以進入狀況,「你們是在說什麼,怎麼我——」
砰!門教人用力推開了。
部屬們在椅上原地一震,全部臉色發白,差點被這聲音嚇破膽。
「我的車鑰匙!」
阿剛急忙尋找,其他人則錯愕地望著任家凱臉上的焦急。
這表情前陣子才出現過,只是少了上回恐慌,看起來頭兒似乎只是要趕回家去。
「頭兒,這里。」
任家凱接走鑰匙,旋身頭也不回就沖出去。
「頭兒怎麼了啊?」其中干部想不出所以然。
「該不會是……」
「是什麼?」伙伴同時間看著準備發言的小黑。
「關妹妹又開車撞便利商店了!」
「你才開車去撞麥當勞啦!」集體猛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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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有家凱哥的衣服?」
站在別墅門口的關立美,將懷里的男性襯衫用力抱住,熟悉的味道,如太陽般,溫暖了她多日的冰冷孤獨。
「總經理有一天晚上睡我這。」志漢簡潔道,脖子隨著屋里音樂晃動。
「為什麼?」
「我忘了。」
「喔……你在放音樂啊?」
「剛抱回來的日本原廠新音響,我在試音頻。」
「喔……」她往對面冷清的自家一看,「我有煮菜,要不要過來吃?」
「我吃過了,而且等一下同事會過來我這里湊熱鬧。」
「那……」
「我好像听到電話響,先不跟你講了!」
必立美呆呆面對忽然對她緊閉的別墅大門,在原處愣了好半晌。
她不經意地抬頭去瞧,布滿星光的黑暗天空中里,唯一的孤獨月亮。
嬌小身形,在晚上熱鬧聚餐時刻,在這條寬大林道上,也是唯一的。
她緩慢走進大門,緊緊抱著任家凱的衣服,想從中取得安全感。
然而,如此情景,全數落到她身後的男人眼簾里,很惱,也很不舍。
「立美!」
背後傳來的低沉好听的熟悉嗓音,教關立美的身子當場一震,影響尤其厲害的,是自己的心跳,撲通劇烈不已。
這個聲音,這聲音是……
身後的男人,連讓她整頓情緒的機會都不給,一把就把她扯進懷里,強悍手臂愈收愈緊,失控的力道好似想徹底消除心中不安。
「家凱哥?」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但她卻清楚知道自己好緊張,心髒跳的好快。
這樣激烈的擁抱,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了,男人急促的呼吸令她听得渾身發熱,胸口不明興奮發漲,可她又不想抗拒,甚至渴望能永遠在這擁抱里生存。
「傻立美……」他靠在她肩上,沉聲說道。
必立美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因為他嗓音明顯沙啞疲憊,帶著些微酒味,語氣無力。
她真的從來沒看過他這副樣子。
接著,她听見他無可奈何地對自己長嘆,想著想著,好心疼。
「家凱哥,我送你回家,你真的要——」
「別再叫我多休息,這幾天你說的夠多了……你也只對我說這句話。」
想說的話竟教他掐算出來,字字無誤,她就像被他打了一巴掌一樣驚愕。
「我只是听說你很忙,不想打擾你。」回想到這多日來把自己當作瘟疫一樣,不糾纏他,不讓他心煩,她就立刻緊咬下唇,強忍痛楚。
「我不忙,你真擔心我的工作,可以直接問阿剛他們,他們是你熟悉的人,听他們的話……可以嗎?」
她用力吸氣,努力抑制淚水,雙手攀著他結實寬大的背,「好,我先陪你回家,你現在需要休息,然後——」
他拒絕地往後一站,「然後你回到家,我打電話過去,你該死的告訴我說,你想睡了,順道要我多休息,事實上在房間點著台燈看著電話發愣。
就像我昨天按電鈴,你明明在家,卻不出來開,過了十分鐘,發現我真的不在門口了,你又更該死的傷心難過的進屋去。你是不是要繼續這樣?」
「我……」美眸被不悅的精準分析惹得大睜,也把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淚腺,當即擊潰。
她不曉得他為什麼對她所有行為,都一清二楚,只是看他疑似重心不穩,委實不忍疲憊的他再說下去。
「我想問你,你要我休息到什麼時候?明年?後年?大後年?而你又要孤獨難過到什麼時——」
「家凱哥?」她驚駭大叫,臉色慘白,心魂如讓人狂抽空一般而呆住。
他差點就倒了。
任家凱低頭坐在地上,一手揉揉太陽穴,一手抓住驚嚇到發冷的小手,「我沒事,只是好累,還被灌了兩杯酒,突然頭暈了一下。我剛剛罵到哪里?」
不要再罵了啦!「你把我嚇壞了!」她蹲在他身旁哭喊。
「會嗎?我以為你不在乎……」瞧她那緊張不已的模樣,他刻意仰首苦嘆。
「沒有!我在乎你,我在乎死了!」她激動月兌口,使勁搖頭,她不敢了,看到他今天這樣子,她心痛的再也不敢了。
靠在牆上的男人忽然沉默,比女人還美麗的星眸驀然一亮,凝聚所有的注意力,全數投諸在那張小臉蛋上。
受到質疑而一心只想解釋的小女人,全然沒發覺,自己的語氣簡直就是間接性的示愛。
「家凱哥?」她愣一愣,不懂他為什麼突然認真的看著她,更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被他看的臉紅起來。
「以後保持睡前打電話給我,我才能睡好覺。」他繼續說道,倦容掠過一抹得意笑意,暗暗接收了適才的話。
「好……」她含淚作笑,心疼之余,听了這樣的叮嚀,好窩心,連那堆積多日害怕失去他的恐懼,也為之默默淡去。
「明天記得做早餐給我。」
「好……我什麼都好,你先去房間休息。」她鑽進他臂膀下,想扶起他,可怎麼扶,瘦弱的她就是扶不動身高一八三的他。「我拉不動你。」
「那怎麼辦?我干脆直接睡在地上好了。」他委屈地說。
「家凱哥!」她听了焦急跺腳。
她都擔心死了,他還選這時候跟她開玩笑!「你真的站不起來嗎?」
他勁地甩幾下頭,提振些許精神,深吸氣,扶著門牆重新站起。
「我來扶你。」深怕他又忽然發暈,疾步抱住他的手臂。
「我還能走。」他依然讓她躲在其臂膀下,但姿勢換作摟著小巧香肩,微微側向她,以男人抱著小女人的方式。
當兩人走入客廳,關立美第一時間想去倒水讓他喝。
孰料,任家凱見到大型沙發,就立即朝它倒去,委實無法再撐下去。
在吧台前的她見狀,慌慌張張地奔過去。「家凱哥,不能睡這里!」
「先讓我睡一下就好。」星眸微啟,說完便合上。
「我不是不給你睡,拜托你先喝杯水,然後再去房間睡,好不好?」
「天……別在我這麼想睡時,叫我去房間……」他挪挪身子,累積多日的睡意全面攻擊,導致說話咕噥不清,「什麼都不能做……會瘋掉。」
「欸?」關立美听不真切,繼續搖晃著他,「可是我怕你著涼啊!」
「那麼你過來,讓我抱著,我沒力氣再爬起來了。」
小臉頓時彤紅羞赧,對他的情感早不再單純了,倒在他胸懷里的舉動,就好容易令人引發滾燙紊亂的情緒。
最後,她關上了電燈,內心濃濃的愛意,催她爬上了雙人沙發;而疲累的他一感覺到嬌小身軀進來,調整姿勢,霸道地為她轉方向,長腿橫跨,直接斷絕她的後路。
她心兒怦然,今晚好奇妙!
他對她的動作親昵得好不尋常,是太過疲憊,還是酒精緣故,令他做出無意識的動作?她不知道,唯明白,自己的意識好清楚……
小手抵不過驟地強烈的,按在他結實的胸膛上,隨他平順的呼吸緩慢起伏,帶著愛意的電流亦同時由觸模他的指尖,傳進血液里,沸騰出愜意與幸福。
忽然間,她好想對他說一句愛他。
「家凱哥。」她小心翼翼地低聲呼喚。
「嗯?」臉龐再次調整,親密的緊貼,使性感嘴唇幾乎貼著她的額頭。
「你……睡了嗎?」悄聲念著如小偷說話的細小表祟聲。
他沒有張開眼,卻差點被這種孩子想說悄悄話的音量,惹得笑出聲來。
「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真的睡了嗎?」
「快了。」好累。
「我……我是說,你的睫毛好漂亮。真的睡了嗎?」她還在確認。
「唉。」
「那個,我——現在心跳好快,好想好想對你說,真的睡——」
「……」
必立美頓了一頓,悄悄抬頭確認那張出色的俊顏。
疑?好像睡著了。
她竊笑,覺得松了一口氣,嬌羞地將頭埋進他懷里,陶醉自語︰
「家凱哥,我喜歡你。」
第一句說完,男人雙眼突然睜開,眼眸里閃過一簇不明的火焰。
「我不知道你看不看的出來,我對你的喜歡不是一般的喜歡。」
第二句說完,黑眸瞬間變成黑豹遇上可口白兔的危險鎖定。
「是愛你,很愛很愛你,很想一輩子去愛的那種。」
第三句說完,俊美的臉已完全呈現出隱忍之火的難受表情。
她緩緩抬頭,「好希望你能听到這些話,我想知道你的回應是什——」
語猶未了,她呆愣睜大眼,看著眼前的男人,驚得心髒停止一拍。
他沒睡,他居然還沒睡?而且居然正看著自己!
這就表示……表示她剛才說的話,他全都听見……
下一秒,她羞愧得想逃,怎料,他一個俐落翻身,將她強壓在其身下。
「家凱哥……」她好慌,臉紅得好想找地洞鑽起來,「你……能不能當作沒听見?」
「你把我弄得全身是火,你說呢?」他眯著倦眸,邪魅地笑,吐著熱氣。
「欸?」對于他的意思,她有些懵懂,卻覺得自己莫名地全身發熱,而且從來不知道他的眼楮會這樣魔魅,看得她血脈債張。
「最主要你還挑我最困的時候說這些話。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回應嗎?」
「我……」她咽了咽口水,被這灼熱的氣氛惹得口奸干,而周圍的空氣好像急速地燃燒殆盡,令人缺氧。
「我立刻讓你知道!」
說罷,他便封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