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之後,闕幼玲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托爾金寫的魔戒。這本魔戒她已經在飛機上看完了,她只是在這邊做做樣子,等大衛下樓。
大衛和琳達雙雙走下樓梯,她抬頭看他們一眼。他們穿著整齊,好像要出去。
「小圓餅,我們要去百貨公司,你要去嗎?」大衛問道。琳達吵著要去血拼,都快把他頭給吵炸了。
闕幼玲搖搖頭。「不了,我沒什麼東西要買。」有琳達在,她不怎麼想去。
「不一定要買東西,去逛逛也好。」他希望小圓餅一起去。
「我想看完這本魔戒。」
「魔戒啊?很好看,可以回來再看,晚上我們會去布勞蒂歌劇院喔。」
「我不能跟你去布勞蒂歌劇院,因為我已經答應威廉明天晚上跟他去。」
大衛的臉馬上黑一半。「我不是跟你說過威廉不好,你怎麼……」
「人家有交朋友的自由,你管那麼多做什麼!」琳達挽住大衛的手臂。「我們走啦,我和愛莉約三點,來不及了。」她的模特兒朋友愛莉也來夏威夷度假。
大衛萬般不願意地坐上車,心想回來再好好訓斥小圓餅。
她怎麼可以跟威廉約會?那家伙在高中時和他一樣,都是濫情型人物,女朋友一個接一個,從沒斷過。
小圓餅冰清玉潔,絕不能跟這種男人交往……
闕幼玲躲在窗戶旁,看著大衛和琳達上車,然後車子絕塵而去。
琳達又贏了,大衛還是被她牽著鼻子走。
闕幼玲走到屋外,發現太陽已經躲了起來,天空陰沉沉地壓向地面。
她居然還預期今天是個好天。這種天氣離好天可差得遠了——事實上,沒有一件事是好的。
她一直走,走到以前大衛帶她來釣魚的鱒魚溪邊。溪水映著烏雲,所以也顯得陰暗晦澀,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笨大衛!」她咕噥著,把腳尖前的石子踢進溪水里。
她坐在岩石上,一直在想有沒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讓大衛驚覺他原來愛她。
如果跑去告訴他她愛他……她好想告訴他她愛他,她需要他在她的生命里……
可是萬一他听了只是哈哈大笑,沒有驚覺呢?
一道閃電照亮了天空,雨滴浙瀝瀝地落下,淋在身上令人發冷。
小溪離左姨家很遠,用跑的跑回去,也要兩個小時。
天快黑了,下雨山路又濕又滑,萬一像上次那樣摔到山坡底下,寶貝又不在身邊……闕幼玲只好在雨中漫步回去。
雨愈下愈密,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衣服已經濕到最里面一層了。
天已經黑了,根本看不見路在哪里!闕幼玲急得快哭了。
大衛、大衛,快來救我——
就在這時,一陣悉卒聲傳來,闕幼玲嚇呆了。
山豬?
在驚嚇之余,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大衛,聲音來自前方的樹林間。她跌跌撞撞地朝他跑去。
當她跑到他面前時,立刻死命地摟住他的脖子。
「大衛,我好害怕,你怎麼會在這?」
「馬利亞打手機給我,說你出去散步還沒回來,她很擔心你,叫我趕快來找你。
我已經找你好久了。我去布勞蒂家的山,找不到你,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到溪邊。」他緊緊抱住她。「還好,給我找到你了。」
「我知道為什麼你會找到我,因為我們有心電感應。」她抬起滿是水珠的臉說。
「可能吧。現在天很黑,雨又下不停,看來只有去小木屋躲一晚了。」
他擁著她的肩沖過滂沱大雨,來到小木屋前,大衛踢開了門。
屋子內好冷,兩個人都淋成落湯雞。大衛找來報紙和火種生起壁爐的火,轉身看到闕幼玲仍瑟縮在門口,頭發貼在臉上,水滴順著發絲滑落。
她全身濕透,衣服粘在皮膚上,門縫里的風一吹來,就忍不住冷得牙齒打顫。
「快過來壁爐這邊取暖。」大衛把一些報紙鋪在壁爐旁的地上。
闕幼玲發著抖走向壁爐,和大衛一起坐在報紙堆上。
「我看我們兩個都得趕快換下這身濕衣服,以免感冒。」大衛說。
「可是……,」她低聲說,「我會不好意思。」
「沒時間給你害羞了,感冒還沒什麼,要是得了肺炎怎麼辦?何況你的身體我早就看過了。」
她杏眼圓睜。「什麼時候?」難道他在這幾天里曾偷看她洗澡……
他咧開嘴,「以前我們一起洗過澡,你忘了?」
「那……那時我們年紀小,而且……什麼都不知道……」
「好了,別說那麼多了,趕快把衣服月兌了。」他毫不猶豫地月兌去上衣和長褲。
那件窄小的內褲紅得像一面警告的旗子。闕幼玲眼楮瞪得大大的,感到一陣血氣直往腦門沖去。
他轉過身來。「你怎麼還不月兌?」看到她的目光奮力往上停在他肩膀上。
他好笑地看著她。「你又不是第一次看我穿那麼少,就當我們在游泳池,我穿的是泳褲,我也會當作你穿三點式泳衣。」說完他背對著她,蹲在壁爐前,烘他的濕衣服。
她似乎太大驚小敝了。大衛看過的女人身體,一定比她還多,她只看過自己的,而她從沒看過自己的下面,他說不定看過。
她月兌下洋裝,再褪去內衣褲。然後她解開辮子,甩了甩頭發。
「把你的衣服給我。」
她站到他斜前方,把手上的濕衣服推出去,他驚得跳了起來,很困難地抽了口氣。
「怎麼了?你手被火燙到了是不是?」她緊張地看著他。
「我的天!」大衛的嗓音不由得沙啞起來。
她身上一絲不掛,冰肌雪膚,曲線玲瓏,卷發飄飄,整個人就像女妖一樣。
「尤門尼貝妹牛……」大衛口中喃喃念著定心咒,努力控制自己的綺思,強迫自己將目光栓開。
不行,他要跟她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但就在他要走開前,一陣響雷劈下來,震撼了小屋。闕幼玲本能地尖叫了起來,撞進大衛的懷里。
「不怕,不怕……」他溫柔地說,像在哄一個小女孩。「有我在這里……」他輕輕地擁著她,就像生怕踫重了,會將她揉壞一樣。「你很安全……」從他心底響起一絲細小的聲音,警告他快推開她,像這樣抱著她是一種危險的行為,但是他卻听而不見。
他們緊緊擁抱住對方。她感覺得出這令他深受震撼,而她自己也滿心迷亂。
「大衛……」闕幼玲抬頭盯著他,她的雙唇微張著。
大衛內心不覺一陣激蕩。天啊,這叫柳下惠來,也無法坐懷不亂。
……
偷去她芳心的這個男人,也許會在今晚教她人生之道。
他的身軀已堅硬如石,但他還要更多,他要探索她美麗的身軀,熟悉她每一寸……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撫模她細女敕的大腿……
突然一聲雷響,像一道警鐘敲醒了大衛,他的如潮水一般迅速地涌退了。
他深吸一口氣,微微將闕幼玲推開。
闕幼玲睜開眼楮,因與他的身體去失接觸而感到微寒,她很想要再接觸他的身體、他的溫暖,還有他的。
她迷惑地抬起頭看他。他的表情變得很呆滯,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有什麼不對嗎?大衛。」
「全部都不對,都是我的不對。」他懊惱不已地說。
「那麼多不對——到底你什麼地方不對?」她有點被他嚇到。
「剛才的事不應該發生……我絕無意……絕對不是……反正我很後悔就是了。」
闕幼玲木然地看著大衛。他的意思是他絕無意、絕對不想踫她。
罷才……他為什麼會想要她?她可不是別人,她是小圓餅!
他搖搖頭,想驅散他無法回答的問題。接著他走到火邊,挑起他的襯衫拿給她。「穿上。」
她不敢多說什麼,听話地穿上他的襯衫。
他的襯衫長到她的膝蓋下。「看起來好像唱戲的。」闕幼玲甩了甩袖子。
大衛面無表情地幫她把袖子卷起來。「小圓餅,請你原諒我。」
「我沒有怪你,大衛。」她小聲說,他幾乎听不到。
「你放心,我可以保證不會再發生了。」
不要!千萬不要!讓它再發生吧!多發生幾次也無妨!闕幼玲在心里吶喊。
「你先睡覺,我還要烘烤你的衣服。」
她看了下四周。「睡哪里?」
「報紙堆。」他又說,「忍耐一個晚上,明天就可以睡在床上了。」
她安然地躺在報紙上,凝視著他背影。
不一會他烘好她的衣服,發現她還沒睡著,于是他向她要回他自己的衣服。
當她月兌下襯衫時,他轉過身去,否則只怕他又要情不自禁了。
他真奇怪,又不是沒看過,為什麼還要轉身?闕幼玲感到疑惑不解。
他們各自穿回自己的衣服後躺在報紙上,兩人的中間幾乎可以塞進一個胖子。
房間越來越黑,壁爐的木材都快要燒光了。
「大衛……你睡著了嗎?」闕幼玲輕聲說。
大衛側躺著,一動也不動。「還沒。」
「火快滅了。」
「我知道,不過我也沒辦法,我變不出木材。」
「要是沒有火,我們會不會凍死?」她緊張地問。
「不會,還沒冷到可以凍死的地步。」
「可是我的腳好冰喔——」她用腳去踫大衛的腳。「你的腳比我還冰!你也在發抖,我想你一定感冒了。」
「我很好,你快睡行不行?」他悶悶地說。
突然,她抵住他的背,用手模模他的額頭,發覺好燙,「你發燒了!」
「我好得很,不要管我好不好?」他執拗地說,不安地動來動去。
「我不可以不管你,你是因為衣服給我穿才會感冒。我要給你我的體溫。」
他的心急跳。「你是什麼意思?」
闕幼玲抱著他的背。「我這樣抱著你睡,就可以互相取暖了。」
真正的互相取暖,兩個人必須月兌光衣服抱在一起睡,當然,他不會說出來。
他想要放松,但在她如此親密的摟抱下,他無法不僵直。
或許是因為精神和體力都過度疲累,因此闕幼玲馬上沉入夢鄉。
他打個哈欠,開始覺得眼皮沉重。外面的雨勢仍未稍減,但是已經沒有暴風雨的影子。小圓餅好像睡著了,她的手放在他身上,令他難以忘記她的存在。
他小心翼翼地轉身,輕輕將她攪人壞中,她喃喃低吟,但沒有醒來,反而倚人他懷里,發出輕嘆似的聲音。
大衛閉上眼楮,摟著她的感覺真好、真舒服,但他禁止自己胡思亂想。
雖然他認為自己不可能睡得著,但是過了一會,他也進入夢鄉。
闕幼玲從睡夢中醒來,發覺自己趴在大衛的胸膛上睡覺。昨夜,他一定翻了身,以這種姿勢睡到現在。
她痴痴地看著大衛,感覺到他發出的熱氣。她皺著眉,不知道他感冒好一點沒有。在她溫暖面頰下,他的體溫好像恢復正常了。她微微抬頭,用手輕輕觸模他的下巴。
大衛動了一下,睜開眼楮看著她。「你醒來多久了?怎麼不叫我起來?」
闕幼玲微笑,「我才醒來不久,正在欣賞睡美男。」
「睡美男……」他伸伸懶腰,雙臂高舉過頭。「現在幾點了?」
「十點多一點。」她拉住他的手,看他手上的表。
「這麼晚了,姑姑一定很著急,還沒去飯店。我們趕快回去。」昨天出來才發現手機沒電,以致沒能告訴姑姑他們的情形。
門外的天空異常晴朗,完全沒有昨晚下過大雨的跡象。
「哇,地都干了。」本來她還以為路上會泥濘不堪,不好走呢。
一路上,他們大都在聊十幾年沒見的時間里,各自做過什麼,闕幼玲不時偷瞧著大衛的側面,像小時候一樣用崇拜的眼神凝望他。
有一、二次,他感覺她在看他,轉頭對她微笑,使她覺得自己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今天是第一次與心上人約會,一切都充滿希望和愛戀。
她丟下大衛,跑了幾步停下來回眸看他。「來追我。」
大衛臉上漾滿微笑。「你心情好像很好,有什麼高興的事,說出來讓我分享。」
闕幼玲露出微笑,眨動黑色的睫毛。「不告訴你——」沒有琳達,只有她在他身邊,是再高興不過的事了。
然後,她一邊唱著歌,「今夜還吹著風,想起你好溫柔……」一邊搖晃著身體。
大衛的目光逗留在她顫動的臀部上,心里突然興起一股欲念。他驚覺自己不軌的思想,感到慚愧不已。
老天,他怎麼可以對自己妹妹產生邪念!?他憤怒地壓下升起的。
為什麼他會對小圓餅想人非非,昨晚甚至差點做出天人共憤的事……
大衛一路為這一點困惑著走回家。
他們一出現在草坪,站在屋外的左姨和琳達就迎了過去。後者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左姨抓著闕幼玲的胳膊,仔仔細細打量她,才將她摟進壞中。「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對不起,左姨,又讓你擔心了。」闕幼玲柔聲說。
「大衛,你什麼時候找到她的?」
「昨天晚上就找到了,因為雨太大了,所以我們在溪邊的小木屋過了一夜。」
「你不是有手機,怎麼不打電話回來?」這個呆佷子,害她擔心了一個晚上。
大衛聳聳肩。「我是想打給你,可是手機沒電。」
「下次請充好電。」左姨望回闕幼玲。「肚子餓了吧?我叫馬利亞下面給你吃。」
「我想先洗個熱水澡,身上好髒。」
「你身上也好髒,我幫你好好洗個熱水澡。」琳達嗲聲對大衛說。
「含蓄一點,那種事不用昭告天下。」左姨瞪了琳達一眼。
「左姨你沒談過戀愛,所以不知道,女人不能太含蓄,不然會有人來搶你的男人。」琳達蹶著嘴,眼光瞟向闕幼玲。
「誰說我沒談過戀愛,我只是不像你,談過很多次戀愛。」左姨不高興地說。
「我沒有談過很多次,我只是看起來很開放,其實我很有原則……」
她怎會不知道琳達的原則——只和很有錢、很英俊的男人交往。左姨心想。
「你不要說了。」大衛拉走琳達,但她們可以听到他們的對話。「她是我姑姑。」
「她不喜歡我,是她先找我麻煩的。」琳達尖聲說。
左姨對闕幼玲說︰「像琳達這樣的女人,會不揮手段阻止你搶走大衛。」
「嗯,我也這麼認為。」雖然她交友單純,但也看得出琳達是惡女。
左姨像想起什麼。「幼玲,你知道嗎?我曾跟你媽約定,要你做我的佷媳婦。」
「我媽都沒告訴我!」闕幼玲叫起來。「你們什麼時候約定的?」
「就在你小時候,我們看你和大衛那麼好,就說等你們長大後讓你們結婚。」
「這個約定現在還有效嗎?」闕幼玲雀躍地問。
「沒效了,因為你媽覺得大衛不適合你。」大衛輝煌的情史嚇壞了幼玲的媽。
「難怪,這十幾年來我每次說要來夏威夷,我媽都不肯讓我來……」闕幼玲嘴嘟得好高。「這次我口水都說干了,她才勉為其難讓我來。」
「你媽這次失算了,她以為大衛在巴黎,所以才讓你來,哪知大衛腳受傷回家修養。」左姨笑笑說,「姻緣天注定,是你的,跑不掉。」
「回去後我一定要告訴我媽,我愛大衛,我一直愛著他。」
「你只要帶大衛回去,她就知道了。」左姨又說,「我也該去飯店了,洗好澡後想吃什麼,叫馬利亞弄給你吃。」
「謝謝左姨。」闕幼玲甜甜地說。「左姨再見。」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闕幼玲從衣櫃中找出干淨的內衣褲,然後走進浴室。
月兌下衣服後,她赤身地站在鏡子前,檢視起自己的身材——
雖然胸部不是很大,至少大衛看了有反應……
思及大衛,她皮膚起了一陣陣疙瘩,昨晚小木屋的事又竄入她腦海,挑撥她的心思。被他的感覺真好……
闕幼玲用毛巾包住濕頭發,自澡盆中步出來,匆匆擦干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