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在衛霆政堅持自己把關下做最後的修飾,果不其然,如他預期般是一件最完美的成品。他知道這會是他有始以來最得意的作品,可能也是最後一件,他不敢保證往後他還能有再比這更突出的作品出現。
照片在經過雜志社大肆宣傳後引起相當大的回響,就連高碧絃都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般地步。
現在高碧絃走在街上都會被人指指點點,甚至更有人拿著雜志請她簽名;更讓她吃驚的是,她的課原本只有二三十人,現在居然爆漲到座無虛席的場面,全都是些慕名而來的旁听者。
這個現象令高碧絃有點哭笑不得,假如他們來旁听是因為認同她的課教得不錯的話,那她會高興得連睡覺也會笑;但他們卻只是為了滿足好奇心,居然還有學生在課堂上起哄問起她的三圍、生辰八字來……讓她有股沖動想每天戴面具來應付這些異樣眼光的投射。
她拍照的事不只在學生群里引起喧然大波,就連老師們也跟著騷動起來,尤其是未婚的男老師們。
他們百般殷勤地討好她,令高碧絃對辦公室望之怯步。他們從沒想到和他們每天朝夕相處的高老師居然是個美人胚子,當他們在看見雜志封面上的曼妙女郎時,還一時無法反應過來,將她們兩人之間劃上等號;而是某天高碧絃在化妝室摘下眼鏡準備洗臉時,被一位女老師看見了,這才發現了這個事實,也因此才知流言擴散之驚人速度,不到一天的時間,整個學校全傳了開來;從二專部傳到四技部,再從四技部往校外擴散。
這讓高碧絃證明了一件事——人言可畏。
她現在倒是很想辭職回美國安靜過日子算了。
當初要不是她一哭二鬧三逃家的話,她家里的人是怎麼也不答應讓她回來教書。不是他們對家鄉有什麼怨言,而是他們覺得這里漸漸變成了一個人人崇尚功利主義的地方,治安也愈來愈不安定;這是他們數度回鄉後的觀感和感受,所以他們才會極力反對他們最寶貝的
女兒回來教書。
但教書一直是高碧絃從小到大的心願,而她秉持著一個原則︰既然要教書便要教自己的人。所以她才會用盡鎊種方法來說服她爸、媽讓她回來。
誰知一張照片竟讓她有點快受不了,原先堅定的心竟在此時興起了辭職的打算。
「高小姐——」
斑碧絃心想,不要又來要求簽名或合照了,有時她真佩服那些明星們居然能忍受無數歌影迷的追逐。正可謂明星難為,現在她可真體會到了這種滋味。
不過,這聲音听起來頗熟悉……
斑碧絃轉過身,看見衛霆政正笑容滿面地朝她走來。
是的!眼前這位風度翩翩、帥勁十足的男人便是那個令她生活陷入水深火熱困境中的罪魁禍首。
「高小姐,沒想到會在這踫到你。」話才一出口,衛霆政便有股想自打嘴巴的沖動。
瞧他自個兒說的是什麼廢話。高碧絃在這所學校里教書,自然是有可能會在校園里踫見她。他,衛霆政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白痴?說話不經大腦;早在進來之前不是就已想好開場白了嗎?這會兒大腦的細胞是全睡著了不成?盡說廢話。
這幾天也不知是怎麼搞的,腦海里盡是高碧絃的曼妙身影;就連睡覺都會夢見她的一顰一笑,今天來聖曙便是想證明一件事……
「你好!」高碧絃好笑地看著衛霆政,「我在這所學校教書,自然是會在校園里踫到我啊!倒是你,你來聖曙辦事情嗎?」
「對!我來找二專部的校長。」
「找歐校長?校長室在辦公大樓十樓,有電梯可以直通十樓。」高碧絃絞用著好奇的眼神看著衛霆政。
「謝謝。」
衛霆政走沒幾步忽地轉回頭,「喔,對了,這禮拜日你有空嗎?」
「……有。」他該不會是想約她出去吧!
「這禮拜日一起去海邊玩如何?靚儀和我二哥、三哥都會去。」他特別強調還有其他人同行,他可不想讓高碧鉉誤會及產生太多幻想。其實不只是高碧絃絞,他對于其他女人都一視同仁,他不諱言他對她有好感,但他並不想惹什麼麻煩,尤其是「女人」這等超麻煩的動物。
「好吧!」他一定得說得那麼明白嗎?
自從上次她和衛霆政一起吃過飯、聊過天後,對他的印象便大大地改變。她原本以為他是那種亂發脾氣,壞習慣一大堆的人,但在聊過天後才曉得其實不然的,他只是對自己的表現太苛求罷了,這讓她好生驚訝!而且他的不抽煙——一種幾近絕種的人——讓她欣賞之心油然而生。
「那……」兩人四目交接的尷尬場面讓衛霆政覺得渾身不自在,還是早早走為上策吧!「我去找歐校長了。」
「嗯,再見!」
「拜!」衛霆政轉身消失在大樓里。
這時衛霆政心里頓時放心了不少。今天他只是想來證明他對高碧絃紹的感覺純粹是因一時的新鮮感,才會造成他腦子里全是她的身影。經過剛剛的實驗,他證明了自己的想法沒錯。還好!他還是原本的那個「森林管理員」,並沒有為了她這棵樹而埋葬了他「管理員」的天賦。
星期日的天氣非常溫和,雖說才剛初春,但今天的太陽卻微露出大大的笑容,一掃前幾天的寒冷。
斑碧絃原本還擔心天氣那麼差怎麼去海邊玩,難道是到海邊吹冷風嗎?
這時,商靚儀在樓下大呼小叫地喊著她的名字,嚇得高碧絃急忙套了件薄毛衣和牛仔褲,手拿著野餐盒便匆忙地沖下樓。敢情她是深怕這附近沒人不認識她,想幫她打打知名度。才清晨七點而已,她就在樓下鬼吼鬼叫地擾人清夢,看來她得開始注意租賃廣告,找個房子搬了。
丟臉死了!
「小——碧——高碧絃你變烏龜了嗎?」商靚儀怕她的聲音不夠大聲,索性從衛霆鎧的車里隨手拿起一本雜志,將它卷成筒狀充當擴音器,朝大樓放聲大叫。
「拜托,老哥,麻煩把你的女人帶走好嗎?她的聲音真不是普通的刺耳。」衛霆政皺著眉頭,一臉嫌惡地以雙手捂住耳朵。
「死衛霆政!你再說一次‘你的女人’這四個字我就跟你勢不兩立。」商靚儀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幾次,他才會改掉這個口頭禪。什麼女人不女人的,她可是有名有姓——姓商名靚儀!
動不動就把「女人」這兩個字掛在嘴邊,說得好像女人是一種多低等的動物似的,打從她認識衛家那四兄弟後,就發現他們四兄弟全一個樣,中毒太深。
什麼毒?「沙豬毒」。只是他們四個人中的毒有程度上的差別,像衛霆桀就屬于中毒不深者,還有得救;其他三人……唉!病人膏盲——沒救了。
「小——碧——」
拜托!高碧絃絞若是再不下來,他的耳膜就要被商靚儀的聲音給震破、陣亡在這了。
不只衛霆政有這想法,衛霆鎧也心有同感,但礙于他才剛和商靚儀「復合」,說什麼他也不願又和這個「固執的女人」吵起來,破壞她好不容易才答應嫁給他的好事;只好委屈他親愛的手足忍耐一下!
「別再叫了,我親愛的準二嫂,你不希望你未來的小叔是個聾子吧!」衛霆政無奈地看著商靚儀,冀望她能閉上她的嘴。
商靚儀不悅地睨了他一眼,她才不管他耳朵聾不聾哩!反正那對她根本是無關痛癢的問題。
「小——」商靚儀欲再次放聲大叫,卻被人打斷了。
「拜托!靚儀,別再叫了。」高碧絃的聲音從大樓里急忙地傳了出來,緊接著她也出現並制止眼前這位大聲婆,「現在才七點而已,別鬼吼鬼叫的,你想把整棟大樓的人都吵醒不成?」
所謂「人未至,聲先到」,‧高碧絃統即是一例。
「太好了!你總算是肯現身了,你再晚幾步下來我就要陣亡在此了。」衛霆政滿懷感激地看著高碧絃。
斑碧絃臉紅地看著衛霆政,她從不曉得自己的臉皮居然薄到這種地步,一句不經意的話也能惹得她雙頰泛紅。
今天的衛霆政穿了件簡單的黑色套頭毛衣和一件挺合身的白色牛仔褲,黑色的毛衣和他寶貝的跑車正好是同一色系,使他看起來更加帥氣。
「你可舍得下來啦,高大小姐。」商靚儀調侃地睨了眼高碧絃全身,「不錯嘛,大美人。今天敢把你的眼鏡摘下來,以真面目示人啦!」
不知怎麼搞的,她今天忽然興起一股不想戴眼鏡的念頭,是為了什麼?她強迫自己去解釋,這個舉動不是為了衛霆政;而是她想讓那藏在眼鏡後的雙眸,看看這大自然的景致,才會選擇不戴眼鏡的。
「我戴上眼鏡時和現在的模樣真的判若兩人嗎?」高碧絃狐疑地問。
「一個是丑小鴨,一個是天鵝,你說是不是判若兩人呢?霆鎧,你說對不對?」
衛霆鎧只能點頭附議,他是被商靚儀吃得死死的了。
「喂,別抬杠了,可以走了吧!」衛霆政不耐煩地催促著這兩個長舌的女人。
「走了、走了!‘前進海灘’。」商靚儀高興地大喊。
「等等……」高碧絃綰在身上東模西模。
「怎麼了?」
鑰匙!她忘了帶車鑰匙。
「我忘了拿我那輛寶貝MINI車的鑰匙了。你們等一下,我上去拿,馬上就下來。」她將手上的野餐盒塞進商靚儀的手上,警告她,「你別再叫了。」要不是她愛鬼叫,她也不會忘了拿車鑰匙。
「不用去拿了,坐我的車。」衛霆政心浮氣躁地喊住欲跑回大樓的高碧絃續。他可不想再繼續忍受商靚儀那高八度的噪音。
斑碧絃用一種踟躕的眼神看著衛霆政,要和他同坐一輛車?
「該死,你的眼神好像很看不起我這輛車?」衛霆政以不屑的口氣和冷冷的眼神回敬她。這輛法拉利可是他的老婆,他寶貝得不讓任何女人坐上它,她居然用那種猶豫的眼神看它,該死!
衛霆政的老毛病又犯了,每次他一不高興,一定開口、閉口都是一句「該死」,就算不罵出口,他也會在心里暗罵。
衛霆政有兩輛車,一輛是他寶貝得不得了的黑色法拉利,這輛車只容許他自己一個人坐;而另一輛則是他專門用來泡妞的專車——銀色BMW,那輛車已有無數的女人坐過。
所以,再怎麼會撒嬌的女人,也不會笨到去要求想坐他的寶貝法拉利,除非她們想和瀟灑多金的他分手。
「不是。」高碧絃委屈地說著。怎麼他翻臉跟翻書一樣快,前不久和他合作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啊!怎麼現在的口氣竟比冰庫里的冰還冷冽。
「那還不上車。」衛霆政不客氣地搶過商靚儀手上的野餐盒,往他的車里扔;也不管高碧絃絞就自顧自地上車,將車子發動。
衛霆鎧實在看不過去了,正想開口罵人之際,在一旁的商靚儀卻阻止衛霆鎧開口,今天她可真算大開眼界了。平時的衛霆政對女人是極其溫柔,除了工作上以外,從沒看過他對哪個女人凶過。而且,他的幽默感今天似乎全逃跑得無影無蹤,此外連他那台寶貝車也破天荒地讓高碧絃紹坐。想當初她是怎麼求也求不到坐上那輛車一秒鐘,而高碧絃居然如此輕易就可以坐著它一路到海灘。
商靚儀的眼中霎時露出了狡黠的光芒。
衛霆政等了許久,不見高碧絃絞上車,終于按捺不住脾氣從窗戶探出頭來,「該死!你還不上車,在做什麼?」
「喔!」高碧絃趕緊繞過車身打開右前座的門,乖乖坐到一臉冷然的衛霆政身邊。
「霆鎧,我們也上車。」商靚儀拉著衛霆鎧坐上車。
兩輛車約莫開了二十分鐘,距離海灘還有段車程;高碧絃坐在車上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幸好衛霆政適時地扭開音響,音樂頓時讓她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音響里傳來MariahCarey清亮、高亢的柔美歌聲。
「你听過這首歌嗎?」衛霆政首先打破沉默,他受不了這種冷得連空氣都會結凍的氣氛。
「听過。MariahCarey的WhenIsawyou(相見之時)。」
「你不覺得她的歌聲雖然清亮、高亢,卻透露出無限的柔情嗎?」衛霆政滿是欣賞地剖析給高碧絃听。
「沒錯。正因為她的歌聲帶有萬般柔情,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喜歡听她的歌,以至于如今她能如此享譽國際,我很欣賞她。」
「真的?」
「嗯!」高碧絃看著他堅毅、帥氣的側臉,視線不禁上下打量著他。倏地,她的目光被他右手小指頭上小而精致的戒指所吸引,「你的戒指好特別。」
衛霆政下意識地模了下戒指,冷冷地回了句︰「嗯!」他這幾天不知怎麼搞的,情緒起伏相當大,令他不想再多談別的,會是身旁這位女人的關系嗎?
他不想為了任何女人停留,而他的心里也從未真正有哪個女人能在那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所以,那天他也正因為一直被她的曼妙身影困擾許久,才會直接跑去聖曙找她。
經過那天的證明,他還算是以前的他,並沒有不幸墜人情網。但為何今天反常地肝火直冒呢?他還是別人眼中那個瀟灑不羈的衛霆政嗎?
衛霆政手上的戒指除了他以外,其他那三位兄長也都各擁有一只和他們車子相同色系的戒指;白色——衛霆青、銀藍色——衛霆鎧、銀色——衛霆桀。
而階級地位僅次于他們的藍駱、武雋戴的則分別是綠色和紅色的戒指,只不過他們戒指上的標幟並不是龍騰圖樣,而是屬于聖勒盟理最高令牌——「龍騰虎躍」令牌里的「虎躍」。
戒指是為了方便他們進出聖勒盟時用來解碼、辨別身份用的;而每只戒指里頭除了極微小的IC微晶片,也嵌入一個小型的追蹤器,便于在如果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時,能讓手下們以最快的時間找出他們的所在點,進行拯救工作。
除了聖勒盟里的階級人員戒指的圖樣是取自「龍騰虎躍」令牌外,其余的下屬就只是一只內含辨識密碼、外表簡單、無任何圖樣的指環而已。
斑碧絃見衛霆政又沉默不語,只好又乖乖地不再發問問題。
衛霆政仿佛發泄怒氣似的踩滿油門全力加速,現在他只想快快到達目的地。
而緊跟在他們後面的衛霆鎧的車子也隨之加快速度。
「他不要命了是吧!」衛霆鎧看了下儀板表,時速一百二十公里,「又不趕時間,開那麼快做什麼?」
衛霆鎧腦子里一直不解地回想剛剛在高碧絃家門口的那場景,「奇怪!霆政那小子今天是吃了幾噸冰塊?整個人冷得像座冰庫,口氣也差得要命,對高小姐的態度那麼壞。」
「拜托!听你叫小碧高小姐,听得我別扭死了,叫她小碧就好了啦!」
「這不好吧,才剛和人家見面就直呼小名,有點……」
「有什麼不好的?這樣才親切啊!要不然你東一句高小姐,西一句高小姐,叫得那麼生疏,待會兒怎麼玩得起來。」
衛霆鎧想想也不無道理,「那……好吧。我精明睿智的好老婆,你覺得霆政那小子今天是怎麼了?說話那麼沖,還老擺一張撲克臉。」
「你又不是不了解你那位寶貝弟弟的脾氣,是屬于‘陰陽同體’。」
「陰陽同體?」
「沒錯,陰陽同體!前一秒還高高興興地和人說說笑笑,下一秒他可以立刻擺出一副足以冷死南極企鵝的臉;喜怒無常,變臉就跟翻書一樣快。」商靚儀從車上的小冰箱拿出一瓶汽水。
「那又跟陰陽同體有何關系?」衛霆鎧不悅地跟在衛霆政的車後,這小子,玩起命來了,連轉彎都不減速,早晚車子會失控飛出去的。衛霆鎧有點同情坐在衛霆政車里的高碧絃,希望她不會暈車才好;否則,如果吐得衛霆政滿車是穢物,包準他會氣得失手宰了她。
「怎麼會沒關系!霆政那家伙笑起來連太陽都自嘆弗如,陽光得很;但是,一寒起臉來連南極都不比他冷,這不叫陰陽同體叫什麼?」商靚儀拉開拉環,大口大口地喝著冰涼的汽水。
真好!沁人心脾。
「對了!霆桀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到海灘和我們會合?」
「他說大概會晚個一兩小時左右。」今晨他去敲霆桀房門時,他還坐在制圖台前埋首工作,「我看他昨夜八成沒合過眼,他可能想利用短短的幾個小時眯一下,補充睡眠後來吧!」
衛霆鎧知道睡眠對衛霆桀來說是必要的。而他們四兄弟從小就被訓練成在睡覺時都保持淺眠狀態,稍一有個風吹草動,他們一定立刻醒過來,全身處于備戰狀態。
他們的大嫂關羽珊就常常被衛霆青這個習慣嚇個半死,誰叫她誰不好挑,偏偏挑中聖勒盟的盟主呢!而他正好是四兄弟中最需要時時刻刻保持警覺的人。
很快地,他們到達了目的地——海灘。
他們將車停在較「安全」的地方,以步行的方式慢慢走向海灘。
現在的人實在太惡劣了,看不得別人開比他好的車,非得拿個尖銳的東西在別人的車身刮上幾條線才甘心。
基于為他們寶貝愛車的安全著想,還是停在隱秘的地方放心些。誰叫他們的車太醒目了,停在顯眼的地方太容易引人犯罪;肯定當他們回來的時候,車身上一定多了許多別人的杰作。
放眼望去,沙灘上已聚集了不少的人群,全是為了享受這冷冬後少有的燦爛陽光。
「我們先找個地方放我們的東西吧!」衛霆政心浮氣躁的心情不知是因為今天太陽太大了或者是……某人的關系。他可不想站在這里罰站,而且他早餐都還沒吃,整個胃已經不客氣地打起鼓來了。
雖說他向來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但今早卻出奇餓。而罪魁禍首不外乎是擱在他車上的野餐盒,沒事干嗎飄什麼該死的香味來誘惑他,害他一面開車,一面還得克制自己的腦子別去想象它們美味的外表。
一行人在一棵防風樹下停了下來,高碧絃和商靚儀將布鋪在沙灘上,把所有他們帶來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置在布的上方壓住它,免得突來的風把布給吹跑了。
她們在忙碌的時候,兩個大男人竟然大牌地站在一旁,一點動手幫忙的跡象都沒有。
「喂,你們兩個很過分喔!居然站在那里動也不動一下,好像完全都不關你們的事一樣,尤其是你,衛霆鎧——」
未來的老婆大人都已經欽點了,他還能站著不活動一下筋骨嗎?除非他不結婚了。
衛霆鎧乖乖地蹲身幫忙,而不知死活的衛霆政則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精彩的「馴夫記」,露出了從出門到現在難得在他臉上找到的一種表情——微笑。
「該死的!衛霆政,你最好也給我動動你那肥胖的四肢,把野餐盒給我放下來,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打什麼邪念頭。」衛霆鎧近似痙攣的語氣顯示出他此刻有多想宰了衛霆政。
他在打什麼邪念頭?他只不過想把他手里這盒誘惑他許久的食物全吃個精光,他還能有什麼邪念頭……
衛霆政看了眼正在忙的高碧絃,「該死!」他對她竟然起了生理反應,而他的腦中居然幻想起她未著寸縷的身軀。霎時之間他全身燥熱了起來,迅速地扔下野餐盒便直奔大海。
「喂!他是在罵你,還是在罵我?」商靚儀不解地問著衛霆鎧,而衛霆鎧則一副不知所雲的臉。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衛霆政才意興闌珊地走回樹下。
「你泡水泡夠啦!」商靚儀拿起一條海灘巾遞給衛霆政,這當中還不忘加句調侃的話。
衛霆政不客氣地拿走商靚儀手上的海灘巾,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讓商靚儀暗恨在心里。
「吃不吃?」商靚儀又拿起一份三明治,這回他再不道謝,我就發標給他看。
「謝了。」他接過三明治,開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這還差不多,商靚儀滿意地繼續吃她自己的東西。
衛霆政很快地就解決兩個三明治和一罐汽水。
「霆鎧,我們去玩海灘球好不好?」商靚儀使了個眼色給衛霆鎧,示意他最好附和,否則後果自理。
「走吧!」衛霆鎧拿起放在一旁已充好氣的海灘球。
「小碧,你不是想游泳嗎?記得要先擦防曬油,雖然太陽不大,不過紫外線卻蠻傷害皮膚的。啊!你就叫霆政幫你擦好了,這種事他最在行。」商靚儀臨走前還不忘陷害衛霆政,真是個詭計多端的家伙。
商靚儀走沒多久後,高碧絃便躲到樹後將身上的外衣月兌掉;幸好她早在來之前就已經把泳衣穿在衣服里了。
喝過十幾年洋墨水的她,卻怎麼都無法大咧咧地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更何況眼前這位男子總是讓她心神緊張。
「拿來吧!」衛霆政不客氣地對著剛從樹後走出來的高碧絃吼著。什麼跟什麼!什麼他對這種事很在行。
懊死!
「什麼?」
「防——曬——油。」衛霆政咬著牙,讓話從他的齒縫間逐字宣泄而出。
他……他真要幫她抹防曬油!高碧絃羞紅著臉,顫顫地回了句︰「不用了。」
「不要就算了。」他還樂得輕松,至少不用虐待自己去忍受她所帶給他的影響。
听見他如此惡劣的口氣,高碧絃的眼淚差點沒奪眶而出。
她不曉得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為什麼他和她說話的口氣始終那麼冷、那麼差;如果他還在為她曾放他鴿子那件事而生氣的話,那也說不過去啊,她不是在事後就幫了他那個忙了嗎?
還是……因為她今早的遲到?那就真的是她的不該了。
「我——」正當高碧絃想開口道歉之際,話硬是被兩個突來的女人給打斷。
「先生,可以幫我們的忙嗎?我們的手夠不到背部,是不是可以請你幫我們擦一下防曬油?」其中一位女人用著嬌滴滴的聲音對著衛霆政猛送秋波。
既然是兩個人,夠不到背就兩個人互相幫忙不就好了,分明就是故意來搭訕的嘛!
衛霆政居然用那種迷死人不償命的陽光笑臉迎向她們,而這種笑臉卻是他百般不願、吝于給她的表情。
「當然可以,樂意之至。」
斑碧絃心情惡劣地看著衛霆政被那兩個身上只有幾片布遮住重要部位的女人給勾走。她連個阻止他去的立場都沒有。自己算什麼呢?
朋友?還稱不上,頂多是見過幾次面罷了。唉!干嗎為了一個男人而令自己的心里不愉快呢?何況今天的天氣如此和煦,還是盡情地玩才是解決心情惡劣的最佳方式。
斑碧絃為甩掉心中的不快,急忙要投人大海的懷抱,連個暖身運動都沒做就往海里沖。
「唉,你弟弟可真不是普通的王八耶!」剛剛那一幕完全被連玩都不專心的衛霆鎧和商靚儀盡收眼里。
「沒辦法,從小到大就一個樣,你沒听過一句話嗎?‘牛就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喂,這句話要是被霆政听見,我看你今天肯定不好過。」商靚儀好笑地看著衛霆鎧。
沒錯!那句話要是真飄進喜怒無常的衛霆政耳里,包準他會不顧兄弟之情地掐死他。
「放心!在我還沒把你娶進門當老婆之前,我是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我還不忍心讓你守寡哩!」
「要我守寡?!呸!呸!我還沒那麼倒霉,要為你守寡。到時只要你老人家駕鶴西歸,我馬上改嫁,反正追我的人早已排到太平洋那端去了,我才不願守寡哩。」看來,商靚儀不把衛霆鎧氣到吐血是不甘心。
他沒听錯吧!「你……」衛霆鎧心如刀割地沖向商靚儀,雙手用力地鉗住她的肩膀,「你最好收回那些話。」
他到底要如何才能完全地擁有商靚儀的心呢?
「好啦,和你開玩笑的,行了吧!」她就是改不了愛說些他不愛听的話來氣他。
她知道衛霆鎧在認識她之前,女友一個換過一個;甚至在他們初次見面時就大言不慚說要把上她,可見他對自己的長相有多自傲,這能叫她不擔心嗎?她自認自己並不是什麼絕世大美女,雖然衛霆鎧已不下千次地告訴她,他愛她;但她還是不相信自己有足夠的魅力能夠
留住他的心。
認識他以後,她就再也不是那個渾身充滿自信的商靚儀了。
「真的!」衛霆鎧還是不相信她只是開玩笑那麼單純。
「你太不信任我了吧,從你認識我到現在,我什麼時候撒過謊?」商靚儀一手叉在腰旁,一手用力地戳著衛霆鎧的胸膛。
「痛……」看見商靚儀稚氣的舉動,衛霆鎧倒是放心了不少。
「你也知道痛啊!你在傷我的心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心也會痛?」說著說著,商靚儀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
「乖、乖。是我不對,我該打、我該打……別哭了。」衛霆鎧用力地打了自己兩巴掌,輕柔地將商靚儀擁入懷里。
看來她這招還真管用,隨便掉幾滴眼淚就拐得他自掌嘴巴;唉!為什麼她不去演戲呢?說不定金馬獎的最佳女主角早就非她莫屬。商靚儀偷偷地笑了起來。
衛霆鎧這次是真的栽了。
兩人正抱得分不開時,海灘上忽然一陣騷動。
「喂,有人溺水了。」
「救生員呢?趕快去找救生員來!快點!」
衛霆鎧和商靚儀連忙往那團混亂的地方跑。
「怎麼回事?」
「不曉得。好像是有個女孩子溺水了。」一位好心的人向他倆解說。
「讓開,救生員來了。」
救生員連忙帶著救生圈,跳人海里往溺水者的所在處游去。
不一會兒的時間便看見救生員用救生圈拖了一個女孩子上來。
「小碧!」商靚儀不敢相信地看著被救生員拖回來的溺水者,竟然是小碧。
救生人員將耳朵貼放在高碧絃的胸前……
「她怎麼樣?」衛霆鎧急忙問道。
「心跳很微弱,我必須馬上為她施行心肺復蘇術,有沒有人懂C.P.R?」
四周圍觀的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讓開!」衛霆政這時從人群里鑽出來,「我來,你準備給她心髒按摩。」他一副不容置喙的態度。
當衛霆政一听見商靚儀的喊叫時,他的心霎時涼了半截,而當他一听那名救生員要為她施行心肺復蘇術時,心中竟閃過一絲不願,不願她的香唇被別人給玷污了,雖然他更不願她的胸部被別的男人觸模,但為了救她也只能擇其一而行了。
他們大約施行了十分鐘的C.P.R,高碧絃才慢慢地蘇醒過來。
「咳……咳……咳……」她為什麼會在這里?為什麼她的身旁圍了那麼多人?她只隱約記得,游泳游到一半,她的小腿忽然抽筋……然後喝了很多水,也被嗆到,然後……然後……她就感覺眼前一片黑暗……
「小碧,你沒事吧!天啊,我快被你給嚇死了。」商靚儀先前嚇得差點休克了。
「咳……是……誰救我的?」高碧絃急欲想知道是誰救了她,想謝謝他。
「別說那麼多了,二哥、靚儀,今天就玩到此為止,先幫她取暖要緊。」
經衛霆政這麼一提,高碧絃霎時覺得冷了起來,雙手下意識地搓揉著身體取暖。
「啊!」高碧絃驚呼一聲。她竟被人騰空抱起,而那個人居然是衛霆政。
「你——」雖然覺得很丟臉又很不好意思,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個大男人抱在懷里,但,他的胸膛好暖、好舒服……
也不知是太累或是衛霆政的胸膛太過溫暖,她竟然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懊死的!她居然毫無警覺地靠在他的懷里睡著了。
她當他是什麼?毫無欲念的男人嗎?還是已遭閹割的太監?能夠抱著香柔嬌軀而不起任何反應。她也太看得起他的自制力了吧!
衛霆政抱著高碧絃紹回他們停車的地方。打開車門輕柔地將她放在座椅上;為了讓她躺得舒服些,他索性將椅子的角度調整至平躺,還細心地開了暖氣,讓車內充滿熱氣。
「霆政,你先走。我先打個電話告訴霆桀不用來和我們會合了。」衛霆鎧和商靚儀邊說邊走到車旁。
「知道了。」衛霆政迅速地發動車子駛離。
「喂,我還沒告訴他等會兒在小碧的公寓踫面啊!」在商靚儀開口喊叫的時候,衛霆政的車子早已消失在他們面前。
「別緊張。雖然不知道要在小碧的公寓踫面,不過他應該會先把她載回我們家;小碧不會搞丟的啦!」衛霆鎧將東西放進車箱里,打開車門,「先回家再說吧!」
小碧應該不會真的失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