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必須轉告你。」他一斂笑容,懶懶地說道︰「那個長得像菠蘿似的男人,他終于點頭在近期之內搬出你所租賃的房子,但唯一的要求是,你不能再向他追討過去的……」他想了一下,稍稍修飾了那男人的原意,補充道︰「演出費。」
「演出費?」聞言,她愕然一愣︰「阿邦他……是這麼說的?」
他聳聳肩︰「雖不盡然,但差不多也是那個意思了。」
事實上,經由律師的轉達,方正邦認為當初公寓是金文琳主動為他所承租,雖然住在里頭的人是他,但這都是彼此你情我願的事,怎能在倆人鬧翻之後,悍然向他索討已付費的租金?
況且在那一段期間內,對她雖然只是虛與委蛇,並非真心相愛,但他確實也盡到一個男友的義務,那就是替她制造了不少上的歡愉,就算那些租金是她付給他的‘夜渡資’,應也不為過吧?
以上這些厚顏無恥的言詞,他雖然不想欺瞞,但也無法在她面前一字不漏地轉述那個像垃圾一樣的家伙對他律師所作的辯述。
「其實,他也曾經對我好過的,只是……」只是一但想起自己從來就不被愛的事實,還是令她難過得無法順暢的把話說完。
張了張嘴,她本來想以輕松的語調說話,假裝自己已經不在乎那個男人了,但聲音里的細微哽咽,還是破壞了這一切。
皺皺眉,他突然覺得,不應該在早餐時間向她宣布這件事,這讓他的好胃口都沒了!于是他打斷她,除了不讓她繼續自艾自憐下去,也不願讓自己再看見她眼中對于往日戀情還留有一絲眷戀。
「他向來就是那種會笑著、等著你把錢送去的男人吧?」他問,並掛上一個無奈的表情︰「雖然我一直很懷疑你看男人的眼光,但會選中那種毫無價值感的男人,未免也太不挑了吧?」
她抬頭凝視他,總覺得他那一席話既是挖苦、又像埋怨,尤其當她意外瞥見他一對深邃的眸底還殘存著一絲對她的憐惜時……突然覺得,他或許是在安慰她也不一定?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基本上,白盛元這個男人,他的良心早讓狗給啃了!
明明都說好了要放她一天假要讓她好好‘冷靜’一下,卻在她故意打扮得漂漂亮亮,準備出門看場電影犒賞自己之際,他又借故詢問她過去的工作經歷。
結果……
「真教人看不出來,你過去的工作經歷還挺多元化的?」
他雙臂盤胸,一臉悠哉地站在後面看著她,想不到她那一雙手除了拿鍋鏟,就連使用螺絲起子時,感覺也挺得心應手的!
「看來,當初選擇雇用你,算是相當聰明的決定。」至少,在保母界來說,她稱得上是經濟又實惠;若是在管家界的話,她幾乎可以算是升級版的全能管家了。
听得出來,他已經設法用最恭維的話來稱贊她了,但美中不足的是,這些話听起來,還是讓人感到有那麼一點點刺耳!
「看來是灑水系統的噴嘴角度被撞歪了。」調整了一下自動灑水系統的管線與高度,確定損壞的部分後,她先是挽起了袖子,接著打開手邊工具箱,挑選著適合的修補工具。
打從一個小時前,她硬生生的被他從門口喚回來以後,她難得的美好假期就已宣布告吹。
為了在一片泥濘的草坪上,修補這早不壞、晚不壞的該死灑水系統,看看她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她弄髒了一身外出服不說,就連細細打扮過的妝容,也因為揮汗如水,被毀掉了大半!
最慘的是,當她好不容易完成最後一個收尾工作,正準備站起身時,卻因為一個不留神,絆到一旁的自動灑水定時器,整個人猛然往後摔跌而去……
「哇……」她心驚地大叫一聲,但她大概只往後蹌踉了兩、三步,就被他一把從背後穩穩抱住。
他就站在她背後,她看不見他的臉龐,但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雙臂環抱著她的力量,以及他堅實的胸口傳來的一陣微熱感。
不一時,擁著她的力道稍稍松了一些,接著他低沉的嗓音也緩緩在她頂上揚起,令她的脊背哆嗦了一下!
「你還要賴在我身上多久?」他輕柔地開口,語氣雖然平淡,但話里故意有點挑逗的味道︰「你在趕進度嗎?」
這……這是什麼意思啊?
「你就那麼喜歡我嗎?」他繼續說著,語氣中充滿了誘惑和奚落︰「我以為在昨晚以後,你至少會再忍耐個幾天才會對我展開攻勢,像你這樣第二天又撲上的,實屬罕見。」
「你誤會了!」乍听他那一席毫不潤飾的暗諷,她像是被火燙到似的跳開他,並連忙想解釋︰「這只是個意外,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是剛剛不小心絆倒了!」拜托喔,她又不是大花痴,怎麼可能三不五時老想把自己往男人身上送?
所以說,人真的不能干壞事,只要做錯一次,人家直接就把她當成嫌疑犯看待了。
「真的是誤會嗎?」輕拂散落在她額前的發絲,他伸手撩起她一縷掉落在臉頰上的發,輕輕替她撥到耳後去。
當他看見自己這樣不經易的小動作使她臊紅了耳根子時,他的嘴角上有著一絲調皮的揚起……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你的心髒跳成這樣?」他質問。
「我、我的心髒又跳得怎樣了?」
「像擂鼓似的,噗通噗通,教人想裝作听不見都很難。」
羞愧,頓時充滿了她全身。
在他專注的目光與溫柔的拂觸之下,她心跳確實加快了不少,但他有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拿出來說嘴嗎?
「你一定要說這些教人曖昧的話嗎?」她有些微慍地瞪著他︰「你再繼續這樣,我會當作你已經接受了我的誘惑,你是嗎?」
她迎戰他的凝視,但這一次是他先把目光移開,然後她開始暗嘆自己過于直率的天性,女性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恐怕已經被她給嚇壞了。
「對不起。」輕嘆口氣,她以談和的口吻,自嘲道︰「剛才是我有些口不擇言了,請你別放在心上。」語落,她隨意找了個借口,轉身想逃︰「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現在想回房換件干淨一點的……」
「不要是我。」
突然,她的一只手臂被他拉住,她仰頭看他,只見他的神情嚴肅,不似玩笑︰「接近我,只會給你帶來壞處,沒有好處。」而他……並不想傷害她。
「你又何必這樣說?」咬了咬唇,她有些傷感的說︰「或許我比不上你平常往來的女人,但就算你不提醒我,我也知道自己是什麼樣身份的女人……」
「听著。」他低下頭,沉重而嚴厲的說︰「我不是一個可以付出感情的男人,我探索過我的靈魂,除了一片空洞,什麼也沒有。」
他說出來的話深深困擾著她,他沒說出來的話更加迷惑了她,總覺得他話中有話,盡避尚不能探究其中的原因,但她能夠感覺到,在他們之間還存在著一股力量,而那股力量已經擴大到足以影響他們彼此之間的心智……
「金文琳,如果你夠聰明,就別再重蹈覆轍,讓任何一個男人再有傷害你的機會,尤其是我。」這是一句溫柔的請求,但多少也帶點命令的口吻。
可是……「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記得,就算你成功誘惑了我,我也只會當作這是一時放蕩的激情。」
他握緊她手腕,眸中有著壓抑的火焰,聲音也帶著同樣的情緒,橫著心,又說︰「我永遠都不會對你動心,所以……千萬別讓我再有傷害你的機會。」
說到最後一句,他語氣已頗為冷峻。
這一番表白,同時也等于他向她正式宣告,他沒有愛人的能力,她若愛上他,注定要倒大楣!
這一晚,她再度徹夜難眠,明明已經清楚接受了他的拒絕,卻還是能依稀地想起,當他在說那些話時眼底的抑郁與溫柔,以及那一抹彷佛是錯覺般,與她相同悸動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