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哪一個人先提出的,總之喬建國和席婷婷決定攜伴聚一次會,所以喬建國帶了秦恬妮,席婷婷則約了蘇偉志,四個人一起去了台北的「希爾敦」吃自助餐。
這種氣氛……實在是可想而知的。做「主人」的喬建國和席婷婷沒有什麼話,喬建國是因為要掂蘇偉志的斤兩,所以他始終是在不著痕跡的情況下觀察著蘇偉志,席婷婷也注意著秦恬妮,但是因為已經踫過一次面了,所以她只是在看那個秦恬妮是如何被喬建國「對待」的。
「主人」有心病,這兩個客人吃得也很痛苦,秦恬妮的表現還算好,而蘇偉志的反應則和喬建國差不多,他也在掂席婷婷前夫的斤兩,而結果他發現,自己似乎不是喬建國的對手。
蘇偉志這個人有個優點就是勇于面對事實,難怪席婷婷只和他做朋友、難怪她回芝加哥的時間一延再延,原來她是心有牽絆的。
不過能敗在像喬建國這樣的對手之下,他也不會有太多的遺憾,一旦想通了這點,他的心情頓時放開了不少,因為事實就在眼前。
而為了擺月兌那「凝重」的氣氛,蘇偉志不時的起身離座去拿菜,他發現那個叫秦恬妮的女人似乎也是如此,她每次都拿得不多,但常離座。
這會當蘇偉志在水果區又踫到她時,他不再點頭打招呼,而是開口說話了。
「嗨,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保持身材,如果你是這麼能吃的話。」蘇偉志輕快的說。
「我是起來運動,吃得好累哦!」秦恬妮忍不住抱怨。
「你也有這種感覺?!」
「你沒有嗎?」
仿佛踫到了知音般,蘇偉志發現自己終于可以不要再那麼假了,而也是在此時,他認真的打量了下喬建國的女伴,她看起來像個性感尤物,但是並不是惹人反感的那種,反而有點傻大姊的味道。
「你是怎麼認識喬建國的?」蘇偉志不知不覺就問了出來,好像當她是老朋友般。
秦恬妮也在打量席婷婷的「男友」,這男人雖不像喬建國那麼耀眼、炫目,但也不光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由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應該是個不錯的男人,但他畢竟是「敵方」的人,所以她……
「我是很想告訴你我是怎麼認識他的,不過……」
「有困難?」
「我不能陣前倒戈啊!」
蘇偉志是個聰明的男人,一句話就能讓他猜出個八、九分,這個秦恬妮好像也是來插花演戲的,並不是真正的主角,因為他並沒有在她身上看到任何「戀愛中女人」的嬌羞和甜蜜,他甚至還常逮到她給喬建國的白眼。
「我們的處境不會正好相同吧?」蘇偉志強忍著笑,他突然覺得他們四個大人有夠幼稚。
「你是什麼處境?」秦恬妮有所保留的問。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我也是。」
「看來……」蘇偉志若有所思的一笑。
「你現在想的和我現在想的是否一樣?」秦恬妮不用把話講開,她知道這個開補習班的蘇偉志一定可以听得出來,因為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
「那就要看你現在想的是什麼。」
「你想套我的話?」
「不如說我們是交換情報。」
喬建國對自己不薄,所以秦恬妮不能在這時扯他的後腿,而且席婷婷既然不甘示弱的也帶了個男伴,為了維持勢均力敵的局面,她絕不能出賣喬建國,于是她朝蘇偉志聳了聳肩。
「很好,本來我還以為所有的騙局就要曝光了呢!」蘇偉志是高興但又失望的說。
「騙局?!這就是你的感覺嗎?莫非你是席小姐拉來要……」秦恬妮試探著他。
「不能說。」他一個噤聲的手勢,很有敵情觀念。「我不想和席婷婷絕交,更不想被她視為拒絕往來戶,所以現在什麼都不能說。」蘇偉志給了秦恬妮一個抱歉的眼神。
「既然這樣,」秦恬妮也不勉強的說,「我該回去了,要繼續的扮甜心、演小女人了。」
「我也是,不過可不是甜心和小女人,我得扮演一個可以令公主足以心動並托付終生的大男人。」
「公主早就心有所屬。」
「你的王子可能也是吧!」
就在秦恬妮和蘇偉志雙雙不在場時,喬建國和席婷婷才肯正視彼此一眼,今晚的這頓飯連「鴻門宴」都不足以形容,明知是一場令人難以下咽的「宴」,但他們都倔強的硬是吃了下去。
喬建國會看人,他看得出蘇偉志是個可以算得上一流的高標準男人,不抽煙、不喝酒、不會打牌,簡直就是模範生嘛!這樣的男人是可以給婷婷幸福的,而且據說蘇偉志幽默、風趣得會令所有男人失色。
「婷婷,我從來不知道方蔓蒂有個這麼棒的同學。」喬建國先打破沉默。
「難道你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棒的男人嗎?」席婷婷不想冷嘲熱諷,但是話就是那麼犀利的由她的口中說出。
「我沒那麼自戀。」
「比你好的男人滿街是。」
「還好你不是隨便從街上拉一個人來湊數。」喬建國也火冒三丈了,為什麼他們不能停止這種傷害?但若扯到責任問題,他也有份。
「你是嗎?」席婷婷又挖苦著,受不了剛剛他喂秦恬妮吃蝦子的那模樣,明明秦恬妮自己有手可以用,但他先是替她剝好了蝦,然後直接送到她的口中。
「恬妮絕不是街上拉來的,我和她認識都超過三年了。」喬建國大聲的說。
「而直到最近你們才爆出火花?」
「因為我是直到最近才離的婚嘛!」
「但是以你最近的表現,你要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抗拒像她那樣的蜜糖啊?」
喬建國笑說︰「這就是我的修養啊!」
「看來我三年前就該來台灣的。」席婷婷看看外面的說。
「那你為什麼不來呢?」
有那麼片刻的沖動,她想告訴他有關她懷孕和流產的事,但是在這種敏感的時候說出,只怕會傷到更多的人,而且這對他和她都于事無補,也說不定他根本就不會在乎,既然都有了新歡,他又何必去在意舊愛的種種。
所以席婷婷忍住了回嘴的沖動,當初是她自己不告訴他的,而她流產也不是他的錯。
見席婷婷沒有頂回來,喬建國反而覺得自己不夠大方,現在再來針鋒相對那些很膚淺,而且日後一旦席婷婷知道秦恬妮只是他的秘書,那她不知道會不會抓狂得給他幾刀呢?他記得有一次在芝加哥的大吵中她曾拿著水果刀在他的面前揮舞。
那模樣的她真是又狂野又迷人。想著想著,喬建國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麼?」席婷婷懷著戒心的問。
「我在笑……」喬建國回憶的說,很慶幸他們還有回憶可以分享,「笑你有一次拿著水果刀想要殺我,那時你氣得拿刀的手都在發抖著。」
「有這回事嗎?」她懷疑的問,不相信自己曾經如此的暴力、如此的恐怖。
「有。」
席婷婷被他這一說,也開始打開記憶庫回想,的確有這回事,她記得自己當時拿的是一把不銹鋼的中型水果刀,但是殺他這樣的字眼太聳動了,她只是很想殺他而已,那時她氣瘋了,但現在回想起來……她已經忘了,她已經想不起來當時為什麼要殺他了。
「你不知道你這公主的脾氣有多大,當時我記得我也不過是遲歸而已,但就因為我不想告訴你我遲歸的理由你就大發雷霆,然而你愈是追問個沒完,我就愈是不想說,所以你整個人就爆發了。」他微笑的說。
「你為什麼不說呢?」席婷婷知道現在問了也是白問,但她還是想知道真正的導火線是為了什麼,「你不可能是去做什麼壞事。」
「我當然不是去做什麼壞事。」在芝加哥,在席婷婷的地盤、勢力範圍內,他能做什麼壞事?
「那你為什麼不說?」席婷婷追問。
「因為你咄咄逼人。」他淡然的神情。
「我……」
「明明你可以溫溫柔柔的問我,你可以用一種關心、擔心的語氣問我,但你不是!你用一種公主式的高傲逼問我,你讓我覺得自己一點男性的尊嚴都沒有,所以你即使都手里抓著刀了,我還是死都不說。」喬建國想來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後來呢?」席婷婷苦澀的笑著問。
「我們冷戰了一陣子。」
「再後來呢?」
「在床上……」喬建國邪邪的一笑,「再後來我們在床上解決了這場冷戰,那一夜我們好像都沒有睡覺。」
而席婷婷這會的反應不是臉紅、不是惱羞成怒的罵他,而是一種濃濃的感慨,她真的曾經那麼不可理喻嗎?
「你真的是不太懂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那些形容詞的意思,你一直表現得像個‘公主’。」
「所以我們的婚姻才會出問題?所以你才會什麼都不要的只想回台灣?」席婷婷現在能了解喬建國當時的心情了,她現在完全能體會了。
「婷婷,現在說這些……」
「那麼秦恬妮一定和我完全的不同。」席婷婷這會是在檢討自己、是在自省,「她一定是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女人,我相信同樣的錯你絕不可能犯第二次,她的確是有那麼甜美。」
這絕不是喬建國要的效果,他是要席婷婷吃醋、生氣、嫉妒,他不是要她自憐、懺悔過去,所以他馬上換了個會令她比較正常的話題。
「這個蘇偉志向你求婚了嗎?」
丙然,席婷婷馬上就武裝起了自己,「那麼你又向秦恬妮求婚了嗎?」
「我想應該沒有那麼快吧!」
「我也是。」她不甘示弱樣。
「但你不是要回芝加哥了嗎?」
「我相信他會追到芝加哥來的。」席婷婷並不想如此的自負、狂妄,但是戲都已經演到尾聲了,不精采、刺激也不行,所以哪怕會咬到自己的舌頭,她還是要味著良心一下,其實只要她一句話,蘇偉志真會追到芝加哥的。
「公主就是公主,永遠也改變不了。」
來不及頂回去,蘇偉志和秦恬妮居然一起結伴而回,這下喬建國和席婷婷又各自的別開了臉,戰爭還是在繼續,所以又要開始打了。
喬建國和秦恬妮相視一笑。
席婷婷和蘇偉志則交換了深情的一眼。
但是在他們四個人的心中……全都叫苦連天。
吃完了那痛苦的一餐後,喬建國自然得送秦恬妮回家,只見一路上秦恬妮都繃著臉不吭聲,不知道她是累了還是再也受不了這游戲。
「我會給你加薪的。」
「你想用錢壓人啊?!」
「恬妮,再幫個幾天……」
「幾秒鐘我都受不了了。」秦恬妮受不了的說。
其實喬建國比秦恬妮更受不了,特別是在自己得送秘書回家,而自己的前妻卻是由別的男人送時,他更是受不了的要抓狂,這回拿刀的恐怕要換成是他,秦恬妮絕不可能有他千分之一的受不了。
「老板,不要再玩下去了好不好?」秦恬妮晚上吃得並不多,但是這會她胃疼得要命。
「你覺得他怎麼樣?」喬建國根本好像听不到她的哀求,他反問著她。
「蘇偉志啊?」
「當場還有第三個男人嗎?」喬建國不耐煩的問。
秦恬妮側過臉的瞪了喬建國一眼,因為是他有求于她,而他居然敢用不以為然的口吻和她說話,所以她當然要給他一個衛生眼,要問她也得客氣點。
「你既然和他一塊拿東西回座,而且好像也聊了一會的樣子,你應該多少可以了解一下他。」
「很好啊!」
「很好?!」喬建國對這樣的回答不能滿意,連恬妮都在應付他、敷衍他,「到底是多好?你可以說得明確一些,如果你真覺得他好,那就告訴我他到底好在哪里,他有什麼過人之處?」
「老板,我也不過是今天晚上才認識那個男人的,如果你那麼想知道有關他的事,你為什麼不問你的前妻,她絕對比我清楚。」秦恬妮真是覺得冤枉,這真叫羊肉沒有吃到卻沾了一身腥。
「如果能問她,我還需要問你嗎?」喬建國也積了一肚子的怨氣,他實在語氣好不起來。
秦恬妮看看這可憐的男人,這會她是真的同情起他了,比起自己所受的罪,他一定是更慘上千、百倍,所以她不再那麼怨聲連連。
「我覺得他……」秦恬妮在那偏著頭的想著,想著該怎麼說比較好,既不會無故貶低別人,更不會傷到喬建國那顆脆弱的心。
「怎麼樣?」喬建國急得車速都要破百了。
秦恬妮怕怕的說︰「老板,你開慢一點啊!」
「我不會撞車的,只要你快點說。」喬建國放慢了車速,不能拿自己和秦恬妮的命開玩笑。
「他長得不賴,教人看了覺得順眼。」
「還有呢?」
「談吐幽默、不會教人想打瞌睡。」
「你講點實際的,好不好?」
「他好像很有錢,這夠實際了吧?」秦恬妮知道他一定會吃醋,但是她有感覺蘇偉志好像不是真的和席婷婷有什麼,如果喬建國他不是被嫉妒給沖昏了頭,那他自己應該是看得出來,也不用問她了。
「這麼听起來……」喬建國忍不住酸酸的道,「他好像是所有女人的白馬王子嘛!」
「老板,和你差不多啦!」
「那麼你喜歡他嗎?」他又問。
「老板——」
「我在問你喜歡他嗎?如果他真的那麼好。」
「你為什麼不問我是不是喜歡你啊?」秦恬妮伶牙俐齒的反擊,「他好是他家的事,我才不會自不量力,而且他是你老婆的男朋友,我是憑哪一點去和席婷婷爭啊?你不要搞錯對象啊!」
喬建國整個肩塌了下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久之前席婷婷才說蘇偉志只是一個朋友,但現在她卻能光明正大的把他帶出來,難道她只是在氣自己?
「老板,你會玩的把戲,別人也會玩,結果是誰能得利呢?苦的人還是你。」秦恬妮忠告他。
「恬妮,我也不想這樣,如果我還有其他的辦法可想,你以為我會用那種爛招?」
「你可以向席婷婷坦白一切。」
「然後讓她笑死我,讓我在她面前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士可殺但絕不可辱,事情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也只有咬落門牙和血吞,硬撐了,「恬妮,我本來不相信命運的,但如果老天……」
「你要認了?!」
「如果上天真是這麼的安排。」
「老板,這麼說我有機會嘍?」以前她若這麼說時,一定心中會百感交集,但是這一會,她居然是以一種很輕松、很開心的幽默語氣說。
「恬妮,你是一個好女人……」
「我真的有希望嗎?」秦恬妮還是自嘲的笑。
「你是好女人,但我不能對你不公平。」
「怎麼說?」
「除了婷婷,我是不可能再愛上任何女人的,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再去傷害無辜,如果婷婷和那個蘇偉志是玩真的,像他那樣不錯的男人,我是不是該替她高興啊?」喬建國苦中作樂的說。
秦恬妮知道自己再多說什麼都是廢話,這個男人听不進去的,這個男人已經腦筋秀逗了。
幸好也不用秦恬妮再說話,她的家到了,她在下車之後又轉過身來,半彎著腰的靠在他的車窗口。
「老板,只要她還在台灣一天,你就還不必絕望,只要她還住在你那,你就不要萬念俱灰。」
「恬妮,謝謝你。」喬建國窩心的說。
「那個蘇偉志是不錯,但是你更好。」
「我就是想听你這一句。」喬建國笑著把車開走。
蘇偉志邊開車邊看著一上了車就不吭聲的席婷婷,她的心情他可以體會,但既然她都決定和這男人離婚、都打算回芝加哥去了,那她還有什麼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難道她是那種「食之無味、棄之又可惜」的心理嗎?
蘇偉志這會也沒有哄人的心情,他覺得自己被狠狠的利用了,而且還是在像喬建國那樣的男人面前被利用,喬建國的敵意,他絕對可以感覺得出來。
「謝謝你。」席婷婷突然的說。
「不客氣。」
「也對不起你。」她又再說。
「席婷婷……」
「我知道今晚是委屈你了。」席婷婷的話里有濃濃的鼻音,「我忽然覺得自己非常的幼稚,一方面和你說我們是朋友,另一方面卻又利用你來替自己扳回一點顏面,我覺得自己好可恥。」
「喂,席婷婷,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原先是有一點不高興,但事情過去就算了,而且那個秦恬妮挺迷人、挺有女人味的,所以今晚也不是那麼的難熬。」這也是蘇偉志的真心話,今晚沒那麼糟。
「你也覺得……你覺得那個恬妮迷人、很有女人味?」席婷婷吸了吸鼻子,不讓自己流淚。
「雖然衣著稍嫌性感了些,不過她的身材很棒,你的前夫很有眼光嘛!」蘇偉志微笑的說。
席婷婷沒有搭腔。
「我說著玩的啦!」蘇偉志並不想刺激她。
「蘇偉志,我並不討厭那個女人,所以你大可在我的面前夸她。」席婷婷很有風度的說。
「我只是覺得她還不錯。」
「你和她聊過了?」
蘇偉志坦承。「談了幾句,她不是那種笨笨的木頭美人,我和她真是可以聊上話的。」
「那你覺得……你覺得喬建國對她是……他們是真的嗎?」席婷婷希望蘇偉志可以給她意見。
「席婷婷,你應該比我清楚。」
「你是旁觀者清啊!」
「我……我認為有些怪怪的。」蘇偉志可不是傻瓜,「喬建國和她之間的一些親昵動作並不自然,那不像是真情流露,而那個秦恬妮的回應也有些僵硬,他們倆的眼神看起來就不像是在熱戀中。」
「可是……」
「我知道你的可是,不過我看到的就是這樣,而且由秦恬妮的話里听來,她好像也是有些身不由己,可是她又不能明說,我覺得有鬼。」蘇偉志笑了出來。
「你是說……」
「席婷婷,我不能和你肯定的說些什麼,但是如果你還愛那個男人,為什麼你們不開誠布公的好好談談呢?」
「我和他已經無話可談。」
「席婷婷……」蘇偉志這會把她當妹妹、好朋友般的關心,「如果我這個人惡劣、可惡一些,那我會趁人之危,趁此機會把你搶過來,因為你現在一定需要一個好男人來填補你破碎的心,但是……」
「但是你並不可惡、惡劣?」
「因為我知道你還愛那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呢?他似乎也是愛著你的,否則不會有哪個男人笨到把自己離了婚的老婆弄到自己家里,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如果不是還對你有情,你以為他會那麼蠢嗎?」蘇偉志分析給她听。
席婷婷有些猶豫、有些掙扎,如果她的脾氣不是一直那麼硬、如果她曾向他屈服、如果那一次她不抓他的胸膛,那麼……
「婷婷,人生之中有很多無法挽回的遺憾,那有時真會令人椎心泣血。但你在還沒造成那種遺憾之前,為什麼不多想一下呢?」蘇偉志一個深呼吸。
席婷婷咬了咬唇,她不是沒有多想,但是在他們經過了四年的空白之後,她憑什麼去要他啊?
「婷婷,我喜歡你,如果你選擇的是我,那我會好好的照顧你、愛你,但你會快樂嗎?」蘇偉志已有了截然不同的心情,「當然被愛是幸福的,我也可以給你幸福,可是你有天會恨你自己。」
「所以你不追我了?」席婷婷笑問。
「追啊!如果你要我追的話。」
「不,我寧可你是我的朋友。」
蘇偉志揉了揉她的頭發。「婷婷,如果你能用這種態度好好去對待喬建國……」
「就怕為時已晚。」
「永遠也不會嫌晚的,只要你有那個心。」蘇偉志並不排斥喬建國,他覺得一個為情所困的男人是值得被拉一把的,由喬建國看他和席婷婷的眼神,喬建國絕對是還要席婷婷的。
「也要喬建國有那個心嘛!」
「問問他啊!」
「如果答案是不呢?」
「那你有兩個選擇,」蘇偉志的車已來到了喬建國的華廈前,他先把車子停好,然後看著席婷婷,「一個是馬上飛回芝加哥,另一個是投入到我的懷里。」
「我會選擇回芝加哥。」席婷婷笑了,她是真正由心里發出來的笑。
「不想氣死喬建國?如果你投入了我的懷抱……」蘇偉志逗著她,當朋友真的比當情人還可以長長久久。
「氣死了他又如何?我又有什麼好自豪的?」席婷婷搖頭,「我還有芝加哥啊!」
「也許就是因為你把芝加哥看得太重了。」蘇偉志又開導她,「婷婷,有你心愛男人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的根、你的一生依靠所在,那絕不是一個地方、一個城市,而是一個愛你的男人。」
席婷婷點點頭。
「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氣氛不一樣了。
稍後當喬建國和席婷婷在客廳踫面時,他們之間原本較勁的意味和火藥味都沒有了,他們只是用一種很平靜的表情互視著彼此。
秦恬妮的話給了喬建國一些思考和自省的空間,而蘇偉志對席婷婷的影響亦是如此,所以有這麼一會,他們摒棄了所有的恩怨,試著以朋友的角度和眼光去看著對方,畢竟再固執下去只會兩敗俱傷。
「你回來得很早。」席婷婷問道,但是語氣中並沒有任何尖酸刻薄的成分在。
「你也是。」喬建國亦是很普通的口吻。
「你……想不想來杯咖啡?」
「好啊!」他驚喜的答道。
于是席婷婷立刻走進廚房去泡咖啡,其實他們也可以好好相處,也可以不吵架的。
就在席婷婷泡咖啡時,喬建國也沒有閑著,他挑了一張很有浪漫味道的CD,然後放進了CD唱盤里,頓時室內滿是柔和、有情調的音樂聲。
不一會,席婷婷端了咖啡出來。
「要不要弄幾塊蛋糕,冰箱……」她對著他問。
「我不餓。」
席婷婷點點頭,其實她也不想吃,而她只是隨口問問,有音樂、咖啡,如果再加上蛋糕,那就好像是在咖啡屋里,這會的氣氛很適合他們談話,或許他們早該坐下來好好的談談了。
「那個蘇偉志不錯。」在坐下之後,喬建國微笑的開口,他沒有再用「那個開補習班的」來形容席婷婷的朋友,他的態度已有所改變。
「秦恬妮也很好啊!」
「看來我們兩個的眼光都是一流的。」
「好像是如此。」
「那我們為什麼還會弄到夫妻相隔兩地,而且最後不得不離婚的下場呢?」喬建國問著她,心平氣和的。
「也許是因為我們年輕?」席婷婷隨口回答。
「也許是因為我們心高氣傲?」
席婷婷知道這都是原因之一,而另一些原因則是他們太不知天高地厚、太不會珍惜彼此,以為即使相隔兩地也沒有什麼,因為他們都還有條件、還有本錢,所以他們都不肯低頭。
「婷婷,經過了這段時間……」喬建國不去提秦恬妮,「我是說在我們離婚之後的這段時間里,你是不是有了不同的心態轉變。」
「你呢?」
「我……」又是要他先承認自己的感情,為什麼不能由她先表白一次呢?「婷婷,這次你先說。」
席婷婷知道自己該怎麼說,但是要她先說……要她先向他承認自己心中的真正感受?!萬一她錯估了情勢,萬一他根本只是想和她做個朋友,那她豈不是連個地洞都沒得鑽,所以她沉默著,開不了口。
「婷婷……」他催著她。
「你先說嘛!」她輕啜了口咖啡,不疾不徐的說。
「女士優先。」
「現在不是爭男女平等的時候。」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我先說?」喬建國就不懂了,為什麼每次都要男人先低頭?為什麼總是先要男人放下自尊?為什麼女人就不能先敞開自己一次?女人怕受傷,男人就不會怕嗎?
「如果連這一小步你都不能讓,那我就不知道我們還能怎麼談。」席婷婷的固執又來了。
「婷婷,如果你連這一小步都這麼堅持,那我就不知道我們還能談什麼。」喬建國也上火了。
她威脅的神情。「喬建國……」
「席婷婷……」他不為所動的表情。
「我以為你想談。」
「是你提議泡咖啡的。」
「所以居然是我自作多情了?」席婷婷一臉自己自取其辱的神情,「我只是想表現友善,我以為你有話要跟我說,看來是我錯了。」
「席婷婷,我認為是你有話想跟我說。」本來好男是不與女斗的,但是席婷婷總是吃定他,每次都一定要先滅他的威風、挫他的銳氣,好像非要他在她的裙下稱臣不可似的,每一次都一樣,她根本不會變。
「我沒有。」席婷婷的驕傲又控制了她。
「那麼我也沒有。」
「所以一切又回到原點了?」席婷婷這會心里真是絕望到了家,這絕不是她要的,這也不是她在蘇偉志勸她之後她所下的決心,她是想和他好好談談的。
「如果你肯先……」喬建國當然不願如此,他可以先說他愛她,但一定要永遠這樣嗎?
放下咖啡杯,席婷婷猛地起身,「喬建國,我大後天的飛機,我決定回芝加哥,這次不會再改期了。」
「但你剛才……」喬建國的心一震。
「我本來挑了幾個日子,剛才才作的決定。」席婷婷知道自己和喬建國無緣,真的無緣。
「你的決定太草率。」
「會嗎?」她冷眼看他。
「你不能指望我永遠讓你。」
「所以我說我回芝加哥。」席婷婷不再期待、不再希望什麼其他結果,「在我辦妥離婚手續時,我就該打道回府的,那麼什麼困擾都不會再有、什麼矛盾也不會產生,留下來是多此一舉的。」
喬建國不語。
「如果到時來不及向你道謝,那我在這會先向你說一聲謝謝,從認識至今六年多,糾葛了好一陣子,這一刻,我們的帳全都算清了,全都清清楚楚了,互不相欠。」這會她真是頭也不回的回到和室,然後開始打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