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叔及放完假回來的佣人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少爺變了,變得開朗、和藹、有笑容、懂得關懷與問候,話更是先前的兩倍多。
他們更眼尖的發現到少爺和小樂小姐之間那不經意流露而且是超自然的互動,再沒有冷漠、疏離,他們看起來就像是天作之合。
趁盛儒昊去公司開會,余曉樂回去探望她的阿姨、姨丈,她得讓他們知道她還活在世上,並沒有搞失蹤,一些該繳的帳單也得繳一繳,因為她終究得回到原來的世界。
唐叔一見她回來就笑呵呵,並且替她盛好了冰涼的綠豆湯,真把她當是孫女。
「唐叔,你也喝啊。」余曉樂招呼。
「我喝過了,而且還是搭你從宜蘭買回來給我的羊羹,一點都不甜也不膩。」唐叔搶著說。
「我試吃過,不是太甜。」
「你真有心。」他頗感動。
「只是一點小東西和名產,盛儒昊也出了錢,你別再謝了,我會臉紅。」
「有你真好!」唐叔由衷的一句。
「唐叔……」
「你看看少爺多大的改變。」他不是空口說白話。「他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一樣。」
「他只是活潑了一些。」她不敢居功。「我很會煩他,他被我煩得受不了,只好和我當朋友,我只是纏功了得。」
「小樂,如果夫人在世,她一定會喜歡你。」唐叔忽然眼眶一紅。「她就是沒有那個命。」
「你當她上了天堂,正在享福過好日子。」她一向如此安慰人。「唐叔,死有時是一種解月兌,大媽會那麼年輕就走,想必有她放棄和死神對抗的原因。」
唐叔遲疑了下,沒有接腔。
「你想說什麼?」
「你母親要被扶正了,你應該很高興吧?」唐叔試探著她,有些話留在肚子里。
「還好。」她沒什麼好高興的。
「到時你真的是小姐了。」
「我還是小樂。」
「你母親一旦成為盛夫人,一切都會不同。」唐叔輕輕一嘆。
余曉樂不敢和唐叔說出實情,不然戲演不下去。趁她在發呆時,唐叔又為她盛了一碗綠豆湯,她一看,露出吃不下去的模樣。「唐叔,我只有一個胃。」
「喝綠豆湯可以消暑。」他半強迫、半憐愛的逼她喝。「幸好你和少爺沒有血緣關系。」
「你不要想太多。」
「你們可以結婚。」
「唐叔……」
「我們大家就可以像現在這樣生活在一起。」
「我和盛儒昊根本——」她想要辯解。
「我必須再說一句。」唐叔知道自己老了,沒有什麼豁不出去的。「小樂,幸好你和你母親一點都不像。」
「我……」她只能當啞巴了。
「你善良、單純、無私,是真的在關心少爺,不像你母親或是少爺其它的手足,他們都只是想從少爺的身上弄到錢而已。」唐叔有些氣憤。
「誰叫盛儒昊接下盛天財團總裁的位子。」余曉樂隨口應付。
「要錢也沒關系,但他們多少要表現出一點親情吧。」他不滿的是這個。
她聳聳肩。
「反而是你這個沒有一點血緣的妹妹有心。」
「唐叔……」
「一定是死去的夫人有保佑。」
余曉樂不敢回答,當真相曝光,她一定會被亂棒打死,現在情況愈來愈棘手,她抽得了身嗎?
她很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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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纓子拿出大門鑰匙,打開這老舊公寓的破門,在女兒「像樣」之前,她也只能把她安頓在這里。唉,要不是女兒現在的情況她不敢讓盛穆天知道,她又何必去找余曉樂。
湯美晴即使努力戒毒,卻仍是一副毒蟲的模樣,她的雙眼凹陷、皮膚粗糙、頭發油膩,看起來非常頹廢、骯髒,好像有一、兩個月沒有洗澡似的,她的目光呆滯、空洞,似乎人生已經絕望,再也不可能有新的火花出現。
沒有傷心的感覺,藤原纓子只感到憤怒,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她的女兒怎麼會是這個德行?她的身上難道沒有流著她的血嗎?
狠狠給了女兒一個巴掌,如果巴掌真能讓女兒清醒,她一定多賞她幾個。
「湯美晴。」她吼。
現在對痛的感覺其實並不敏銳的湯美晴,知道有東西揮上臉頰,可是沒有太多反應,她只想要毒品,她要可以讓她High翻天的東西。
「美晴。」藤原纓子又吼。
「我沒有聾。」她冷冷回了一句。
「你多久沒有洗澡了?」藤原經子流露厭惡的表情,女兒身上的惡臭令她想要掩鼻。
「沒洗澡又不會死。」
「你是女生,難道你都不注意衛生?」
「你是媽媽,你真心愛過自己的女兒沒?」
像是被人狠甩了一個耳光,有那麼一下下,她整個人甚至是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美晴,我可以讓你過好日子,我現在可以了,但是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這樣子。」藤原纓子痛心又著急。
「你太愛慕虛榮!」湯美晴不以為然的指責。
「我只是想過更好的生活。」
「你拋夫棄女。」
「不得已啊。」
「你滿嘴借口。」
「美晴,那是過去的事了,現在……」藤原纓子的目光犀利。「我可以彌補過去所犯的錯,不管你現在想要什麼奢華的物質享受和生活,我都可以給你,我要當盛夫人了。」
「你要當慈母已經來不及了。」湯美楮冷笑。
藤原纓子的頭已經洗了一半不能放棄,她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只要她天天在盛穆天身上下工夫,說不定到最後連盛天財團都會是她們母女的,盛儒昊是斗不過她的。
「美楮,你現在可以當千金小姐,難道你會笨到選擇當毒蟲嗎?」她打了女兒的頭一下。「我藤原纓子的女兒沒有長腦嗎?」
「我就要當毒蟲。」
「你要做千金小姐!」藤原縵子以無比的決心說道︰「你要當盛天財團的公主,我要幫你,我會幫你,美晴,我不會再丟下你不管,但是你必須和我合作,我要你的合作才能成功!」
湯美晴突然哭了出來,變得脆弱無比,當她需要一個母親的時候,這個女人在哪里?當她需要母親的指引、關心時,這個女人又在哪里?現在才來扮演天使,她當她是什麼?!
「你走,我恨你!」她哭叫。
「那就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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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天財團將舉辦慈善晚會,盛儒昊這個總裁想躲也躲不掉,他一向不太愛和人群打交道,但今天是他的場子,他不只參加還得致詞,心情難免有些緊張,可今晚亦是介紹小樂給大家認識的好機會,他要求小樂當他的女伴,和他一起出席。
唐叔安排了精品服飾店送了適合正式場合的禮服來讓小樂挑,說什麼他都要讓她以公主姿態完美出現。
余曉樂選了一套黑色小禮服,因為她知道這款禮服絕不會出錯、絕不會糗到,而且唐叔還交給她一套珍珠飾品,有耳環、手鏈、項鏈、戒指,看起來不便宜,叫她戴起來有些提心吊膽。
「小樂……」盛儒昊求救的聲音揚起。
因為聲音是來自他的臥房,余曉樂只好循聲找去,他一定是需要幫忙。
他都打點妥當,只除了一條領帶,似乎怎麼打都打不好,之前唐叔會幫他,現在他可以找小樂,也相信她可以做得更好。
「你哪里搞不定?」走進他的房間,余曉樂來到他面前。
「領帶。」他指了指。
「我也不是很會啊!」她煩惱。
「以你的冰雪聰明,你一定可以!」
「你剛才吃糖了?!」余曉樂開始弄這條領帶,她以前是沒有打領帶的經驗,但應該不難吧,如果一般男人都會做的事,她怎麼可能不會。
「你這麼穿很高雅。」盛儒昊不吝夸贊。
「不會丟你的臉?」
「太完美了!」他很滿意。
「沒這麼完美吧?!」她僅得謙虛。
盛儒昊沒再多說,要求自己不能露出太多的愛慕之意,一切才剛開始,他甚至無法預料父親和纓子的反應,他們是希望他把她帶入社交界,可沒有要他們倆談起戀愛,目前這是保密比較好。
「好了!」余曉樂最後扯了扯領帶。「我只能做到這個樣子了。」
「比我好。」他給了她一個笑容。
「今晚你要致詞,會緊張嗎?」
「有一點點。」
「其實你不用緊張,只要把台下在听你致詞的來賓都當是雕像就好了。」她給他出主意。「雕像沒有生命,不會有反應。」
「了解。」
「你是個有內涵的人,致詞的內容一定很引人入勝,大家都會被震懾住,而不會去注意你到底是不是緊張。」余曉樂夸大了一些些。
「小樂,這話有點假。」
「會嗎?」她是裝無辜高手。
「不過我比較不緊張了。」盛儒昊必須說她像是他的定心丸。「因為有你。」
「我沒有什麼作用。」
「你當然有!」他將她耳邊的發絲往後勾。「有你在,我好像什麼都不怕。」
余曉樂凝視他,無法回答什麼。
「你好像有一種讓人心神鎮定的效果。」
「當我是鎮靜劑?!」
「你比鎮靜劑有用。」先不管自己的緊張,他擔心的問她。「你呢?」
既然他提了,余曉樂也不客氣。「今晚可不可以不要介紹我是你妹妹?」
「為什麼?」
「我不可能今天就融入你們所謂的上流社會,也不可能今天就適應,我需要一點時間觀察、學習、了解。」她其實是想到了自己的假身份,她是不折不扣的余曉樂,永遠不會是名媛千金。
雖然當初藤原纓子並沒有告知她,要她假扮湯美楮的原因,但有特定提醒兩點——跟盛儒昊打好關系,不能被趕出去,還有避免以湯美晴的身份出席公眾場合。
「你害怕了?!」盛儒昊捏了捏她的臉頰,很自然流露的小動作,完全不需思考。
「這畢竟不是我熟悉的世界。」
「上流社會並沒有那麼可怕。」
「因為你已是其中一份子。」而她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是。「所以給我一點時間,也許下一次……下一次我就知道該如何應對。」
「小樂,纓子將你托給我,不就為了這個?」他真的不懂。
「我……我知道,但能不能不要這次?」能逃過一次是一次。「今晚就讓我以你的朋友出現,好不好?」
「女朋友嗎?」他眼楮一眯。
「不好啦!」
「但大家都會以為你是我的女朋友。」
「那不是害你被誤會?」她馬上覺得不妥。「說我是你的特助好了。」
「我已有特助,是個男的!」盛懦昊自信的笑。「總之今晚你是我的女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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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選出盛天財團慈善晚會上最受注目、最耀眼的一對,那真的非盛儒昊和余曉樂莫屬,他們這郎才女貌的一對,是會場上大家私下八卦的焦點。
盛儒昊並不刻意強調她的身份,而余曉樂從他致詞之後,大都緊跟在他身邊,他們像是一對無法切割的連體嬰,使得許多對盛儒昊有意思的女士和對余曉樂有興趣的男士,都在猶豫自己該不該展開攻勢,會不會自討沒趣。
余曉樂心里自然是七上八下,但是她力持鎮定,除非別人先開口,否則她一律以微笑回應,微笑總不會出錯。
「小樂,你表現得很好!」盛儒昊在她的耳邊低語。
「我全身在冒汗……」
「看不出來。」
「我覺得自己好像沒穿衣服,大家都在看我們。」她的聲音有一點點顫抖。
「他們當然會看我們,因為我們值得看。」盛儒昊不再搞自閉、不再惜字如金,他發現自己其實是可以暢所欲言的。
「我配得上你?!」余曉樂有些暈陶陶的。
「你當然配得上我。」
「但是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
「你哪里平凡?」
「我少了……」她看看會場里這些珠光寶氣的名媛、千金。「貴氣。」
「貴氣是錢堆砌出來的。」
「你說得容易。」
「小樂,容我說句比較不客氣的話。」他瞅著她。「想想你母親。」
「我媽?」她一下子模不著頭緒。
「卸下了那精致的彩妝,拿掉了她身上的那些珠寶,月兌去她一身名牌的華服,還有她手臂上挽著的我爸爸的手,如果沒有了這些,她也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你懂嗎?」他一針見血的表示。
「所以如果沒有你,我就什麼都不是?」余曉樂思考的正是這一點。
「你和你母親不一樣!」他立刻說。
「哪里不一樣?」
「你比她多了一點人味。」
「人味?!」
「如果你和你母親是一樣的,那麼今晚,我不會把你當是我的影子一般帶在身邊,我會向大家介紹你,然後馬上走開,好像你是傳染病源頭,你了解嗎?」盛儒昊很少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你這麼不喜歡我媽?」余曉樂刺探。
「她太有野心。」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你有嗎?」他目光炯炯有神的問︰「你的野心是什麼?」
「我……」她總不能告訴他她的野心就是把三十萬賺到手,然後希望他不要恨她,因為當他知道她根本不是纓子的女兒,只是來得到他信任的女演員時,他不會高興的。
「不知道這是不敢講?」
「反正不是成為盛夫人。」余曉樂很聰明的反擊。「你怕的是這個吧?」
「我為什麼要怕這個?」
「你不是認為每個人都想從你身上撈好處?」
「你不會!」
「你對我評價這麼高?」
盛儒昊知道會場里的男男女女在明在暗的觀察他們,可是他不在乎大家怎麼看,他抓起了小樂的手,投注含情的眼神,他不怕全世界知道他喜歡這個小樂。
「你想從我身上撈什麼好處就撈吧,我給你!」他大方表示。
「我才不要你什麼好處。」她很有自尊的說。
「我就說嘛。」
「我對你沒有妄想。」
「是我對你有妄想。」盛儒昊自行承認。「可以嗎?」
「但……如果有天你發現我欺騙你,」余曉樂深吸一口氣。「如果我並不是你現在認為的這個小樂,你會怎樣?」
「你有理由欺騙我嗎?」盛儒昊理智的先問。
「我或許有理由。」
「那我或許會原諒你。」
「盛儒昊,你變壞、變賊了。」
「如果你有理由欺騙我,那我當然會原諒你,但是小樂……」他不是在開玩笑。「你現在有在欺騙我什麼嗎?」
這會會場里正在放一首適合跳探戈的舞,余曉樂不想費神再去聊什麼欺騙的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干麼去想一些尚未發全的事。
「跳舞嗎?」她邀他。
「我不會。」他帶著歉意和遺憾。
「我教你!」
「我怕出糗。」
「就算出糗……」她把他帶進了舞池。「也是我們倆一起出糗,有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