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揚不負狂徒之名,那日挾寧寧逃出余杭縣衙後,先到一戶大戶人家家里擾人清夢,逼人交出幾袋銀兩,再順手槍了人家兩匹牲口,寓走前手上刀一揮,砍斷了大黃狗的脖子,只因那不長眼的狗竟想克盡看門職責,吠咬這上門搶錢的惡人。
刀揚刀落間,大黃狗身首異處,舌頭還垂在嘴邊,一對狗眼似有不甘的圖瞠。
寧寧別過頭不敢看,殺雞她看多了,殺狗是第一回,至于殺人,還好這次沒上演,不過她不知道在往後的歲月里,是否會成為家常便飯?
艷虹的狗血噴了季風揚一臉,他竟然笑了,那種笑容,有種血腥、瘋狂的快樂。和雲行止在一起的瘋狂是快樂的,而季風揚這種瘋狂,卻只讓她感到恐懼。
如雲行止所言,季風揚是個聰明人,他每天都會更換牲口代步,有的明搶,有的暗偷,初時寧寧還惦記著要記清楚受害者的居處,日後登門道歉補償,到後來,偷槍次數根本多得無從計數。
包可怕的是,季風揚似乎帶著她不停兜圈子,一方面甩去後頭迪兵,一方面弄混她的方向感,幾天後,她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夕,這里是哪里了。
後來,他改用馬車行走山徑,他駕馬,她坐在馬車里,馬車上有個小小的窗,窗口之小,她連頭都伸不出去,一舉一動全在他掌控里。
她試過月兌離他的視線範圍,尋求旁人援助,有一回,她幾乎以為自己成功了,但後來還是被發現逮回,失敗事小,是她放出猛虎,合該守著它井設法將它關回籠里,只是,她卻因此害死了個無辜想幫她的陌生人,而且死得很慘、很難看,她感到好愧疚。
那是個客錢里的店小二,年紀很輕,整日笑嘻嘻,讓寧寧想起了雲逍遙。
他做事勤快又熱心,這樣的人,通常也比較愛管閑事,住店歇息那日,她趁季風插沐浴時,偷溜到客房外並塞了張小紙條,托他到當地衙門報案,他毫不遲疑,笑嘻嘻的拍拍胸膛匆匆離去。
晚膳時,寧寧在她那碗白飯底下,發現一只滿是血的小手指,手指上頭套著一只尾戒。
「這是我娘送我的。」白天的時候,那店小二還曾笑嘻嘻的向寧寧展示過這只尾戒,「她老人家說,這東西防小人的。」
他的話還殘留在寧寧記憶里,可這會兒——驚恐不已的她拋掉手中的碗,扶著桌沿胡天胡地狂吐不止。
「小泵娘!」坐在另一頭的季風揚鎮定如昔,一副關切的語氣,「怎會吐成這個樣?是前一頓吃壞了東酉嗎?
她渾身打顫,半天才能逼使自己望向那一肋笑,若無其事的男人。她想問店小二的下落,開了口,卻發不出聲音。
「瞧你臉色又白又青,」季風揚一臉關懷,手上拿著大匙杓,翻旨桌上一大碗白濁濁的湯,「肯定是近來旅途奔波所致,血氣太虛,心神不寧,喝碗湯會好點兒。」
「我娘在世時常說吃腦補腦,吃心補心,天地萬物,都有得補的。」他一腔溫柔,提起娘親時一臉孺慕之情,似乎將娘親的話奉為圭臬,那模樣,絲毫嗅不著狂徒氣息。
他抬頭望著寧寧,笑得真誠,大匙杓里撈起一團物體,「這場里的東西我讓廚于炖得極熱爛,建熱喝了吧!很補的,吃心補心!」
一個念頭閃過,若非撐著桌沿,寧寧已然頹倒于地,「這是——什麼——心?」她打著顫,喉頭縮緊。
「答案你應該比我清楚!」季風暢恢復一臉漠然冷笑,「有了手指,有一心髒,剩下來的部位,不知道小泵娘想用什麼方法調理?」
「你、你……你不是人!」她不許自己因懼怕而落淚,後悔自己的莽擅害死一條無辜而年輕的生命,她突然想起雲行止當日決心當捕快的往事,明了了那種無力感,那種想要維護生之權利卻惱很于本事不足。
「不會太久的,你放心。」她雙目進射出怒火,「雲行止一定會再將你捉回去,一定有辦法讓你為這些枉死的生命付出代價廠
他開了口,聲音很談很淡,毫無情緒。
他冷哼.「上次交手,我是敗在出了內賊,否則,他不一定能擒得著我!而這一回,我手上尚且握有對付他的利器,要取他的命……」他冷冷一笑,「並非難事。」
「不許踫他!」寧寧怒吼。
「如果你希望如此,倒也不難,小泵娘!」季風揚聳聳肩,「殺人的方法很多,不全要靠自己的手踫著對方才能致命,不過,無論如何結局相同。」
他眼中燃起嗜血的火焰,「雲行止遲早都會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月兌線雞場這些日子人來人往,鄉里街坊川流不患,若寧得在,說不定會因此覺得開心,可若她知道這些人的來意,怕是笑不出來了。
「哎,小盧,透露點兒內幕消息嘛!你家大小姐是什麼時候同那絕代狂徒搭上線的?真是在大牢里一見鐘情,一夜定未來嗎?」
煩!小盧狠瞪一眼嚇退對方,問話的人訕訕然離去,連雞爪都沒買。
寧寧用計放走季風揚的事傳遍鄉里,眾人皆認為此事不單純,兩人間有暖昧的猜測傳得沸沸揚揚。
「寧老爹呀!莫說做街坊的沒給你勸告,女大不中留,況且你生的還是四個美嬌娘!依我看,還是趁早許了人送出門安安些,否則下頭的妹妹個個有樣學樣,好好的姑娘家隨個男人亡命天涯,做起絕代鴛鴦,你這做爹的面子難看啃!」
看著鄰居說得煞有其事的嘴勝,寧托憲擠不出話反駁,舉起兩手指住耳朵,急急躲回腰里。
「寧二小姐,難不成女人就愛壞男人嗎?」說話的人一臉流里流氣,小癟三的樣,一口黃板牙直直朝寧采白女敕的臉頰貼過去,害她左閃右躲,粉瞳兒漲得通虹,「那麼既然是姐妹,你心底喜歡的該是同季風揚般狂佞、邪氣、壞胚的男人吧!請容在下自我引薦,論起壞,這余杭沒第二個比得上我,只要你認識我之後,」他口水直流,「我保證寧二小姐一定會滿意的。」
「滿意,當然滿意!」接話的是笑嘻喀走近兩人的雲逍遙,他將那小癟三推入雞籠里,緊緊扣上鎖,拍拍一手雞毛,「最近這幾只老母雞總拗著性子不肯下蛋,許是春心大發,請閣下多與它們結識、結識,保證滿意。」
小癟三瞪大眼楮,與雞籠里一堆驚惶老母雞一樣又叫又眺,雲逍遙亢耳未聞,拉起寧采的手轉回屋里。
寧采酡紅著勝,乖乖跟著他走,心里甜滋滋的。
從屋里走出的寧托憲在門口掛上暫停營業牌子,井緊緊關上們,暫時阻隔了雞場外那些好奇的眼神。
「雲逍遙!」出聲的是寧筠,她向來對誰都不買賬,即使是雲行止在眼前也直呼其名,她皺起眉頭,「這麼多天了,官府那兒還是沒有我大姐的消息嗎?」」沒有。」雲道遙搖頭,「縣衙已加派人手正四處搜尋,雖陸續接鞍被季風插劫掠財物與牲口的消息,但至今還漢掌握他們究竟在哪里的線索。」他嘆口氣,「那季風揚是個心思縝密的人,要捉他不容易。」
「我可憐的女兒呀!」寧托憲肩頭抽動,孩子似的啜泣起來,大丫頭雖然平日對他凶了點、蠻了點、惡了點,但……她是孝順的!」老天沒眼,這麼乖的女孩兒,怎會、怎會遇上這種事情?」
「逍遙哥!」寧馨開了口,「到現在縣衙還是用通緝字眼來尋找大姐嗎?他們……」她嘆氣,「還是認定我大姐和那個季風揚是共犯?兩人有所勾結?」
雖然他們也不知情形為何,卻相信寧寧是無辜的。
「沒法子!」雲逍遙搖搖頭,語氣有著遺憾,」當夜寧大小姐迷昏獄卒,放那惡徒出大牢,這會兒他們也害怕惹上守監不力的罪名,自然得將一切罪過推到她身上。」
「別人誤會不打緊,重要的是你大哥。」寧采軟軟出聲,她向來不多話,一開口便細聲細氣的,與寧寧截然不同,她認真的睇著雲逍遙,「他相信她是無辜的嗎?他會去救她嗎?」
雲逍遙重新綻出笑,「他很肯定她絕對是在生氣中未經思考胡亂故人,不過他不認為寧姑娘會自願跟著季風揚走。這些日子他四處奔波,每天都到很晚才回來,你們放心,我大哥一定會想辦法救寧姑娘的。」
「雲少爺!」小盧突然開口,「你那瘋狗似的表妹呢?怎地這幾日這麼安靜?」
「芙蓉回京城了。」雲逍遙道,「其實她不壞,只是霸道了點,她和我大哥的事全是她一相情願、一意執拗,之前大哥縱容著她,但這舍兒,他真正喜歡的姑娘已經出現,就和她把話攤明說白了。」
「沒想到雲大哥對我大姐倒是情有獨鐘。」寧馨面露神往,希望將來也能有個真心愛她的男人出現。
「別說你們沒想到,我才是真正沒料到那浪子竟有為女人煩心的一天。」大哥近日為寧寧的事操煩,失卻平日慵懶無所謂的模樣,才讓他明白,這寧大小姐在大哥心中有多麼重要。
「希望老天幫忙,」斂起神色,雲逍遙誠意祝禱,「讓他們這對有情人早日重逢,更要保佑寧大小姐平安無事!」
馬車較轎行了幾日,顛得寧寧頭昏眼花,她根本不知道季風揚到底要把她帶到哪里,只知愈來愈險峻的山路在她面前展開。
看著眼前陌生的景色,寧寧面色發白,季風揚行事詭譎多變,這樣雲行止還有可能迫上來嗎’」咱們……」掀開馬車的簾子,她訥訥問自,「究竟要上哪兒去?」
她原沒指望季風楊會理她,卻沒想到駕車的他竟然爽快回答。
「西南之域,西江上游,這地方你可習听說過?」
寧寧一臉茫然,活到十八歲,她惟一待過的地方只有余杭,若非這幾日跟著季風揚四處奔狡,她壓根不知外頭如此廣闊。
見她老實搖頭,季風插不在意地笑笑,「要知道天下之大,甚至連國度也不僅只咱們大唐帝國。」
「你是說……」她一臉困擾,「除了在咱們京城里的那個皇帝老子外,這世上還有別的皇帝?」
他朗笑,「丫頭,你這想法倒似極‘夜郎自大’的故事,漢朝時期,西南夷君長以夜郎最大,後來漢王振使臣到滇國,途中台見夜郎王,孤陋寡聞的夜郎王竟當面提問︰‘漢與我孰大?’惹得漢使捧月復大笑。」
寧寧紅了臉,不敢再多問。
「小泵娘,我要帶你去的地方非常僻遠,地處雲嶺之南,那地方咱們中原人總稱它為蠻荒不毛之地,許多人曾聞而驚、行而畏,事實上,它有著遇異于咱們的異族民情,山光水色至為迷人,是塊難得的世外寶地。」
她心頭一涼,「這麼說來,別說雲行止,誰、誰也尋不來的。」
「別人或許尋不來,但雲捕頭不同。」季風插冷笑,「就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令你失望的,這一路上,我故意留了線索,以他的聰明和耐力,尋來該是遲早的事。」
「你刻意誘他來,」她不解,「為什麼?」
「他是個難得的對手,當今之世,他可能是惟一一個能和我抗衡的敵人,我實在很好奇,」他面無表情,「手刃大唐第一神捕會是什麼感覺?更想知道,當那大胡子像只耗子似的被我困入陷阱時,腔上會是什麼表情。」
寧寧環住微顫身子,總算明白季風揚的意圖,她不是他的目標,他要的是雲行止!
這男人絕對有機會逃遁,他卻不要,雲行止親目逮捕過他,挫過他從不認輸的銳氣,是以,他想從他身上加倍索回。
多日以來,她第一次暗暗希望雲行止別跟來,放棄這狂徒,也放棄她!她傷心地想,她是自作自受,而他,卻犯不著賠上一條命呀!
行行復行行,路愈來愈顛簸、愈來愈險峻,到後來,一路上幾乎罕見人跡。
他們先是舍下了馬車,之後連馬都得舍下,羊腸小徑蜿蜒在景色迥然不同于江南的高山叢林里,周遭所見植物、鳥獸,寧寧幾乎都叫不出名字,更無法確定其有沒有毒,而季風插卻十分熟悉他穿梭其間,顯見他曾經在這地帶走動。
如果在這時候,他將她丟棄在這完全陌生的境地,她可能會因在叢林里毫無求生技能而死。
兩人走著走著,漸漸地,路上開始見著人煙了,只是這些人的穿著都和他們不同,男子上身著白色對檬衣,黑短褂,白色或藍色包頭,穿寬褲,系拖須褲帶,唐上還拄著一個繡著各種花紋田察的布袋。
至于女子則身穿黑紅色相間絲絨或燈芯緘小幣,雪白的襯衣,藍色的寬褲,腰間系繡花帶,腳上穿著繡花的白節鞋,耳上吊著長長的墜子,頭發多綁成垂辮或把辮子盤在頭上用繡花或彩色巾布包里,有的則只用一塊藍布包著。
季風插告訴她,這些是白族人,在這兒除了白族,另外還有二十多種不同的民族散居。
這些白族人都很友善,也很熱情,當他們發現季風揚會說他們的話時,嘰里咕嗜地向他說了一堆話。
「你怎麼會說白族話?」相處愈久,寧寧對他有愈多驚訝,原本她以為他只是個冷血的殺人狂徒,但到了這蠻夷之區,他竟然變得有點兒人味。
季風揚沉默著,很久很久之後,他突然開口,「我家遭遇變故時,是個至中原經商的白族人救了我,將我帶回他們族里,是以,我曾和他們共住多年,懂得他們的語言和習俗並不奇怪。」
「你家……」她訝然,這男人似乎只可能會是施害者,沒想到,他竟也曾是個受害者!就是這樣使得他今日成了個殺人不眨眼的狂魔嗎?難抑好奇,她續問道︰」遭遇了什麼變故?」
「你不但勇敢,而且太過好奇,這樣的人常常死得比別人快!」他冷睇她,「知道別人隱密,對你有什麼好處?」
「也許……」她聳肩,「知道你何以會成為今日狂徒,我會少恨你一些、少怪自己一點。」
「在這世上,多個人或少個人恨,對我來說都一樣!」他淡淡瞥視她,「不過小泵娘救過我一回,我倒不介意講個故事給你听。」
沉默片刻,他才緩緩道來,「有個少年,祖父、父親俱是鄉中秀才,世代書香門第二大家子共四十三人同居于一處,那是個四合院落大宅子,逢年過節,蒸糕、粽葉、咸魚的味兒穿堂過室,久久不散。
「他們素來和睦孝悌,禮佛敬儒,都不會武功,與武林中人向來無涉,個個都愛讀書,而這少年偏愛鑽研醫理,自小便立志要當個濟世良醫,向來愛到外頭拾些受傷的小動物回家醫治,家人見他如此,不但不阻止,還贊許他好心腸,幫他一塊兒施援手。
「少年十五歲時,一日晌午,救回了個傷重的人。」說到這兒季風插冷哼一聲,「是少年糊涂,天下萬靈均可救泊,獨獨人踫觸不得!那人傷得只剩一口氣,少年一家人想盡辦法尋來草藥,總算保住了他的命,後來才知道,那人是當時江湖上響當當的福順鏢局少當家。」
他因為在外與仇家結怨打斗,受了重傷逃到少年住處附近,等他傷好回轉鏢局,三日後竟派人抬來大虹花轎,原來是看上了少年的姐姐,想納她為妾,但她早有意中人,怎會同意當那少當家的妾室?
「屢屢索婚不成,少當家懷恨在心,一日夜里,帶了人馬而來,原意僅是搶人,少年姐姐卻抵死不從,惹惱了那少當家……」
季風插面色冷淡,像說的是旁人的故事,」他先殺後奸!誰來擋便殺誰,不只少年姐姐,少年的幾個堂姐妹亦遭他帶來的人手凌辱,男的遭殺戳,女的遭奸婬,未及破曉,一群人馬插長而去,大宅里慘死了四十二條人命!
「其中最該死的,應是那引狼入室的少年,可偏偏老天作弄,他雖受重傷,卻殘存了口氣,醒來時他望著橫躺了一屋的尸體,個個都是他熟悉的面孔,卻都死得很慘……」
寧寧顫了顫,後悔自己的好奇,後悔听了這樣的故事。
「而後一對至中原做買賣的白族父子救了流浪街頭的少年,陪他到地方官府報案,邵縣衙捕快一勝熱心,陪著少年和那白族少年到凶案大宅搜集證據,四下無人時,捕快竟轉身砍向兩人。
「原來他早被福順鏢局買通,就等著涅滅這最後的人證!白族少年以身擋刀,催少年快走,將來好為家人平反報仇!最後,白族少年死在刀下,逃離的少年則同那白族男子東躲西藏,為躲避官府追捕,輾轉逃亡,隨著白族男子回到江南之地。
「白族男子驟失獨子,從此視少年為己出,原意希望他忘記一切重新開始,但他根本忘不了,每夜,他都會夢見家人被殺的慘況,他活著只為復仇!一是為家中四十二條人命,一是為那白族少年。」
寧寧這才明白他為何非要血洗福順鏢局不可,但若易地而處,她不知自己會不會也只想著要報仇?
「十多年過去,少年四處求師,習得一身好武藝,拜別白族男子後,再次回到中原,潛進當日主事縣衙,發覺人事全非,當年血案已然結案,是那個捕快立了假證,指控少年為謀家產,和白族少年聯手,尋了批扛湖惡霸殺害家人,卷財潛逃,那捕頭還固破此案有功升官,而十多年來,福順鏢局名聲更響,少年卻成了個弒親狂徒、通緝要犯!」
季風揚冰寒面容依舊,「世間既無公理,能依恃的也只有自自己了!少年因而養了幾個殺手,在一個夜里找上福順鏢局,那少當家已承父業成了當家,妻妾成群,兒女滿堂,還有眾多僕役、鏢師、隨從,少年並不憂心,即使人力單薄,他有得是腦子妄殺陣!
「結果,一夜之間,福順鏢局上下一百二十七口,無一幸免刀下,不同的是,少年並末奸污鏢局里的女人。」他冷哼,」只因那些同那當家有所關聯的女人都是髒的,他壓根沒有興趣。
「這案子震驚江湖,眾人封絕代狂徒,一些毫無頭緒的案子也全兜到了他身上,不過他壓根無所謂,官府來捉,他更是歡迎,這會兒,他一心一意只想樂些無能官差!」頓了下,季風揚目露惡光。
「是的,不久後,他終于對上了當年殺害白族少年的捕快,擒住他後,少年砍去捕快四肢,挖瞎眼楮,剮去舌頭,再將他殘體泡在鹽水桶里一天,趨他還殘留一口氣時撈出,丟到火蟻巢中,不出三天,那流滿膿血的殘體終于再也沒有任何知覺了。」
寧寧抬起悲傷的瞳眸望向他,「可雲行止並不是當日那捕快,他向來竭心盡力想要替受冤屈的百姓平反,你不能因著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認定官府中都是壞人,也許你可以試著告訴他這個故事,井請他為你平反。」
「平反與否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更不相信世上還有公理這東西,以雲大神捕嫉惡如仇的性子,你以為他會信個狂徒的話’或放過個手上染滿血腥的人?更何況,我壓根不希冀他的理解。」
季風揚冷冷一笑,「如何挫挫這大唐神捕的銳氣,是我目前惟一在乎的事情!」
望著眼前的山水,寧寧心頭好沉!壯觀,群岩壁立、千巒疊翠。
穿過曲折的壁間狹道,一片如茵草坪呈現在面前,四周石峰拔地而起,如劍穿天,她從不知道石頭竟能成峰,印象中,該只有翠綠的山巒才能夠。
沿著小路婉蜒向東,仰頭只見兩峰同擎一巨石,似有欲墜未墜,干鈞一發的感覺,再往前進,有一崖洞大如廳,里頭有石桌、石凳,不遠處有一劍峰池,四周石峰高聳,密如刀叢;池中一峰突起,如利劍刺天,他色澄碧,如翡翠瓖嵌山間。
由他邊小道攀沿而上,有一處蓮花峰,雄踞劍峰池之濱,峰頂巨石橫臥,石片往上翹,極似一朵盛開的蓮花,登上峰頂,那四周溝壑縱橫,如無底探淵,群峰橫列,如刀山劍叢。
見此壯闊美桌,寧寧寧路奔波的辛勞似乎已然消失,她興致勃勃的在石林間穿梭,不過,幸好有季風揚引路,否則她定當困在其間。
從蓮花峰底向東北行進,小道曲折深長,景致干變萬化,終于他們來到一處隱密而自成天地的石屋門外,寧寧首次見著了藍芽。
藍芽是個白族少女,也是白族巫女。
她生得很漂亮,身子高就勻稱健美,因著在這種林地里生活的關系,這兒的女孩都是屬于壯碩身形,和個頭嬌小、五盲精致的寧物用大相徑庭。
籃芽原是笑著的,尤其在乍見季風揚時,她的眼閃閃發亮。可她的笑在見著他身後的寧寧時斂了下。
「她是誰?」她用著怪異而不純熟的腔調吐著漢語,看得出,她的漢語該是為了季風揚而學的。
她踱近寧寧跟前,厭惡寫滿她細細打量眼前縴小女人的眸光底。
她恨語,「她就是你口口聲聲不得不離開的原因?」
看得出對方將自己誤認為情敵,寧寧尚不及反應,籃芽狠狠一個巴掌甩至她臉上,一她就是你寧可拋下我對你的深情、付出,一意要回中原的原因?」
寧寧用被打得目瞪口呆、眼冒金星,伸出手一巴掌就要回敬過去,卻忌憚于一旁冷著臉的季風揚,打人不難,難的是不知道這狂徒的反應。
「藍芽!」季風揚伸手握住藍芽的手,擋下她準備進出的第二個巴掌,臉上揚起淡淡笑容。「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