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難選 第4章(1)

書名︰夫君難選|作者︰黎菁|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瑞安,過了這個山坡,再往右走,不出一里就能看到村口的老槐樹。興許安兒正跟村里的孩子在樹下玩耍呢。」

司徒高興地一笑,露出一絲為人父的自豪,「他一定是孩子王。」

悅兒笑,「那是當然了。」對司徒笑笑又說,「山坡有些陡,坐馬車有些不方便,我們下來走吧!」

「也好。」司徒瑞安吩咐李五停下馬車,讓他在此地等候,兩人慢慢沿著山坡向上行去。司徒瑞安毫不忌諱地牽住悅兒的手。

悅兒一掙卻沒有掙開,紅著臉說︰「後面會有人看到。」悅兒指的是李五。

「怕看什麼,一個下人而已。」

悅兒神情一黯,「悅兒也曾是侍候公子的下人。」

「又多想了,那是不同的。等過幾日你我成了親,你的小腦袋瓜就不會這麼胡思亂想了。」

悅兒突然抬頭,對司徒一笑道︰「其實悅兒的要求很簡單,只求一輩子跟在你的身邊,安兒能快樂無憂地長大,娶妻生子。」

司徒笑著點頭,「這是自然。」

悅兒突然笑著問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我已經易了容,平日里並不以真面目示人,安兒也是一年前方知自己娘親的真面目。」

司徒突然低頭,在悅兒的頸間輕嗅了一下,「你的氣味啊!獨一無二,讓人聞了欲罷不能,我現在就想……」聲音越說越低。

悅兒的臉頰則越來越紅,最後忍不住推開司徒,嗔怒道︰「你又戲弄悅兒。」按說她早已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對男女情事應該不會那般羞澀才對,但現在的司徒與八年前的好像是兩個人一樣,某些時候,邪氣得讓她招架不住,讓人臉紅心跳的話語張口就來。

「你這些年來身邊沒有侍候的人嗎?」猶豫了很久,心里酸溜溜,悅兒卻仍然開口問了出來。

「有幾個,都不喜歡,他也一樣。」

「他?」

「啊!哦,我是說其他人都是一個樣,只有我的悅兒最貼心。」

悅兒垂下頭。

「還有多遠?咦!前面那棵老槐樹對不對?」

悅兒笑著點頭,「是啊。看來安兒沒在那里,應該跟孩子去河邊模魚玩了。」

兩人到了村里一打听,孩子們果然都到河邊去玩了。悅兒跟司徒坐在狗子家的院中等候。狗子本姓張,爹娘給他起個賤名字說好養,便一直狗子狗子地叫了。狗子的爹爹下地拾掇菜園去了,只剩下狗子的娘親在家。安兒來村中,便住在這里。悅兒與他們一家已經很熟悉了。張大娘听說悅兒身邊站著的俊逸公子竟是安兒的親爹後,高興不已,「听說你們家鄉遭災,逃出來的時候走散了。妹子每次提及你啊!都擔憂不已,我就說不用擔心,吉人自有天相,這不應驗了?一看公子就是富貴之人,不然也不能生出安兒那水靈靈的男娃,比我家狗子強上百倍。」又在屋里忙活了半晌,「你說貴客來了,也沒什麼招待,連個待客的茶葉也沒有,公子你可千萬別介意啊!」

「大姐,你別客氣了。」悅兒笑著說。

「要不你們喝點山泉水,就當解解喝,先坐著,我去菜園把我家男人找回來,中午怎麼也得給你們做點好吃的。」說完,風風火火地走了。

悅兒笑了笑,對司徒說︰「村里人淳樸,你別介意,他們一家人都很好,所以每次安兒悶了來玩幾天,我也放心。客棧里的菜全部都是這個村子的人供應的,狗子跟安兒同齡,最能玩到一起去。」

「介意不會,感謝倒是真的。」

「粗茶淡飯,恐怕你吃不慣。」

「怎麼會!你把我想得那般金貴。」

「你在悅兒心中就是金貴的,想當初在司徒府……」驀地頓住話語,她忍不住問,「公子,滅司徒府的仇人究竟是誰?」

司徒的臉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只有此刻的神情與八前年的他有些相像,「宋、勇。」

「聖賢山莊的宋勇?」悅兒驚道。

「不錯,就是他,吃驚吧?在江湖上有聖賢君子之稱的宋勇竟然會是策劃一切的幕後元凶。」

悅兒臉色一變,「這麼說,你這次是到聖賢山莊……」

「伺機報仇,雖然沒有成功,不過找到了你,這趟總算沒有白來。」司徒一笑說。

「這麼說,昨晚聖賢山莊出事跟你有關了?」

司徒點了點頭,一攤手,「可惜失敗了,只好下次再尋機會。」

悅兒的神情突然變得有點怪,「公子……怎麼這麼不小心呢!若出事了,悅兒豈不真的失去你了。」

「怎麼又叫我公子了,該罰。」

「是,瑞安。」悅兒一笑說。

「我知你擔心我,沒事的,我有妖怪保佑,誰也傷不得我。」

悅兒笑道︰「瞎說,都是神靈護佑的,你怎麼扯出妖怪來了。」

「那就當我瞎說好了。」

悅兒又問︰「你可曾受傷?」

司徒突然輕浮地眨眨眼,「受沒受傷,你昨晚不是感覺到了嗎?」

悅兒臉一紅,暗罵自己笨蛋,怎麼問出這個問題,「公子,我看我們還是速速離開此地的好,聖賢山莊乃江湖第一大莊,手下暗哨無數,被他查出是早晚的事,到時我們就危險了。」

司徒道︰「那就听你的,找到安兒我們就走。」

平安小臉上的表情復雜至極,端端正正地坐在悅兒身邊,不時偷眼打量一下坐在斜對面的司徒。神情時而興奮自豪,時而心慌膽怯。

身旁的狗子一直跟他說話,他都不理。自剛才娘親告訴他,這個身穿青衣的高大男人是他的爹爹後,他的眼里便看不到其他了。

其他的孩子都有爹爹,只有他沒有,還曾經因為此事被別人嘲笑過;但是現在他也有爹爹了,而且要比其他人的爹爹強上百倍。爹爹只是隨便坐在那里便把其他人的風采都比下去了。

平安心底高興,卻又擔心爹爹不喜歡他。每次與爹爹的眸光相觸時,他便嚇得低下腦袋。當爹爹往他的碗里夾菜時,他又高興得不知所措。

大人們平日里都夸他聰明懂事,可是此刻平安卻覺得自己笨死了。他想跟爹爹說話,卻又不敢。如果說錯了惹爹爹生氣不喜歡他了怎麼辦?

他有爹爹了,他好想與爹爹親近啊!可是娘親好像有意要隔開他與爹爹似的,他又有些懷疑地偷看娘親一眼。

坐在一旁的悅兒將安兒一切神情皆看在眼里,卻什麼也未表露,只是像平時一樣叮囑安兒別挑食,多吃些。

一頓家常菜吃得賓主盡歡,狗子爹娘都是熱情好客的人。飯桌上雖無大魚大肉,但一些剛采摘的田園小菜卻別有一番風味。而司徒瑞安更是毫無貴公子的架子,和和氣氣,這頓午飯吃了近兩個時辰才結束。

一家三口告別狗子一家,走出村子。

司徒看了一眼身後漸行漸遠的老槐樹,說道︰「悅兒,在村中待了半日,竟恍如進了桃園仙境一般,喝著山泉水,吃著田園菜,听著他們談論村間的趣事,真是舒服得很啊!悅兒,等我們大仇報完,也找個村子隱居起來,每天悠閑地度日,你看可好?」

悅兒嘴角微揚,輕輕笑了一下。

「對了,再給安兒生幾個弟妹。」司徒瑞安看了一眼安兒,笑說,「安兒,你同不同意?」

安兒的神情既興奮又有絲發窘,仰起笑臉,「安兒听爹爹的。」

悅兒笑說︰「你亂說什麼,孩子又不懂。」

「娘,我懂的。」安兒急忙辯解,就怕爹爹認為他笨,「娘,狗子跟我說明年這個時候他就有小弟弟了。不過,他希望是女娃,因為女娃比男娃好看。」

司徒「哈哈」一笑,「我可是男娃、女娃都喜歡……安兒,累不累?爹背你。」

安兒有些受寵若驚,仰起紅撲撲的小臉,「爹,我不累。」

司徒牽起安兒的小手,溫和地說︰「那累的時候跟爹爹說一聲。」

「嗯。」安兒大力地點頭。

身後的悅兒忽然說道︰「等等,我們走右邊的這條路。」

司徒一怔,「我們不走原路……」

「這條路近一些。」悅兒說道,「安兒,你先走,去前面那處泉眼看看有水沒?娘有些渴了。」說著把腰間的葫蘆取下來遞給他。

安兒大聲地應道︰「好,爹娘你們等一下,我去看看。」說完飛奔著向前跑去。

「你教安兒武功了?」司徒看著安兒奔跑的背影說道。

「只是一些基本的內功心法,強身健體而已。怕惹麻煩,也沒教他什麼武功招式。不過,安兒跑起來倒是比同齡孩子快一些。」

「安兒骨骼精奇,倒是練武的好材料。」司徒沉思著說。

「能防身健體就好,又不入江湖,學武功做什麼?只會惹來麻煩。我只盼他一生平安。」

「听悅兒的。」司徒道,「江湖的確不是什麼好地方,就算你空有一身武功也無甚用處,滅門大仇都報不了。」司徒突然嘆了口氣,神情蕭索。

「不急,只要知道仇人是誰,這仇我們早晚是要報的。」悅兒安慰他說道。

司徒憤恨地一握拳,「不錯,這次是我大意了。宋勇那老鬼我遲早會摘下他的項上人頭。」

悅兒上前握住司徒的手,「報仇的事,我們要從長計議,目前主要的是找個隱居之處,避過這陣風頭再說。你我倒是無妨,安兒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司徒贊同地點頭,「說得不錯,我們先趕回山里。」

「山里?」

「就是我暫居的一處榕洞,條件雖簡陋,但冬暖夏涼,以前我也不大喜歡那里,現在想來倒是一處隱藏的好地點。」

「是嗎?」悅兒一怔,「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亂說,我一個大男人委屈什麼?受委屈的是你。獨自一人辛辛苦苦地將安兒養大,我卻未盡到一絲為人父的責任。本想跟你盡快成親,順便讓村里的人當個見證,現在卻只能讓你先隨我回溶洞暫避一時了。」

悅兒微微笑了笑,「悅兒本來就是司徒瑞安的人啊!你的心意悅兒記在心里不會忘的。而且村里的人都認為我們是成過親的,再成親一次非嚇到大家不可……哎呀!」悅兒的神情突然一變,「我想起一件事。」

「什麼?」

「是狗子一家,他們見過你。」

司徒瑞安眉頭蹙了起來,「你是擔心他們被聖賢山莊派去的人殺人滅口?」

悅兒點頭,「是。」

「看來要通知他們一聲才行。」

兩人正尋思著對策,安兒已經抱著水葫蘆跑回來了,「爹、娘,泉水帶回來了。你們走得真慢。」

悅兒一模安兒的額頭,「都跑出汗了,快擦擦。」

安兒「呵呵」一笑,「我擔心娘口渴。」

悅兒拿起水葫蘆喝了一口,「嗯,真解喝。」然後將葫蘆遞給司徒,「你也解解喝,山泉水很甜呢。」

司徒接過喝了一大口,「安兒接來的泉水就是甜。」

「呵呵。」安兒頗為得意地一笑。

「悅兒,怎麼停下了,不是趕時間回客棧收拾東西嗎?」司徒對站在原地,似乎正在沉思的悅兒問了一句。

悅兒慢慢地抬起頭,突然古怪地笑了一下,「不急,有件事情我想先弄清楚。」

「什麼?」司徒一怔,突然捂住下月復,「咦!我的肚子……」一柄軟劍已瞬間架到了他的頸間,「悅兒,你……」吃驚地望著她,他怎麼也想不到她會突然間變臉。

悅兒冷笑一聲,「你是誰?」

「娘。」吃驚的不止司徒一個人,安兒遲疑地看看持劍的娘親,又望了望有些呆滯的爹爹。有些受傷地垂下頭,最後慢慢退到悅兒的身後。

「怎麼回事,我身子好像沒力氣了?」司徒道,最後索性一坐到了地上,「是那泉水,可是你也喝了啊!」

「別拖延時間,這毒運功是逼不出來的,白費力氣而已。」

「哦。」司徒了解地點下頭,「的確逼不出來。」

「你究竟是誰?」悅兒將劍刃又往前推近一分,在司徒的頸間留下一絲血痕。

「我是司徒瑞安啊!」

「哼!你不是,休要再騙人了。再不說真話,別怪我無情。」

「無情?哼哼!你的確夠心狠的,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我們都有了兒子,難道是我昨晚沒滿足你,惹你生氣了……」

悅兒臉一紅,「閉嘴。」

看著頸間的軟劍,司徒乖乖閉上了嘴巴。

「安兒,你過來。」

「娘。」安兒輕聲應了一聲,「什麼事?」

「還記得我上次帶你去的山谷嗎?」

安兒點頭,「記得。」

「那好,你現在馬上趕回村里,帶上狗子他們一家去山谷里等我。」

「為什麼?」

「別問了,告訴他們,就說是我有急事讓他們去山谷,其他的什麼也不要說。」

「好。」安兒點頭,剛想轉身走,一抬眼,「那爹……」

「他不是你爹,以後娘再跟你解釋。快走吧,一刻也不要耽誤。」

「嗯。」安兒最後看了司徒一眼,轉身向村子的方向跑去。

安兒一離開,悅兒也不再客氣了,揚手一個巴掌便甩了過去,「就憑這點,公子決不會當著第三人的面說出輕浮的話語。」

司徒被打得臉歪向一旁,「荒謬,憑這點判斷我是不是司徒?我看,現在我要懷疑你,究竟是不是悅兒了。」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跟公子的性格完全不同,我從小便跟在公子身邊,體想再騙我。」

「性格是會變了啊!我們分開八年了,稍有不同也是很正常的。」

「你還嘴硬,人是在變,但你改變得也未免太多了。公子從小便不喜歡吃香菇,可方才那頓飯你吃得很香啊!」

「這樣啊!」司徒的表情有些無奈,「喜好是會變的。」

「哼!」悅兒冷笑,「公子從不喜歡穿紅衣,可你呢……」

司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藍衣,大叫道︰「我也沒穿啊!」

「你的里衣是紅色的。」悅兒咬牙說道,可恨她昨晚未曾發現,今早見到那件里衣時還覺得奇怪,公子竟然不排斥紅色的衣服了。她還真是高興忘了形,後來漸漸發現,他的許多地方與公子都不同,無論是說話語氣、走路姿勢,那時她就已經懷疑了,「八年前,公子雖然未曾對我說出滅門的仇家是誰,但公子顯然心里早就清楚。而你,卻是好像剛剛才知道。」

「是知道,但未曾確認啊!滅門之仇,總要弄清楚才好,不然殺錯人豈不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