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思危拎著個塑料袋,敲敲門。
「你怎麼才回來,死哪去了——啊,是你啊。」
博斯發現來人不是E,他從椅子上直接跳下來,高度大概是2米,「砰」的一聲落在廖思危面前。
「你沒事吧?」廖思危打量著他。
「我還能跳上去——你來干什麼?」
「我做了水果沙拉,還有可樂雞翅。」廖思危把塑料袋打開,拿出兩個超大的飯盒。
「今天是星期四——你該不會做的是需要發酵的泡菜沙拉吧?」
博斯的話讓廖思危笑了起來,「我剛做的,超市有賣沙拉醬。」
博斯看了看,有土豆沙拉隻果沙拉西瓜沙拉橘子沙拉胡蘿卜沙拉還有包菜沙拉。
「給我土豆的。」
「來點胡蘿卜絲吧?」
「也好。」
廖思危用一次性杯子裝了遞過去,「你剛才在干什麼?」
「空調壞了——別動,全是灰。」
「電池沒電了。」廖思危只看了一眼遙控器就得出結論,「你居然犯這種低級錯誤。」
「我怎麼知道,我從來不負責開空調。」
「這個天並不需要開空調啊,自然空氣多舒服。」
博斯開始教導廖思危︰「當你到了大四,發現自己再也沒機會從學校撈點本的時候,就會像我一樣想方設法地浪費不需要自己掏錢的資源。」
「這樣的啊?」廖思危沒想到他是如此的世故。
「你信就是真的。」博斯若無其事地又加了點胡蘿卜絲。
「你騙人的吧。」廖思危馬上反應過來,這個電池根本就是老化的,經常用哪會這樣。
「空調太久沒動,讓它通通風。」博斯終于說了實話,「哎,這還是我們大二那年買的……老家伙了。」
廖思危發現屋子里還有一台電腦、一台冰箱。
「這些都是你們自己花錢買的?」
「我們答應畢業以後都留給學校,學校才讓安裝。」
「這得多少錢……」廖思危不知不覺地說出心底疑問。
「沒多少,電腦4800、冰箱1500、空調也就2400。」
「你們可真大方。」
「大方?」博斯仿佛听到一個新名詞。
「嘿,雞翅!你們是我親爹!」E突然出現在門口,饑渴地奪過一個飯盒抱在懷里,「哈哈,我說怎麼離廁所這麼近的地方還有香味,原來是我的爹們來了!沙拉歸你,雞翅歸我,它們是我親爹,你們不許跟我搶爹。」
「沒人跟你搶著認那當爹。」博斯翻著白眼往嘴里塞了一勺沙拉。
「你哪來那麼多爹呀——你慢點,有人這麼窮凶極惡地把爹往嘴里塞的嗎?」廖思危大嘆。
E把他的爹們啃得一絲肉都不剩,「小廖妹妹,你真是好人……食堂里的菜就屬這些雞翅入我的眼。」
「這些,」廖思危不好意思地說,「是我自己做的。」
E吃驚地從嘴里拉出骨頭,「什麼?你可厲害得過頭了吧?」
「我去買電池。」博斯挖出兩顆電池,把遙控器丟在桌子上,晃悠出去。
廖思危待他徹底遠離後,坐在E的對面小心翼翼開口︰「E,這些雞翅可以收買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問!我要是知道不說,我就不是男人!」
廖思危想了想,「那個……醒之是誰呀?」
E突然停下來,狐疑地把一串骨頭拉出嘴巴,「醒之……什麼醒之?」
廖思危有點失望,「你也不知道嗎?你和博斯認識很久了對不?」
「有四年多了,不過沒听說過什麼醒之,女人嗎?」E反倒問起廖思危來,「听這個名字就好像很沒品位。」「算了,沒事。」廖思危擺擺手,連E都不知道的人,一定在博斯內心有著極重要的分量。
E舌忝了舌忝手指頭,很詭秘地趴在桌子上盯著廖思危,「是不是對幫主有意思?」
廖思危愣愣地盯著他,「你怎麼會這麼想?」
「不然何必旁敲側擊打听他的事?」
廖思危皺眉,「是嗎……我自己倒沒想過這個問題——我只是好奇,這也能算?」
「怎麼不算?你對他不感興趣,哪來的可能喜歡他?」
「我好奇,是因為……」廖思危本想說是因為我想弄清楚他跟搶劫勒索學生有沒有關系,可自己也覺得這種好奇不像針對勒索那件事。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廖思危問。
「這有什麼怎麼辦的?」E覺得好笑,「喜歡就喜歡唄。怎麼,你也要跟賭錢的一樣,把對方老底都模清才肯下注?」
廖思危一頭霧水,「你先別下結論呀,我都還沒弄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喜歡他呢!」
E止住笑,「小丫頭,你是不是從來沒喜歡過人?」
廖思危仔細地思索起來。
「不會吧,這還要想?」
「我不想怎麼回答你?我都搞不清楚喜歡是什麼感覺。」
E正想給她上一堂啟蒙課,突然發現博斯站在門口,兩顆電池在手里拋上拋下,急忙改口︰「喜歡就是喜歡,乖孩子,你跟他接觸多了自然清楚。」說完,模模廖思危的頭,抓起桌上雞翅一溜煙跑掉,「我精神上支持你,加油!」
廖思危也看見了博斯,「哇,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廁所踫到個同學,問他要了兩節。」博斯拿起遙控器,「喀噠喀噠」地安裝。
屋子里突然安靜下來,尷尬的廖思危覺得有必要坦白一點什麼,「其實,我一開始加入的動機並不單純是喜歡研究吃的。」
博斯很自然地說︰「我知道。」
他推上合板,朝空調按了一下啟動鍵,「其實那天在四川酒家我也看見你了。」
提到四川酒家,廖思危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喔,我要去告訴曹杰,搶劫不關你們的事。」
「沒那必要。」博斯又端起沙拉來吃,「反正搶劫這種事沒有證據誰也不能胡說八道,隨他找去吧,最好一直找到大家畢業,哈哈哈。」
廖思危這才發現博斯早就察覺到了曹杰的針鋒相對,只不過一直拿他當個樂子在消遣,她忽然覺得堂堂學生會主席,竟然也悲哀得可以。要是曹杰發現他要調查的人竟然如此頑劣地看待他的努力,又當作何感想?
「……」廖思危在稱呼問題上犯了難,直呼其名不太禮貌,畢竟是大四屆的學長;可叫社長又顯得文縐縐,博斯一定會噴飯。她不想杜撰一個新的出來,于是坦白地發問,「我該像E他們一樣,管你叫幫主嗎?」
博斯瞥了她一眼,滿臉憋不住的笑意,「只要你叫得習慣。」
「我無所謂,只要你听得習慣。」廖思危有板有眼地回答,「其實我打算叫你學長,不過,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像是在叫你,而像是在叫學生會主席曹杰?」
博斯終于沒忍住,「呵呵」地笑起來,他的笑容干淨又放肆,一口整齊的白牙,還有一道淺淺的酒窩槽,就像反町隆史那種半壞不壞的笑容。他揉了揉酸痛的腮幫子,對她開口︰「我該說你是聰明還是笨?」
廖思危想了想,「我想是笨多一點吧。」
「小廖,」博斯收斂了笑容,一臉思索,「不如,你當我妹妹吧。」
廖思危愣一下說︰「你認真的嗎?」
「認真啊,雖然是突然想到的念頭,不過我感覺還不錯,挺可行。」
廖思危又想了想,「那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怎麼想都是你吃虧多一點。」
博斯似笑非笑地瞄了她兩眼,「小廖,你真是乖。」
「我這叫沒性格吧。」
「要什麼性格呀,性格就是吃飽了撐的。」
廖思危笑了笑,沒說話。
「以後你知道應該叫我什麼了?」博斯把吃空的飯盒遞過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