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醫檢查結果,趙風是胃潰瘍第三度發作,幾乎是胃穿孔了。
岑晨看著他,萬分無言。
趙鈺也來看他,扳著指頭數弟弟胃潰瘍發作的次數。「第一次是老頭子提出希望你將來能跟容蓉結婚的要求,那年你……十四歲吧?第二次是你二十五歲跟容蓉訂婚的時候,也是婚一訂完人就倒了,這回……」他瞥了一旁的岑晨一眼,本以為趙風的胃只會對容大小姐過敏,怎麼這容小姐都走了,換了個據說又可愛又溫柔的小晨,他還是倒了呢?
趙風閉上眼,看都不看這個打扮得「妖艷美麗」的哥哥一眼。
趙鈺自從被林小姐誤認為趙風,糾纏過一回後,再不做任何男性打扮,穿著更加華麗亮眼,就快比時裝秀上那些女性模特兒更加挑逗惑人了。
其實趙風這次應該是不會倒下的,容蓉都走了嘛!換了個岑晨,他日子過得既舒服又開懷,偏偏……他心里也清楚,要岑晨永遠代替容蓉,那是不可能的。
岑晨不是貪慕虛榮的女孩,她誠實守信,而且很重情義。所以哪怕容家的金窩再好,她仍寧可選擇回自己的狗屋。
就因為他沒有信心留下岑晨,日日憂、夜夜煩,直到今日,她確實提出回家的話題,他終于受不了,胃病按發。
岑晨看著這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男人,心疼不已,枉費她不止一次給他調整飲食、幫他進補,三天兩頭替他洗頭按摩舒壓,結果……真教人泄氣啊!
趙鈺看著那對相看兩無言的男女,心頭就直發笑,一個傻、一個直,簡直是天生絕配。
「幸好幸好。」他拍著手。「小弟,反正你有半個月的婚假,就在醫院里度個蜜月吧!至于三餐嘛!老哥出錢替你聯絡坐月子中心,請里頭的營養師特地幫你設計清淡又養身的藥膳,保護你的胃,不必太感謝老哥,誰讓我們有緣做兄弟呢!這里既然有人顧著,我就不多事了,過幾天再來看你,拜拜。」
趙風才不感謝趙鈺呢!趙鈺的錢都是從他的薪水和股利里提的,拿他的錢替他做事,有什麼該謝的?
他對趙鈺只有一個要求。「下回你過來的時候,順便幫我把筆電帶來。」
趙鈺還沒有反應,岑晨先開口了。「帶筆電干麼?你還想在醫院里工作啊?」
趙鈺立時附和。「你不要命啦?你胃潰瘍這麼嚴重,再不好好調養,保證胃穿孔、胃出血,命都要沒了,你還想著工作?」
趙風委屈兮兮地低下頭。「我假都請好了,哪里還會工作?不過商場如戰場,瞬息萬變,總得防範有突發事件發生吧!」他不是工作狂好嗎?相反地,他最討厭經商了,不過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在他還接掌容氏的時候,總不能將公司玩倒吧?
「不行。」岑晨斷然拒絕他的要求。「你現在的身體已經禁不起折騰,非得全心全意休息不可。」
「那萬一公司突然有事怎麼辦?」容氏底下可還掛著幾千個家庭呢!他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替那些員工想。
岑晨看向趙鈺。趙風與趙鈺一母同胞,兄弟倆互相幫忙也是很正常嘛!在趙風無法工作的時候,就由趙鈺代勞嘍!
不僅趙鈺嚇一大跳,趙風都差點從病床上跌下來。「與其讓大哥幫我,不如由妳來幫我。」
「我?」岑晨一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完全沒有經商的經驗耶!」
趙風也不多話,直接問趙鈺。「大哥,韓國那邊的工作室又出問題了,他們的工程師集體跳槽,現在合約期限到了,交不出成品,而我們這邊的廣告又已經打出去了,你說怎麼辦?」
「什麼?」趙鈺跳起來。「那伙王八羔子又搞這種飛機,這已經是第幾次了?該死,老哥買殺手干掉他們!」
趙風看岑晨一眼,涼涼地說︰「妳了解了吧!」
一滴冷汗從額頭上滑了下來,岑晨詫異地看著趙鈺。
趙鈺蹬蹬蹬連退三步。「別這樣看我,我不喜歡女人。」他被林小姐嚇怕了,再度被岑晨這樣盯著看,還不腳底抹油,溜之為先?
趙鈺走後,病房內就剩趙風和岑晨。她看著他蒼白的臉,這下子是真真正正的如雪似玉了,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
她忽然回想起初見他時,那令人驚艷的氣勢磅礡得就像一座山,曾幾何時,高山變成了流水,再沒有當初的雄偉,卻更見柔情萬千。
誰能想得到他那張冰寒笑臉下卻是一副柔軟心腸呢?
岑晨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答應你,暫時幫你看著公司就是了。」
「咦?」他大吃一驚,她這意思是說,她暫時不走了嗎?但他又不敢問出口,就怕她又起了回家的念頭。
「怎麼?不喜歡?」
他拚命搖頭。「我高興都來不及,怎會不喜歡?」
「你也別太開心。」她瞋他一眼。「我媽還躺在醫院里,我總得回去照顧她。」她實在搞不懂,他為何如此怕她離開容家?難道她不做容蓉替身,他就不愛她了嗎?哪怕她回復岑晨的身分,他們還是可以來往的嘛!她就是猜不到他究竟在煩什麼?
對喔!他怎把這事忘記了,之前設計真假小姐計劃時,他都記得叮囑屬下在岑母做完血漿置換術後,就將她安排住進療養院里,以便照顧。
後來他跟岑晨開始談戀愛,便徹底忘了這件事。該死,他應該先搞定未來丈母娘的,所謂擒賊先擒王嘛!記住了,等他康復後第一件事,就是將丈母娘從療養院里接回容家,好生奉養,有了岑母在手,不信她還舍得跑。
「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她突然一個響頭敲在他額上。「笑得這麼恐怖,像鬼附身。」
他低頭想了好久,拉拉她的衣袖。「小晨。」
「干麼?」
「妳靠過來一點嘛!」
「別想玩電視、小說上那種轉個頭、親一口的游戲。」
「我哪這麼無聊!」
「那你要做什麼直接講,別鬼鬼祟祟的。」
他左右張望,確定四下無人,也不可能有人听得到他們的對話,他才悄聲說道︰「能不能找一面大一點的鏡子給我?」
「要多大?」她皮包里是有面化妝鏡,但不知合不合他意?
「越大越好。」
「要這麼大的鏡子做什麼?」
他想了很久很久,語聲低如蚊蚋。「妳啦、大哥,都說我笑起來很恐怖,我想……住院這段時間也沒事做,不如練練笑容,省得每笑必嚇人。」
聞言,她呆滯一秒,噴笑出聲。「你要賣笑嗎?還要練習?」
「我是不想嚇到妳和大哥耶!」他這麼為他們著想,她還這樣笑他,有沒有良心?
「呵呵呵……」她低下頭去,輕輕地吻一下他因為尷尬而浮現一抹粉紅的俊臉。「你啊!是愛鑽牛角尖的個性,只要在你身上加一副擔子,不論那任務你喜不喜歡,一定拚死去做,這樣對身體很不好。所以休想我在這時候給你鏡子,我可不想看到你又因為太努力練笑,而壓力過大病倒。」
「我保證這次一定會節制,絕不亂來。」他不想哪一天睡醒,發現她被嚇跑了,那就不是胃潰瘍發作住院,而是心髒停止跳動,可以直接進殯儀館了。
她爬上病床,看著他有些扭曲的笑容,初見時是會害怕,但現在……可能是習慣了,也或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只覺得他好可愛,完全沒有那種恐懼感了。
「傻瓜,不管你笑得好看還是難看,我都一樣喜歡你。」況且,他偶爾露出那種恍神的傻笑也是天下一大美景,他越努力要笑得好看,成果越差,還不如順其自然。
「小晨,我……」她第一次親口承認了對他的感情,他兩手圈著她的腰,眼里迸射出抵不住的。
「這里是醫院。」她害羞地低喃。
「親一下就好。」他已情熱如火,忍不住了。
「可是……」
「又沒人,沒關系的,我們……」他還沒說完。
「醫生巡房。」一個呆板的聲音打破這一室旖旎氛圍。
「有沒有搞錯?」趙風差點咒罵出聲,他是被衰神纏上了嗎?每次想有所動作就會被破壞。
可惜趙鈺不在這里,否則他一定會幸災樂禍地說︰「誰教你每次都破壞我的感情,活該你現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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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工作,趙風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拚命了,但真正見識到岑晨「努力」工作的模樣後,他才知道什麼叫工作狂。
岑晨初接趙風的工作,自然是什麼都不懂,凡事要請教,還把他以前做過的企劃、談成的生意一件件、一樁樁翻出來參考。
她明著說是在醫院照顧他,人確實也待在醫院里,卻叫秘書們將所有文件資料都送到醫院,日也看、夜也讀。
包讓趙風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還看得非常開心。
真真見鬼了,工作有這麼有趣嗎?
她竟一頭鑽進去,一個月了,連替身任務期滿的事都忘了。
對于她不再提要回家的事,他是很高興啦!但她就顧著工作,雖然待他還是一樣溫柔,準備三餐,給他洗頭按摩,該辦的事地沒有一件落下。
可他還是覺得不開心,感到自己被忽略了,不再是她心目中第一要緊的目標。
這讓趙風非常為難,想提醒她不要工作過度,偶爾放松一下,關心身旁的人事物——當然,要以他為先。
但又怕真提醒了她,她第一個想起的不是他,而是跟容蓉換回身分的事,那他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怎麼辦?他煩惱得雙眉都皺成一團了。
正巧,岑晨端著臉盆,已備好溫水和洗發精,準備幫他洗頭。
這說也奇怪,住院這麼久,他飲食正常、也沒工作壓力,怎麼胃潰瘍的情況還是沒多大改善呢?
前天他照胃鏡,胃部還是有很多破皮的地方,更有些脹氣。
因為胃痛,他吃得更少,人整個瘦了一圈,她瞧著心都揪起來了。
「趙大哥,你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還皺眉咧,不會又有什麼事煩心吧?
他沒回答,還在心里掙扎著要不要提醒她工作過度了?該把注意力稍微轉向他一點……
「趙大哥。」見他眉越皺越緊,她人也快暈了。「你又在煩惱什麼?」她伸手推了他一下。
「咦?小晨,妳不是在跟邱秘書講電話,這麼快就談完了?」他恍然回神。
「現在都八點了,邱秘書早下班了。」真是的,她講電話是下午四點半的事了,六點的時候她還弄了粥給他吃。當時她還問他粥熬得好不好?他還回答好,結果……「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晚餐吃了些什麼?」
見她面色不善,他知道她心情不太好,趕緊裝傻。「小晨,我脖子有點酸。」
她瞋他一眼。「你到底在煩惱什麼?」
「沒有啊!在這里天天吃飽睡、睡飽吃,有什麼好煩的?」繼續傻。
「你不煩惱就不會兩道眉皺成八字樣了。」她伸手撫乎他眉間的皺折。「趙大哥,你有什麼心事盡避跟我講,只要我做得到,一定會幫你的,你別什麼事都往心里放,對身體不好。」
「小晨。」他對她伸出手。
她小手放在他的大掌上,任他拉著倒向病床。
「公司的工作辛不辛苦?」他摟著她的腰,任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她搖頭,露出一抹痴迷的笑容。「不辛苦,我覺得很有趣呢,原來做大生意跟做業務也有共同點,比如抓客戶群啦!市場定位、行銷……」她一談起工作就眉飛色舞的。
他足足听了半個多小時,听得心里又是高興、又是憂慮。
斑興的是,她一頭鑽進公事里,沒心思再想回家的事,他要把她留在身邊,易如反掌。
憂慮的是,她就只顧著工作,卻是將他擺在何方?倘若她留下來只是因為喜歡工作,而非留戀他,那留著她又有什麼意思?
「小晨。」他撲上前,一記猛吻打斷她的話。「我們做夫妻,真正的夫妻吧!」
她不太了解他是什麼意思?她早當他是伴侶啦!否則哪會對他這麼好?他住院,她寸步不離地陪伴他?
他們這麼親密,不是夫妻又是什麼?
他啃咬著她的唇,兩只手撕著她的衣衫。
「唔!」他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她嘴都被吻破了。
趙風卻沒發覺,他太怕失去她,怕得連理智都消失了,也忘記如何去思考,只知道他要得到她。
嘶地一聲,她一只袖子被扯了下來,露出細膩藕臂,和半抹若隱若現的酥陶。
他看見粉紅蕾絲下那誘人的豐滿,兩只眼楮登時變得通紅。
「趙大哥……這里是醫院……唔……」讓她把話說完,別急著堵她的嘴嘛!九點醫生要巡房啊!而現在已經八點五十分了。
「小晨,別離開我。」他火熱的呢喃聲中摻著點點恐懼。他一手導演的戲,最後卻一舉淹沒了他,對于未來的走向,他再無法掌握,恐懼漸漸侵蝕了他。
「我……沒要走,只是……」八點五十二分了,天哪,先暫停一下好嗎?
「我不會放開妳的。」眼看著他就要撕下她整件襯衫。
「等一下啦!」她死命捉著最後一塊遮羞布。
「不,我一松手妳就會跑掉。」再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用力吻上她,四片唇瓣貼得密密合合,他一邊解著她襯衫的扣子,解不開的就用扯的,一邊揉弄著她胸前那粉女敕的凸起。
她沒試過這樣的深吻,一絲空隙都不留給她,教她怎麼呼吸?
她雙手情不自禁地推拒著他,快窒息了,給她一口新鮮的空氣吧!拜托——
她越掙扎,他越驚恐,以為她就要飛出他的生命,不禁更加大力道摟緊她。
「我愛妳。」好險,他說話了,她乘機趕緊吸滿一大口新鮮的空氣。
但更緊張的是,她眼角注意到手表的時間已定到了八點五十六分。
不行,得立刻讓他停止這一切荒唐行為才可以。
「趙大哥!」這一次,她幾乎是貼在他耳邊大叫。
趙風只感到耳膜一陣巨響,腦袋脹成了三倍大,里頭還有無數個小人在揮旗吶喊。
「快停手!」她縴手打上他已經貼到她大腿根部的手掌。
「為什麼?」他臉上的表情就像那被拋棄的小狽一樣,委屈兮兮。「妳真的無法接受我?」
她用力指著手表。「誰跟你說這個了!我是要告訴你,快九點了,醫生要來巡病房了,你就不能等到醫生巡完房後再來嗎?」
「咦?」他呆了。
她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自己狼狽的外表,但衣服都被他扯破了,想穿也沒辦法穿了。
就在此時——
「終于找到你們了。」那是一個悅耳得像畫眉鳥……不過是只被掐住脖子的畫眉鳥叫出的聲音。
好了,那正牌千金容蓉小姐終于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