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覺到他略微冰涼的唇瓣貼著自己的唇,唐麟靜的呼吸都快停滯了,腦袋昏昏沉沉,心更是撲通撲通的狂跳,她不是沒跟人接吻過,不過那已經是上一世的事了,但她不能不承認,他的吻技真好,一開始輕輕的,接著試著探入糾纏,愈吻愈深入……
照理說她應該生氣的,可是她成了他的妻子,他有權利對她……不對、不對!
萬一擦槍走火了怎麼辦?不行!她是絕對不能跟他圓房的,萬一有了孩子,就不能扮男人了,而且她的自由,還有師兄跟師姊的自由,必須在唐麟靜跟唐麟希都消失在這個世上後才能成立,她絕不能讓事情變得更復雜!
一想到自己肩負的重責大任,她主動切換成病美人模式,氣息突然不穩,臉色發白,一副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韓靖正沉溺在這個感覺出乎意料美好的吻當中,卻察覺到她的呼息變得出氣多、入氣少,他瞬間回神結束這一吻,一手急急探向她的手腕,脈搏微弱,他臉色一變,「莫老太醫也在宴席上,我去找他。」
唐麟靜虛弱的拉住他的衣袖,低聲喘息道︰「不、不用的,靜兒休息一下,呼呼呼……還有,靖哥哥別再做不該做的事……就好,呼呼呼。」
他其實是故意探試她的,畢竟她曾故意假裝嬌嗲,再加上她那日看來氣色也佳,他才想有沒有可能身體虛弱也是假的?誰知……
「我有心疾,這一點,莫老太醫也知道的。」她氣虛的說著。
她不怕他找莫老太醫對質,前兩日,她也在夜里拜訪莫老太醫,直言要他幫忙隱藏她的病情,沒想到老太醫說,皇上跟皇後也找過他,問過她的身體,他也只能說謊,畢竟他也是知道唐府秘密的人之一,這麼多年來,一起欺騙外界她身體有多虛弱,也算陳年共犯。
韓靖讓她躺下休息,其實,皇上的賜婚聖旨慢了幾日,也是因為她的身體狀況,還是莫老太醫一再強調她的身體在細心調養下仍可生兒育女,皇上才下了聖旨,但他心里莫名有種說不上來的希冀,希望她其實是健康的。
「餓了嗎?我听人家說,當新娘子的幾乎沒有機會吃東西,我讓下人去弄點吃的來?」
唐麟靜有點意外,難不成他其實是個暖男?是她一直以來都誤會他了?
他又笑道︰「或許你吃點東西,有點力氣,洞房花燭夜仍有可為。」
她怒瞪著他,差點忘了要演虛弱,幸好理智還是強一點,「我不餓,只想睡。」她其實想說的是,洞房夜無限延期,大色魔,你慢慢等吧!
韓靖微笑的看著她美麗的臉龐,仍捕捉到她眼中極力隱藏的小火花。
或許是她性子明明直率倔強,跟她哥一樣,恣意的生活應該更適合她,實際上卻困于病弱的身子里,這些令一股說不上來的不舍流竄心坎,他希望她能更自在些,他喚了守門丫鬟送來溫水,替她洗臉,卸下妝容,再拉開那繁復的發髻,僅剩一件貼身的單薄軟綢中衣,便讓丫鬟出去了。
唐麟靜這模樣看來更嬌小純淨,像只小綿羊。
但韓靖並未化身大野狠,她的神情那麼戒備,他對用強的也沒興趣,他徑自褪去外衣,洗了把臉,上了床,「睡吧。」並用眼神向她示意,要她躺上來。
她只能乖乖的躺上去,但許久,他都沒有動靜,一直听到他的氣息逐漸均句,她才放心的熟睡。
殊不知,她一睡著後,韓靖立即睜開眼,只手撐著頭,看著那張美若天仙的面容,忽地感覺好像唐麟希睡在自己身邊,他蹙眉,如此詭異荒謬的念頭,他怎麼並不覺得不舒服?
他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伸了出去想撫模她的臉,但就在即將踫到她的肌膚之際,他笑了笑,收回了手,閉上眼眸,還是睡吧。
新婚之夜,廳堂熱鬧無比,新房內,一對新人已各自夢周公。
天亮了,窗外飄起了紛飛雨絲。
韓靖醒來時,方才一動,唐麟靜也警覺的蘇醒過來,這是練武者的警覺,倒令他詫異了,「我以為靜兒仍熟睡著。」以為兩字是客氣了,她明明睡得很沉。
「靜兒一向淺眠。」她緩緩的坐起身來,烏亮發絲垂落胸前,襯托那張粉臉更加動人。
他一時看得痴了,忍不住笑道,「早起的風景真美。」
「我伺候靖哥哥穿衣梳洗。」她粉臉微紅,就要下床。
「你身子虛,讓小廝伺候即可。」
太傅府里,負責伺候韓靖的是兩名小廝,至于唐麟靜,除了由她的陪嫁丫鬟隨侍,韓靖也另外找了兩名丫鬟任她差遣。
謝盈進來替唐麟靜梳髻,花小紫前去整理喜床,見床單上沒有落紅,她與正看著銅鏡的謝盈交換了一個眼神,表示昨夜師妹是安然度過了。
唐麟靜看到兩人的視線交流,覺得好抱歉,她可以想象她們一定擔心了一整晚,殊不知她卻意外的睡了一場好覺,或許是因這一嫁令她感覺暫時飛離侯府那座華麗的籠子,才這麼放松。
前頭花廳已備妥豐富早膳,一對新人各有心思的用完膳後,才相偕步出院落。
雨勢早已停歇,出了點陽光,讓那落在紅楓葉上的晶瑩垂珠閃閃發亮,相當美麗,韓靖見她的目光停留許久,也不催促,直至她回頭朝他微微一笑,兩人才轉往前方大廳。
在兩人身後的謝盈跟花小紫互看一眼,有點詫異新人間的溫馨氛圍,但如果兩人真的能好好相處,甚至成為神仙美眷,應該也是一件好事……吧?
思忖間,一行人已進入大廳。
唐麟靜依禮向祖氏奉茶,拿到一只翠玉手鐲。
祖氏是個雍容貴氣的人,面貌慈祥,但一雙靈活眸子也透露出她的老頑童性格,就見她上下打量孫媳婦,早听聞她姿色不凡,這一見,突然能明白孫子怎麼會一眼就挑上她,即使知道她身體嬌弱也要娶,但自己裝病多年硬要孫子討媳婦,為的是抱重孫,所以,她還請了個客人。
她笑咪咪的看向坐在一旁的莫老太醫,「祖母找了莫老太醫來,我問過了,侯府一向是由老太醫在看孫媳婦兒的病,我想了解一下,你也坐下。」
唐麟靜乖巧的坐下。
韓靖眼楮含笑的道︰「祖母等我們來了才要莫老太醫說,是要觀察我跟靜兒的表情,看莫老太醫的話可不可信?」
「你!」祖氏語塞,這孫子就是壞在太聰明了!她昨晚就問過媒婆有關靜兒的事,她說新嫁娘坐在喜床上,腰桿挺直,不像個病美人。
「咳,啟稟老夫人,王妃的身子仍虛,生兒育女之事,可能調養好身子後才得以為之。」莫老太醫話說得委婉,但意思也清楚了。
「祖母,老太醫的意思是,這事急不得。」韓靖也附和道。
唐麟靜粉臉漲紅,這種事需要公開討論嗎?
「怎麼不急?你也不想想你祖母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等!來,老太醫給老太婆把把脈,說給我這孫媳婦兒听。」祖氏一手指向老太醫。
莫老太醫只能伸手把脈,睜眼說起瞎話,「咳,老夫人年紀大,身子也虛了點,但人逢喜事,精神好了些,但要更好,可能……咳,需要更多的喜事。」
祖氏一听,眼楮更亮了,「是嘛,就是這個理,沖喜不是一時半刻兒的事,要是有個入門喜,給祖母添個重孫,讓韓府開枝散葉,祖母這病兒肯定全好的。」
唐麟靜好無言,即使她不是大夫,光看老人家面色紅潤,說話鏗鏘有力,哪有什麼病?還真是難為莫老太醫了,她邊想邊看向他。
莫老太醫正好對上她的視線,微微搖頭,雖然在來太傅府之前,他已心里有數,謊話肯定又少不了,但這情況還是讓他感到好氣又好笑,眼前,一個是裝病的尊貴老夫人,一個是他從小看到大,大多時候都只能以唐麟希之名出現在外人眼前的王妃,他年紀也大了,對後者的疼惜更多,希望這一嫁,終能讓她擺月兌一人飾二角的人生。
幾個人再閑聊片刻後,韓靖就以要進宮晉見皇上跟皇後為由,帶著新婚妻子出門了。
馬車進到宮中,夫妻倆下了車,在太監的帶領下,進到內殿,向皇上、皇後行禮。
唐麟靜從進宮的這一路上都不時的提醒自己,千萬別像劉姥姥進大觀園,所以她只是大約看了一下,而或許是身為現代人,什麼金碧輝煌的建築物沒見過,尋常老百姓進不來的皇宮,在她眼中,雖然富麗堂皇、到處金燦燦的,但也就這樣了,沒太多驚奇。
這份淡然落在韓靖眼里,對這個妻子的好感更增加幾分。
唐麟靜在行禮後,皇上賜座,她跟著韓靖一起坐下,這才敢看向王朝天子,她沒想到他那麼年輕,龍眉鳳目,頂多三十歲,但看來沉穩貴氣。
皇後與韓靖雖是親姊弟,但兩人長得不是很像,不過五官都很細致,她一襲貴氣宮裝,看來端莊大氣,眸光帶柔,讓她一見即有好感。
帝後兩人皆備了厚禮送給唐麟靜,也因長姊如母,皇後更是細細打量起唐麟靜,早听聞她貌若天仙,卻不知竟是如此縴弱出塵的可人兒,可又想到莫太醫說行房一事暫時不宜,她忍不住又瞪了弟弟一眼,雖然已從皇上那里得知弟弟確實是另有原因才娶唐麟靜,可是再怎麼樣,也不該拿終身大事來為朝廷效命吧!
但看著唐麟靜那雙澄澈的明眸,她倒也能夠明白弟弟為何說這樁婚事並不會太為難。
她笑著道︰「本宮听聞靜兒身子不是很好,已差人備了一些珍貴的補身藥材送到太傅府去。」
「靜兒謝皇後娘娘賞賜。」唐麟靜听出皇後的語氣略帶遺憾,顯然沒想到她這弟媳是一副風吹就要倒的縴弱之姿吧。
由于今日只是謝恩,夫妻倆喝杯茶水,待一下就離開。
但唐麟靜不明白的是,韓靖為什麼要車夫將馬車駛往慶安侯府?
馬車內,她看著坐在對面的韓靖,問道︰「我們今日就回門嗎?」
他爾雅一笑,「我有事找你兄長談,反正都出來了,你身子也不好,就一日將該走的禮都走一遍,不必明日再折騰。」
這男人真是霸道慣了,也不征詢別人的意見,但她能說不嗎?他是王爺欸,要橫著走都行!
慶安侯府與太傅府原本就只有幾條街的距離,但直到她下車,才發現席高、袁七、董信、謝盈跟花小紫就站在門口候著,他們手上還備有禮盒,她直覺的看向韓靖。
「走吧。」韓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