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辜正耀以為他為夏苓苓安排的那份名之為「教戰手冊」的特訓表,能為她帶來什麼改變,那他的想法絕對是太樂觀了。
當夏苓苓拿到那張密密麻麻的時間表時,只是「喔」了聲,然後隨手一扔,頂著惺忪睡眼,邊揉著眼楮邊走進廚房幫他做早餐。
於是,在他們同居生活正式展開的第一周,辜正耀便開始發現自己嘮叨的一面──看不順眼,他就指正;覺得不對,他就命令她改進。
一開始,夏苓苓還會非常抓狂,相他爭辯到臉紅脖子粗。到了第十五天時,她只是翻翻白眼,非常不客氣地用一種「你好羅唆」的眼神看他。
她不是沒有改進,而是用她的速度在龜速前進。
包夸張的是,除了準備早餐之外,她從不進廚房。
她連他要求的百分之一都達不到,怎麼通得過他母親的嚴格標準?!
是故,今天一早,忍耐達到極限的他對她撂下了狠話--
「你要是繼續維持這種懶散的做事方式,明天就給我搬走!」
此時,晚上六點,辜正耀站在家門口,卻遲遲沒有打開門。
驕傲如她,或者早就離開這間屋子了。
不,依她此時的經濟狀況,是容不得她離開的。他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會說出那樣的重話吧。
盡避他承認,對她存在著好感,甚至私心地希望在這場交易結束後,她仍然能留在自己身邊。但是,他就是沒辦法容忍她對工作的漫不經心態度。
能力範圍該做好的事,為什麼不及時改進呢?
如果她真的那麼不能適應他的指使,那就請她盡快走人,如此,他也可以圖個清淨,再重新想一個對付母親逼婚的更好方法。
至於他們之間……辜正耀眼神一黯,拒絕去想這個問題。
他拿出卡片鑰匙,打開了大門──
「親愛的,你回來了啊!」
奔正耀僵在門口,瞪著門口笑靨如花的夏苓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無論他原本預期會在打開家門的那一刻看到什麼,也絕對想像不到,迎接他的會是這種場景──
她穿著一條粉紅色的圍裙,及腰長發扎成兩條辮子,看起來就像日本廣告中的完美主婦。
「耀,你干嘛一直盯著人家看?」夏苓苓無辜地眨著眼。
他今天早上居然對她撂下狠話!這口氣,她咽不下,當場就決定要雪恥。
於是,他前腳才剛踏出門,她後腳就跟著進入了菜市場。
她也有自尊心啊,不是做不來那樣的「賢妻良母」,只是覺得那麼做很刻意、很假。而且,她覺得煮飯給他吃,實在……實在……太親密了啦!
不過,既然他已經氣到快發瘋,那她也只好從「善」如流了。
誰叫付錢的足大爺!
「耀,你為什麼不說話?」夏苓苓甜蜜蜜地說,整個人膩上他的手臂。
「因為你的稱呼讓人不敢領教。」
奔正耀瞪著她彎身幫他擺拖鞋的卑躬屈膝姿態,渾身都覺得不對勁。她平常都是連名帶姓叫他的!
「你昨天不是告誡過我,說我不該老是連名帶姓叫你嗎?那人家當然就要改啊。」她扁嘴輕笑,玩得滿開心的。「耀,我這樣的服務,你還滿意嗎?」
「一個良家婦女不會這樣說話。」他眉頭一擰,逕自走到沙發邊坐下。
良家婦女?現在還有誰用這種詞語啊,真是老古板。夏苓苓對地板翻了個白眼,再度抬頭時,又是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樣了。
「你餓了嗎?我準備了我的拿手好菜,再等三分鐘,熱騰騰的料理馬上上桌。」她努力維持著嘴角上揚三十度的燦爛笑容。
「我還不餓,先給我一杯咖啡。」
奔正耀往沙發里一沉,頭也不回地交代。
*他討厭她這種刻意討好的樣子,好像他們之間除了合約之外,什麼關系也沒有。
他的臉干嘛那麼臭?而且他以為這里是咖啡廳,還可以點餐嗎?夏芥苓的甜蜜面具垮了下來,雙手叉腰、氣呼呼地走到他面前。
奔正耀視若無睹地坐到工作桌前,打開電腦,逕自調出一些汽車系統的評比功能。
「喂──」她用腳踢了下他的椅子。
「咖啡呢?」他抬頭瞥她一眼。
「我不會煮咖啡,只會泡三合一咖啡,喝不喝隨便你!」夏苓苓沒好氣地回他一句,覺得自己拿熱臉貼他的冷,亂難堪一把的。
「我不喝三合一咖啡,幫我泡杯茶。」他按下滑鼠,讓一張三D車款圖跑出來。
「是。」
夏苓苓瞪他一眼,轉身蹬蹬、蹬蹬地踩著重重的步伐,走向廚房。
一分鐘後,一只黑色馬克杯被用力地放到他手邊,一個三角形的立頓茶包斜斜地蕩在馬克杯邊緣。
看到那只尚未被完全浸入熱水中的茶包,辜正耀推開馬克杯,冷著臉抬頭看著她。
「你的態度不能心甘情願一點嗎?」他凜聲問道。
「你『請』人泡茶的態度如果好一點的話,我的態度當然就會好一點。」她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想她夏苓苓從小到大,一路靠的都是自己的真本事,從來也沒被誰當成「二等公民」羞辱過。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如果跟著我回加拿大,我保證一天二十四小時我都會是這種態度。我說話就是這樣,在外頭如此,回到家後,又何必特意熱絡。早上我就說過了,如果你覺得這口氣很難忍,大可以不要賺這兩百五十萬。我沒必要花這麼多錢,找一個演技只能持續三分鐘的人來破壞我的計畫。」
奔正耀陰沉地盯看她,銳利的雙眼沒有一絲寬容。對她,他已經夠容忍了!
夏苓苓握緊拳頭,牙根咬緊到全身都在顫抖。
為什麼他每次一論及她的「工作」,就會變成這副討人厭的德性?
「我不是故意要對你發脾氣,只是覺得你對女人的態度太差勁了……」夏苓苓和他講道理,盡力不讓自己的話變成咆哮。
說真的,她萬萬不想跟錢過下去。一年兩百五十萬!她要寫幾本書,才有這樣的價碼啊!忍、忍、忍。
「我對你的態度哪里差勁了?我對男人的態度也一樣。」辜正耀交叉雙臂,俊挺的面容盡是冷傲。
「你未免太目中無人、太自以為是了。」她不服氣地月兌口批評。
瞧瞧那倨傲的樣子,他真以為自己是國王嗎?
「只要是有真本事的人,不論男人或女人,我自然會對他們另眼看待。」他冷淡地瞥去一眼,再度把注意力移回到電腦上。
他是什麼意思?!這頭沙文豬的言下之意,就是認為她什麼都不會羅!夏苓苓狠狠地磨牙磨了好幾聲,恨不得嘴里咬的就是他的血肉。
她的寫作成就的確是還沒到大紅大紫的地步,可是她絕對是個認真的作者啊!
夏苓苓瞪著他專心工作的側臉,忿然就轉身沖進房間里。
一會兒後,狂奔而出的她,抱著筆記型電腦,快速地在客廳里找了個位置,不甘示弱地對著鍵盤劈哩叭啦起來,打字用力的程度,跟剛才在廚房拿刀剁蔥的力道差不了多少。
夏苓苓文思泉涌地在鍵盤上打入她的心情──
月黑風高之下,女主角狠狠地賞給男主角一個巴掌!
不!是賞給男主角十個巴掌,打到他流鼻血、打到他下顎月兌臼、打到他鼻青臉腫地像個豬頭、打到他再也沒有勇氣敢叫女主角去泡咖啡……
呵呵呵……完全投入故事情境之中的夏苓苓,嘴角不自覺地泛出詭異的微笑,柔亮的雙眼興奮地盯著螢幕,雙手打字的速度更是有如神助。
奔正耀從電腦前抬起頭時,看到的就是她這副怪模樣。
這女人是在寫恐怖小說嗎?表情怎麼那麼詭異?而且她還穿著粉紅色圍裙,令周遭氛圍更加奇特。
奔正耀敲了兩下桌子,專心投入工作的她根本沒听見。
「你可以去準備晚餐了。」他大聲地說,存心要她只能以他的要求為第一要務--這才是她目前的「正職」。
耳朵似乎是听進了點什麼,夏苓苓抬頭,「啥?」大眼茫然地看著他。
「我說──你可以去準備晚餐了。」他雙臂交叉在胸前,一臉不耐。
「喔。」夏苓苓瞄了螢幕一眼,然後很快地站起身。「我去幫你下一碗面。」
奔正耀有趣地看著她心不在焉地闔上電腦,一副思緒還在劇情里打轉的樣子。
這女人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還不算太惹人討厭。
或許,這種個性的人,才有法子對他母親的無理要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他發現自己又重新對她燃起了希望,而他從不是那種容易給別人機會的人。
「你吃過晚餐嗎?」辜正耀對著她的背影問道,語氣低柔。
「吃過了。」而且還吃了兩碗。
夏苓苓踮起腳尖拿了一只陶瓷大碗,腦子在想……第六章的前中段,男女主角應不應該來場親熱戲啊?
女主角是喜歡男主角的,只是放不下她的小別扭和害羞……
奔正耀單手托住下顎,看著她在廚房里穿梭的身影,她下廚的姿勢看起來還滿有模有樣的。
「你經常下廚?」他閑聊似地問,起身走到她身邊。
「現在比較下常煮了。以前我老爸還在的時候,根本把我當成夏家的大廚,又是蔥油餅、又是煎餃、又是刀削面的……現在,一個人吃起東西來沒什麼勁兒,下個面就很了不起了。」夏苓苓一甩頭,甩去那種孤獨的感覺。
她抿住唇,把面條放入滾水之間,故作輕快地繼續說︰「我跟我的編輯說過,如果哪天不寫小說了,那我就在出版社附近開個面店,她沒事就來客串跑堂小二;有作者到出阪社時,就把作者們帶到面店來天南地北地閑聊。」
說完,她自己先笑了起來,因為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天馬行空。
「我覺得你其實滿喜歡寫作的。」他凝視著她的眉飛色舞,拉了把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夏苓苓撈面的動作停了一秒鐘,側過臉認真地看他一眼。
「應該說,我很喜歡快樂的結局。」她一聳肩,繼續把面條撈入碗里。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對於愛情小說的認知,就僅只於國外書店那些有著俊男美女的封面。
「愛情小說有個不成文規定,就是無論男女主角經歷了多少的風風雨雨,他們還是會在一起──HAPPYTOGETHER,你知道的嘛。這樣的快樂結局,不是很好嗎?」拿著湯勺在面條上淋下醬料,攪拌均勻,玉手一揚撒上青蔥。
她的動作流暢得像在進行一場表演,他禁不住看得入神,就連她拿起刀子俐落地切了幾片薄肉片的動作,都讓人覺得炫目?
「你現在看起來很像個賢慧的女人,為什麼不在現實中尋找快樂的結局?」他望著那娟美的小臉,對她是愈來愈好奇了。
「因為現實是很殘酷的!我談了幾次戀愛的結果,只是確定我的個性一來挑、兩來刁、三來容易不耐煩,要找一個能讓我長久感興趣的男人,好難喔──」仰天長嘆一番。
「我懂了。」辜正耀點了下頭,長腿一伸,替自己找了個最舒服的坐姿,開始和她聊天。
「你懂了什麼?」她奇怪地瞄他一眼,低頭把肉片妝點在青蔥旁邊。
「你還是繼續寫你的愛情小說好了,現實中的愛情,永遠不可能達到你的期待。」他直截了當地回答。
「你們男人就是一點都不浪漫。」她睨了他一眼,忍不住嘟起唇抱怨︰「像我編編都會安慰我,說我想太多了。她說當我真的愛上一個男人,就會甜甜蜜蜜地為他洗手作羹湯,管他個性有多怪異、管他多羅唆、多自大、多容易惹我生氣,我都會甘之如飴……」
夏苓苓邊說著話,邊側身拿了一雙筷子,唇邊的笑容卻突然僵硬了起來──
那……那……她現在這副模樣,豈不成了戀愛中的女人嗎?
「上菜羅!請多多指教。」她把面端到他面前,卻不敢看他。
奔正耀一挑眉,看著前方這碗顏色清爽、香味四溢的面食,他發現自己居然覺得饑腸轆轆了起來。
他挾了一筷子的面入口,面食的清淡口感、白色醬汁的濃郁香氣以及青蔥的香氣,混合成一股讓人想大塊朵頤的味道。
「這面很……」辜正耀沒來得及下評語,筷子就已經自有主張地把面條一逕地住嘴里送。
「很香、很Q、很好吃,對不對?」她好心地提供形容詞,笑得眉飛色舞。
他不吭聲,吃得很專心。
夏苓苓笑著凝視他,眼眶卻慢慢地泛起水氣。她咬住唇,以免自己難過得哭出來。
老爸過世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為她的好手藝,吃到這樣「有口難言」了。她想念老爸,想念有人陪伴的日子。嗚。
「面里的白色醬料是……」辜正耀突地抬起頭,她的淚眼婆娑立即盡入眼底。
心一慟,他腦子還來不及多想,大掌已然握住她手腕,將她一寸一寸地拉向自己。
夏苓苓抿著唇,想扮出一個無事的笑容,奈何淚水卻在擠出笑容的那一刻滑下眼眶,粉碎了她所有的自制力。
「怎麼了?」辜正耀心疼地將她拉近身側,呵護地將她抱上大腿。
「沒事。」她主動地攬住他的脖子,小臉偎在他頸間,好不可憐地吸著氣。
她的主動,沒讓他受寵若驚,反倒讓他的心擰了起來。
「沒事會掉眼淚?」他撫著她氣息未定的身子。「想不想談談?」
「我……」她的低喃吐在他頸項上,沒發現他的身軀因為自己不經意的挑逗而微微緊繃。「我只是覺得這樣很幸福,很像回到了我老爸還在的時候。」
她一個人生活大久了,久到都快遺忘人的體溫竟可以如此溫暖。她朝他靠得更近更緊了,柔軟的胸脯不自覺地偎在他胸膛上,嬌小的身子也不自覺地在他的大腿上尋找最舒服的坐法。
「女人,我可沒興趣當你的老爸。」他聲音低嘎,冷靜臉上有著刻意壓抑情緒的僵硬痕跡。
奔正耀的指尖輕點著她雙眉之間,毫不掩飾他細長眸子里的熱切。
「人家也不想當你的女兒,你那麼愛管東管西的。」夏苓苓紅著臉,身子根本不敢再亂動半分。
在他露骨的視線之下,她無法不去注意到他的身軀有多麼堅硬與灼熱。
「我……我……」她絞盡腦汁想找一個分散注意力的話題。「你放心吧,我會扮演好未婚妻這個角色的,一定會讓你媽媽很放心的。」她內疚地看著他。
她怎麼可以因為不習慣他日本男人式的生活模式,就忘了去體會他不想讓母親有遺憾的心情呢?
「終於決定要有職業道德了?」他挑起她的下顎,輕撫著臉頰的冰肌。
「如果我能讓別人的遺憾少一點,不也是功德一件,對嗎?」
夏苓苓捧住他的臉,很快地輕啄他的唇,算是表達歉意。
奔正耀鎖住她的視線,並沒讓她的唇退開,霸道地加深了這個吻──
他糾纏住她的唇舌,火熱的吮吻讓兩人的呼吸全都亂了頻率。
深吻到激情處,他的大掌自有意志地探入了她的上衣內……
夏苓苓睜大了眼,驚跳起身──因為那突如其來的快感、更因為她從沒讓人這麼親密的踫觸過。
她會緊張啦。
「你……你嘴巴有蔥的味道。」她雙手緊擁住胸前,尷尬到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她現在背過身,把內衣的背扣扣起來,會不會很不自然啊。
「你嘴里的蔥味,比我還恐怖。」辜正耀輕松地反擊回去,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防備的抱胸姿態。
「你討厭鬼!」她抿住唇小聲說話,還真的覺得嘴里的蔥味有點重。
「過來。」辜正耀朝她勾勾手指頭。
「干嘛?」她一緊張,身子反倒拚命往俊退。
他一挑眉,迅速傾身吻住她的唇,在她驚愕地伸出手要推開時,他的手指已經深入她衣服底下,為她扣好了內衣。
「我這樣的服務,你還滿意嗎?」辜正耀噙著一抹笑意,把她先前問過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她。
夏苓苓漲紅了臉,握緊拳頭捶向他的肩頭。
「你這個經驗老道的狂。」她不滿地咕噥苦,忍不住丟給他好幾個白眼。
「看來你對我的好心之舉不太領情,你是在建議我再度解開它嗎?」
奔正耀灼烈的目光才朝她胸口一瞄,她立刻跳下他的大腿,縮到幾步之外。
她覺得自己好變態,怎麼才被看一眼,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了起來──那種怪
異的感覺,很像他正在用目光一層一層地剝去她的衣服,而她其實……
不無期待!
「你……你的面還沒吃完,快點吃啦,冷了就不好吃了。」怕被他發現她的「邪惡心思」,她捂著自己幾乎要冒煙的臉頰,死命盯住那碗面。
「這白色的醬料是什麼?」看著她飛紅的粉頰,他決定先暫時放過這個緊張的小女人一馬。
「豬油、一點醬油,還有鹽巴。」她說。
奔正耀一口面梗在喉嚨中,差點吞下下去。
「這根本不健康。」話是這麼說,但是當油香在口中敞開來時,他的唾液仍然不爭氣地分泌著。
「哪里不健康?面條有澱粉質,豬肉有油脂,還有青菜啊……」她指著上頭的點點青蔥。「這根本是一碗完美的面。再不然,我再奉送一份餐後水果嘛!」
夏苓苓一溜煙地沖到冰箱前,翻出她的秘密武器。
「誰在你乎里拿的是什麼飯後水果?」辜正耀看著她掌間那只粉紅色小盒子。
「飯後水果──草莓冰淇淋啊。這個日本牌子是最新上市的,很好吃噢。」她興奮地推薦完,自己先咽了一口口水。
「我不吃甜的。我不是已經把我的喜好都告訴過你了嗎?」辜正耀手中的筷子重重地落到桌子上,雙臂交叉在胸前。
「那你要不要吃洋芋片還是玉米小點心──對喔,你也不吃零食。」夏苓苓一看他的臉色丕變,立刻閉上嘴。
「幾分鐘前,不是才有人信誓旦旦地說,她會把未婚妻這個角色扮演得很稱職嗎?你如果能把對寫作的專心,分一半到擔任『職業未婚妻』的這件事上,我就不會老是對你發脾氣了。」他起身走到冰箱前,拿出一顆哈蜜瓜放在流理台上,泄忿似地用力剖成兩半。
他下刀的俐落速度令夏苓苓簡直嘆為觀止,她踮著腳尖走到他身後,用一根手指頭戳著他的背,但他末作回應。
見他當真不理會,她嘟著嘴硬是搶過他手里的哈蜜瓜,用湯匙將哈蜜瓜籽刮得乾干淨淨,然後找個水綠色的圓弧形盤子,把哈蜜瓜端端正正地放在中央,並擺上一根銀亮的大湯匙。
最後,哈蜜瓜與她的甜笑一塊送到他手邊──
「請慢用。」單手爓起她的圍裙裙擺行了個宮廷禮,在國王的臉色開始和緩之際,再補上一句撒嬌︰「耀……需要我喂你嗎?」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才會把這份機靈用到正經的事情上……」辜正耀挖了一匙哈蜜瓜果肉,喂了她一口。
兩人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著哈蜜瓜。
「其實,只要你別老是急著對我生氣,我就會把所有事都處理得很完美啊。」見他一臉不以為然,她嘟起唇,用拳頭去揉他的臉頰。「你看你又來了!一副不相信我的表情。我告訴你噢,我最受不得人家激了,一受激之下,我就會全力反擊。」
「感覺得到,你是用盡了全力在反擊。」
奔正耀抓住她頑皮的拳頭,懲罰性地咬了一口。
「你總是要給我一點時間適應嘛。」她把額頭靠向他的,好聲好氣地對他說︰「你有不滿的地方,不要老是直接下命令,可以試著和我溝通啊。我保證在良好的溝通之下,表現絕對會讓你滿意的。好不好嘛?親愛的……」
她知道自己在撒嬌,也覺得自己頗肉麻,可是卻愛上了這種只能在他面前耍賴的小小任性。
夏苓苓輕咬了下他的鼻尖,好喜歡他臉上那種對自己莫可奈何的表情哪。
「夏小姐,你一年領我兩百五十萬元,我們之間應該沒有所謂的『溝通』問題,只有我下命令,你乖乖執行的份吧。」辜正耀不客氣地在她額頭上重重一敲。
「你的溝通方式真是很讓人很泄氣耶。」她撫著自己被敲痛的額頭,不甘示弱地伸出手指去揉他的濃眉。「奇怪了,你這麼霸氣的人,怎麼有辦法設計出『天空』那麼自由而具未來感的車子?」
「如果某種粗線條的女人都能夠寫出愛情小說的話,那麼我設計出『天空』,也不是什麼太驚世駭俗的事情。」他淡淡地還以顏色。
「我才不是粗線條的女人,我心細如發!」她不服氣地大聲宣告。
「哦,是嗎?」
他帶著淺笑,看著她又是尖叫又是閃躲地窩進他懷里,嬌嗔地敲打著他的胸膛。
和她在一起的感覺超乎他想像的美好,而他對她的好感正在逐日加深之中。
她夠聰明、可愛、有幽默感,心思在必要的時候也夠細膩,行為舉止雖然有些粗心大意,但卻有一顆無與倫比的溫暖的心。他發現自己真的相當希望她能夠通過母親那一關,成為母親認定的媳婦。
到時候,也許他會這樣定下來,當了她名副其實的「金龜婿」也說不準。
所以,她現在沒有松懈的時間,他也不會允許她有!
「這位自認為心細姍發的女士,麻煩你待會兒把我先前給你的那份『教戰手冊』,拿出來看個仔細。」辜正耀警告地瞪她一眼,不許她回嘴。「我回房間休息一下,希望我出來的時候,你已經從那份手冊上清楚的知道需要改進的地方在哪里了;先預告一下,我會進行一場隨堂測驗,答錯一題,扣款一萬。」
「喂,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啦!」夏苓苓哇哇大叫出聲,還忙著瞪他。「你的『教戰手冊』有好幾十頁耶!我一下子哪記得起來!」
「不許有意見,否則扣款十萬。」他好整以暇地道。
夏苓苓扁著嘴,水凝大眼埋怨地看著他。
「不許撒嬌,那是你份內的工作,也是你應盡的責任。」辜正耀捏了下她圓鼓鼓的腮幫子,伸了個懶腰後,悠閑地走向他的房間。
「討厭。」
她瞪著他緊閉的房門,決定親手去「殺」一顆哈蜜瓜來泄忿!
居然還要對她進行「隨堂測驗」?他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她待會兒一定要讓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