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盤石城中,眼尖的人都發現,大將軍與小森軍師之間不同了,最明顯的是,小森軍師數度留宿在大將軍的房間里頭,這其中的意義不言可喻。
只是大伙兒都不知道,大將軍什麼時候開始對男色感興趣了?
幾個不怕死的鼓動了盧慎去問龍潚,而盧慎這個直腸子的,還真的呆呆的就跑去問了,在大伙兒都以為他會被龍潚轟死的時候,龍潚卻只是淡淡的回了他一句——
「誰說小森是男人?」
這句話傳出來之後,簡直轟動了整個盤石城,大家才知道,原來那個一直低調不願張揚的小森軍師,居然是個女人,而且,現在還和大將軍產生了曖眛!
一時之間,祝福的有之,更多的卻是各式各樣的攻擊,說她去了一趟京師就得到了官餃,不知這些好處她是用什麼下流手段得來的。
所以當謠言甚囂塵上的時候,龍潚要綦卉住進將軍府,她是一口回絕,因為她不想和他那些女人一樣,也不願成了一個以色事人的人。
她,仍然是小森軍師!
龍潚雖不滿意,但也由著她,不過到了要商討軍情的時候,綦卉就不得不必須來到龍潚的府邸,自然還是與他那一堆鶯鶯燕燕打了照面。
應該說,是她們听到小森軍師來訪,特地跑來看看是什麼三頭六臂的女人,居然能成為大將軍的新歡,還將她們冷落了好些天!
當綦卉站在花園中等著通傳時,那群女人打量她許久,怎麼也看不出這個又干又癟又丑又像個男人的女人,有哪一點她們比不上!
強烈的不甘心加上嫉妒,終于令她們受不了地出言嘲諷。
「大將軍不知道被下了什麼蠱啊!怎麼會看上這樣不男不女的人呢?」
「而且瞧瞧她那臉上的紅斑,嘖嘖嘖,惡心死了!」
「可能是想著吹熄了燈都一樣吧!誰知道她練了什麼媚術我們不知道的?」
那群女人語氣酸溜溜的,故意放大了聲量讓她听到,而綦卉只是眼觀鼻、鼻觀心,不想與她們計較。
她知道自己並沒有高她們一等,在龍潚的心中,身為女人的她地位只怕與她們也相差無幾,但她還有自尊,所以她只能听而不聞。
而書房里的龍潚,自然也听到了花園的動靜,他由窗口朝外看,正好看得到綦卉與他那群女人對峙的情形。
「大將軍,要不要去把小森叫進來?」旁邊的盧慎雖然也不喜歡綦卉用這種手段上位,但他畢竟領教過綦卉的計謀,知道她的才華是真材實料,基于戰龍軍的立場,也不好見綦卉在那里受辱。
沒料到龍潚只是面無表情的回道︰「她自有辦法解決的。」
他不會去管這些事,因為他也認為綦卉不入住他的將軍府,是一種自命清高,他要讓她知道,若不想加入那群女人,她會面對更多非難!
花園之中,那群女人們吱吱喳喳好一陣之後,見綦卉毫無反應,也漸感無趣,其中帶頭的艷娘,心忖反正大將軍也不在這里,大著膽子來到了綦卉的身邊,照面便不客氣地說道︰「唉喲,這不是小森軍師嗎?怎麼在這里呢?你也要住到府里來?」
其他的女人見有人起頭,也全都圍了過來,將綦卉包夾在中間。
書房里的龍潚見狀,微微皺起了眉,卻沒有去阻止什麼。
「軍師自然是住玄機子先生的老房子啊,人家跟我們不一樣呢!」另一個女人諷誚地開口。
「是啊!上做的是一樣的事,但白天不同啊,我們至少還能被收入府,但有人啊,丑還不認丑,到處勾引男人,結果連府門都進不來,呵呵呵……」
眾女人又笑了起來,龍潚臉上雖還是沒什麼表情,眼底卻已凝結了冷意。
其實綦卉很不想與她們打交道,可是她們污辱她可以,提到了義父,那就是不行!所以綦卉面色一寒,冷冷地轉向了她們。
「你們覺得,被收入府很開心嗎?」她聲音輕輕的,卻像打入了每個人的心里,包括龍潚。
似乎只是這麼一句話,她的氣勢就隱然要壓過大家了,艷娘當然不服氣,挺起胸膛回道︰「難道不是?至少大家都知道我們是大將軍的女人,可是你啊……」
綦卉冰冷的打斷她。「大將軍的女人是個什麼名分?」她的語氣並沒有太多起伏,但提出的問題卻是針針見血,「可以管得了誰?有什麼權力?能做出什麼貢獻?」
「我們……」艷娘語塞了,其它女人自然更說不出話來。
綦卉環視著她們,一字一句清晰又清楚地道︰「我是個軍師,我的計謀,可以左右整個戰場大局,在軍中,連大將軍都要尊重我,甚至只要我出錯,連這座大城都可能在一夕之間不在,你,你你,還有你,全都會成為俘虜,甚至被殺死。
「這樣比起來,你們身為女將軍的女人優越感在哪里。」她不是炫耀,只是說出事實。「若是離開了龍潚,你們什麼都不是,但是我,還是小森軍師。」
「要是你這麼不屑『大將軍的女人』這個身分,你又何必跟他睡!你根本是因為得不到承認而擺出清高的假象!」艷娘有些口不擇言的反駁。
「那是因為我喜歡他,所以願意和他在一起。」
綦卉這麼一說,一直在窗口听的龍潚,突然眼楮一亮,目光也溫柔起來,然而她的下一句話,卻瞬間讓他的臉色鐵青。
「可是我絕對不會被這種愛戀奴役。」綦卉認真地說道,「我不要像只鳥兒一樣被他囚禁著,我有我的夢想,有我的目標,那絕不僅僅是男女之情。
所以我不需要被正名為他的女人,我只想要當我的軍師,運籌雌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那才是我的價值。」
艷娘完全被她的氣勢壓垮了,居然找不到半點理由可以頂嘴回去,最後只能跺腳,像是賴皮般回道︰「可是……可是你說了那麼多,不也是和大將軍有了一腿嗎!我不信你不想當他的女人!」
「呵呵,他可以一晌貪歡,我為什麼不可以?我並沒有一定要他和我天荒地老,負責我一輩子,因為我自己,養活得了我自己,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綦卉了頭,直視著這群絲花般的女人。
「你們,可以嗎?」_
這句話,問得誅心,那群女人全都低下了頭來。雖然臉上仍然有著不服,卻沒有任何人能反駁,甚至連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綦卉幽然嘆息,她並不想打擊她們,只是她們污辱了義父,她便要出來說明自己的立場。
她已經等得有些不耐了,她這回進府,是來談正事的,不是和這群女人耍嘴皮子,煩跺之余,她本能的往書房的方向看去,卻不意與龍潚森冷的目光,對個正著。
綦卉心中一跳,她知道,他什麼都听到了。
只有他可以選擇要不要一個女人,沒有女人可以選擇要不要他!
綦卉那番話,真真切切的打擊了龍潚。
什麼叫她並沒有一定要和他天荒地老,沒有要他負責一輩子?那她現在委身于他,難道真的只是一晌貪歡?
她的字字句句,連他都無言以對,以她的能力,確實離開了他也能活得自在……這麼說起來,她想離開他的話,隨時可以,反而是他還得想方設法要她留下來。
他可是堂堂的鎮南大將軍,豈可為了一個女人低聲下氣、放段?要也是她來求他才是!
龍潚心中懷著一股氣,怎麼也消不去。
當綦卉來到書房時,雖然龍潚神色如常的與她談論正事,但那種略微冷淡的語氣,是做不得假的。
綦卉在心中嘆了口氣,她畢竟還是得罪他了,可是她說的,句句實言。
這一番談話到了深夜,終于初步有了結果,按照之前的默契,綦卉會留下來,與龍潚共度春宵,然而今晚,龍潚卻是淡然地揮了揮手。
「你可以回去了。」他說得很無情。「今日,就讓拖娘來陪我吧!」
綦卉靜靜地望著他半晌,發現他是認真的,也只能無奈回道︰「……是,那屬下就告退了。」
「你沒有話要說嗎?」他逼視著她,只要她願意求他讓她留下,那麼他還是會像先前一樣疼愛她。
即使綦卉隱約感受到他希望她做什麼,可是綦卉有她的尊嚴,那種事她是做不出來的。
她敢愛,卻絕不求愛,因為愛在她心中,那應該是一種相知相許的吸引力,將兩個帶到了一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猜忌被此的心,用壓力逼迫對方低頭乞求的事物。
所以,她只是淡定地望著他,語氣更加無所謂了。「如果一定要說……將軍,近日鬼族的動作頻頻,只怕大戰將起,將軍責任重大,切勿縱欲過度了。」
「你!」龍潚險些拍案而起,只是他忍住了,臉上露出了冷笑。
「不希望本將軍縱欲過度,這可是嫉妒?」
「大將軍認為,我需要嫉妒艷娘嗎?」綦卉雙目清亮的望著龍潚,彷佛她一點也不在意。
听到他的決定,即使知道其中有賭氣的成分,她還是不爭氣的心痛了,只是盡量不裘現在臉上。
在與他在一起之前,她就知道他有很多女人,這一天,遲早要面對的。
她所能做的,僅僅是保護自己的心,既然無法擁有完整的他,也不奢望能擁有完整的他,至少可以擁有完整的自己。
龍潚一直望著她的臉,希望能從上頭看出一絲嫉妒、一絲酸楚,甚至是一絲氣惱都可以,只可惜他失望了,她看起來就是那麼雲淡風輕。
她說的話,仔細想來很有深意。
她何需去嫉妒艷娘?不管從身分上,從能力上,甚至是從外表上,她都完全的超越了艷娘,而他這個選擇了艷娘而不選擇她的男人,反倒顯得愚蠢了。
「將軍既然沒事,那屬下告退了。」
綦卉說完便靜靜的離開,書房中漸漸彌漫的氣氛,太過緊繃,令人有些透不過氣。
而她的心痛,也需要時間與空間,讓它消散、稀釋。
她走出門時,恰好與買通小兵、得到消息前來的艷娘踫個正著。
艷娘知道自己今晚要侍寢,已經忍不到將軍召她的那一刻了,打扮了一番後急匆匆地就趕到,想不到竟讓她與綦卉踫到了面,不由得意地望了她一眼。
想不到,綦卉看著她,竟是莫名其妙地笑了,接著不發一語的離去。
綦卉才知道,原來心痛到了極點,也是會笑的,而且這種笑容出奇的自然,把她的本心都掩蓋了過去。
艷娘自以為佔到了上風,不由得意洋洋的進了書房。她今晚穿得無比美麗,希望能更吸引龍潚……
但她的算盤在見到顯然正處在盛怒之中的龍潚時,完全被打亂了。
「你來做什麼?」龍潚已經被綦卉弄得極度不悅,現在看到艷娘竟敢無端闖入他的書房,整個火氣都上來了。
「呃……那個……听說將軍今晚要召奴家侍寢……」艷娘極力的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但她的身體微微發抖,是真實的反應。
她好像……踢到鐵板了。
龍潚聞言冷笑了起來。「是看門的侍衛告訴你的?本將軍和人談話的內容,無論為何,是他們可以泄露出去的嗎?看來這將軍府我一陣子沒回來,紀律就變得松散了?」
艷娘大驚,連忙跪下。「艷、艷娘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要來侍寢……」
「你給我滾出去!」龍潚突然發現,他對這群女人興致索然,即使她們有的人也算姿色動人,但如今在他心中,為了爭得他的寵愛無所不用其極的她們,是那麼愚蠢可笑。
「將軍,我……」艷娘還想說什麼,卻在看到龍滿肅殺的目光後,立刻噤聲。
「滾!」
龍潚大吼一聲,艷娘嚇得立刻逃之夭夭,不敢再待。
「該死、該死的女人!」龍潚望著艷娘的背影,不由得氣惱自己。
因為他發現,他對其它女人根本提不起興趣了,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他心中所想要的,還是只有綦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