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台北是個不夜城真是不假,在這條不頂熱鬧的街上,一家規模適中的舞廳隱藏在夜色中,沒有閃爍的霓虹招牌,沒有醒目的標志,隔音設備一等一,客人也是采取會員制,消費水準奇高無比,卻還是有人扯破頭想弄到一張會員證。
一般而言,居家四周若是有此種龍蛇混雜的場所,大部分的居民都會十分反彈,生怕這樣的場所會替社區帶來意想不到的紛擾。
但是若以一般情況來衡量「浪潮舞廳」,那就大錯特錯了。
說起浪潮舞廳,附近的居民無不豎起大拇指大大的稱贊一番。來此消費的客人雖然不分三教九流,但都十分遵守舞廳的規定,進出不喧嘩、不騷擾住戶;以前這附近遭到小偷闖空門的機會出奇的高,自從舞廳開設之後,就再也沒有遭過小偷;因為舞廳為了過濾出入的份子,在大門處、電梯、樓梯間都設有監視器,以確保每位進出人員的身分,比保全公司還專業、盡職,而且完全免費;對住戶來說,一個幾乎完全感覺不到它存在的公共場所,能給予如此有保障的安全感,白痴才會不歡迎。況且舞廳的老板還是一個又酷又帥的「緣投尚」,幾乎讓附近未婚的女孩為之瘋狂。不過想要瞥他一眼可得要有耐心,由于他態度冷漠、來去如風,居民除了知道他是舞廳的老板之外,其他一無所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習以為常。
當黑海蒼的手臂上黏著一個女孩,臉色不怎麼好的走進舞廳,眾人便開始紛紛猜測裴昕妤的來歷。
黑海蒼雖然交往繁雜,但該守的本分向來嚴謹自律,不但公私分明,對舞廳里的小姐也尊重有加。
領教過裴昕妤稀奇古怪的手段後,讓他不敢再輕言得罪她,她的意志力強韌,毅力和決心更令人佩服,雖然吃了她不少虧,但黑海蒼不得不打心里佩服她。
這些日子,她那美麗、自負、絕傲的影像,鮮明生動的刻在他的腦海里。
隨著歲月的增長,他早把自己的感情定位在只做不談的方位上。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在他腦海留下記憶,但是眼前的裴昕妤似乎打破了這個記錄。
但是,她根本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呀!
裴昕妤不但沒氣質、沒風度、像個長不大的女孩,沒雅量、愛記仇,這種女人免費奉送他都嫌麻煩,更別提要他追求。
他喜歡溫柔、說話輕聲細語、有中國古代三從四德的女人,隨時小鳥依人,成天听丈夫差遣,丈夫是天、妻子是地;他喜歡女人尊崇他,讓妻子依賴、靠他的保護過一生,他可不要一個處處需要男人遷就的妻子。
所以,眼前這個女人是絕對沒希望的,她滿腦子的叛逆思想,作風前衛,要是娶回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弄頂大帽子讓他戴?
坐在舞廳的辦公室內,裴昕妤覺得無聊透頂。
昨晚她一個不注意就中了帥哥的奸計,答應他到舞廳來工作。
原本還慶幸有機會領略一下伴舞的滋味,誰知道他將她關在辦公室里,隔絕外面的聲光引誘。
裴昕妤抬起臉,盯著埋首處理公事的他。
黑海蒼也踫巧抬頭看她,她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他一個大白眼。
「我要去化妝室。」裴昕妤站起來想往外頭溜。
「辦公室里有洗手間。」他低著頭說。
「我想喝東西。」她就是想找藉口溜出去看看,良家婦女當久了,根本不知道花花世界長什麼樣子,她非得去見識見識不可。
他按下內線,吩咐吧台拿飲料進來。
「乖乖坐下。」
「你就是不讓我出去是不是?」她嘟著嘴抗議。
好奇心人人皆有,這樣關著她也不是辦法。
「只能晃十分鐘。」他定下時間。
「十分鐘還走不到樓下呢!」她的意思是十分鐘之內不會回來。
一出帥哥的辦公室,她眼楮為之一亮。
舞廳里,已經算寬闊的空間里,彌漫著煙味、酒味、脂粉味,重金屬節奏的勁爆舞曲透過音箱環繞整個空間,震耳欲聾的音量,讓舞池里渾然忘我的紅男綠女瘋狂的跟著節拍搖擺起舞,藉著身軀的扭動,釋放全身多余的精力。這里成了許多人的避風港,一個能卸下面具的地方。
「這位姊姊。」她好奇的站在一位舞小姐面前,一臉天真,活像個未成年少女。
林大班,一個年屆三十歲、成熟美艷的女人,暗戀黑海蒼許久,卻一直得不到黑海蒼的青睞。
乍見這小女孩親昵的挽著黑海蒼的手,頓時醋海生波,卻礙于她受黑海蒼的庇護,將一古腦兒的怨氣藏在心里。
「有什麼事嗎?」風塵中打滾久了,她懂得怎麼樣作惡于無形,盡避心里氣得快嘔血,表面還是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你好像很忙?」她似乎像一個指揮官,忙著調兵遣將。
裴昕妤約略算過,這兒的舞小姐少說也有七、八十個,除了三十個包廂之外,開放的空間一眼望去,四周全是鏡面牆壁,看起來就像一個超大型的廣場。
「是啊!我負責調度,幫小姐們轉台,處理顧客與小姐之間的紛爭。」林大班的聲音甜蜜、溫柔,是個非常合適的領導人。
「哇!你好偉大喔!」雖然裴昕妤沒有什麼拍馬逢迎的本事,但說幾句讓人听了高興的話,她還不至于不懂。
「這沒什麼偉大的,若真要細數功勞,老板才是一個讓人心悅臣服的角色。」這幾年想娶她的男人也不在少數,但她始終等著黑海蒼發現她的存在。
「他是這里的大老板嗎?」裴昕妤對帥哥的背景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們當過鄰居,搬去危樓居住純粹只是踫踫運氣,沒想到就真的讓她踫上了,後來才知道那棟別墅現在已經成為休閑時的度假屋,難怪她沒看到另外四個帥哥。
「他當然是。」浪潮舞廳屬于黑海蒼的私人事業,林大班于是回道。
「他長得英俊瀟灑,應該有很多女人喜歡他吧!」也許她能從林大班這里知道一些他的風流史。
「當然多,沒有一個女人見到他會不動心。」林大班說起黑海蒼的神情陶醉。
裴昕妤側著臉觀察,想必這個林大班是第一號大花痴!
真是麻煩!
想引誘帥哥上她的床都已經難如登天,這下平白無故多了一堆情敵,她要怎麼打這一場戰?
她越想越沒力,乖乖的走回辦公室。
黑海蒼見她一臉垂頭喪氣,「怎麼了?找不到好玩的事?」
她坐在椅子上,慎重其事的問他︰「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不可以說假話。」
她晃了一圈回來又發現了什麼新點子?
「為什麼問這個?」
「我在想,是不是我變成你心目中的標準情人模樣,你就會接受我的追求?」
黑海蒼坐直身子,雙手環抱胸前。
「我的情人有什麼標準?」
裴昕妤仔細的想了一下。
「身材應該是前凸後翹,個性溫柔賢淑,可以任你呼來喝去……」她實在說不下去了,實在很懷疑進入千禧年的現在,還有這種女人存活著?
黑海蒼忍不住笑出聲。
「你不會是想把自己變成那個樣子吧?」老天!扁用幻想他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裴昕妤露出本性,手指著他的鼻子。
「喂!要不是小姐我暗戀你太久,我還懶得改變自己呢!」
他真是受寵若驚!
「你暗戀我?我們見過面嗎?」
就知道他根本不記得她。
「別墅隔壁的危樓你知道吧?我小時候住在那里,時常看見你們五個小毛頭在打球、游泳。」
「小毛頭?再小也比你大個二十歲吧!」瞧她的模樣頂多十五、六歲,竟敢說他們是小毛頭!
「帥哥,姑娘我二十歲了,什麼大個二十來歲。」原來他以為她未成年。
黑海蒼瞪著大眼,「你有二十歲?」
他仰著頭大笑,「用哪個星球的算法?」他還以為她只有十六歲呢!
現在的女孩發育良好,十五、六歲的身材就好得嚇人,她一臉幼稚,連行為都沖動得像個十五歲的女孩,實在很難讓人相信。
裴昕妤的家境雖然富裕,但是她遺傳了母親嬌小的基因,又生就一張芭比女圭女圭臉,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小得多。
「當然是用地球、世界、台灣的標準算法。」
黑海蒼有趣的看著她氣得鼓鼓的臉頰。
其實要不是她的行為大膽,她倒是有一股嬌貴的氣質,看起來就像系出名門。
怎麼才好好相處一個晚上,他似乎就被她吸引了,難道雲龍所說的都是實話?
「回家吧!」黑海蒼不想再待在這里。
「下班了嗎?」
黑海蒼牽起她的手,「老板沒有上下班之分。」
裴昕妤沒空听他說些什麼,愣愣的注視那只牽著她的大手。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踫觸……裴昕妤的心底又燃起無限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