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過分了!」子亭一個怒喊,朝沖出來的家丁手中搶過一把刀,沒命的砍向龍行雲,恨不得殺了他。「你沒有看到她有身孕嗎?還對她動手,你是想一尸兩命不成?」
不懂武功的她拿著刀就是一陣亂砍,打得龍行雲不住的後退。
「你凶什麼?是她先撲過來,又不是我故意去傷她。」心地善良的龍行雲也急了,看到玉涵捧著肚子不住的哀號,一攤血從流了出來,驚得他的俊臉一陣慘白。
向來憐香惜玉的他竟然會傷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懷了孕的女人,這下害她流產怎麼辦?
「住手……住手,救人要緊哪!」他想過去看看那個痛得不斷哀號的女人,但姓黎的小子就是沒頭沒腦的朝著他砍,讓他連去救人的機會都沒有。「我叫你讓開,你听到了沒有?」
他一個橫劍將子亭逼開,但子亭立刻不要命的沖了回來,趕在他靠近玉涵前擋住。
「你要救人?我看你是要殺人!你害她受傷還不夠,現在還想拿劍刺死她嗎?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子亭氣紅了雙眼,即使拿著大刀的手酸了,她還是死命的用雙手握著,拚命的砍了過去。
龍行雲被她煩夠了,索性心一橫將子亭踢飛出去,撞上正在跟黎慕懷打斗的龍行天。
龍行天眼角余光一瞥,手隨即伸了出去,將人一撈,擁進懷里,但入手的輕盈跟柔軟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一個男子的身體不應該如此,除非他是……
「放開我的兒子!」
黎慕懷見子亭被抓,立刻瘋了似的掄拳過去,但龍行天已經快他一步的摟著子亭向後躍開。
「走吧!」
已經奔向玉涵,並且抱起她的龍行雲,一听到他大哥撤退的命令,立即毫不猶豫的離開,兩個兄弟各抱著一個人,手腳俐落的躍上高牆奔離了黎家大宅。
「追,快追,一定要把少爺跟少女乃女乃救回來!」黎慕懷費力的嘶吼。
家丁們賣力的追逐,卻追不上兩人的身影。
龍行天、龍行雲沒有回客棧,他們直接奔往隔壁大街,騎上預先藏匿的寶馬,趕回南方。
一路上他們各懷心事,擔心著懷中的人兒,沒有開口說話。
龍行雲望著懷中昏厥的玉涵,玉顏上血色一點一滴消失,由她不規則的氣息中,龍行雲感覺她的生命正因為他在流逝,內疚使他良心不安。
「大哥,停一停!」他大聲的喚著前方的龍行天。
龍行天雖然沒有他的眉頭深鎖,但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因為這一路上子亭不斷的掙扎,企圖從馬上逃走,還差一點跌落地面,成為他愛馬足下的一條亡魂。
「什麼事?」他不悅的停下馬問道。
這一停下,子亭立刻不懼危險的從他懷里掙開,從高大的馬背上滑下來,狂奔向龍行雲。
龍行雲的酷月不比凡風溫馴,一看見陌生人靠近,酷月立即高抬雙足,朝黎子亭踢去。
「小心!」龍行天大駭,在千鈞一發之際及時將她撲倒,滾到一邊去。「行雲,控制好你的馬!」
「對不起,大哥。」龍行雲低喝的命令酷月安靜下來。良駒懂人性,酷月一定是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不定,所以才會跟著煩躁起來。
他安撫好愛馬之後,即抱著玉涵從馬上躍下來。
「玉涵……」子亭一看到玉涵,又立刻瘋了似的掙月兌龍行天的雙臂朝龍行雲奔了過去。「你對她怎麼樣了?為什麼她昏迷不醒?」
她又踢又叫的抓向龍行雲。
龍行雲雖然手中抱著玉涵,還是很靈敏的輕輕一閃避過,私心的不願意讓別的男人踫觸到懷中的女人,即使那個男人是她的相公。
「別胡說,我根本沒有動手傷過她。」
「沒有傷過她?那她現在為何會昏迷不醒?為何會面色蒼白如紙?會血流不止?這不都是你害的嗎?你還敢大言不慚的說沒有傷害過她?」子亭憤怒的大喊,生氣使她亂了理智,忘了壓低聲音掩飾自己男人的身分。
尖拔的聲音宛如女子的咆哮,站在她身後的龍行天雙手環臂,嘴角微彎著冷笑。
他了解姓黎的小子為什麼身子比一般男人瘦弱和輕盈的原因了,也許上天會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不過這驚喜得等他回到踞龍堡之後,再來細細的驗證,眼下最要緊的是行雲手中的那個女人,瞧她蒼白的臉色,及裙下一大片的血跡,極有可能發生危險,得立即救治才行。
這應該也是行雲呼喚他停下來的原因。
「把一下她的脈絡,看看情形如何。」龍行天走了過去,抓住不斷追打龍行雲的子亭,將她鉗制在身邊。
倔強的子亭不斷的扭動被他抓住的身子,甚至張口咬住他的手背,鮮血流了滿口,依然不肯松開。
「大哥……」龍行雲看見子亭這個樣子,再看看他大哥蹙著眉縱容的表情,有些擔心的想走過去,替他大哥教訓子亭。
早在他動手之前,龍行天已經耐心告罄的舉掌劈向子亭的頸部,讓她暈過去,一邊扶住她癱軟的身子,一邊看著被她咬出血的手背。
「大哥不該對他太客氣,應該在黎家就一劍殺了他才對。」龍行雲忿忿不平的說。
原先的計畫不就是要那個殺父仇人也嘗嘗喪子之痛的滋味嗎?怎麼到後來卻演變成這個場面。
「他的事情你別管!」龍行天瞪了他一眼,並詢問他懷中的人如何了。「怎麼樣?還有氣息嗎?」
「有,但很弱。」憂心重新爬回龍行雲臉上,他看著玉涵的臉道。
「能撐回到踞龍堡嗎?」龍行天問道。
「恐怕不行。」龍行雲搖頭。
凡風和酷月雖然都是萬中選一的名駒,往返南方和北方只需要幾日的時間,但虛弱的人兒怎麼禁得起千里路途的折騰,必須要盡快為她找一名大夫才行。
「不如大哥先帶姓黎的小子回踞龍堡吧,我帶這位姑娘到附近的村莊找人醫治,兩邊分開來走,也好躲過黎家的追緝,大哥以為如何?」
「也好,凡事要小心一點,有事就到綢緞莊的分行傳消息給我,我會盡快趕來。」
「謝謝大哥。」
于是兩人各自抱起昏迷不醒的子亭和玉涵,重新躍上馬奔往不同的方向,從此也奔向了各自不同的命運。
為了早日趕回踞龍堡,兩人一騎日夜不停的趕路,其中子亭三次利用龍行天停下馬去買吃的或是去河邊汲水時逃走,但每次沒跑多遠,就被他逮了回來。
「你放開我,立刻放了我!」
被他扛在肩上的子亭又咬又叫,但不管怎麼樣,就是無法讓龍行天放下她。
「你這個強盜,敢這樣對待本少爺,你的眼里沒有王法,不怕報應嗎?你……啊!」
話還沒有罵完,她就被龍行天從肩上重重的摔落地上。
「不,你要干什麼?放開我……你要干什麼?」
看著龍行天走開,從馬袋里拿了一條繩索,子亭嚇得變了臉色,轉身就想朝後面逃跑,但才逃不到幾步,就被他長腳一勾,整個人狼狽的朝前撲倒,撞得鼻子、下巴一片疼痛,滿臉滿子詡是沙子。
「這是你逼我的,我不得不拿條繩子綁起你。」龍行天毫不憐憫的用力拉起她的雙手捆住。
「你干什麼?你不可以這樣做,快放開本少爺!」
子亭拚命的扭動掙扎,但他無情的雙手就像兩把鐵鉗,緊緊的錮住她,讓她動彈不得,只能徒勞無功的看著縴細的皓腕被他用粗糙的繩索綁住。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跟黎家到底有什麼仇怨?」她憤恨的目光直瞪住他。
龍行天剛毅的臉龐對上她憤怒的焰眸。
她看起來是那麼的美麗,燦爛得有如夏日的陽光,十年了,年年看著她成長,他卻沒有發覺到這個可笑的秘密,沒有發現她隱藏的真正身分。
是什麼樣的父親會為了家產逼得女兒這樣做?近二十年的歲月她是如何度過?又是如何冒著被拆穿的危險混入男人堆中上妓院?
看似浪蕩不羈的表相下,究竟是什麼樣的一顆女人心呢?
有些不舍,又有些疑惑,他將手撫上了她柔女敕的容顏。
「你干什麼?放肆!」子亭生氣的一揮,用被綁住的雙手拍開他伸來的巨掌。「本少爺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快告訴我,為什麼要抓我來?」
「該說的,我在黎家大宅時都說過了,這是你們黎家欠我們龍家的。」他淡淡地答。
盯視的眼神看得她一陣不安,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那是你們的一面之詞,說什麼我爹是你們的殺父仇人,你們有什麼證據?」
他的眼神那麼銳利、那麼深邃,彷佛能看出她心中的恐懼,令她十分害怕。
「我的眼楮就是證據,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听,難道還會有錯嗎?」
爹娘被殺時,他已經十二歲,大得足夠記住仇人的面貌跟名字,為父母報仇了。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一定是你弄錯了!」
子亭再次站起來奔跑,但同樣的跑沒幾步就被他抓了回來,重重的摔到地上,力量之猛痛得她幾乎泛出淚來,憶起自己身分她連忙眨回去,維持尊嚴坐起來。
只是一坐起她才發現,他的臉就近在咫尺,貼在她的眼前。
「為什麼不可能?是你不相信你那人面獸心的父親?還是認為我無聊的在說謊?為了找這個殺人凶手,我花了五年的時間,又用了十年的時間來強壯自己、監視對方!你說我認錯了,十幾年的尋找、監視,我有可能認錯嗎?」他怒吼的逼近,讓她的身子不停的往後退去。
「也許……也許是誤會呢?你應該先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才對。」不管怎麼說,她都不相信自己的爹會做出這種事。
爹是愛錢了點,也貪心了些,但這些並沒有到十惡不赦的地步,所以一定是這個男人認錯了人,或誤會了什麼。
「我絕對不會看錯!」龍行天狂吼,一拳打在她抵住的樹上,將一棵數十年的老樹打得一陣搖晃,落葉紛飛。「父債子償,既然我沒殺他,就應該把債算到你頭上,你打算怎麼還我?」
「我?」被他的怒氣駭住,子亭一陣怔愣,只能茫然的望著他逼近的俊臉道︰「我……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如何還你?不然你放我回去問個清楚,再給你答覆如何?」
唯今之計,還是先誆住他,尋求月兌身之道要緊。
「放你?哼,放了你,你還會回來嗎?」龍行天冷哼一聲,拉住她不斷退縮的身子,摟進懷里。「不如你跟我回踞龍堡,再請你爹上門來認罪如何?」
又是這種怪異的舉動,一路走來,他幾乎都這樣抱著她,騎馬時如此,逃走時抓她回來是如此,就連現在也是如此。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個男人,還是他有斷袖之癖啊?
「你放開我,放肆!我是男人,是有妻子、有孩子的男人!」她用力撞著他,用力的喊。
「是嗎?你確定你是個男人?確定你有本事讓女人懷孕嗎?」他的臉上噙著笑,惡意的瞟了一眼她裹得平坦的胸部。
他……他發現了?
不,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