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萊坐在柴房里,臉上有著憤怒,手不斷地扯著身下的干草,「胡說八道,王爺說的話都是屁……」
柴房的窗邊有一個人影正慢慢地靠了過來,可惜秦悠萊仍不自知,罵得起勁,「王爺的嘴太臭了,就知道說些有的沒的……」
窗邊的人兩眼陰暗,听了好一會兒,他憤怒地抽身離開了,這小尼姑,他本想看看她是否有認錯的心,要是她肯認錯的話,他就放她出來,可以她現在的情況看來,哼,她的晚飯是不用吃了,至于早飯,到時候看她的嘴臭不臭,要是再敢辱罵他的話,他非得關她個三天三夜。
只是這想法到了晚上三更時便破功了。
「啊……」幽靜的夜晚只听到秦悠萊一聲慘叫,一道身影快速地飛出了冷夙院,轉眼便來到秦悠萊面前。
秦悠萊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地窩在角落里。
「叫什麼?」卓烈桀連外衣也來不及披上,只著一件里衣,威武地站在她的前方。
乍听熟悉的聲音,秦悠萊抬起淚流滿面的小臉,看著那張平日囂張的臉,心生一股依賴,顧不得男女有別,也顧不得主僕之分,她飛快地撲向了他。
鳳眼環顧四周,未見到任何怪異,他大罵︰「臭丫頭,大晚上擾人清夢!」
話音剛落,他的懷里便多了一個軟軟的小人兒,他一愣,低頭一看,嬌小的秦悠萊已然撲在他的懷里,像尋求安慰似地不斷圈緊他。
怒火似乎不再這麼熾熱了,他的嘴角微微彎起,連語氣也放柔了,「怎麼回事?」
「剛剛似乎有人在哭喊……」她夾帶著哭音,平日里圓潤如珠的嗓音變了調。
卓烈桀看向不遠處,楚風立于院子的入口對他頷首,卓烈桀眼深如潭,「听到有人哭?」
「是、是呀,好像索命的亡魂般。」她努力地點頭贊同。
「出家人也怕這個?」他的手狀似安撫地拍拍她的頭,發絲的柔軟使他的手不得不眷戀地輕柔撫著她的頭。
「那人哭得太慘烈了。」她哽咽著。
卓烈桀出來的急,腳還光著,涼涼的冷意從腳板底下躐了上來,他倒不覺得冷,身體反而燥熱得很。
「別哭了。」他摟住她,將她納入自己的懷里,俊逸的五官逐漸靠近她的臉,淡淡地說︰「不是鬼。」
不是鬼,怎麼能發出那麼可怕的聲音?
秦悠萊兩眼發直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一個男人被五花大綁固定在椅子上,整張臉因為痛楚而扭曲著,他身上有著無數的血紅鞭痕,嘴中不斷地喊著,「殺了我、殺了我……」
原來不是她在作夢,而是她真的听見了那如鬼哭般的聲音,不是錯覺,一切都是這麼的真實。
血腥味令她作嘔,而男人的哭喊聲只讓她毛骨悚然,更可怕的是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卻是面不改色,好似他對這一切習以為常。
冷夙院里有一座偏僻的小屋子,她沒有閑情逸致到小屋子里玩,更沒想到這間屋子是囚禁、折磨人的地方。
卓烈桀的手緊緊地抓住她的,絲毫沒有松開的征兆,好似想永遠地抓住她不放。
為什麼帶她來這里看這慘不忍睹的一幕?秦悠萊努力地掙月兌他的手,「放開!」
他不做聲,一雙鳳眼就盯著她看,好似想從她的臉上尋找著什麼,她臉上有著害怕、有著厭惡。
「放開、放開。」秦悠萊拚命地扭著手,無奈的掙扎幾番,卻發現她根本掙不開。
她紅了眼眶,隨即閉上眼楮,低聲地念著,「阿彌陀佛……」
卓烈桀狹長的鳳眼地眯著,一把抓住她的下顎,手勁沒有控制地弄疼了她,她痛苦地睜著眼楮,「你什麼意思,你認為本王做錯了?」
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流露出王爺的高貴和倨傲。
秦悠萊痛得搖搖頭,她一心向佛、不做壞事,只想當一個尼姑,她不想走入世俗,她對世俗有著莫名的恐慌。
而來自世俗的他身上有著張揚的氣息,將她卷入了他的世界里。
她不想留在他身邊,只想回去,就算師父不肯為她剃度,就算和以前一樣只是帶發修行,那愜意安詳的生活才是她真正渴望的。
「本王有錯?」卓烈桀看不出她那張扭曲小臉上的情緒,但他知道這個善良的小尼姑在指責他的殘忍。
他身為五王爺,看似紈褲子弟,實則是皇上的密探,任何對皇上以及國家社稷有害的事情,他一律斬草除根,手上染了多少的血,他早就不知道了。
冷夙院沒有閑雜人等,是因為他刻意營造出刻薄主子的形象,更是為了在這里方便審問犯人。
秦悠萊剛來的那一會兒,他身上沒有任務,前幾日進宮面聖,皇上要他處理黃河一帶貪官污吏之事,他順藤模瓜地抓到幾個嫌疑人,但他們狡猾地避開他的調查,故他選擇了逼問的方式,沒想到她的耳力不差,听見了慘叫聲。
「本王沒錯!」在她面前的是比魑魅魍魎還要可怕的男人,此刻他衣衫凌亂,劍眉連成一線,好像要一口吞了她似的。
秦悠萊嗚咽地扭著身子想要逃離他,她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量,一把推開他,驚慌地離開這間屋子。
卓烈桀看著她逃離的方向,兩眼帶著怒意。
「王爺,秦姑娘……」楚風上前恭敬地請示道。
「不用理她!」他話一說完便朝那嫌疑人走去,冰冷的眼珠不帶一絲情感,「你要是不說,我便一點一點地剪掉你的舌頭,如你所願,讓你一輩子都開不了口!」
一旁的楚風一陣冷意,知道王爺向來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也奇了,以前有一個丫鬢不小心闖了進來,知曉了王爺的秘密,那丫鬟直接被送到了瘋人院,照顧那些得了瘋病的人,丫鬟是保住了一條命,可也沒有人會相信她說的話。
楚風以為王爺會讓他送秦姑娘去瘋人院,沒想到……一道掌風向他襲來,楚風不敢避開,扛了下來,身體重重地飛向了一邊的牆壁,嘴角流出血絲。
「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不但逼問不出證據,還讓她听見了,說完卓烈桀便用袖離開了。
眼見卓烈桀風風火火地離開,楚風才站起來,反手擦拭著血絲,無奈地嘀咕道︰「這人死也不開口,我哪能有什麼辦法。」
被秦姑娘听到了也不是他的錯,再說了,依他所見,主子大可以帶開秦姑娘,隨便找一個藉口唬弄一下便好,為什麼非要一個小泵娘見識這麼可怕的場面呢?王爺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模。
卓烈桀是可以帶她離開,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想看她知道自己秘密時的模樣,可真發現她在怕自己時,他心里的怒火又難以控制地高漲,她不該怕自己……
卓烈桀走到秦悠萊居住的屋子,里面沒有一個人,他暗暗一想,她當真是躲他?
沒多久後,卓烈桀是在柴房里找到她的,她何時變得這麼听話?
「悠萊……」秦悠萊在干草上縮著身子,縴細的身子不斷地抖著。
卓烈桀想起她只吃素,盡避被他給騙了,她仍堅持吃素,再加上他不斷地為難她,她真的是瘦了不少。
他的手背在身後,走近她身邊,「起來。」他用腳尖踢了踢她的臀部。
她驚嚇地轉過身子,一手捂著臀部,「王、王爺。」
「我餓了,去給我弄吃的。」他輕聲道。
「是。」她低低地回道,起身往廚房走。
「清淡一些。」他又吩咐道。
秦悠萊偷偷地瞄了他一眼,發現他不再生氣了,但他神色仍是偏冷,她不敢多逗留,趕緊地離開。
餅了一會兒,秦悠萊端著一碗素面到他的房里,他半躺在貴妃椅上,雙眼閉著。
「我想睡了,你吃吧。」說完他翻了一個身。
他的命令她不敢不從,乖巧地坐了下來,小聲地吸著面,眼角瞄到一向愛干淨的他,腳上竟沾了污。
秦悠萊垂眸吃完面,端著空碗出去了,不消片刻她又回來,手上端著一盆熱騰騰的熱水,「王爺,你的腳髒了,洗洗吧。」
秦悠萊把水放下,轉眼走到桌子旁,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她怕他,很怕他,今天的他讓她想起了初見面時的冷血無情,那時的他只手殺了一個人,卻面不改色。
她不由得想,哪天他要是心情不好,會不會也會一手抓空了她的胸膛,讓她痛苦而死?
卓烈桀在她面前殺人之後,曾惡劣地把她推進水里,盡避他一直不承認,但她想以他殘忍的性格,定是他所為,而且她記得當時有人在身後推了她一把。
可撇去這些不說,這些時日以來他並未對她有殺意,但殘佞的他讓她心驚,不敢似以往那樣靠近他。
卓烈桀睜開眼楮,他一直醒著,抬眼看到那個站得老遠的小女人,眼里的溫度更冷了,「過來服侍我。」
秦悠萊挪動著腳,一小一小步地走過去,臉上是非常的不甘願,最後她蹲在他腳邊,挽著衣袖將他的腳放進水里,手一下一下地撩撥著熱水。